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方特邀作者千秋远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靖康之变都是汉民族一场空前的劫难,击溃宋朝官军之后的女真人,开始尽情展示自己野蛮、凶残的本性:奸淫、掳掠、破坏。就像打开了恶魔的束缚,所有人类可以想象的恶行,都在纵情上演;中原世界,顿成人间炼狱。
一面是仓皇奔逃的北宋王室,一面是恶之花的愤怒绽放,在这种时刻,后退便意味着亡国灭种,道统无存,中华民族便将沦为历史一页。可是此刻的大宋军民,却表现出了坚韧、顽强,他们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威武不能屈。
八字军抗金起义(八字军训口号)
一、开封城的三十万平民
靖康元年12月,由于神汉郭京、刘孝竭的神奇操作,坚固的汴梁外城被破,汴梁军民只能龟缩到小小的内城。
宫门紧闭,宋钦宗赵桓绝望了。可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宫门的大鼓,当皇帝走出宫门,他惊呆了:
黑压压一片,是三十万开封平民,他们不会打仗,甚至没有摸过刀枪,但是他们懂得覆巢之下无完卵,金人的剥削、压榨,掘地三尺,已经让开封的平民走到了绝路,我们这个古老的民族饱受磨难,可是没见过这样的人间地狱。
这个时候,30万开封平民,要求赵宋王室:打开军械库,发放武器,自己来保卫东京城,要跟金人打鱼死网破的巷战。这些平民是真急了,他们要用生命捍卫自己最后的尊严。
可是,赵宋王室又一次退缩了。在最后的危亡关头,忘记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却选择了鸵鸟模式。
二、信王和他的五马山义军
在山西河北的太行山一带,有这样一支敌后武工队——五马山义军,他们的名誉领袖是信王赵榛。
这位信王,自称是在押解北上的路上,侥幸逃脱。在山西地界,他被马广和赵邦杰邀请入伙,利用赵宋宗室的金字招牌,在山西、河北的太行山中,拉起了一支反金部队,并迅速扩展到十余万人。
在拉队伍的同时,信王赵榛还写信给高宗赵构,承认他的帝位,并希望与他一起反抗残暴的金人。
可惜啊,赵构这时候最烦的就是能威胁到他帝位的赵氏族人。
这支深处敌后的义军,就成了孤军,奋战一年半之后,五马山砦再也坚持不住,终于被攻破。
对于这个信王赵榛身份的真实性,后世是存疑的,认为这个信王不一定为真。在我看来,这个身份的真假重要吗?在这种时刻,赵姓既是一块招牌,也是惹眼的祸端啊!他拼死树的是赵家的大旗,尊的是赵构的帝号,无论他是否真正的信王,相比于只知道一路逃遁的赵构、刘光世,他都不愧为华夏子孙啊!
三、王彦的“八字军”
这是一只奇怪的部队,他们奇怪的地方起码有两条:
其一,别的部队都是越打越往南跑,尤其是“名将”刘光世这货,逃跑功夫更是天下一流,而是这支八字军却是往北进军,深入敌后,直接把革命根据地开在黄河北岸。
其二,他们脸上刺着八个字“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对你没看错,岳飞的“精忠报国”是刺在后背,而八字军则是把字黥在脸上,这八个字,代表了底层汉人的决心和风骨。或许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我们这个民族诞生了很多汉奸、带路党、叛军降将,这些人用同胞的鲜血换取自己的苟延残喘,但是当一个人将“赤心报国,誓杀金贼”这八个字放在脸上,这是将自己投降的路彻底断绝。
就是这支“八字军”发誓要让侵略者知道“花儿为何红艳艳”,金人面对这样的敌人,只能感叹自己命苦。
谁说只有士大夫、文化人值得尊重?这十余万八字军的操守、信仰,哪一个都比那些向北屈膝的人要强上百倍!
四、宗泽和他的留守部队
宗泽此时已经年近七旬,该享天伦之刻,但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只因不忍山河破碎。文官出身的宗泽,拖着老迈、文弱的身躯,毅然放下文墨,拿起刀枪。
于是,逃难的宋高宗赵构,选择了宗泽为东京留守。开封战区的军政一把手,看着地位显赫,可是这个时候岂止是个烫手的热山芋,简直就是替赵宋王室垫背的肉盾牌。
历经女真人的尽情破坏,加上居民的大量逃散,此时的开封城已是残破不堪,在赵宋皇室眼里,这里已经不是宜居之地,除非奇迹发生,否则绝不可能短时间内重建开封城。
但是奇迹还真的发生了: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宗泽就重建了开封的城防,让这座千年神都重新成为华北平原上的无双坚城。时间之短、效率之高,甚至连女真人都来不及反应。
“说好了臣服,你们怎么能修城墙呢?”打惯了胜仗的女真人怎能容忍宋人重修城墙?于是完颜宗弼便率领五千多骑兵来攻打开封。
可是,完颜宗弼(金兀术)的先后两次出击在半路就被撵回去了,灰头土脸,铩羽而归。
宗泽用两次小胜利证明:只要信念坚定、思维明确,金兵并不可怕。可惜这一切是南逃的赵构看不到的。
黄淮一带,聚集了上百万的义军和地方武装,他们在民族危亡的时候,都选择了服从宗泽的统一指挥。于是奇特的一幕出现了:曾经不可一世、纵横无敌、满万不可敌的女真人,在北方军民的抵抗下,节节败退。金人可能的确打败了宋朝王室,可是没有打败我们这个古老而顽强的民族。
他们用事实和行动证明,金人没有三头六臂,绝不是生下来能跑、蹦起来能飞、跳下水能游、刀枪不入,他们一样有血有肉,挨了刀子一样要死的。
在这种大好局面下,宗泽提出:民心可用,金人可败,江山可复。
一场漂亮的防守反击蓝图,就摆在宋高宗赵构面前。可是,屁股决定脑袋,在赵构眼里,这光复河山的百万武装,就是百万暴民,就是威胁他皇位的不安定因素。
居然就迟迟不肯行动,结果是活活熬死了宗泽,而接替宗泽的是杜冲,这位杜将军行军打仗是不行,但是对上级领导的思想却是心领神会,果断执行——他对自己人举起了屠刀,赶走了宗泽辛苦聚集起来的几十万农民军。可是当完颜宗弼率领十万大军,“搜山检海捉赵构”的时候,这位“杜狠人”,却没有丝毫应敌的意思,而是掘开黄河,万里黄河,奔涌咆哮,没有淹死几个金军骑兵,却直接淹死了二十多万的宋朝平民,间接害死了一百万黄淮子弟。这一幕,与1939年的花园口决堤,何其相似?
这上百万的反金部队,就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煎熬,他们没有等到北上决战,而是等到了宋高宗赵构的议和,还有屠刀。
然后就是农民军的离散,最终被各个击破——有的是被金人击败,而有的则是被自己人屠杀。
面对山河破碎、神州陆沉,北宋军民表现得有多英勇、多血性,宋室王朝就有多么的不堪!在国土沦丧、民族危亡的关头,宋室朝堂表现出的是一种烂到骨子里的腐败与堕落。
历史是一面镜子,它有时是一面照妖镜,在它的照射下,一些平日里的高贵、典雅的外衣都被扒的精光,而人性的怯懦、贪婪、自私、无耻,都一一现出原形。
由靖康之耻开始到南宋初年,繁华富庶的中原文明,人口由4673万极速锐减至1684万,这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人口大灭绝。在这无边战火中逝去的近3000万人中,有人屈辱的死去、化为烟尘,有人慷慨赴义、永留余音。黄淮一带百万英豪曾经发出的山呼海啸之声,仍然召唤着我们民族从艰难崛起,无论多么艰辛,只要还有这样的声音,我们就能看到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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