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讲到了名列晚清民间十大高手谱榜首的大刀王五,也提到了他的一个挚友,也是他的结拜兄弟——谭嗣同。
谭嗣同观后感(谭嗣同最著名的一段话)
谭嗣同在戊戌变法失败之后,把自己的宝剑交给了大刀王五保管,后来我查了一下史料,他的这把宝剑原来是有名字的,叫“凤炬剑”。
除了这把“凤炬剑”外,谭嗣同还留下了两把自制的琴,一把叫“雷残琴”,一把叫“崩霆琴”。这两把琴也是他跟妻子李闰的心爱之物,在他赴京变法之前一夜,两口子曾灯前对弹。随后,他携带着这两把琴,外加那把宝剑,毅然赴京变法,从此再也没有回去……
杨角风谈晚清民国(原走向共和)第103期:谭嗣同:上马能提剑,下笔能成书,入狱后妻子说的一句话让他呜咽!
一、
若没有那场变法,那么谭嗣同出现在历史课本中的形象,或许是佛学家、是侠客、是诗人、是艺术家。
是的,谭嗣同真就是这么一个奇男子!
本出生于官宦世家,全家都受益于科举,唯独他对科举不感兴趣,甚至厌恶科举;本是一个异常激进的人,年轻的时候却潜心修禅,甚至完成一部哲学大作《仁学》;本以为是一介文人,没曾想还曾经仗剑走天涯,武学造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
之所以谭嗣同会变成如此矛盾的个体,我(杨角风)觉得,跟谭嗣同幼年的遭遇脱不开干系。
谭嗣同的父亲谭继洵,虽然也曾做到过湖北巡抚兼署湖广总督,这么大的官。但是他对子女却很宽容,而且对待子女的成长缺少自己的主见。
但谭嗣同的母亲徐五缘却不一样,她对谭嗣同的教育问题很是看重,平时也不苟言笑。他在《先妣徐夫人逸事状》里面,曾详细记载了幼时的他跟母亲的关系,以及母亲的性情等内容:
“先夫人性惠而肃,训不肖等谆谆然,自一步一趋至置身接物,无不委曲详尽……故嗣同诵书,窃疑师说,以为父慈而母严也。”
谭嗣同一方面也想跟母亲撒撒娇,另一方面又得故作坚强,这种内心跟外在表现的矛盾,形成了激烈碰撞,对谭嗣同性格的养成有很大的作用。
二、
比如,在谭嗣同七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因为大哥结婚的事,回老家待了一年,临走前嘱咐他:
“戒令毋思念!”
一个七岁的孩子,心里并不愿意跟母亲分离,但内心却倔强得很,送行时母子俩人也是互相倔,谁都不说话:
“拜送车前,目泪盈眶,强抑不令出!”
但是,等母亲真的走了,小小年纪的谭嗣同因为太过思念母亲,接连生了好几场大病。等到第二年母亲回来,问起生病的事,是不是因为思念母亲导致?
谭嗣同仍然倔强地回答不是,这让其母亲徐五缘,既心疼又欣慰:
“此子倔强能自立,吾死无虑矣!”
所以,谭嗣同在这种教育理念下成长,本身就倔强,死不认输,他的一身傲骨也源自于此。
等到了十二岁那一年,他的母亲因为回家省亲,结果感染了瘟疫,回京后也感染了谭嗣同的长姐和长兄,三个人也因此接连丧命。就连谭嗣同本人,也在床上躺了三天不吃不喝,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活了过来。
这之后就是谭家二姨太太当家了,谭嗣同在家中更是没有安全感,这种不安直到成家后都没有消散。他也多次跟妻子李闰写信,担心二妈(二婆婆)刁难,强调要节俭:
“惟必须节俭,免得人说嫌话耳!”
三、
母爱这边缺席,父爱又常不在,故谭嗣同跟兄弟们关系很好,可惜他的兄弟大都不长命:
“余夜读,闻白杨号风,间杂鬼啸。大恐,往奔两兄,则皆抚慰而嗬煦之。”
后来他跟大刀王五的关系如此之好,甚至结拜成异性兄弟,也恰恰是谭嗣同特别重视兄弟情的原因所在!
经历了母亲和长兄去世之后,谭嗣同开始崇尚武学,在十三岁的时候甚至写下这么一副相当中二的对联:
“惟将侠气流天地,别有狂名自古今!”
谭嗣同并非仅仅是说说罢了,而是真的就去学武了,他拜过很多人为师。比如拜过胡七为师,胡七也是晚清著名武术家,贯习通臂拳,形意拳,太极拳,擅使锏和双刀;他也跟着父亲的部下学过骑马射箭,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英勇善战的骑兵;后来他还拜大刀王五为师,学习剑法以及单刀,后来不知咋搞的,俩人又成了把兄弟……
曾创作过《潘金莲》、《忠王李秀成》、《关不住的春光》等剧本的剧作家欧阳予倩,他祖父曾教过谭嗣同文学,他评价谭嗣同:
“他喜欢技击,会骑马,会舞剑,我曾看见他蹲在地上叫两个人紧握他的辫根,一翻身站起来,那两个人都跌一跤。”
甚至他还跑去甘肃父亲的驻地,跟西域人一起骑马逐猎,颇有飞将军李广的风范。
四、
若没有后来的戊戌变法,谭嗣同可以当剑客,可以当文人,可以研究佛学,而不是以维新派的身份记录史册。
谭嗣同在十八岁的时候,奉父命,跟湖南观察使李篁仙之女,名叫李闰的女子结了婚。他跟李闰的爱情故事,甚至可以比肩梁山泊与祝英台、白娘子跟许仙、牛郎跟织女。当然那些爱情故事都涉及到神话传说,而谭嗣同跟李闰确实是人间的爱情。
谭嗣同跟李闰在一起15年,异常恩爱,坚持一夫一妻,不让老婆缠脚,也不纳妾,还讲究男女平等。
谭嗣同自制“崩霆琴”和“残雷琴”,经常跟妻子两个人对弹,李闰也支持丈夫积极参与变法。不知道,后来得知谭嗣同命丧于此后,李闰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像王昌龄写的诗那样:
“闺中少妇不曾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李闰也是一个相当有文化,有才学的女子,谭嗣同死后,她从“忍死须臾待杜根”这句话中,提取两个字,更名“庾生”,以此纪念亡夫。后来还多次写悼念诗悼念谭嗣同,辛亥革命之后,她还曾任浏阳女子学校名誉校长。
谭嗣同被杀,并非是因为他追逐功名利禄,而是完全为了民族兴亡而慷慨赴死:
“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
五、
谭嗣同入狱后,写下了一首诗: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关于两昆仑是谁,我们之前也讲过,流传最广的说法,也是梁启超所说的是指康有为和大刀王五。若是从谭嗣同自身来讲,两昆仑也可能是指他自己,或者再加上一个唐才常。
唐才常跟谭嗣同是老友了,俩人在长沙时务学堂时,就并称为"浏阳二杰"。谭嗣同死后,唐才常异常伤心,逃亡到了日本,再后来回国组织起义,被捕后在狱中写诗:
“剩好头颅酬故友,无损面目见群魔!”
而谭嗣同明明可以逃走,他偏偏不逃,静等被抓,他的妻子李闰也买通了狱卒,跑到狱中跟谭嗣同见了最后一面。
夫妻二人一见面,泪如雨下,李闰也不理解自己的丈夫为什么不逃,也非常遗憾自己没有给谭嗣同留下子嗣:
“结婚这么多年,咱还没有子嗣,是我对不住你!”
谭嗣同听妻子这样说,先是叹气伤心,呜咽泪流,随后苦笑一声:
“如今这世道,多一个孩子,多一个奴隶而已,不要也罢!”
就这样,谭嗣同从容赴死,在菜市口,面对百姓的不理解,投鸡蛋啊,扔石头啊,他还昂首挺胸: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六、
实际上,我们只知道谭嗣同行刑之前,作了诗,喊了话,却不知他还给妻子留下了一封诀别信:
“闰妻如面:
结缡十五年,原约相守以死,我今背盟矣!手写此信,我尚为世间一人;君看此信,我已成阴曹一鬼,死生契阔,亦复何言。惟念此身虽去、此情不渝,小我虽灭、大我常存。生生世世,同住莲花,如比迎陵毗迦同命鸟,比翼双飞,亦可互嘲。愿君视荣华如梦幻、视死辱为常事,无喜无悲,听其自然。我与殇儿,同在西方极乐世界相偕待君,他年重逢,再聚团圆。殇儿与我,灵魂不远、与君魂梦相依,望君遣怀。
戊戌八月九日,嗣同。”
这封信如今读来,仍然让人泪流满面,也足可见谭嗣同跟妻子李闰的感情之深。
谭嗣同被抓前,一再拒绝大刀王五的苦劝,也拒绝日本使馆的协助,执意不逃。入狱时将“凤矩剑”赠给了大刀王五,后来这把剑跟大刀王五的那把青龙偃月刀一起被炼了钢铁。而谭嗣同的那把“残雷琴”也留了下来,现藏于故宫博物馆,但是“崩霆琴”从那之后,就不知下落了。
谭嗣同是第五个行刑的,用的钝刀,足足砍了30多刀才断气,可以说他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可惜全程硬是哼都没哼一声,真是条汉子。
妻子李闰后来写诗悼念谭嗣同:
“前尘往事不可追,一成相思一层灰。来世化作采莲人,与君相逢横塘水。”
李闰在以后的日子里,每逢谭嗣同的生辰、忌日都会焚香燃烛、祭奠亡人。而且常常写悼亡诗,据统计从谭嗣同离世到李闰离世,这30年间,一共作了200多首诗。
这些诗连同谭嗣同的遗物都放在楼上,并封住门,30年间不为人知。直到李闰去世后,人们才发现了这些东西,时过境迁,多年过去后,我们能找到现存的李闰悼亡诗也就只剩几首了……
李闰六十岁生日那天,康有为和梁启超给她送了一块匾,上书“巾帼完人”四个大字?。只是,娶了五六个小老婆的康有为是不会理解,没有谭嗣同的“雷残”和“崩霆”,再也奏不出和美的弦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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