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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青少年阅读版)|第三十七回:介子推守志焚绵上 太叔带怙宠入宫中(

《东周列国志》(青少年阅读版)|第三十七回:介子推守志焚绵上 太叔带怙宠入宫中(《东周列国志》从西周末年的公元前840年写起,一直写到秦统一六国的公元前221年,时间跨度长达600余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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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从西周末年的公元前840年写起,一直写到秦统一六国的公元前221年,时间跨度长达600余载。

全书洋洋洒洒108回,70余万字,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幅恢弘壮阔、浓墨重彩的历史画卷,演绎了一曲曲跌宕起伏、大开大合的民族交响,描摹了一个个乖张多舛、生动鲜活的生命形态。

春秋群雄起,战国一秦收。也许正是有了这数百年的混乱纷争,才有了中国历史上最彻底的精神大解放,最激烈的思想大碰撞,最深远的文化大繁荣。春秋战国,中华民族历史长河中一朵最瑰丽的浪花……

话说晋文公在王城诛了吕省、郤芮,向秦穆公再拜称谢。因以(又用)亲迎夫人之礼,请逆怀嬴(回)归(晋)国。(秦)穆公曰:“弱女已失身(于)子圉,恐不敢辱君之宗庙(惟恐辱没了国君之宗庙),得备嫔嫱之数足矣(领回去列为嫔妃就足矣)!”(晋)文公曰:“秦、晋世好,非此(除非怀嬴)不足以主宗祀,舅其勿辞(请岳父大人勿辞)。且(此次)重耳之出,国人莫知,今以大婚为名,不亦美乎?”穆公大喜,乃邀文公复至雍都,盛饰辎軿(zī píng,有篷盖屏蔽的车辆,此处借指婚车),以怀嬴等五人归之。又亲送其女,至于河上,(再)以精兵三千护送(怀嬴于晋国绛都),谓之“纪纲之仆”。今人称管家为“纪纲”,盖始于此。(晋)文公同怀嬴等济河,赵衰诸臣,早备法驾于河口,迎接(重耳)夫妇升车。百官扈从,旌旗蔽日,鼓乐喧天,好不闹热。昔时宫中夜遁,如入土之龟(犹如钻到泥里的乌龟),缩头缩尾;今番河上荣归,如出冈之凤(好似飞出山林的凤凰),双宿双飞。正所谓“彼一时,此一时”也!文公至绛(回到绛城),国人无不额手称庆。百官朝贺,自不必说。遂立怀嬴为夫人。

当初晋献公嫁女伯姬之时,使郭偃卜卦,其繇(zhou)云:“世作甥舅,三定我君。”伯姬为秦穆公夫人,穆公(之)女怀嬴,又为晋文公夫人,岂不是“世作甥舅”(假如史载无误的话,秦穆公约在公元前656年前后迎娶了晋献公之女伯姬,因而他既是晋文公的妹夫,又是晋文公的岳父。也就是说,晋文公重耳公元前636年前后迎娶的是小他四十二岁的外甥女)?(秦)穆公先送夷吾归国,又送重耳归国,今日文公避难而出,又亏(得)穆公诱诛吕、郤,重整山河,岂不是“三定我君”?又穆公曾梦宝夫人,引之游于天阙,谒见上帝,遥闻殿上呼穆公之名曰:“任好听旨,汝平晋乱!”如是者再。穆公先平里克之乱,复平吕、郤之乱,一筮一梦,无不应验。诗云:

万物荣枯皆有定,浮生碌碌空奔忙。笑彼愚人不安命,强觅冬雷和夏霜。

(晋)文公追恨吕(饴甥)、郤(芮)二人,欲尽诛其党。赵衰谏曰:“惠(公)、怀(公)以严刻(严刑滥杀)失(去)人心,君宜更之(转为)以宽(相待)。”文公从其言,乃颁行大赦(之令)。吕、郤之党甚众,虽见赦文,犹不自安,讹言日起,文公心以为忧。忽一日侵晨(黎明),小吏头须(紧)叩宫门求见。文公方解发而沐(梳洗),闻之怒曰:“此人窃吾库藏(卷跑了我们所有的家当),致(使)寡人行资缺乏,乞食(于)曹(国)、卫(国),今日尚何见为(今日还敢来此作甚)?”阍人如命辞之。头须曰:“主公得无方沐乎(主公得是正在梳洗吧)?”阍者惊曰:“汝何以知之?”头须曰:“夫(但凡)沐者,俯首曲躬,其心必覆,心覆则出言颠倒,宜我之求见而不得也(所以才使我求见主公而不得见啊)。且主公能(宽)容勃鞮,得免吕、郤之难;今独不能容头须耶(难道今日唯独不能宽容我头须吗)?头须此来,有安晋国之策,君必拒之(国君若坚决不见),头须从此逃矣!”阍人遽以其言告于文公。文公曰:“是吾过也。”亟索(很快备齐)冠带装束,召头须入见。头须叩头请罪讫,然后言曰:“主公知吕、郤之党几何?”文公蹙眉而言曰:“众甚。”头须奏曰:“此辈自知罪重,虽奉赦(免之令但)犹在怀疑。主公当思所以安之(主公应当尽快思想如何安抚)。”文公曰:“安之何策?”头须奏曰:“臣(偷)窃主公之财,使主公饥饿,臣之获罪,国人尽知。若主公出游而用臣为御(让微臣给国君执辔赶车),使举国之人,闻且见之。皆知主公之不念旧恶,而群疑(众人的怀疑)尽释矣!”文公曰:“善。”乃托言巡城,用头须为御。吕、郤之党见之,皆私语曰:“头须窃君之藏,今且仍旧录用,况他人乎!”自是讹言顿息。(晋)文公仍用头须掌(管)库藏之事。因有恁般容人之量,所以能安定晋国。

文公先为公子时,已娶过二妻:初娶徐嬴早卒;再娶偪姞(bījí,偪阳国女,妘姓),生一子一女,子名驩(huān),女曰伯姬。偪姞亦薨于蒲城。文公出亡时,子女俱幼,弃之于蒲(城)。亦是头须收留,(并)寄养于蒲(城乡)民遂氏之家,岁给粟帛无缺(每年按时给与粮食布匹从未断缺)。一日,乘间(利用空闲)言于文公。文公大惊曰:“寡人以为死于兵刃久矣,今犹在乎,何不早言?”头须奏曰:“臣闻:‘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国)君周游列国,所至(皆)送女(眷),生育已繁(所生子女甚众)。公子虽在,未卜君意何如(弄不清国君心意如何),是以不敢遽白耳(所以不敢轻易告白)。”文公曰:“汝如不言,寡人几负(差一点背负)不慈之名。”即命头须(前)往蒲(城),厚赐遂氏,迎其子女以归,使(夫人)怀嬴母之(以母亲的身份管教)。遂立(姬)驩为世子,以伯姬赐与赵衰为妻,谓之赵姬(此处有必要再捋一捋晋文公与重臣赵衰的关系:在流亡翟国之时,二人同娶隗氏两姐妹,因而互为挑担。如今赵衰娶了文公之女,随之便成了重耳的女婿)。

翟(国)君闻晋侯(重耳)嗣位,(派)遣使(臣)称贺,(遂)送季隗归晋。文公(笑)问季隗之年(岁),对曰:“别来八载,今三十有二矣!”文公戏曰:“犹幸(多亏)不及二十五年也!”齐孝公亦(派)遣使(臣)送姜氏于晋。晋侯谢其玉成之美。姜氏曰:“妾非不贪夫妇之乐,所以劝驾者,正为今日耳!”文公将齐(国)、翟(国)二姬平昔(以往)贤德,述于怀嬴。怀赢称赞不已,固请让夫人之位于二姬。于是更定(重新确立)宫中之位。立齐女为夫人,翟女次之,怀嬴又次之。

赵姬闻季隗之归,亦劝其夫赵衰迎接(尚在翟国的)叔隗母子。(赵)衰辞曰:“蒙主公赐婚,不敢复念翟女也。”赵姬曰:“此世俗薄德之语,非妾所愿闻也。妾虽贵,然叔隗先配,且有子矣。岂可怜新而弃旧乎!”赵衰口虽唯唯,意犹未决。赵姬乃入宫奏于(其父)文公曰:“妾夫不迎叔隗,欲以不贤之名遗妾(就是想让女儿背负不贤之名),望父侯作主!”文公乃使人(赶)至翟(国),迎叔隗母子以归。赵姬以内子之位让(与)翟女,赵衰又不可。赵姬曰:“彼长而妾幼,彼先而妾后,长幼先后之序,不可乱也。且闻(其)子(赵)盾,齿已长矣,而又有才,自当立为嫡子。妾居偏房,理所当然,若必不从,妾惟有退居宫中耳(妾姬只有退回宫中娘家居住了)!”(赵)衰不得已,以(赵)姬(之)言奏于文公。文公曰:“吾女能推让如此,虽周太妊(周先祖王季之妻,周文王姬昌之母)莫能过也。”遂宣叔隗母子入朝,立叔隗为内子,立(赵)盾为嫡子。叔隗亦固辞,文公喻以赵姬之意,乃拜受谢恩而出。(赵)盾时年十七岁,生得气宇轩昂,举动有则,通诗书,精射御(精于射箭和驾驭之术),赵衰甚爱之。后赵姬(亦)生三子,曰(赵)同,曰(赵)括,曰(赵)婴,其才皆不及盾,此是后话。史官叙赵姬之贤德,赞云:

阴姓好闭(女人目光短浅),不嫉则妒,惑夫逞骄(蛊惑夫君,恃宠骄横),篡嫡敢怒。

褒进申绌(褒娰进位,申后废黜),服欢臼怖(伯服欢欣,宜臼恐怖),理显势穷,误人自误。

贵而自贱,高而自卑,同括下盾(赵同赵括,低于赵盾),隗压于姬(叔隗为上,屈居赵姬)。

谦谦令德,君子所师,文公(重耳)之女,成季(赵衰)之妻。

再说晋文公欲行复国之赏,乃大会群臣,分为三等:以从亡为首功,送款者(主动传递拥戴之意)次之,迎降者又次之。三等之中,又各(自区)别其劳之轻重,而上下其赏。第一等从亡中,以赵衰、狐偃为最,其他狐毛、胥臣、魏犨、狐射姑、先轸、颠颉,以次而叙。第二等送款者,以栾枝、郤溱为最,其他士会、舟之侨、孙伯纠、祁满等,以次而叙。第三等迎降者,郤步扬、韩简为最,其他梁繇靡、家仆徒、郤乞、先蔑、屠击等,以次而叙。无采地者赐地,有采地者益封。(又特)别以白璧五双赐狐偃曰:“向者投璧于河(过去把舅氏的玉璧投入河中以盟誓),以此为报。”又念狐突冤死,立庙于晋阳(古地名,春秋晋国城邑,在今山西太原南)之马鞍山,后人因名其山曰狐突山。又出诏令于国门:“倘有遗下功劳未叙者,许其自言(自我禀报)。”小臣壶叔进曰:“臣自蒲城相从主公,奔走四方,足踵俱裂(脚后跟都跑烂了)。居则侍寝食,出则戒车马(准备装束车马),未尝顷刻离左右也(从来没有片刻离开过主公的左右)。今主公行从亡(跟从流亡)之赏,而不及于臣,意者臣有罪乎(难道是臣有罪吗)?”文公曰:“汝来前(你往跟前走),寡人为汝明之。夫(凡是能引)导我以仁义,使我肺腑开通者,此受上赏;辅我以谋议,使我不辱诸侯者,此受次赏;冒矢石(冒着生命危险),犯锋镝(冲锋陷阵),以身卫寡人者,此复受次赏。故上赏赏德(因而最高的奖赏先奖德),其次赏才,又其次赏功。若夫(向你这样具有)奔走之劳,(出过)匹夫之力,又在其次。三赏之后,行且及汝矣(三赏之后才能轮到你啊)!”壶叔愧服而退。文公乃大出金帛,遍赏舆儓(yú tái,地位较低车夫轿夫)、仆隶之辈,受赏者无不感悦。惟魏犨、颠颉二人,自恃才勇,见赵衰、狐偃都是文臣,以辞令为事,其赏却在己上,心中不悦,口内稍有怨言。文公念其功劳,全不计较。

又有介子推,原是从亡人数,他为人狷介无比(倨傲而执拗),因济河之时,见狐偃有居功之语,心怀鄙薄,耻居其列。自随(臣)班朝贺一次以后,(便)托病居家,甘守清贫,躬自织屦(jù鞋),以侍奉其老母。晋侯大会群臣,论功行赏,不见子推,偶尔忘怀,竟置不问了。邻人解(hài)张,见子推无赏,心怀不平。又见国门之上,悬有诏令:“倘有遗下功劳未叙,许其自言。”特地叩子推之门,报此消息,子推笑而不答。老母在厨下闻之,谓子推曰:“汝效劳十九年,且曾割股救君,劳苦不小,今日何不自言。亦可冀(获得)数锺之粟米,共(供)朝夕之饔飧(yōng sūn,饭食),岂不胜于织屦乎?”子推对曰:“献公之子九人,惟主公(重耳)最贤。惠(公)、怀(公)不德,天夺其助,以国属于主公。诸臣不知(这本是)天意,(一味)争据其功,吾方耻之(我已非常地看不起他们)。吾宁终身织屦,不敢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也。”老母曰:“汝虽不求禄,亦宜入朝一见,庶不没汝割股之劳。”子推曰:“孩儿既无求于君,何以见为(为什么还要再见)。”老母曰:“汝能为廉士,吾岂不能为廉士之母。吾母子当隐于深山,毋溷(hùn,腌臜之地)于市井中也。”子推大喜曰:“孩儿素爱绵上(古山名,春秋时晋国之地,在今山西介休县东南四十里),高山深谷,今当归此。”乃负其母奔绵上,结庐于深谷之中,草衣木食,将终其身焉。邻舍无知其去迹者(左邻右舍皆不知其母子去向),惟解张知之,乃作书夜悬于朝门。文公设朝,近臣收得此书,献于文公。文公读之,其词曰:

有龙矫矫,悲失其所;数蛇从之,周流天下。龙饥乏食,一蛇割股,龙返于渊,安其壤土;数蛇入穴,皆有宁宇,一蛇无穴,号于中野。

文公览毕,大惊曰:“此介子推之怨词也!昔寡人过卫乏食,子推割股以进。今寡人大赏功臣,而独遗子推(而独独遗漏了子推),寡人之过何辞(没有任何言辞可以推拖)!”即使人往召子推,子推已不在矣。文公拘其(传来)邻舍,诘问子推去处。“有能言者,寡人并官之。”解张进曰:“此书亦非子推之书,乃小人所代也。子推耻于求赏,负其母隐于绵上深谷之中。小人恐其功劳泯没,是以悬书代为白之(所以才写悬书代替他告白)。”文公曰:“若非汝悬书,寡人几忘(差一点忘了)子推之功矣。”遂拜解张为下大夫,即日驾车,用解张为前导,亲往绵山,访求子推。只见:峰峦叠叠,草树萋萋,流水潺潺,行云片片,林鸟群噪,山谷应声,竟不得子推踪迹。正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左右拘得(传来)农夫数人到来,文公亲自问之。农夫曰:“数日前,曾有人见一汉子,负一老妪(背着一老夫人),息于此山之足,汲水饮之,复负之登山而去(又背着上山去了)。今则不知所之也(现在已不知去向了)。”文公命停车于山下,使人遍访,数日不得。文公面有愠色,谓解张曰:“子推何恨寡人之深耶(子推到底因啥对寡人有如此之怨恨呢)?吾闻子推甚孝,若举火焚(烧山)林,必当负其母而出矣。”魏犨进曰:“从亡(流亡)之日,众人皆有功劳,岂独子推哉(又不是他子推一人)?今子推隐身以要君(以要挟国君),(以致于让主公)逗遛车驾,虚费时日。待其避火而出,臣当羞之。”乃使军士于山前山后,周围放火,火烈风猛,延烧数里,三日方息。子推终不肯出,子母相抱,死于枯柳之下。军士寻得其骸骨,文公见之,为之流涕,命葬于绵山之下,立祠祀之,环山一境之田,皆作祠田(寺庙祭祀之田土),使农夫掌其岁祀:“改绵山曰介山,以志(铭记)寡人之过。”后世于绵上立县,谓之介休,言介子推休息于此也。焚林之日,乃(岁时)三月五日清明之候。国人思慕子推,以其死于火,不忍举火,为之冷食一月,后渐减至三日。至今太原、上党、西河、雁门各处,每岁冬至后(第)一百(零)五日,预作干糒(粮),以冷水食之,谓之“禁火”,亦曰“禁烟”。因以(因而便以)清明前一日为寒食节(二十四节气的时间推演是以太阳运行轨迹为参照,一般每十五天一个节气。冬至和清明是两个自然和人文内涵都十分丰富的节气,冬至后第一百零六~第一百零八天是清明节。所以书中“一百五日”与“清明前一日”为寒食节时间概念一致)。遇节,家家插柳于门,以招子推之魂。或设野祭,焚纸钱,皆为子推也。胡曾有诗云:

羁紲(jī xiè)从游(乘车走马跟随流亡)十九年,天涯奔走备颠连。食(sì)君刳(kū)股(割股饲君)心何赤。辞禄焚躯志甚坚。绵上烟高标气节。介山祠壮表忠贤。只今禁火悲寒食。胜却年年挂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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