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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的十首新诗

鲁迅的十首新诗一诗人鲁迅最重要的创作成果是他的二十几首散文诗,后来集印为一册《野草》;其次是他的一批旧体诗,其中的名句如“我以我血荐轩辕”、“城头变幻大王旗”、“横眉冷对千夫指

诗人鲁迅最重要的创作成果是他的二十几首散文诗,后来集印为一册《野草》;其次是他的一批旧体诗,其中的名句如“我以我血荐轩辕”、“城头变幻大王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等等,脍炙人口,传播尤广;他早先也曾写过几首新诗,知名度不高,现在读者也很少,简直几乎要被忘却了。

五四时代的新诗篇目如下:

《梦》(《新青年》第4卷第5号,1918年5月)

《爱之神》(同上)

《桃花》(同上)

《他们的花园》(《新青年》第5卷第1号,1918年7月)

《人与时》(同上)

《他》(《新青年》第6卷第4号,1919年4月)

一共六首,都在《新青年》上,皆署名唐俟,是分三回发表的:第一回三首,第二回二首,第三回就《他》这一首。按这样的形势画一个统计图,直线下降,趋向于零。果然,鲁迅后来便不再写新诗;而于1919年8、9月间在《国民公报》发表了七段散文诗,总题为《自言自语》,看样子还要再写下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戛然而止了,几年以后才重新开始。鲁迅有时会潜伏一段时间,酝酿进行新的工作(参见顾农《鲁迅的十年潜伏》,《上海滩》2013年第4期)。这种潜伏也可能细化到某一更小的领域。

颇堪注意的是,鲁迅停止新诗写作之日,也正是他开始动手来创作散文诗之时。这样一个“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转换,似乎表明他已经敏锐地意识到,新诗这种文学样式不适合他自己,甚至也可以推测,他认为新诗不适合中国。

后来到三十年代,杨霁云首先把鲁迅的新诗搜集起来,编入《集外集》(五首,缺最后一首);为此鲁迅在该集的序言中回顾自己当年的情形道:……也做了几首新诗。我其实是不喜欢做新诗的——但也不喜欢做古诗——只因为那时诗坛寂寞,所以打打边鼓,凑些热闹;待到称为诗人的一出现,就洗手不作了。到鲁迅晚年,他在会见美国友人埃德加·斯诺时,据说曾说过这样几句很极端的话:研究中国现代诗人,纯系浪费时间。不管怎么说,他们实在是无关紧要,除了他们自己外,没有人把他们真当一回事。“唯提笔不能成文者,便作了诗人。”(《鲁迅同斯诺谈话整理稿》,安危译,《新文学史料》1987年第3期)这份谈话记录未经鲁迅本人审阅,而且有迹象表明,其中渗透了斯诺本人的某些见解;但斯诺也不大可能完全无中生有——鲁迅在闲谈时用极而言之的调子批评中国新诗,是完全可能的。

在1925年发表的《诗歌之敌》(后收入《集外集拾遗补编》)一文中鲁迅为年轻人的爱情诗辩护,意在抨击坚守旧道德的保守派,但他又写道:“说文学革命之后文学已有转机,我至今还未明白这话是否真实。但戏曲尚未萌芽,诗歌却已奄奄一息了。即有几个人偶然呻吟,也如冬花在严风中颤抖。”可见他对新诗的现状及其前途很不乐观。

鲁迅的新诗大抵是为五四新文化运动助威的,他完全摆脱了旧体诗的腔调,用非常散文化的文句,表达对新思想新生活的追求。

第一首《梦》,说中国人有许多梦想,往往后梦赶走前梦,诗人呼唤“你来你来!明白的梦”。这里有着极其丰富的历史内容。

《他们的花园》一首则大谈应当大力向外国学习及其困难:从“他们的花园”摘来一朵白得像雪的百合花,却很快就有苍蝇来拉些矢在上面,令人气得无话可说,可是——说不出话,想起邻家,他们大花园里,有许多好花。还是要学外国,要请来“德先生”和“赛先生”。诗歌这样写,很近于比兴体的杂文,乃是时代精神的号筒,路径与小说《狂人日记》殊途同归。

这一批新诗中水平最高的大约是最后一首《他》:

知了”不要叫了,

他在房中睡着;

“知了”叫了,刻刻心头记着。

太阳去了,“知了”住了,——还没有见他,

待打门叫他,——锈铁链子系着。

秋风起了,

快吹开那家窗幕。

开了窗幕,会望见他的双靥。

窗幕开了,——一望全是粉墙,

白吹下许多枯叶。

大雪下了,扫出路寻他;

这路连到山上,山上都是松柏,

他是花一般,这里如何住得!

不如回去寻他,——阿!回来还是我家。

这诗的写法很像是魏晋之际大诗人阮籍的《咏怀》。“出门望佳人,佳人岂在兹?……忽忽朝日,行行将何之?不见季秋草,摧折在今时。”(《咏怀》其八十)鲁迅诗里的“他”,无非就是阮籍笔下的“佳人”,代表一种难以追寻的理想。鲁迅甚至说,追着追着,竟发现她已经死去,埋在山上(古代的墓上多种松柏)。这就比阮籍更要痛苦了。五四群众运动高潮到来之前,鲁迅有一种深沉的悲观,这一点他在《呐喊·自序》里也曾明确地说起过。

思想过于超前,形式也大为超前,这样的新诗就写不下去了。

鲁迅虽然不再写新诗,但仍然很热心帮胡适选他本人的诗作,又替周作人修改《小河》;鲁迅的诗人气质仍然在发挥作用,但他已经决心“洗手不作”,而一心运用那些更适合于他的文学样式,继续呐喊奋斗。

鲁迅写过旧体诗,有绝句和律诗;也写过新诗,“五四”前夜在《新青年》上发表过六首,后来到三十年代初叶又有歌谣体的新诗四首——可是这四首一向被视为他的旧体诗,还有进而论定为“古风”的。否认歌谣体诗是新诗,是一个意味深长的错误,其意若曰:只有无节调不押韵的才是新诗——这个观念相当顽固而且可怕。

这四首歌谣体新诗是1931年底发表的《好东西歌》、《公民科歌》、《南京童谣》以及1932年初的《“言辞争执”歌》,因为都带有强烈的政治讽刺色彩,只能刊登于当年的地下报刊。《好东西歌》唱道:

南边整天开大会,北边忽地起风烟。

北人逃难北人嚷,请愿打电闹连天。

还有你骂我来我骂你,说得自己蜜样甜。

文的笑道岳飞假,武的却云秦桧奸。

相骂声中失土地,相骂声中捐铜钱。

失了土地捐过钱,喊声骂声也寂然。

文的牙齿痛,武的上温泉。

后来知道谁也不是岳飞或秦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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