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是岳飞所作吗?“光武中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古代日本人喜欢白居易的诗?创刊30多年来,中华书局主办的《文史知识》杂志,刊发了万余篇文章,向文史爱好者介绍了大量文学、历史知识,成为国内颇具影响的文史杂志。如今,人们只需轻点鼠标就可在互联网上获得海量信息,《文史知识》这样一份普及性杂志,还有生存的空间吗?
杨牧之、王邦维、陈平原、陈来、徐公持、黄克、臧嵘、瞿林东等十余位《文史知识》编委,经历过杂志发行量节节攀升、知名度不断扩大的辉煌,也真切感受到在新媒体冲击下传统杂志的落寞。在日前举行的一次编委会会议上,学者们表达了对杂志未来发展前景的思索。
网络太大,“准确”稀缺
“《文史知识》创刊的时候,‘文化大革命’刚结束。当时的一些青年人知识贫乏,不了解祖国悠久灿烂的文化,不能从中激发民族自豪感。正是这种迫切的社会需要,促使我们创办了《文史知识》。”《中国大百科全书》执行总主编杨牧之曾参与创办并主持《文史知识》编辑工作,他告诉记者,“我们那个时候,杂志少,搞什么都有人看。但今天办刊就不容易了,看杂志的人少了,人们只要打开互联网,就什么都有了。”
虽然困难重重,但由于人们对传统文化的热情逐渐升温,加之杂志社积极改版以适应读者的需要,近年来《文史知识》的发行量一直保持稳中有升。在编委们看来,互联网的信息量固然庞大,但鱼龙混杂,《文史知识》一直坚持的“准确、生动、有用”原则,仍有其生命力,如何“守正出新”是杂志当下面临的紧迫问题。
“我本人是学历史的,现在的一些影视剧把历史歪曲得一塌糊涂。《文史知识》可以开设一个跟历史剧相关的栏目,用正确的观点来解释历史和文学作品。”人民教育出版社编审臧嵘认为,不能为了迎合读者而放弃一贯的学术标准,让准确、有用的文史知识走向民间是《文史知识》义不容辞的责任。
一年多来,北京大学东方学研究院教授王邦维的系列文章《〈大唐西域记〉:历史、故事与传奇》一直在《文史知识》上连载,深受读者欢迎。“西域研究原本是比较偏僻的学术领域,但通过这次写作有关《大唐西域记》的系列文章,我发现把它介绍给大众是很有意义的,而且有相当的关注度。”王邦维提出,《文史知识》应该更加注重少数民族文学、历史以及科技史等从前很少涉及的领域,把专业的学术问题转化为通俗文章,使杂志的内容更多样,更具可读性,“我们可以把‘知识’理解为故事,《文史知识》就是要把历史、文学的故事讲好,讲得动人、有吸引力、有时代感,而且要保持品位,不讲假话,不讲错误的、违反历史事实的话。”
学者太忙,作者在哪?
翻开20世纪80年代的《文史知识》,朱东润、夏承焘、陆宗达、钱钟书、周一良等众多名家宿儒都是它的作者。“大专家写小文章”,是《文史知识》30多年来延续下来的传统。在如今的杂志作者名录中,也时常出现叶嘉莹、白化文、陈来、刘跃进等知名学者的身影。
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研究员徐公持看来,杂志要跟上时代的脚步,既要用好老专家、老学者,也要更加注重培养中青年作者,以求在文章的写法、风格等方面更能体现时代精神,吸引青年读者。
然而,在当下的学术环境下,不论请“大专家”还是“小专家”写稿都不容易。著名学者或事务缠身,少有余闲,或年高体弱,鲜事著述。青年学者则受到科研考核体制的影响,不可能在普及文章写作中投入太多精力。这已不是《文史知识》一家杂志面临的问题。
“年轻学者可以为杂志出主意,偶尔也可以写一两篇文章,但是专门写这些通俗的文章是不行的。毕竟《文史知识》不是学术杂志,评职称时不算数。”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平原建议,既然学者的生产力是有限的,杂志社可以争取作者授权,对优秀的学术文章进行“二次开发”,把动辄数万字的长文改编为好看的、几千字的短文。通过这种“曲线救国”的方法,让读者接触到第一流的文章。《文史知识》编辑部主管刘淑丽表示,今后杂志社计划对年事已高的学者进行深度访谈,不仅能充实杂志内容,而且带有文化抢救的性质。
1985年《文史知识》发起的《八十年代我们怎样治学》的讨论,在当时得到了老一辈文史专家和青年学生的热烈响应。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教授瞿林东说:“30年过去了,在互联网时代,我的学生80%的时间在网上读书,看纸本书很少,除非是线装书,不看不行。网络当然可以用,不用就落后了,但是完全靠网络也会带来一些弊端。”他建议,杂志可以仿照当年的做法,展开一次“互联网时代我们怎样治学”的讨论,既能扩大刊物的影响,又可以推动青年学者深入思考今后的治学之路。(本报记者 杜 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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