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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第一部:朝歌风云

封神第一部:朝歌风云“魔改”即烂片吗?

(少量剧透!!字数多且作者超啰嗦!!)

写在前面

说句实话,就作者个人经验来说,凡是带着国产、商业、大制作这三种标签的电影,有一半以上都属于按着观众的头喂shit的程度。封神刚出来的时候,它的耗资30亿、导演还债等宣发手法着实让人害怕,于是作者本人也本不打算去看的。直到刷到了妲己刚被附身、从车里爬出来的那一段,女演员垂手爬行的动作确实很像可可爱爱的小狐狸啊,于是抱着谁不想看纣王的哈基米呢的心态才买票去看的。

事实证明,电影本身确实是超出预期,看完之后的第一感觉是整体来说是不错的,如果说十年前中国的电影、影视剧工业拿来和西方对比,我们的出品是连指环王、纳尼亚传奇、霍比特人、哈利波特、权利的游戏等等这种奇幻大制作的片子身后的影子毛都看不见的。而今天的封神,可以说是在这条赛道上终于可以看见了对手的影子的程度了。

当然个别部分还是有些缺点的。比如说用姬发的旁白来串联故事情节,给人观感就是导演对自己的叙事功底和镜头语言表达可能还是不够自信,攻城战和姬发饕餮追逐戏中部分过于宏大的场景,可能会导致还没适应和熟悉中式魔幻宇宙的观众串戏到隔壁等等。但是总的来说瑕不掩瑜,甚至算是不错的片子。

结果看完之后的几天,作者本人非常疑惑的发现大家在网络上为了封神简直吵的铺天盖地,主要是喷它差的人感觉像是这部电影十恶不赦s了他老母一样,五花八门非常夸张。总结一下大概有不符合历史、魔改封神“原著”、电影美术创造过于西化、甚至有说姬发从朝歌骑马一天不到就奔袭到壶口瀑布不符合地理常识的等等等。

怎么说呢,鉴于封神这个故事也好还是武王伐纣这段历史也好,本身就是全中国几乎每个人都家喻户晓、刻在骨子里的吧,简直相当于一千个“哈姆雷特”,所以说出现这种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心里的封神才是真正的封神的事情,也不奇怪。不过出于作者本人私心也实在是挺想看见二三部的,于是去搜集了一些关于电影和原著的史实和资料。

本篇影评总共分四个部分,分别针对网上争议比较集中的一些问题,以下大概分史实,原著和美术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 真实商周朝历史资料

首先 中国上古文明的人群“共同体”的真实大致规模

距今6000年前的仰韶文化早期 约百人级的村落;

距今6000—5000年间的仰韶文化中期,约千人级的部落;

距今5000—4000年间的仰韶文化末期与龙山文化期,约万人级的早期国家(古国)出现;

距今4000—3600年间的二里头文化时期,约十万余人的一体化王朝文明的开端;

距今3600—3000年间的商朝时期,前期都城人口十到二十万总人口百万余、后期总人口至千万的有同时期文字记载的真正意义上的王朝

其次 历史上商朝真实的文明水平

国家疆域:《史记·吴起列传》记载:左孟门,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实际商朝对疆域的控制较弱,周边以方国和部落为主,并没有形成类似秦朝的大一统帝国,学界内大致认为其范围在华北平原一带。(不过很奇妙的是,考古工作者在殷墟挖掘中还发现了鲸鱼骨,这也侧面能说明商朝当时的辐射范围确实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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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墟遗址出土鲸骨

文化成就:出现以占卜记录为用途的甲骨文,是目前中国最早的文字;发展出了非常辉煌灿烂的青铜文化,青铜的使用范围包括了兵器、礼器、乐器、日常生活用品、生产用具、装饰艺术品等古代人生活生产的方方面面(且因为周朝灭商的时候,对殷都几乎所有的大型王陵进行了毁灭性的盗掘与焚烧,因此真正商朝顶级的青铜器水平,我们现在是几乎不可能看见了,但是从次等王陵中出土的后母戊鼎都重近一吨、雄壮庄严、工艺精巧,可想而知商朝的青铜文化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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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母戊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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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好鸮尊

有了自己的天文历法殷历,并且甲骨文的卜文中所提到的商王名都以天干字为名字,如我们熟悉的武丁(妇好的老公)、帝辛(电影主角主角纣王);在音乐上开始突破了天然石木骨的原材料约束,开始制造使用青铜乐器,并且由此划分开了民间音乐和宫廷(祭祀)音乐(影片中伯邑考在纣王和妲己面前吹的乐器叫篪,是参考于曾侯乙墓出土的文物,纣王打的鼓上面蒙的皮是鳄鱼皮、古称“鼍”,也是有商朝晚期文物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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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双鸟鼍鼓

生产力水平:种植业方面青铜器已经开始运用于农业生产,不过运用规模不大。畜牧业发展惊人,(毕竟一次祭祀除人ji外还要用掉上千头牛羊猪狗等家畜,还包括虎、熊、狼、大象等,也可以侧面说明商朝人的战力水平和捕猎水平);并且商朝迁都殷之后开始畜养马匹,并出现马拉车和战车,对生产力和国家战力都是极大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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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青铜钁(用于翻土开荒)

军事实力:据考古学家推断,商朝后期可以有约十万余人的常备军;兵种及其作战方式,目前历史文字记载有步兵、骑兵、象兵、战车等,后期以马拉战车为主力军,骑兵、象兵分别可以从甲骨文中人骑马的象形文字和对战车类和骑兵类不同文字的使用、吕氏春秋对商朝战争的描述中提到有大象参与的战争等得到佐证,目前出土文物中很明确的兵种和作战方式有步兵和战车(关于商朝是否有骑兵和象兵的争议:殷墟发掘中的一座人马合葬墓中,该人马合葬墓中的武器用具随葬并没有战车和车辆配件的痕迹,但是除了武器之外还有马衔等驭马用具出土,因此学者认为这可能是一位商代骑马武士的墓葬;另外还发现人象合葬坑佐证了大象的驯化和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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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图引自:井中伟《錣策、钉齿镳与镝衔——公元前二千纪至前三世纪中西方御马器比较研究》

铠甲类从出土文物来看,头盔类有皮铜混合盔和青铜盔,甲类有青铜面甲和出土部分皮甲(抖音上参加路演的那位兄弟的商代复原皮甲就应该源自侯家庄M1004出土的部分皮甲形象)、还有青铜甲泡(安装在皮甲或盾牌上的加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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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青铜面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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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头盔加面甲佩戴模拟复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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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皮甲部分纹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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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甲泡

武器类种类非常繁多(甲骨文中数量较多的文字也是各类武器的名称),各种大型战争类武器(戈、戟、矛等)、近身格斗类武器(剑、刀)、远程武器(弓、箭簇)等等等,但现存文物基本都以青铜为主,铁类兵器以铁刃混合青铜兵器本体为主,学术界大多认为商朝的铸铁技术尚不发达,所以铁类兵器都是以陨铁为主(在藁城台西商代遗址中出土的铁刃铜钺,是我国发现的年代最早的铁器,也是人类最早使用和制造的铁器,同时发现了铁矿石和冶炼过的铁矿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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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玉援青铜内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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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兽面纹双系带銎青铜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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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蝉纹青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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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箭簇复原图

再次 商朝真实的文化传统和社会风貌

宗教文化:宗教信仰是以“帝”崇拜和先祖崇拜、自然神崇拜结合的一元多神信仰模式,并且商人是非常非常重祭祀文化的(商人的祭祀文化也就是人ji文化,并且这种文化从一开始的零星伴随着王朝的扩张和繁荣稳定逐渐增加,到了商朝中晚期演变成全民风气。从民间各类小型祭祀、贵族阶级的丧葬活动到国家级一年一度的大型宗教活动,都伴随着各种大小不同规模的人ji活动。举一些考古实例,盖房子要在地基和墙里埋人头、青铜冶炼厂和陶土作坊等要定期人ji祈祷生产顺利、道路旁边也要举行人ji祈祷来往通畅,屠宰场里混杂着人骨和兽骨碎片、王宫贵族死了那更是要大xun特xun、以及每年王室祭祀先祖的宗教活动则是直接在殷墟积累出了上百座密如繁星的人ji坑,甚至考古学者们还在墓葬的考古发掘的随葬品中出土了若干例锅蒸人tou,在藁城台西商代遗址发现了没有埋在墙壁和室内、而是混在在后期塌落的土胚中的若干人tougu,有学者据此大胆推断这可能是因为人tou是挂在室外的屋檐下,才会在后期房屋倒塌中埋在土里等等。)对于王朝后期的商族人来说,在聚会典礼丧葬祭祀仪式上shalu异族和奴隶,很明显已经不仅仅是一种例行的祭祀和宗教仪式,而是一种全民参与的狂热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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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掘中的王陵区M1550大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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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祭祀坑平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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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商到晚商 洹北商城与殷墟遗址群范围

伦理道德:商人极其崇拜尊重最高神“帝”和先祖、自然,大到帝王出征婚丧祭祀,小到牙痛噩梦,凡事皆以占卜为先。在一个几乎所有的行为都是以神的寓言为先的商朝社会中,可以想见所谓的人伦和道德观念自然会被放到比较次要的位置。

最后 关于纣王和武王伐纣的历史

纣王:首先要说的是作为一个具有盛大祭祀和人xun传统的朝代来说,纣王的祭祀活动在现存的甲骨文记载中,相对他的前任先王来说确实并不算多,算是正常偏少的了,但是硬要说他主张废除人xun制度也太牵强附会了,毕竟在殷墟末期的发掘中并没有相关的文物和发掘记录佐证当时的人xun现象有显著减少。其次纣王在位时期确实是征战较多,在现存可考的甲骨文中纣王对各种战争情况的卜辞是比较多的。最后,从考古发掘记录来看,商朝晚期的祭祀用人sheng,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异族俘虏和奴隶,甚至还包括了商人贵族。这确实是无可辩驳的可以成为周朝反商的理由之一了,一旦统治阶级的性命和利益也会被某种制度威胁到的时候,统治本身自然就会被动摇了。不论祭祀贵族的原因是出于罪责,或者是取悦先祖,总的来说在商朝统治的末期,人ji这种事情已经从贵族阶级的享乐和特权,变成了同样在他们头顶鸣响的丧钟了。关于伯邑考是否真的被纣王做成了食物、让自己的父亲吃了下去,这种事情确实是即充满着惊悚魔幻的野史色彩,又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显得如此真实。

武王伐纣:武王伐纣的真实历史原因,应该已经埋没在历史长河当中了。但不论历史典籍这种文字性的资料是如何记载从商朝到周朝的更替过程,但武王伐纣、商周交替之后最大也是最先进的社会变化就应该是人牲血祭行为的近全方位消失与完备的王权礼仪制度的建立。这种变化可以说是大大降低了宗教和神力对现实世界的干预,也削弱了神权对王权的控制,增加了人伦和道德的力量。

综上,作者本人认为根据种种考古资料显示和佐证,真正历史上商朝所谓的伦理道德和文化风气,应该都是不能用后世发展出来的儒家思想、甚至我们现代人的普遍伦理道德观念去理解的。因为对这样一个仍然与鬼神保持对话、全民进行人ji活动、经济发达且武力值极强的非理性主导的上古文明来说,他们的三观是后世的人们所不能想象和猜测的。而自商朝之后的周朝,人ji这种野蛮的行为便一扫而空,也是从周朝开始,华夏的统治阶级第一次正式形成了以人和人治为主的合乎道德伦理的封建礼仪制度。而自周朝奠定了基础的礼仪制度之后,以君臣父子礼仪为核心思想的儒家文化的起源还远在春秋,并且还需要经由近千年的发展才能真正的从上到下的渗透全社会并成为古代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站在这样的角度来看,商朝就像是几万年来在古中国大地上轮番上阵的各色还仍留有野性的上古文明终结之前的最后一抹壮丽惨烈的颜色,而在这一抹不同的颜色之后,真正积淀千年的中国文化和我们真正的民族底色才开始在周朝渐渐凝结成形,再经过无数次封建王朝的更替和数次华夏大一统,最终经过3000多年的传承走到了今天。所以这应该也侧面论证了,为什么一个近3000年前武王伐纣的故事,能够经历一代代人不断的述说、改编和重现,到今天仍然能留存着旺盛生命力的原因吧。

这部分的目的,主要是想要还原一个真正的商朝的历史形象,希望可以终结类似与“商朝没有这么多人、没有马、没有这种头盔、铠甲或者没有这么强的战斗力”、“父子朝堂上互相杀戮不符合古代伦理”、“烧祠堂不是尊敬列祖列宗的古人能干出来的事情”等等关于电影或者甚至封神原著历史部分是否符合史实的争论。历史上真实的商朝并不是某部分人所想象的民智未开、打仗甚至没有盔甲武器要穿布衣服的矇昧古国,相反它是一个在古中国的土地上异军突起的奇异王朝,它拥有数个短时间内几乎拔地而起的巨大都城,和对神明近乎疯狂虔诚的君主和臣民,还有逐渐残忍嗜xue的民族性和堆积如山的祭祀shi骨,还创造了中国文字和辉煌灿烂的青铜文化的开端。作为华夏文明走出蛮荒时代的最后一个也是最灿烂的王朝,它担得起一切奇诡瑰丽的想象。但是毕竟这是一本根据商朝末期武王伐纣的故事改编,最终成书于元明时期的神怪小说的改编奇幻神魔电影,作者认为《封神》的电影要做的并不是完全符合史实,而应该是在还原真实历史背景和成书年代的氛围之间尽量找到完美的平衡点,能做到让观众既不至于出戏到其他历史年代甚至其他国家文化、又能获得“商朝时期的人皇神魔大作战”的沉浸式体验,就OK了。

*此部分所展示图片部分来自网络图片搜集,部分来自国家博物馆和殷墟遗址博物馆官网,部分来自《翦商:殷周之变与华夏新生》李硕,侵删

第二部分 关于《封神演义》著作相关的学者研究

(这一部分高赞第一的up主大阪烧啊烧的影评已经写的非常精彩完备了,作者本人就不多重复只做一些符合个人意见的增补,在这里贴上连接 )

首先 《封神演义》成书历史过程与背景

在历代流传中积累成型、最终成书是中国古代长篇小说的非常典型的现象。例如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等等。《封神演义》的成书过程也是如此,现存最早的版本是明金阊舒载阳刊本,无考证确切的作者,而现当代版本以人民文学社出版的《封神演义》为例,该版本基本上是以清初四雪草堂刊本为底本,并参考广百宋斋石印本、蔚文堂本、德聚堂本等加以厘校而成。也就是说,实际上是这么多版本里面,并没有哪一本《封神演义》就是板上钉钉的“原著”这么一说的。而关于《封神演义》的作者,学术界也没有一个或若干个确切的作者说法,影响较大的学说是世代积累说,也就是经过千百年的积累、传承,再加上无数民间艺人和底层文人的传诵、整理、加工、编纂,最终由一个或若干个作者再创造完成的。

其次 部分《封神演义》成书过程中对历史、前作人物或故事情节的改编

武王伐纣:民国著名历史学家顾颉刚曾对《尚书》《史记》等等历史典籍中纣王之恶详细次第考证,证实古籍中对于纣王的荒淫无道随着世代累积愈加丰富翔实。先是周朝要将自己推翻商朝统治的行为正确化,建立自己稳固的统治,就必须要把整个商朝的行为推到纣王一个人身上,再到后来的学者和统治阶级们出于儒家思想对推翻王权合理性的解释和制约,又不断一次次的加重了纣王的罪责,还增添了妲己妖妃和酷刑荒淫的种种细节实例,为武王伐纣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增加“以至仁伐至不仁”的借口,到了跨度近1600年的《封神演义》中武王伐纣的故事中纣王达到了恶贯满盈的巅峰,相应代表正面的主角们也就有了充足的理由和动机开展精彩绝伦、人神混战的故事剧情了。

武王的形象在若干文本中的转变:最早的《武王伐纣平话》中,武王形象是具有强烈的复仇意识和刚烈勇武的个性特征;等到了《列国志传》中的武王形象,则既是仁德之君,又敢于承担起吊民伐罪的重任;而《封神演义》其中的武王形象却演变成忠而近愚,毫无革命之心与复仇之志,近乎于傀儡。

殷郊和哪吒 中国文学艺术创作中的“弑父者:在《武王伐纣平话》中,殷郊是一位历史上本不存在、并完全由民间杜撰出来的角色,并且在书中是不折不扣的明线大男主,生下来是个肉球被父亲嫌弃、母亲被逼无奈将他弃于荒野、被真人收养传授本领、奉师命下山助周伐纣等等,全书都贯穿着殷郊的成长与复仇,直到最终将自己的父亲纣王斩杀而报了杀母之仇。而哪吒的起源和故事就比较复杂了,相关的研究和资料也非常的多,在这里简单说一下。而最早哪吒的形象起源于唐宋时期的佛教故事和文人著作,在这个期间的哪吒是出生于佛门,三头六臂凶恶愤怒的形象也来自于佛教,骨还父肉还母还有父子交恶后佛赐舍利宝塔的情节据考证也是这个阶段的情节;等到了元明时期哪吒的父亲有了名字叫李靖,还有了两个哥哥金吒、木吒,开始拥有了诸多法宝、神通广大本领高强,并且为他骨还父肉还母的情节增加了合理的原因:就是下海捣龙宫惹怒了父亲,但是在这个阶段的哪吒依然是被佛祖通过莲花化身拯救的;而在《封神演义》在的情节才是我们真正熟悉的最终版的哪吒的故事了,玉虚道人门下、师从太乙真人,风火轮父亲和两个哥哥、大闹东海把龙王抽筋扒皮了等等等。而有意思的是对比殷郊和哪吒,《武》中的大男主殷郊的不少事迹被直接挪用在了《封》中的哪吒身上,比如殷郊和哪吒出生时皆为肉球,《封》中李靖剑砍肉球,遂得婴孩;殷郊又名“金哪吒”;还有两人都奉师命助武王伐纣。

学者李亦辉在其书《封神演义考论》中分析总结是,《武王伐纣平话》源自于金元时期儒家思想动统治力相对削弱时期的民间口头文学,因此书中关于殷郊的情节则着力于宣扬孝道的普世价值观,而殷郊的弑父情节是建立在报母仇(还是生母与养母的双重母仇)的基础上孝亲行为,(在这里刚好插一句,针对喷子们的弑父情节是西方特有,西方的弑父情结概括来说是根植于恋母情结和反叛父权的结合产物,两者之间是同样的行为但是却有着根源上的区别,通俗来讲就是饭西方人可以吃我们也一样可以吃,不是说西方文学艺术创作有弑父情结,我们中国的文学艺术创作创作就不能出现弑父情节了)而在《封神演义》的成书年代属于陈朱理学的儒家思想的鼎盛时期,因此在儒家思想的控制和影响之下,作者不仅删去了殷郊的弑父情节,还大大削弱减少了角色的属性和故事情节,把一部分原属于殷郊的情节安插到了哪吒身上。(同样作为伐纣的第一人武王在本书中也是从勇武被“魔改”成昏聩无能且愚蠢的傀儡形象,你品你细品)

(关于封神部分的三教分析和宗教信仰等内容因为电影里也没有涉及到,就暂不分析了)

总的来说,《封神演义》是一部叙事和成书横跨上千年,没有固定作者而是经过无数人的口口相传,并无现存最终定稿一说的神魔小说。从真实的3000年前武王伐纣,到最后整个封神演义故事的确定和形成,之间经历过十多个朝代更替和1600年的时间洗礼,这个故事和其中各个角色早就被无数人以各种居心和理由或者审美思考无数次的“魔改”过,甚至到了3000多年后今天大家所谓童年时代“经典”的封神影视作品,无疑也是对封神故事的再一次增添删改的再创作,才形成了今天封神故事在我们每个人心中大致相同又各不相同的神妙模样。如果,非要按照黑子们不忠实于“原著”就是垃圾货色的说法的话,电影或者艺术创作只有一比一还原“原著”才是最屌的这种说法,那之前所有被“魔改”过的武王伐纣和封神故事们意义何在?是不是这种狭隘的文化观和历史观,就等于完全无视和抹杀了封神故事本身真正蕴含的世代积累的生命力、以及随着它特殊的成书历史而赋予的复杂瑰丽的故事情节和一众角色们。

第三部分 部分电影美术团队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还原

场景搭建:如是美术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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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德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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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饕餮纹方形青铜提梁卣部分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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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 饕餮纹青铜罍部分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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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晚期 青铜饕餮纹方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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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商代晚期 饕餮纹瓿

因为商朝距今以有3000年以上的历史,已无现存建制外形可考的宫殿石刻等大型建筑遗迹留存,无法横向比较,故后展示的文物为青铜器上的商朝传统饕餮纹样。在电影中从建筑到服装以及石刻饕餮巨兽中多处可见该纹样的灵感概念。(但是不得不说作者在搜集图片资料的时候,发现保存特别完好且特别精美的商代青铜器,大多数不是在拍卖行就是在其他国家的博物馆里,真的让人忍不住气愤难过)

电影数字生物概念设计与特效妆造道具制作团队:末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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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雷震子的争议比较大,主理人分享了雷震子的创作全过程,还放出来了因为电影篇幅限制而无法出现的雷震子其他形态设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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