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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词虽以温庭筠、韦庄疆分两种审美潮流,但实则以皇甫松为先导

花间词虽以温庭筠、韦庄疆分两种审美潮流,但实则以皇甫松为先导前言:西蜀与《花间集》《花间集》作为词学的第一次总集,自可以称之为词学的滥觞。这本后蜀人赵崇祚总撰的词集,共计收录了十八位词人,除去温庭筠、皇甫

前言:西蜀与《花间集

《花间集》作为词学的第一次总集,自可以称之为词学的滥觞。这本后蜀人赵崇祚总撰的词集,共计收录了十八位词人,除去温庭筠皇甫松、张泌、和凝、孙光宪数人之外,所余下的皆是蜀人亦或是曾仕于前后蜀之人。故此,《花间集》所反映的便是彼时蜀国文人词的主流审美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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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国文学之所以能寄得发挥,最关键的原因便是蜀国虽时值五代之乱中,却独与南唐能成假避之局。同时,又因与三泰接壤的地理优势,使得经逢黄巢反乱而流离的中原文士向而往之。但是,在这一部分文人参与文艺建设后,西蜀却呈现出了一种非常吊诡的风气:于外而言,天下已是覆巢累卵之危局------然这种“时代环境”却并没有衍生出“赋到沧桑句便工”的横放杰出,却生发了近乎“掩耳盗里”的“绮丽风流”。故陆游在《花间集·跋》中称:“《花间集》,皆唐五代时人作。方斯时,天下岌岌,生民救死不暇,士大夫仍流宕至,可叹也哉!或者,出于无聊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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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陆游批判了文人“流宕”的“卑弱”,但对于《花间集》的艺术评价却并不低,其云:“诗愈卑而倚声者辄简古可爱”,又云‘会有倚声作词者,本欲酒间易晓,颇摆落故态,适与六朝跌宕意气差近’。当然,今人谈五代词,大多都知道五代词“适与六朝跌宕意气差近”的词风始于温庭筠,而“简古可爱”的词风则变于韦庄-----------但以温、韦所疆分的这两种创作潮流,实则又先导于皇甫松。

温庭筠、皇甫松同开《花间》之风气

赵崇祚编《花间集》将温庭筠至于第一首词人,其用意便是以温庭筠作蜀国词风的代表。清代浙西词家朱彝尊、汪森等一循旧例,依然将皇甫松排在温庭筠之后,但在今人所编的唐五代词选本中,却一翻常例的将其置于温庭筠之前。当然,今人的重序倒并不是因水平分而是以时代顺序-------但就新序的更定,与皇甫松、温庭筠词风之类比,我们是可以认为此二者为同开《花间》之风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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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松存词不多,仅止《浪淘沙》二首、《竹枝词》六首、《抛球乐》二首、《天仙子》二首、《摘得新》二首、《梦江南》二首,《杨柳枝》二首,具见于《檀栾子词》、《尊前集》、《全唐诗》,而在这22首词中有不少风格是与温庭筠相接近的。陈廷焯云:“论其派别,大约温飞卿为一体,皇甫子奇、南唐二主附之”(《白雨斋词话》),陈说实际上算不得准确,且不论皇甫松是否为“附庸”,但就倚声之事的审美确确然是有共同趋向的。

皇甫松《忆江南》词云:

楼上寝,残月下帘旌。梦见秣陵惆怅事,桃花柳絮满江城,双髻坐吹笙。

温庭筠《忆江南》词云: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

皇甫松是写思人的“寝而梦”,温庭筠则是写的“朝而待”。从章法看去,二词实在是惊人的相似:皆是起笔便点数因结,而后作背景勾勒,一则说“残月下帘旌”、一则说“独倚望江楼”;皇甫词后则以梦事展开,梦见“秣陵”旧春之繁华景样,结句“双髻坐吹笙”从极满一转而到“个人”,足衬“惆怅心思”;温词以眼前事展开,望之“过尽千帆”;待至“脉脉悠悠”,斜阳、水又各作拟人之意,末句则顺势而收,概前全“白蘋洲”之“无情”处。据此二词的主题风格,笔法手段,全在潜心运度,密章宏約之旨,当在同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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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皇甫松就绮丽密约这一面的词风水平而言,确实是未曾企及温庭筠的-------究其原因,便是皇甫松“不专一事”的创作态度,其《大隐赋》云:

招隐者曰:“.......罔识所谓亦有专之者乎?”栾子曰:“有之。吾专于不专也。”

但我们所论者,倒也并非是皇甫、温水平高低之辩,既言之“开风气”,便无关于词作的峰值水平,柳七开长调慢词,但其整体水平远不及秦、周、姜等后来者;范仲淹《渔家傲》开塞外壮词,同样的也逊于苏、辛之流了。

“专于不专”的创作宽度与韦庄词风的先导

陈廷焯又评皇甫松词云:“宏丽不及飞卿,而措词闲雅,尤存古诗遗意。唐词于飞卿之外,出其右者鲜矣。五代而后,更不复见此种笔墨”。李若冰将则将皇甫松这种有别温庭筠的词风阐而发之,《栩庄漫记》说:

子奇词不多见,而秀雅在骨,初日芙蓉春柳月,庶几与韦相同工。至其词浅意深,饶有寄托处,尤非温尉所能企及,鹿太保差近之矣。”

皇甫松家门显赫,系工部侍郎皇甫湜之子,宰相牛僧孺之外甥。但他的仕途却尤其坎。具韦庄《乞追赐李贺皇甫松等进士及第奏》中所记载云:“如何植、李玫、皇甫松......皆苦心文华,厄于一第。”又“词人才子,时有遗贤,不沾一命于圣明,末作千年之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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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僧孺

苦心文华,却厄于一第;身为牛僧孺之外甥,见荐牛僧孺却近十年不予--------皇甫松在这种矛盾的状态下便催生了如前文所言“专与不专”的处事态度,这种类似苏轼“诸事不用力的态度”虽不能让皇甫松达到词学的顶峰,却能给予别开心裁的创作灵感。

皇甫松有《摘得新》一词记如下:

酌一卮,须教玉笛吹。锦筵红蜡烛,莫来迟。繁红一夜经风雨,是空枝。

况周颐曾评此词是“词以含蓄为佳,亦有不妨说尽者。皇甫子奇《摘得新》云‘繁红一夜经风雨’云云,语淡而沉痛欲绝”。----------这种风格便是韦风的前身,清·叶申芗《本事词》卷上曾记载了韦庄词《荷叶杯》的一则掌故:“庄有宠人,资质艳丽,兼擅词翰,建闻之,托以教内人为辞,强夺之。庄追念悒怏,每寄之吟咏,《荷叶杯》《小重山》《谒金门》谙篇皆为是姬作也。其词情意凄婉,人相传诵,姬后闻之,不食而卒”,其《荷叶杯》词云:

记得那年花下,深夜,初识谢娘时。水堂西面画帘垂,携手暗相期。○惆怅晓莺残月,相别,从此隔音尘。如今俱是异乡人,相见更无因

韦庄这首词甚至比皇甫松说的更“尽”,只是简单的将过往事一路记下去,语不见奇而足淡,但其中悲意却足盈全篇,·许昂霄评此词与况周颐评皇甫松《摘得新》词几无二致:“《荷叶杯》二阕,语淡而悲,不堪多读”(《词综偶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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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皇甫松的先导,在章法、笔法之外,更有题材内容的扩展。温庭筠词66首,但除去羁旅,闺怨之外鲜有其外,皇甫松则在仅有的22首词中,有如《浪淘沙》之兴咏怀古;《怨回纥歌》之胡女闺怨,可以这么说,在皇甫松词中已经体现出了更为直接的抒情方式-------这是与温庭筠不同却又与韦庄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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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言

龙榆生云:“西蜀词人,受温、韦二家影响,不免“分道扬镳”;大抵浓丽香软,专言儿女之情者,类从温出;其清疏绵远,时有感叹之音者,则韦相之流波,而皇甫松实其先导也”(《中国韵文史》),但皇甫松先导韦庄之“感叹”外,饶是有与温庭筠同开“香软”之风气。故此,虽然皇甫松存词不多,但在唐五代词中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因历代文献对于皇甫松的记叙少之又少,以至于如此承前启后的人物之文学作品散佚凌乱-----------不得不令人扼腕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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