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4月,江苏人民出版社推出了署名“石三友”的《金陵野史》,使金陵为之“纸贵”,第一版4万册很快销售一空,为此,不得不一版再版。
时至今日,《金陵野史》 和南京大学蒋赞初教授的《南京史话》一样,依然是了解南京地方历史风俗民情的必读书目。
阅读之后,人们都很关注《野史》的作者“石三友”为何许人也。
“石三友”乃三单位之化名
《金陵野史》卷首有秋潮先生于1984年在南京所作的《序》云:“近年,金陵老人石三友先生乃有回忆南京旧事之作,于海外报刊写载忆旧专栏文字多篇。保存故实,言而有徵。事多亲历,面广内深,读之益人阅历,兴趣盎然。石先生其人堪称博闻强记,能溶古今于一炉,故露布以来,驰誉海外,风闻所及,一快先睹,殊感弹筝逸响,事有可存,金陵风貌,得以再现。因征得石先生同意,收集付梓,庶几现代的南京野史,可藉斯编而得永传。说者谓:是书虽名野史,事皆翔实,非道听途说之可比,其涉笔成趣处,亦自有会心,广人知识,启人情怀。”
从秋潮先生的《序》中得知,“石三友”实有其人。其实不然,据笔者所知,“石三友”乃是一个化名。
此事还得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说起。1980年1月16日,邓小平同志作了《目前的形势和任务》的讲话,根据这一讲话,当时的中央领导指示中国新闻社要做好对台宣传工作。
中新社领导研究决定,由该社专稿部组织稿件,对台宣传。因为南京曾是国民党政府的首都,与台湾当局高层人士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有一种强烈的南京情结,他们都很想知道南京的现状如何?“总统府”还有没有遗存?中山陵保护得好不好?在大陆的一些故旧又是如何?
因此,中新社专稿部以南京为重点,专门组织稿件,由一家在台湾有较大发行量的香港报纸定期刊登“金陵忆旧”专文,让台湾同胞真实地了解祖国大陆特别是南京的历史和现状,使海峡两岸的同胞有一个很好的情感上的沟通和融合,从而早日促成两岸的早日和平统一。
为此,中新社把这一任务委托给江苏省政协祖国统一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南京市政协和南京市委对台办三家负责组稿,发稿时统一使用“石三友”之名,谓之“石三友”。其实,所谓的“石三友”,就是指石城三友,也就是南京的三家单位。
笔者有幸成为撰稿人
《金陵野史》共分为建邺史迹、白下形胜、秦淮风情、南朝寺庙、石城巷陌、上元菜肴、民国轶事、学府名士、文人报友、书林画苑、歌台剧社、故耆野老、工商市肆、异闻杂说等部分。从远古的“湖熟文化”一直说到民国时期的旧事,时间跨度几千年。一篇篇小文章,讲述了南京的方方面面,包含了文物古迹、历史掌故、名人轶事、美食小吃等内容,文字清新优美,引用了大量诗文,披露大量鲜为人知的史事,可读性极强。
笔者自1976年粉碎“四人帮”后重新执笔挥毫,在一些报刊上不断发表一些南京文史方面的“忆旧”的“豆腐干”,不料引起了中新社专稿部的注意和重视,他们将我介绍给了南京市委对台办负责组稿的蒋永才同志。
这样,我从1980年下半年开始为“石三友”的“金陵忆旧”专栏提供稿件,先后以“石三友”名义发表的文稿达数十篇,其中较有影响的如《金陵何处大观园?》、《四座孙中山铜像》、《谭嗣同南京谋维新》、《续范亭剖腹明志》、《三省钓鱼行》、《周佛海的最后一段》、《陈布雷之死》、《汪坟平毁始末》、《隽语风生审理陈独秀》、《欧阳居士讲经记》、《南京四十八教授的“和平呼吁书”》等等。因而受到中国新闻社“名列前茅”的表扬。
民国要员“忆旧”立功
我当时虽然早已步入“不惑”之年,但在“石三友”写作班子当中,还只是一个“小老弟”。我记得当时撰稿人中不乏国民党时期的老报人和文章里手,如王正元(曾做过蒋介石电话监听员)、凌也徽(朱偰夫人)、岳晨曦(汪伪时期某报总编)、蒋虹丁、王恒宇等等。当时负责编辑工作的是侯鸣皋、赵朴(老报人)、毕群(老报人)三位老先生。而侯鸣皋先生出力最多,功劳最大。
侯鸣皋先生于1932年在上海暨南大学外文系毕业后,即考入励志社第二期干事训练班,从一个小干事提升为股、科主任干事、处长、康乐司副司长、励志社代理总干事。
因为励志社是蒋家王朝的重要内廷机构,因此侯鸣皋与蒋介石、宋美龄都有些瓜葛,而和蒋经国、黄仁霖则过从甚多,对国民党官场十分熟知。新中国成立以后,侯鸣皋曾担任江苏省政协委员、江苏省人民政府参事。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他还是江苏省政协祖国统一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因此,是负责“金陵忆旧”专栏统稿、编稿的最佳人选。
在侯鸣皋的主持下,“金陵忆旧”栏目在香港报纸上发表文章达数百篇,并持续数年之久,1985年4月,他主持出版了署名“石三友”的《金陵野史》;1987年8月,又主持出版了署名“石三友”的《故土旅情》。从此,“石三友”作为一位“文化名人”为人们所知。不过,长期以来,很多读过《金陵野史》的读者却搞不清“石三友”究竟何许人也,虽然有些人模糊知道这可能是一个化名,可能是三个人的共同笔名,但却猜不到这指的其实是三个单位。
“石三友”的“金陵忆旧”,架起了台湾与南京的一座友好大桥,从此,两地人员的交往日趋频繁,这是有目共睹的。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金陵野史》的另一个珍贵价值,则在于它抢救和保存了大批珍贵的南京记忆,为后人留下了难得的史料。 严中(南京文史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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