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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苗本事及鱼豢《魏略·清介传》

马育良

鱼豢《魏略·清介传·时苗》传中二事最受注目，一是时苗到寿春上任之初，拜谒扬州治中蒋济。恰遇蒋氏醉酒，不能如礼。时苗气恼之下，刻木人书“酒徒蒋济”于上，置诸墙下，晨昏射之。州郡因时苗品行超拔，亦无可奈何。好在蒋济也非俗辈，早年就与胡质、朱绩播名江淮间，后来位至太尉，对时苗仍能不计前嫌。而时苗终也不愿屈己阿蒋。二是时苗赴任寿春令时，牛车简从。在任岁余，牛生小犊。离任时，时苗执意留犊，以为犊为淮南所生，非应为己所有，不宜携归。二事足当传名“清”“介”二语。

时苗生平编年资料，史页遮蔽，付诸阙如。综合《三国志》卷一《武帝纪》、卷十四《蒋济传》及鱼豢《魏略·清介传》相关史料，时苗出任寿春令时间大抵可作如下推覆：汉献帝建安十三年（208年），“汉罢三公官，置丞相、御史大夫。夏六月，以公（曹操）为丞相。”时苗“入丞相府”应在此时或稍后。同年，蒋济策划退孙权军围合肥事。显然此时蒋已任扬州刺史部署官。

十四年，蒋济“使于谯”，曾对曹操“欲徙淮南民”的计划提出异议，但“太祖不从”，最后酿成“江淮间十余万众，皆惊走吴”的严重后果。此事《中外历史年表》系年于建安十八年（213年）。事发后，曹操“拜济丹阳太守”。“大军南征还，以温恢为扬州刺史，济为别驾。”而关羽围樊、襄阳（建安二十四年事）前，蒋氏已“辟为丞相主簿西曹属”。准此，蒋济任职扬州治中，应在建安十八年赴任丹阳之前。此亦可知时苗任职寿春，应始于建安十三年至十八年（208-213）间。大体说来，时苗于建安中入丞相府，出为寿春令，还为太官令，领其郡中正，说明他较受当政者曹操赏识。

新版修订本《辞源》如此诠释“清介”：“清高耿直。《宋书·王僧绰传》：‘从兄微，清介士也，惧其太盛，劝令损抑。’三国魏鱼豢撰《魏略》有《清介传》，录常林、吉茂等人。”“清高耿直”，虽然未必尽意，但还是可以给我们了解时苗等“清介”之吏，提供一个大体的思考路径。

据裴注，鱼豢《魏略·清介传》传主四人为常林、吉茂、沐并、时苗。四人皆有清誉，其中常林，“性既清白，当官又严”，“时论以林节操清峻”。其异常之举如“林乃避地上党，耕种山阿。当时旱蝗，林独丰收，尽呼比邻，升斗分之”；魏文帝时为少府，“夜挝吏，不胜痛，叫呼敖敖彻曙。”被讥为“廷尉”；“晋宣王以林乡邑者德，每为之拜。或谓林曰：‘司马公贵重，君宜止之！’林曰：‘司马公自欲敦长幼之叙，为后生之法。贵非吾之所畏，拜非吾之所制也。”吉茂“居官清静，吏民不忍欺”，“自茂修行，从少至长，冬则被裘，夏则被褐，行则步涉，食则茨藿，臣役妻子，室如悬馨。其或馈遗，一不肯受。虽不以此高人，亦心疾不义而贵且富者。”吉茂“有清名于三辅”1]（P60661）。沐并“有志介”、“为人公果，不畏强御”，传称“黄初中，为成皋令。校事刘肇出过县，遣人呼县吏，求索稿谷。是时蝗旱，官无有见。未办之间，肇人从入并之周下，响呼骂吏。并怒，因展履提刀而出，多从吏卒，欲收肇。肇觉知驱走，具以状闻。有诏：‘肇为牧司爪牙吏，而并欲收缚，无所忌惮，自恃清名邪？”（661）“年六十徐，自虑身无常，豫作终制，戒其子以俭葬”。言“吾以材质溶浊，汗於清流”，“即以吾身袭於王孙矣”。王孙，西汉杨王孙，《汉书》卷六十七《杨王孙传》载有杨王孙“裸葬”事。“至嘉平中，病甚。临困，又敕豫掘焰。戒气绝，令二人举尸即焰，绝哭泣之声，止妇女之送，禁吊祭之宾，无设抟治粟米之奠。又戒后亡者不得入藏，不得封树。妻子皆遵之。”时苗清介事行见上。鱼豢《魏略》为四人专列类传“清介”，观其事行，良有以也。

作者简介：马育良，男，安徽六安人，教授，研究方向：中国思想文化史、中国哲学史、区域历史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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