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言为主的《尚书》
“上古之书”
《汉书•艺文志》说:“古之王者世有史官。君举必书,所以慎言行,昭法式也。左史记言,右史记事,事为《春秋》,言为《尚书》。帝王靡不同之。”《尚书》原本称《书》,汉代以后被列入儒家经典“五经”,故又称《书经》。据伪孔安国《尚书•序》及孔颖达疏,尚者,上也。《尚书》即“上古之书”。今本《尚书》包括所谓的虞、夏、商、周之书。原有100篇,据说经过孔子编定,此说实不可信。《尚书》实际上是我国最早的政事史料汇编,作者可能是各个时代的史官,在流传的过程中经过后人的整理和增益删改而成。
《尚书》中的思想
《尚书》中的思想,反映了从殷商到西周时代思想观念的演变,其核心是“敬天”“明德”“慎罚”“保民”。“敬天”,因为天是宇宙最高主宰,“德”即上天的意志,“明德”即是“敬天”。天又是怜悯四方之民的,上天辅助诚信的人,民情由此可见,所以要“保民”。保民则要“慎罚”,“克明德慎罚,不敢侮鳏寡”(《康诰》),要实行宽大政策,谨慎地依法行事。这些思想,对《左传》《国语》和孔子、孟子都有很大的影响。
《尚书》中具有鲜明的历史意识。如《无逸》篇,周公告诫成王不能贪图逸乐,并不用单调枯燥的说教,而是历举殷王中宗、高宗武丁、祖甲、周文王的事迹,以具体的人物与历史事实,教育成王必须“先知稼穑之艰难”,“知小人之依”,论述“无逸”的重要性,这样,成王所得到的历史经验,不是抽象的理性认识,而是具体的形象榜样,是从先人的具体形象中吸取统治力量。
《尚书》的文学特征
第一,记言的特点。《尚书》为记言之史,主要为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典是典制,内容包括帝王政绩,如《尧典》;谟是谋议、谋略,如《皋陶谟》;训诰是训诫、诰令,如《盘庚》《大诰》等,有上对下的告诫、训导,也有下对上的劝谏,有君臣间的对话,也有臣僚间的商谈;誓是誓辞,如《甘誓》《汤誓》《牧誓》,都是战前的誓师词;命是册命、命令,如《文侯之命》,是周平王表彰晋文侯功绩和赏赐的命辞。
《尚书》的这些典、谟、训、诰之文,有的已经具有相当的文采,如《皋陶谟》,作者用了一连串的连类、排比句式:“慎厥身,修思永”“惇续九族,庶明励翼”“在知人,在安民”“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这些句子,使文章显出整饬和谐之美。
《尚书》记言的另一特点是鲜明的口语化。文中采用了大量的语气词、感叹词,“嗟”“都”“俞”“吁”“呜呼”等语气词反复出现,如《甘誓》:“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无逸》:“呜呼!嗣王其监于兹。”《金縢》:“噫!公命我勿敢言。”这些语气词的使用,在当时是非常通俗的,增添了生活气息。
第二,简略的人物形象。《尚书》虽是记言,但已经有了简略的人物形象。如《尚书》中的一个重要人物形象周公,其事迹主要在《金縢》《大诰》《多士》《康诰》《无逸》《君奭》等篇中。《牧誓》是周武王与纣王牧野决战前的誓师词,有一小部分叙事文字。文中有对周武王英勇形象的描写,有对全军将士的庄严的号召,有对商纣王义正词严的声讨。全文如一篇战争檄文,理直气壮,慷慨激昂。
第三,文中洋溢着充沛的感情。《尚书》的语言质直拙朴,但却洋溢着充沛的感情。《无逸》篇中周公告诫成王,以正反事例反复申说,反复叮咛,语重心长,殷殷情切。尤其是“呜呼”这一感叹词的反复使用,更加重了感情色彩。《秦誓》篇,则更多的是悔恨、沉痛的感情,写出崤之战失败后,秦穆公主动承担责任,真诚向国人检讨的心情,表现出深深的自责。第四,恰当地运用修辞手法。《尚书》中修辞手法运用最多的是比喻。如《盘庚》篇中盘庚用“若颠木之有由蘖”来比喻殷室迁居之后,必定像倒下的树木一样兴旺发达;用“若网在纲,有条不紊”的比喻,劝告臣下听从君王的指挥;用“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其犹可扑灭”比喻浮言惑众。
排比的手法在《尚书》中也被多次运用。如《皋陶谟》的论“九德”;还有如《洪范》篇:“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到正直。会其有极,归其有极。”结构整齐而错落有致,一气呵成,增强了语言的气势,增强了文句的韵律和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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