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笔者目力所及,中文世界中仍缺少一本关于朝鲜本的概论性质的书。我们对于朝鲜本的认识也仅限于“尺寸更大”“一般有五个装订口”等零星知识(如陈正宏《域外汉籍及其印本鉴定》,氏编《古籍印本鉴定概说》)。最近读到安春根先生《图说韩国的古书》的日文译本,觉得有不少干货,于是不揣谫陋,试译其要点于此。因为书中有很多内容是版本学常识,并非韩国特有,笔者认为阅读中文的版本学概论即可,没有翻译必要,故此处从略。
安春根(1926-1993)号南涯,出生于韩国江原道。1956年成均馆大学毕业。他是韩同出版研究的先驱,1958年3月第一个走上汉城新闻学院讲台讲授出版课程,1966年9月起,他又在梨花女子大学讲出版概论。后又应中央大学、明知大学、汉城大学、庆熙大学、高丽大学,中央大学新闻研究生院等的邀请,教授出版学。1969年创立韩国出版学会。
安春根生前著书48种,其中出版学16种,书志学12种,包括《韩国书志学》《藏书原论》《韩国书志学论考》《韩国古书评释》等。其《杂志出版论》一书有汉译本(东方出版社1993)。《图说韩国的古书》原名《古书》,出版于1991年,日译本出版于2006年。可惜笔者不懂韩文,若未来学习了韩文再事补充。
1、韩国的古书
韩国古书同文会规定“1959年以前出版的书称为古书”。
从时代的区别来看,韩国人最看重高丽本、宋本和开化期刊本。
韩国的主要典籍散逸事件:李勣侵高句丽、苏定方侵百济、新罗时代的九角干与甄萱之乱、蒙古与红巾贼侵入、朝鲜时代的壬辰倭乱与丙子胡乱、朝鲜战争。
韩国现存最早的古籍多为保存在寺院中的佛经,民间发现的古籍几乎都是朝鲜时代的出版物。由于“南文北武”的政治划分,古籍大多存于文化发达的南部。其中庆尚南道存有很多文集,畿湖地方(以首尔为中心的京畿道、忠清道地区)保存了内容丰富多样的古籍。
韩国国会图书馆发行的《韩国古籍综合目录》收录了1万5470种古籍。用现代分类法分类如下:总论1.4%,哲学5.89%,宗教1.4%,社会科学13.02%,语言0.2%,纯粹科学0.7%,技术科学3.17%,艺术1.76%,文学41.2%,历史29.58%
韩国古籍的特色
① 在韩国的古书店,到处可见200以上历史的古书,且价格便宜。
② 有用谚文表记的书。
③ 活字本发达得很早。
④ 因为读书人口少,很多书达不到出版标准,所以写本发达。
韩国古籍的形态
① 线装书一般有五个装订口。
② 特有的“缩折帖装本”,即把一张大纸纵横折叠多次,折到小册子里。
③ 使用传统韩纸。
④ 无论政府、寺院还是书坊版,都保存了很多发行记录。
五个装订口的朝鲜刊本
作者所谓“缩折帖装本”
2、韩国古书的板元
板元即书的发行者。发行者和板刻者有时未必相同,例如某宗族委托寺院出版家谱,会在寺院设立“谱所”,这时候宗族才是“板元”。
韩国的板元可分为官版和私版。官版中可细分为中央官府和地方官府(如高丽时代中央的秘书省、书籍铺,地方的留守、牧府;朝鲜时代中央的书籍院、铸字所、校书馆、刊经都监、司译院、春坊、内阁、外阁,地方的监营、牧、府、县、山城等)。私版可以分成书院版、寺剎版、私家版、坊刻版、谱所版等。
3、韩国古书的分类
①写本:虽说写本的历史应当比刻本更早,但在韩国还没有发现750年(一部分学者主张的印刷术传入年代)以前的写本。现存最古老的写本的年代是9世纪。而佛经以外的写本不能明确追溯到高丽时代(918-1392)以前。
②木刻本:庆州佛国寺藏《陀罗尼经》被一些学者认为印刷于750年左右,是韩国最早的印刷品,但年代上有争议(笔者按:印刷地也有争议,中国学者普遍认为该经刻于武周时代以后的中国,详见辛德勇《论中国书籍雕版印刷技术产生的社会原因及其时间》第六节,收入《中国印刷史研究》)。可以确定年代的最早印刷品是1007年出版的《陀罗尼经》。
韩国古籍刊行年代的特殊表达方式举例:“上之年”指当时在位国王即位后的第几年。“崇祯后某年”指反清尊明的朝鲜士人不承认清朝年号,而沿用崇祯年号,如“崇祯后200年”即崇祯元年(1628)开始的第200年。
庆州佛国寺藏《陀罗尼经》
③活字本:活字印刷发明于中国,但改良于韩国。韩国最古老的活字印刷本是法国国立图书馆藏的1377年的《直指心经》。此本为“铸字印刷”,因为有时候木刻板也称为“铸字”,不知是否为金属活字。
《朝鲜王朝实录》等文献记载1403年(太宗3年)造癸未铜活字。
④谚解本:朝鲜世宗命人创造谚文,1443年完成,1445年发表第一首用谚文写作的诗歌《龙飞御天歌》,1446年颁布使用谚文。《龙飞御天歌》之后还有《月印千江之曲》《释谱详节》等谚文和汉字混用的古籍出版。1461年出版《楞严经》谚解(口语解释)。谚文是把韩国古籍和中国、日本古籍区分开来的重要依据。
《龙飞御天歌》中的谚文
⑤版画本:868年中国出版的《金刚经》前页所载《变相图》是现存最古老的版画。韩国1007年的《陀罗尼经》上的版画,是除中国之外最早的版画。
⑥袖珍本:中国称巾箱本,日本称豆本。
佛国寺所出的新罗时代的《陀罗尼经》和金完燮氏藏《陀罗尼经》都是袖珍本。
可能因为制作越小的本子,需要耗费的精力就越多,这在大量生产的时代很难实现,所以宋本比明本更小,而高丽本比朝鲜本更小。
⑦族谱:中国的成体系的族谱中最早的是嘉靖版。韩国虽然族谱的历史不及中国,但现存最早的族谱是成化版《安东权氏谱》和嘉靖版《文化柳氏谱》,可以说拥有世界上最古老的族谱。
韩国除了同姓宗族的族谱,还有以王室为中心的“璿源系谱”,不同派系王孙所作的“派谱”,以乡村为单位的“乡谱”,内侍的“内侍谱”,奴婢的“奴婢宗亲谱”,两班的“八世谱”,武人的“武谱”,南方派系的“南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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