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书·经籍志》著录的史部书分十三类,列有八百多种,一万三千多卷。据初步统计,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修撰的,不论种数或卷数,大约都要占到百分之八九十光景,有许多史书的类型则更是前此所未有,或虽有而不发达,而是在这一时期新创立或发达起来的。
这一时期的史书作者,最感兴趣的是编撰纪传体和编年体史书
这两种书算是一大类型。因为陈寿、范哗、沈约、萧子显、魏收五人的著作和后来的唐修八史被列为“正史”,陈振孙《书录解题》.就把正史以外的这类断代史都归人于“别史”。这一时期的作品中,后汉别史有十一种,八百九十七卷,现存的仅晋袁宏《后汉纪》一种三十卷。晋司马彪,《续汉书》的十志被保有午范哗《后汉书》中。
其他的书全部都亡佚了。三国别史有十六种,约三百多卷。现存的仅晋常壕《华阳国志》一种十二卷。鱼豢《魏略》有辑本,其他各书有部分内容保存在裴松之,《三国志注》中。晋别史有二十三种,八百八十七卷,现已全部亡佚。
五胡十六国史有三十种,约四百多卷。书已全部亡佚,只有梁萧方等《三十国春秋》和魏崔鸿《十六国春秋》有后人辑佚本。南北别史南北合计有二十一种(不包括隋朝人的作品),七百六十二卷,书已全部亡佚。以上纪传、编年两种史书,合计有一百零一种,三千二百多卷。
皇帝的起居注是这一时期史书的一大类型
这纯粹是一种官样文章的史书。相传它起源于汉武帝时,当时有《禁中起居注》。后来东汉明德马皇后撰有《显宗起居注》。侯瑾撰有《汉献帝起居注》,书五卷,裴松之在《三国志注》中引用了若干条。
但在晋以前,这一类史书毕竟还很少,大概尚未定型。前面提到晋武帝泰始六年诏“秘书写付”泰始以来大事,并要将此定为一种制度加以“集”的,看来大概就是起居注或实录一类东西。经晋武帝一提倡,以后有晋一代这类起居注就大量出现了。
《隋书·经籍志》著录的历代起居注四十八种,一千一百七十四卷,除《汉献帝起居注》五卷,《隋开皇起居注》六十卷外,都是这一时期的作品。这一类型的史书在数量上虽然远不如前面第一类和后面要说的几类,但由于它专记帝玉起居,对于后来撰写史书的帝纪部分,应是主要的原始资料来源,所以还是比较重要。
晋惠帝时候,担任著作郎撰《晋书》的束哲,著作西观,“草创三帝纪及十志”,大概就是参考这一类史书写的。后来唐修八史的帝纪部分,主要的原始资料大概也离不了这类起居注。
人物传记是这一时期史书的一大类型
有历代人物的合传,如魏明帝的《海内先贤传》;有廿个特定时期的人物合传,如袁宏的《正始名士传》,专记曹魏正始年间(公元240至248年)的名士;有某一地区人物的合传,如谢承的《会稽先贤传》、习凿齿的《襄阳誉旧传》;有专记忠臣、孝子、隐逸人物的传记,如梁元帝的《忠臣传》、萧广济的《孝子传》、皇甫谧的《高士传》等。
此外,还有僧道和其他个别人物的传记,如《高僧传》、《神仙传》等等。据《隋书·经籍志》所载,这一时期出现的人物传记有二百一十九种,一千五百零三卷。后人又根据古书所记,补出书目二百一十九种,二者合计共四百三十八种,估计卷数有三千上下,在数量上占这一时期史书的第二位。
这些书有的至今尚存,有的为各种古书所引用。它们往往能保存史官不及备载的“风俗之旧,誊老所传,遗言逸行”,其作用是“或详一时之所得,或发史官乏所讳,参求考质,可以备多闻焉。”对于研究历史可以说是很有用处的。
前面提到的谱蝶家传之书也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史书的重要类型
据阮孝绪《七录序目》所记,谱状部有四十二种,四百二十三峡,一千零六十四卷。这些谱碟家传之书,上记皇帝、大姓家谱,下记地方诸姓百家,又有《姓氏英贤谱》、《氏族要状》等等。
它的起源虽然据说可以上溯到战国晚期的《世本》,但真正形成为一种被人们竞相摹仿的史书类型,恐怕要推晋朝挚虞所撰《族姓昭穆》。前面说过,这一类史书是与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门阀制度联系在一起的,当时“官之选举,必由于簿状;家之婚姻,必由于谱系。”
也就是说,谱喋家传之书的编撰,有着非常明确的目的,是门阀地主为了保持其既得利益的一种传家之宝,是取得高官厚禄、贤妻美妾的有力武器。
不过这一类史书中记载了氏族来源、世代系统、户籍迁徙、婚姻状况、子孙繁衍等等材料,也有某个家族中有名人物的传记,以及与一姓一族有关的政治经济等故事轶闻,对于研究历史也还是有一定参考价值的。
地理方志之书是这一时期与谱碟家传同样重要的一个史书类型
有记全国地理的书,如《太康土地记》,记晋武帝太康年间的土地范围;有专记一地概貌或单记一地的山川、风俗、物产的,如齐宗测的《衡山记》、宋谢灵运的《游名山志》、晋周处的《风上记》、吴万震的《南州异物志》等。
此外,还有专记宫室寺庙墓家的,专记外国情况的,前者如《三辅黄图》、《洛阳伽蓝记》等,后者如《吴时一外国传》、《佛国记》等。这一类史书起初用途并不广,主要是为南迁士族了解江南情况而作,后来范围越来越广泛,用途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受人欢迎了。
据《隋书·经籍志》著录,当时这一类史书有一百四十种,共二千四百三十四卷。由于地理方志之书记载了地方建置沿革、山川、疆域、名胜古迹、风俗民情,以及人物故事等等,因此也是很有史料价值的一类史书。清朝史学家章学诚特别重视地理方志之书,他说:“家有谱,州县有志,国有史,其义一也。”他认为修一代之史而不取材于县志,“则荒略无稽,荐绅先生所难言也。”
魏晋南北朝时期还有一个重要的史书类型是史注
史注不是独创性的历史著作,而是对已有的史书进行研究、加工、或者为了方便读者而给史书注音释义;或者是以新发现的资料给史书纠谬匡正;或者评论史书内容,褒贬历史人物;或者给史书削繁就简,增补添加。这种工作可以上溯到《春秋》三传,据说《左传》、《公羊传》、《谷梁传》就是注释《春秋》,的,是史注的鼻祖。
在《史记》、《汉书》相继问世后,很快就有人为这两书作注。到魏晋南北朝,史注大量发展,注家越来越多,并且也有因此出名,甚至其名声超越原作者的。如刘宋时裴松之的《三国志注》,梁刘昭的《后汉书注》,北魏哪道元的《水经注》。裴注三国和哪注水经,注文超过原书数倍、十数倍,所用功力极大,贡献不小。
搞史注的出发点可能是由于既想撰写史书而又怕以此招祸,因此就拿现成的史书来进行研究、加工,借以寄托情趣;也可能觉得某一部史书不够理想,因此就在它的基础上花费功夫,希望把它搞得更理想些,还有一种可能是嫌原来的史书古奥难懂,因而为之作注以广流传的。
这种工作在保存史料、传授音义、纠正谬误等方面做出了贡献,所谓“开导后学,发明先义”,也还是有价值的。至于削繁就简,搞成“要传少”、“史钞”一类的书,作为史学启蒙用书,或供并非研究历史的人作消闲用,也还是可以的。如取舍不当,那就没有多大意思了。据初步统计,魏晋南北朝时期出现的史注有三十多种,约一千卷上下。
以上粗略地介绍的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六种史书类型,种数共约七百九十多种,卷数约一万零七百多卷,已经占到《隋书·经籍志》著录的史部书的绝大多数,这一时期的其他类型的史书也就所剩无几了。
综观这一时期出现的史书类型,除了后来兴起的典志、会要、纪事本末、学案等以外,重要的史部书类型都已创立了,这说明魏晋南北朝时期史学工作者的贡献是巨大的,他们以多种多样的作品创造了我国史学兴旺发达的局面,在中国史学史上起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结语
总之,魏晋南北朝时期史书的大量亡佚,上面三个原因恐怕是主要的,其次才是兵火所毁,以及绢本不易保存,早期的纸张质量差也不利于保存等等原因。不论什么时代,史书本身的质量是使其不朽的根本,没有质量,虽有数量,那众多的数量最后也难免于淘汰。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