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的概念及其演变【内容提要】近年来，学术界对“话本”的概念关注很多，但至 今还未达成共识。本文立足于可靠的文献资料，从话本的产生着手、 以话本形态演变为线索，把话本的发展分为有“话”无“本” 三个阶段，进而论述话本概念演变的历史过程。 【关键词】 说话 话本 话本小说 在中国，最早明确提出“话本”概念的是鲁迅，《中国小说史略》： “说话之事，虽有说话人各运匠心，随时生发，而仍有底本以作依， 是为话本” 。自此，许多学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提出了多种话本 的定义。笔者根据掌握的文献和各家的界说，谈谈一点肤浅的看法。 话本，从字面上理解，所谓“话” ，就是说话； “本”就是底本、 文本，话本就是“说话的底本”或“说话人的本子” 。纵观话本发展 的历史，可以把话本定义为：话本是说唱艺术的底本，是随着民间说 话艺术发展起来的一种文学样式。这里至少包含有三层含义，一是指 艺人的讲稿（包括师父传授弟子的底本），二是话本从民间说唱艺术 发展而来的，三是指小说这种文学模式。从实物形态上看，话本的发 展可分为三个阶段：有“话”无“本” 话本是说唱艺术的底本，是一种民间艺术。所以，欲寻求“话本”的含义，不能不提及说唱艺术。

从古书的记载来看，周秦之际已有职业性的说唱艺人，如讲故 事的瞽师、说笑话的俳优。这些人为了糊口，在宫廷和底邸调笑逗乐， 供帝王和贵族消遣。史料上有关这样的记载很多： 《淮南子》：“侏儒瞽师，人之困慰者也，人主以备乐。” 《孔子家语相鲁》： “齐奏宫中之乐,俳优侏儒戏于前.” 《三国志魏书》裴松之引《魏略》曰: 科头拍袒,胡舞五椎锻,跳丸击剑,诵俳优小说数千言讫.”《南史》卷六五《始兴王传》： 从现在所据有的文献来看，虽然无法考证瞽师、俳优等说唱的具体篇目，但可以肯定他们讲的内容是历史故事、民间故事和奇闻轶 事，这些故事最初在人民口头上流传，原是朴素的、简单的。一到了 说话人那里， 由于政治倾向的不同或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就进行加工, 说话内容口口相传，进行传授. 这个阶段，由于社会文化水平及书写印刷等条件的限制，加以 说话艺术本身不够发达，说话艺术是无底本的。这阶段的“话本”只 存于说话者的心中， 它要求说话者牢记于心里， 故称之为 阶段。同时，大概从三国时代开始，一直延续到隋唐时代，说唱虽是一门艺术，并没有明确的名称。 难以记忆，而艺术的文化水平也不断提高，书写和印刷的条件也就得到了改善， 在这种客观条件可能的情况下， 唐代开始就有了各种话本， 故称之为“有话有本”阶段。

又由于说话艺术盛行， “话本”之名也 为社会所用，有些与“话本”相近的概念便与之混用，有人把“话本” 称为画本、话、说话、平话、词话，并且这些名称一直沿用到后世。 画本“话本”最初名为“画本” 。从现存的敦煌石室文献中，要以算 作“画本”的有《韩擒虎画本》。《韩擒虎画本》是叙述隋文帝杨坚建 立帝国和韩擒虎立功的事迹，首段有“话说中有一僧名号法本和尚” 结尾有“画本既终，并无抄略”。可见，所谓的“画本” ，大约是指挂 在墙上或公共场所供僧人向群众宣讲宗教故事时所用的画图. 从现存的话本来看,“话”在隋代就已用。如侯白的《启颜录》有“候秀才可以与玄感说一个好话” ，所谓一个好话，就是讲一个好 故事。敦煌石室文献中有《庐山远公话》。该话本是当时佛教徒惠远 生平事迹及来宣传教义的话本.它的体例,有诗有文,开头一段用排偶 句子概述佛教的庄严盛大,接着便说:“冰这惠远，家住雁门，兄弟二 人，更无外族” ，这种开头的写法为宋代话本所采用。称“话”的还 话名叫做《洛阳三怪记》（《清平山堂话本》）这段话， 题做《赵公子大闹清油观千里送京娘》（《警世通言 这便是《陈秀才巧计赚原房》的话.（《初刊拍案惊奇》卷十五 此本话说唐时这个书生姓张名珙.（董解元《西厢记》） 这本话乃是元朝大德年间的事。

（《初刻拍案惊奇》卷九） 千古兴亡费讨论，统一段渔樵话本。（元汪元亨《沉醉东风归 今日说一段话本，正与王奉相反…《醒世恒言两倒令竞义婚孤女》 不在姐夫和姐姐面前说这话本，只得任他埋怨了一场（《警世通 言白娘子永镇雷锋塔》） “话儿不是朴刀棒，长枪大马” 。（金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 “话中说杭州府有一才子，姓李名宏， 知县衫再合》“翰墨题名尽，光阴听话移。 。（唐无稹《酬翰林白学士代书一百韵》）3．说话 指傀儡戏、影戏、杂剧和诸宫调的底本或讲故事。南宋末灌圃 耐得翁《都城纪胜瓦舍从伎》云:“说话有四家:一者小说,谓之‘银 字儿’ ,如烟粉、 灵怪、 传奇、 说公案,皆是朴刀杆棒及发迹变泰之事。 变成一本风流说话（《古今小说新桥市韩五卖春情》）后来做出花锦般一段说话（《醒世恒言陈多寿生死夫妻》） 《高力士传》说：“或讲经、议论、转变、说话，虽不近文 ”这表明肃宗时说话艺术已进入宫庭。4．小说 平话 词话 宋元以后， “话本”成为说话艺术底本的总称，而“小说” “词话”则成为“话本”的分类名称。这可能与当时说话四家的分类有一定的联系。宋元话本,被汇合成集或刊行时,通常名为“小 ，如《警世通言.崔待诏生列冤家》题下注：“宋人小说题作《碾 玉观音》 ，又《一窟鬼懒道人除怪》题下原注：“宋人小说旧名《西 山一窟鬼》 以“小说”称其话本的，如：只为一点悭吝未除，便弄出非常大事，变成一段有笑声的小说。

（《古今小说宋四公大闹禁魂张》） 这一家小说，又题做《况太守断死孩儿》。（《警世通言》卷三十 这里的小说正是小说家的底本。除了称为“小说”外，也有称这种本为“野史”和“稗官小史”的，如： 原系京师老郎流传，至今编入野史. （《醒世恒言勘皮靴单证 二郎神》） 虽为翰苑名贤事，编入稗官小史（《警世通言钱舍人题诗燕子 “平话”，一作“评话” 。这一名称，不见于宋代文献，从现 有的资料来看， “平话”是元人称讲史话本的一种习语。元代的平话， 是宋代讲史的，是讲史的发展。它主要以长篇历史故事为内容。如： 过了两月，却是韩夫人设酒还席，叫下一名说评话的先生，说了 几回书。（《醒世恒言勘皮靴单证二郎神》） 新刊全相平话秦并六国卷下终。《全相秦并六国平话》 宋人旧编元人增益的，以及元人编著的几部历史小说，也都标着 平话二字。它们的标题是：《新编五代史平话》《全相武王伐纣平话》 《全相秦并六国平话》《全相续前汉书平话》《新全相三国志平话》 元代以后，又有称话本为“词话”。如《古今小说蒋兴哥重 会珍珠衫》中说： “看官，则今日听我说《珍珠衫》这套词话.” 可见，隋唐以后，话本的名称变化多，含义也不断发生演变， 既可指图画、讲故事、说唱艺术本身，又可指说唱艺术的底本。

宋代，工商业发达，城市经济繁荣，说话空前繁荣，市民阶层要求适合他们文化程度和生活情趣的文化娱乐不断提高， 说话人原来口 头娴习惯于的成套的老故事,已不能适应广大市民的要求,于是出现 了文学市场,有了职业性行会组织雄辩社，出现了专门编写各种脚本 的书会。他们多方搜集历史故事、民间故事和当代新闻，仿照说话的 口气、方法，写成一个概要，提供给说话人。就这样，说话人将故事 不断补充，就成了文言白话小说。同时，这些经过反复修改的长、短 篇小说反过来成为说话人的底本。从“话”与“本”产生的先后关系 来看，笔者称这个时期为“有本有话”阶段。这时期话本的含义已发 生改变，不是原来意义上的话本了，实际上已经成为了“话本小说” 这种文学样式。 话本小说的结构形式有如下特点： 头回和开篇；正语韵散相间；分回题目。从发展历程来看，话本可分为三个阶段： 一是宋元两代是话本发展时期。《醉翁谈录》录有名目 107 然大多数亡佚，少数编入《六十家小说》（《清平山堂话本》）及“三言二拍”中。宋元话本虽以后人删改，但还仍留其原貌.总的说来, 临界于品传和文学 的说话,都 是记录说话而加以润饰而成的.作品 大多数反映市井经验,市民的欲望趣味,故事价值在娱乐而不在劝惩. 明代是第二阶段,话本的发展中期.先是明初至嘉靖前,一个延 续一个世纪的低谷.万历年间,熊龙峰刊行四种话本,标志着从低谷走 出,接着三言二拍相继出现,标志着话本小说高峰的到来. 清代是第三阶段,话本发展的晚期.清初至乾隆年话本还保持旺 盛发展的势头,数量上远超过明代.以李笠翁《无声戏》为标志，话本 小说明显雅化，渐渐远离说唱，但乾隆年间杜纲《娱目醒心偏》已成 统治工具。

从此，话本小说衰落。 综上所述，话本的产生和发展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本文虽然 从形态上将话本的发展分为三个阶段，但由于资料不齐全，很难准确 地给“话本”概念作全面的论证。 参考书目： 解放军文艺出版社，1999。 2．《话本小说概论》胡士莹著， 中华书局，1980。 3．《话本小说史话》张兵著，辽宁教育出版社，2000。 4．《中国小说史漫稿》李悟吾著，湖北教育出版社，1999。 5．《中国文学史》游国恩主编，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 《从唐代传奇到宋代话本小说之嬗变研究》程国赋，江苏社会科学，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