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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西域历史地名的发展与传承

浅析西域历史地名的发展与传承有人认为西域之称始记载于《汉书》,但资料显示在《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中就有记载:“骠骑将军去病帅攻匈奴西域王浑邪王…

一、西域的范围

西域之称始于西汉弃于清代,使用长达两千年。有人认为西域之称始记载于《汉书》,但资料显示在《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中就有记载:“骠骑将军去病帅攻匈奴西域王浑邪王……”不过也只记载一次,当时的西域指的是匈奴的西域。此后称西北国,见于《史记》第一百二十三卷:“初置酒泉郡以通西北国”;也曾被称西国,《史记》卷一三〇《太史公自序》载:“直曲塞,逛河南,破祁连,通西国,靡北胡”。西域的范围,各权威著作所指大体相同,但细细推敲又略有不同。无论古代还是现代的著作关于西域范围的界定,对于东边的界线无二议,都以玉门关、阳关为东极。但对西边的界线都说的较为含糊且争议较大。除此之外,西域的范围不同时期略有不同,这跟各代王朝的管辖领域有直接的关系。在汉代,西域的范围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西域是指敦煌以西、天山南北、中亚甚至西亚部分地区、狭义的西域是指玉门关、阳关以西,葱岭以东,即“两关一岭”,范围基本限于现新疆范围。是汉朝驻兵屯田、统一管理的地区;到唐代时,西域的边境发生了西移,《隋书·裴矩传》:“于阗之北葱岭以东”,“发自敦煌,至于西海”。总的来说,唐代西域的范围就是东起敦煌,西至葱岭,干阒以北的地区。唐朝设置伊州、西州、庭州之后,把高昌国纳入西州,三州县化并划出了西域的范围,于是西州取代敦煌成了西域的“桥头堡”。清代的西域包括敦煌以西,巴尔喀什湖及葱岭以东。《西域图志》载:“其地在肃州嘉峪关以外,东南接肃州,东北至喀尔喀、西接葱岭,北抵俄罗斯、南接蕃藏,轮广二万余里。”很赞同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教授,荣新江先生的说法。他认为,狭义的西域是一个地理概念,而广义的西域是一个文化概念,因为广义的西域在许多文献中都指的是“及其所能到达的地方”,即文化所能传播到的地方。而本文所说的西域均是指狭义上的西域,今新疆范围。

二、西域历史地名的形成与发展

汉朝时期,西域地名开始初步形成,多以“国”、“城”命名。在未被汉王朝封为诸侯国之前,以各自的部落名、部族名作为地域名称。汉王朝在西域设西域都护府以后,这些国家 (即三十六国) 统归汉王朝管辖,如都善在西汉时建国;西汉时尉迟氏建立于阗国;西汉神爵二年开始,疏勒国就已正式归属汉王朝等。而西域三十六国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国家,可以说是分散在西域地区的互不统属的政治势力,即“城郭诸国”,其实相当于今城、镇,人口一千到八万不等。除了各民族的生产活动,汉朝对西域的经营(如移民屯田政策)与新地名的出现也有重要的联系。从中原移民到西域的官民开始在此屯垦,形成的居民点称作“城”,如西汉开发的柳中城,此地的主要作用就是屯田驻军,这也跟它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很大的关系,它处于丝绸之路北道,是丝绸之路通往中原的重镇。依据史料记载,柳中城得名源于内地。西汉时一个大将军周亚夫的嫡系部队叫细柳营,就在当时陕西一个叫柳中的地方,后来这支部队来到鄯善鲁克沁地区屯 垦戍边,随之地名也被带了过来。还有在发展过程中形成的规模较大的“伊循城”、“尉犁城”、“且末城”等。唐朝继隋朝灭亡以后,进一步扩大了“以军屯为主,以民屯为辅”的屯垦活动。内地进入西域的汉兵的屯驻点主要是安西四镇和北庭,是兵屯的核心,而由于战乱等原因迁至西域的民众也成了西域民屯的中坚力量 。此外,由于唐朝大规模的行政建设,西域地名有了很快的发展。唐太宗在位时,在伊吾设立西伊州,并设置州、县、乡、里制度;高昌地区归唐所属后设西州,又建庭州于可汗浮图城(今吉木萨尔);唐朝贞观年间在西域设立安西四镇(龟兹、焉耆、于阗、疏勒)由安西都护府统辖这四个军镇;唐太宗贞观四年设置纳职县,为唐伊州所领三县之一;鉴于史料的记载,昌吉一名最早见于唐朝,张堡守捉城是其原形,得名于主持修筑此军城的北庭都护府都护张孝蒿;典和城为唐代地名,唐贞观初,康国大首领康艳典来此建石城镇,又名典和城。于是,唐王朝在西域形成了以伊吾、西州、庭州为核心,以安西都护府为保障,以众多羁縻外围府州为依托的比较完整的多级统治体系。唐朝的一系列政治措施对于西域地名的形成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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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时,西域历史地名不断增加,民族化特点加强,西域地名的语属语种的多样性也随之愈加明显。元代的地名著作多为记,如耶律楚材的《西进录》,丘处机的《长春真人西游记》。元代时蒙古帝国鼎盛一时,蒙古族按照自己的语言特点另起新地名,或者对旧地名进行音译。如“奎屯”系蒙语地名,意为“极冷”。相传成吉思汗大军在西征时到此地宿营,觉得此地极其寒冷,故起了这个地名;元朝时期,统治者将西域的“撒拉森”人俘虏后迁移到铁矿石丰富的天山一带伐木、炼钢 ,故得名“孛剌”,意为产钢之地,后汉音译为 “博乐”;还有“古塔巴”、“忽禅”、“卡拉库木”、“鲁古尘”、“特勒”、“马鲁察”等。清朝是我国统一的多民族 国家巩固和发展的时期,这一时期西域历史地名高速发展,民族构成基本稳定下来。同时,在天山南北也出现了许多新的村镇和居民点,而这些新的村镇的名称大多都是以当地民族语属命名的。与此同时,地名的多民族文化特征变得突出。清代中后期,哈萨克族游牧于今阿勒泰、伊犁、塔城等地,形成了许多哈萨克语地名。由于哈萨克族常年游牧于山间、草原,所以多为村一级地名。清朝初期曾安置蒙族和硕部落至尤勒都斯盆地和天山南坡,之后在焉耆盆地东部设和硕县;清乾隆二十九年锡伯族从东北迁往新疆,在察布察尔一带屯垦驻戍,锡伯族集中的地方就逐渐形成了许多以锡伯语命名的地名。如“锡伯渡”就是锡伯族西迁途中,在渡过额尔齐斯河之后形成的地名。清代还出现了西域地名研究的热潮,《西域同文志》《西域图志》《汉西域图考》《元史西北地理考证》等著作都体现了清朝时期对西域地名研究的重视,也为后来的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不难发现,西域地名的数目和丰富程度是与中央政权的干预成正比的,中原与西域的政治、经济、文化交流越密切,西域的地名越是丰富。

三、西域历史地名的传承

传承性是历史地名的一个很重要的特征,西域历史上产生的是多民族、多元化的地名,经过两千年的历史承接,有的被中央王朝干预使县化;有的被一代代征服,这里的部族或民族转译;有的则随民族的迁移而移动,即“地名从主”;还有的被后朝沿用、改动甚至遗弃。

1.国名变县名。西域的国名大多出现于汉代,以三十六国为例,经过时代的变迁,许多国名都被保留了下来,传承至今的地名有鄯善、轮台、且末、皮山、莎车、勒、焉耆、尉犁等。清朝时,中央对新疆进行了一些行政建制上的变动,古代的西域国名到这时基本都已被县化。轮台在清代被称作“布古尔”,1902年设布古尔县,后改为轮台县;且末于1914年置且末县;莎车和疏勒于1883年设莎车直隶州、疏勒直隶州,1902年改置莎车府、疏勒府,1913年设莎车县、疏勒县;焉耆于1882年置直隶厅,1898年改置焉耆府,1913年设焉耆县 。

2.在传承的过程中发生音译。西域自汉到清经历了两千年的历史,前后有众多民族耕种、游牧在这块土地上,当一个民族到达一个新的领域后就会将自己的地名文化带到这里,或者起新的地名,或者对原有的地名进行音译,从而又产生了新的地名。随着各民族的兴衰与更替,这片领域不断易主,地名也在发生变化。这种传承性是历史地名所特有的。例如:哈密在汉以前叫“昆吾”,后音译为“伊吾,汉朝时叫做“伊吾卢”,突厥人和蒙古人称为“khamill”,元代以后被汉译为“哈密力”,简称“哈密”。再如喀什,《元史》译作“可失哈耳”,《耶律希亮转》译作“可失合儿”。唐代的著作载为“伽师祗离”,后被译为“喀什噶尔”,简称“喀什”;今伊犁河,隋朝《隋书》称伊列河。唐代称伊丽河,元代《西使记》称作亦列河;鄯善是个典型的双语地名 即少数民族和汉族都有各自的叫法,维吾尔族叫皮羌,汉族称作鄯善。皮羌既是辟展的音译,而辟展又音译于蒲昌。

3.简化。在面对繁杂的历史民族地名时,后人要改进也要保留,在不破坏民族地名的前提下,对民族地名进行汉译和简化。简化分两种,一是读音上简化,即将多音节词简化成汉语的双音节词,要么取第一个字再加上“城”,如,塔尔巴哈台——塔城,霍尔果斯——霍城,叶尔羌——叶城等。要么只取两个字,如,巴尔楚克——巴楚,乌鲁恰特——乌恰,博尔塔乐——博乐,乌什吐鲁番——乌什,巩乃斯托库斯塔留——巩留等。二是书写上简化,如l959年把蜡羌县改为若羌县,和阗县改为和田县。

4.地名随移民或地点的迁移而被带去别地。西域是一个多民族活动的地域,而民族的迁移必将本民族的文化带往新驻地,地名则是这一历史事件最有力的证据。鄯善是一地多名的典型,今鄯善县地名的存在其实就是古部善国土著北迁的一个历史证据。从空间上来说, 两者相隔一千多公里,鄯善县在吐鲁番地区东部,而古鄯善国却在今罗布泊一带。从时间上来说,古鄯善国建于公元77年,而今鄯善县建于清朝光绪年间,并非一者。笔者认为,这与鄯善土著的迁移有一定的联系。据史料记载,由于战乱等原因鄯善人前后分三批迁往高昌、焉者、伊吾,地名也随之被带来,塔城全称塔尔巴哈台,故地在今俄罗斯境内。清朝被沙俄侵占后,地名也随之东迁;迪化府的“安南工”也是因移民而得名,今越南在清朝时被称为“安南”,清政府将越南起义的农民安插在乌鲁木齐头屯河开垦屯田,从而形成了这个地名;奇台有地名东地和西地,此地名跟方位并无关系,而是源于清朝广东、广西两省的移民。玛纳斯还有广西大队、凉州户,昌吉有兰州湾子,巴里坤有吴家庄子,不外乎也是移民的关系;更有意思的是沿着古丝绸之路分布的疏勒县(今新疆),疏勒河(今甘肃),疏勒山(今青海),“疏勒”一词是粟特语,这种地名分布证实了古代粟特人沿丝绸之路迁徙这一历史事实;还有前面提到的柳中城,也是军屯带来的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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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朝代的沿袭。前面说的地名的迁移是指横向的传承,而地名在朝代的沿袭是指纵向的传承。在承接的过程中,有的前朝地名到后朝就发生了变化,有的也被后朝沿用,虽然地名相同,但并非同指一地。如汉朝时设置了以宜禾都尉为名的官员,后来清朝在此设宜禾县为巴里坤的县名;“叶密力”也是一个多朝代传承的典型例子,隋唐时便有名叫“咽”的部落游牧,也有由此而来的河流名称“yemek”。随后,耶律大石西征时在此地筑城,被当地突厥人称为“yemeklik”,蒙古征服这里后改为“yereeli”,汉音译为“叶密力”。再如轮台,汉轮台为西域国名,乃汉军屯田基地,在天山之南,今轮台县东南,唐轮台设于贞观十四年,乃唐代军事重地,在天山之北,乌鲁木齐附近。汉代地名被唐代沿用,但并非同一地,《旧唐书·地理志》载:“轮台,取汉轮台为名”。不得不提的还有鄯善,为西域古国之一,本名楼兰,汉昭帝年间,改国名为鄯善。

它是古丝绸之路上西出敦煌进西域的第一站,也是丝绸南道上的必经之地,亦被称作“楼兰道”。直到公元前77年,西汉大司马霍光派傅介子刺杀楼兰王后大破楼兰,然后扶持拥护汉王朝的新王登基,接着楼兰迁都至蒲昌海一带,改国名为鄯善。鄯善这一名字的使用从西汉延续到了隋朝,长达700多年。唐贞观年间鄯善被更名为典和城,唐上元年间又被更为石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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