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黑兔之死（下）

可是意外发生了！

矮猪他们中不知是谁，一下子砸中了石头的队友甲鱼。甲鱼被砸后，全身抽搐，像仰泳一样倒在了水面上，双手双脚不停地抽搐着。借着河水流动的力量和抽搐的力量，他竟然逐渐漂向了深处，而河对岸灌木丛的枝条垂入水里，水面和河岸交界的地方，还有陈年树根交错，水里还有暗黑色、随波追流的水草，本来清澈见底的河水，在这些因素影响下，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刚开始石头他们没发现异常，因为甲鱼站在最后，而石头他们背对着甲鱼。倒是矮猪他们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张大了嘴巴，手指向甲鱼。大家本来只是嬉闹一番，可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他卡住了！！”石头队伍里，有人惊慌失措地喊到。

本来仰面朝上，不至于窒息，但卡在灌木丛中，情况就不一样了。

石头他们水性一般，在浅水区玩耍。突发意外，他们想向前去营救甲鱼，可看着对岸黑黢黢阴森恐怖的水，加上河中间有深水区，他们害怕了，没人敢上前去救甲鱼。

二蛋突然想起黑兔在上游摸鱼，于是大喊一声：“黑兔快过来，有人掉水里了！”

黑兔闻声赶来。因为水性好，之前他也救过落水之人，所以他听到呼喊后，估计也是类似的情况。

黑兔赶来的时候，石头他们正在用一根废弃的木柴试图把甲鱼从河对岸拨过来，可是木柴用起来一点也不得心应手，况且木柴有点短了，尝试多次均以失败告终。

黑兔一个猛冲跃入水中，快速游到河对岸，双手拨开杂乱的灌木丛枝条和水草，轻轻托起甲鱼，缓缓地游过深水区抵达浅水区。黑兔双手托起甲鱼，快步走上岸。众人也纷纷迎了上来帮忙。二蛋注意到，不知什么原因黑兔中途右腿突然软了一下，但迅速恢复正常。二蛋以为他是累了或者走太快踩到低洼处了，没有太在意。况且当时忙着救人，没想那么多，黑兔也看起来没啥异常。然而，危险通常在我们不以为意之间。

众人将甲鱼放在一个稍微平整的沙泥地上，石头用食指试了试甲鱼鼻孔气息，非常微弱。按了按他的胸膛和肚子，好像没有水从口中和鼻腔中涌出来。

“他不行了！”石头惶恐地说道。

“快送他去老张那里！”黑兔说道。

于是，众人纷纷快速收拾，七手八脚地抬起抬起甲鱼。二蛋穿好自己衣服后，将甲鱼的衣服遮在甲鱼的身上。

众人踉踉跄跄将甲鱼抬到隔壁村的卫生室老张那里，老张立马查看甲鱼的情况，一边简单的抢救处理，一边让黑兔拨通了县里的人民医院的电话。老张严肃说道：“小兔崽子们，谁让你们私自下水的，这娃幸亏命大，不像上个月老何家的那二小子......”

半小时后，救护车接走甲鱼。一同前往的还有甲鱼的父母。甲鱼的父亲本来想让老婆留下，他一个人去就够了。家里有老人，还有十几只鸡鸭，猪牛各一头要喂。甲鱼他妈没同意，让老张转达自己邻居帮忙处理，就跳上车远去了。

石头他们，矮猪他们少不了父母一顿数落。石头还被父亲狠狠在屁股上打了几下。黑兔因为救人，受到了大家的高度赞许。当晚，母亲特意给黑兔做了过节时候才会做的油炸饼、糯米糕等。黑兔本来就喜欢吃母亲手工制作的甜食，再加上忙活了一下午，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或许由于太累了，黑兔当晚吃完饭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出门在河里放置捕鱼网。洗完澡后，不久便睡去了。

第二天，黑兔起床，下床的时候感到右脚底有些痛。他抬起脚看了看，表面就一个小口子，而且感觉快要愈合了。黑兔没有在意，继续和往常一样，放牛去了。

几天后，二蛋来找黑兔玩。问起黑兔右脚的事，黑兔把鞋一脱，抬起脚给二蛋看。“已经好啦！”黑兔满不在乎的说，“当时忙着救人去了，不知道踩到个什么东西，感觉像是农药瓶的玻璃。”

“你要不要找老张看看？”二蛋关切地说道，“那天要是你不在，甲鱼可能就死了。”

“这是我救过的第5个啦！”黑兔自豪地说道。

短暂碰面后，他们各自回了家。黑兔也没有在意脚上的事。

又过了几天，村里人发现黑兔表情有些僵硬，相比之前，整个人显得没那么活泼。在一顿议论中，他们认为黑兔被鬼附身了，建议黑兔父母找算命的人给他画符驱鬼。

谁知，还没来得及驱鬼，第二天夜里，黑兔出现了胡言乱语，面部表情僵硬，呈苦笑状。黑兔父母赶紧叫来老张上门看病。老张简单问了黑兔情况，得知那天他救人踩到了农药的玻璃碎片，心里一沉：“这估计是破伤风感染，赶紧去医院，不能在拖了。”

就这样，当晚黑兔也住进了县人民医院。二蛋是在三天后去找黑兔玩才知道这个消息。他感觉隐隐有些担心。当天上午随着回来取东西的黑兔母亲去了县人民医院。

黑兔看到二蛋，显得很高兴。冲二蛋笑了笑，随即脸抽搐了一番，而后牙关紧闭，对着二蛋苦笑。

二蛋害怕极了：“黑兔你还好吧？”

“我好像情况不太好，时不时就会抽搐，管不住我自己。”黑兔有气无力说道。短短几天，黑兔瘦了好多。

“你会没事的，等你好了，我们还要回去一起抓泥鳅玩呢！”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突然死了，你们都不在，我有话都不知道跟谁说。”黑兔继续说道。

“瞎说什么话，你平常身体好得很，会没事的。我们暑假后还要回去上学呢！”二蛋强作微笑，伤心地说道，因为他看黑兔模样很是憔悴。

“如果我死了，你要记得来看我，每年暑假都要来......”黑兔抓着二蛋的手道。

“瞎说什么话！”二蛋噙着泪道。

“嘟嘟嘟~~”监护仪在报警。

有护士马上过来了，招呼其他医护人员过来抢救，并将二蛋他们赶出了房间。

过了好一会儿后，医生出来了。对着黑兔母亲说黑兔现在处境不容乐观之类的话。二蛋还没干的泪痕，泪水又瞬间流了出来。

透过病房门，二蛋看到黑兔眯着眼睛，面容憔悴，正在睡着。当晚黑兔很晚才回到家中。

二蛋隐隐的担心是对的。五天后，黑兔死了。在救护车到达黑兔家，交接转运过程中，二蛋匆匆看了一眼黑兔：全身紧绷着，咬牙切齿地，好像在痛恨着什么。身体像是一张弓，似乎在与什么东西对抗着。医护人员还在给他捏着急救呼吸气囊，显然他已经死了：瘦弱的胸廓没有了起伏，脸色煞白。黑兔被放置在大厅中的竹席上，然后全身被盖上了一块临时找来的白布。

三天后，黑兔下葬。附近村庄里的人们自发来送葬。

“可惜了，多么好的后生啊......”众人感叹道。

后面听老张说，救甲鱼的那天，他右脚踩到了一块玻璃，玻璃扎得很深。当时黑兔光顾着救人，没有在意这回事儿。由于破伤风感染处理不及时，加上小时候没有按时接种疫苗，最终导致黑兔的死亡。

二蛋听完后悔极了。要是那天他不叫黑兔，黑兔就不会过来，也不会扎到玻璃，但甲鱼可能会死。自己后面如果引起重视，强烈要求他去老张那里看看，或许黑兔就不会这样了......都怪自己！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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