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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如何走向公民社会

中国如何走向公民社会中国如何走向公民社会

中国特色的贫困标准减少了我们的贫困人口

我今天从社会学的角度讲中国的方方面面。社会学是不分阶级的,我们社会学的鼻祖马克斯·韦伯按照“财富、权力、声望”这三个最基本的要素,把社会上的人分成“底层、中层、上层”。中国话讲,人往高处走;社会学叫做社会的垂直流动,财富少的想财富多,权力小的想权力大,声望低的想声望高,中国社会的发展重心转移以后,我们社会学第一个任务就是研究社会阶层的分层与流动,《分层与流动》这本书将社会分为10个阶层,最惨的一层是“难民”。

难民分好几种,比如生活环境遭到破坏的,叫环境难民。我们主要谈谈“经济难民”,主要分两块,一块是绝对贫困人口,一块叫低收入者。这些人的概念和标准有两个,一个是中国的标准,绝对贫困人口就是年人均收入不到683元人民币、一天不到1.87元的人;低收入就是一年不到958元人民币、一天不到2.93元的人。(目前我国已制定了新的绝对贫困线和低收入者线——本刊注)但是国际的标准是另一个,绝对贫困人口一天1.25美元,合8元人民币,一年是3000元;低收入者一天两美元,合人民币14块钱,一年就等于5000元。

比较起来,我们国家的标准太严格,结果是我们国家的穷人少了。1978年时国家扶持贫困线的标准是每人200元。200元相当于现在多少钱呢?那个时候理发是五分钱,现在最便宜是五块钱,涨了100倍。我们家居住面积是30.7平方米,在宣武门西大街,当时租金是7.28元,现在是151.98元,如果是市场价格的话,可能是2500元。

按照官方的统计口径,1978年的200块钱,最起码是现在的5倍,应该是1000块,但现在是683元。把贫困线的标准弄得越来越低,这样贫困人口就越来越少。一天1.87块,在北京打工,得管吃管住,如果坐地铁,还得贴三毛,下班还得走回来。

我认为国际标准还是比较符合我们实际的。按照国际标准,中国现在低收入者有10亿。30年前我们是平均主义大国,所以小平同志说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社会主义要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共同富裕不等于同步富裕。国家管的169个大型国有企业,他们老总的年薪不得超过全员平均年薪的12倍到14倍。美国也是如此。他们老总的平均收入不得超过普通员工的50倍。但是,去年平安保险公司老总的年薪是6110万,这位老总说他的年薪是合适的。另一方面,交通强制保险去年全国收了500亿,实际只赔了四十多个亿,管理成本分摊140个亿,剩下的资产都聚集到平安保险公司了。好几十个亿就赚了,这种事给谁都赚。这是百分之百的特权,百分之百的强制保险。

这不是健康的市场经济,健康的市场经济是可以选择的,比如,我们可以选择不同的保险公司,他们的服务态度不一样,我要选一个服务态度好的。但是我们只有一个,买汽车就得强制保险。这绝对不叫市场经济,也不叫计划经济,借用经济学家吴敬琏的话,是权力市场经济。我在这里念一篇文章,是《北京晚报》评论部苏文洋写的。他说:“人类千百万年的历史,最珍贵的不是科技,不是大著作,而是实现对统治者的驯服,将权力关进笼子,而我站在笼子外面对你们讲话。”这段话是当年布什当选美国总统讲演的一部分,很鼓舞美国人民。如今,把总统关进笼子的美国人民,面对华尔街的金融危机,他们认为除了总统之外,应该把贪婪的资本关进笼子。具体地说,把华尔街的首席执行官、CEO们也关进笼子。正是这些华尔街巨头的贪婪和无耻,大搞投机,制造了天大的泡沫。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利,给全体纳税人和世界许多国家的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治理国家的四个字:常识+良知

我拿副总理的年薪与平安公司副总经理的比较。拿吴仪副总理来说,包括国务院保险津贴费,一年的薪水是12万,而平安的三个副总经理,一天工资就12万。每个人都有良知,应该能够用常识判断问题。治理一个国家,可能就是四个字,“良知”和“常识”。

当然与美国比起来,我们不太敢消费,我们储蓄率高达50%,世界没有出现这样的消费结构,挣100块钱,只敢花50块。经济学家说,美国的老太太买房子,老的时候把钱还清了。中国老太太却不断存钱,消费观念太落后了。其实,美国老太太的敢花钱和中国老太太的不敢花钱是有因果关系的。中国存了50元,有一部分转化为外汇储备,买美国国债,这相当于借给美国钱,美国老太太才能借出钱。中国政府大约买了六千多亿美金的美国国债,还买了四千多亿美国的企业债,包括“两房”。现在形成了这样一种关系,美国说,如果不继续买我的国债,我们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不买中国的东西。中国是世界的工厂,比如圣诞树,你要借我钱,我就买一个大的,不借我钱,我买小的。原来借我钱,我一个月买一双鞋,现在没钱借了,是两个月买一双鞋。记得我在北京四中打篮球的时候,回力鞋是十块零六毛,当时是天文数字,我思想斗争了很久,还与父母亲斗,才买了回力鞋,这是我买的最贵的东西。想不想消费得看经济是否宽裕。

如果不刺激内需,一直走外向型经济,虽然美国人有钱,超前消费,但早晚会不行,他不买我们的东西了,就会有大批工人下岗,如果这些工人下岗了,回家有地种也可以。但是没有地,往前不能打工,往后没有工作了,怎么办呢?这是很不安定的因素。

我们社会总体是和谐的,但是也有一些问题。其中一个是城乡区域与经济社会的发展很不平衡。我们国家的土地有两种,一种叫全民所有,一种是集体所有。农民的土地虽然是集体所有,但是不允许变更土地用途,我要把我们集体所有的地,拿出100亩搞房地产开发!国家不许,怎么办,国家会征走。国家征一亩地,补偿是前三年每亩农业产值的平均数。原来种粮食的一亩地2000公斤,就是高产田,就是一亩地2000块钱。所以中国最便宜的是土地。为什么是集体所有,不能变更土地用途呢?谁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中国出现一个小产权房,这是全世界没有的事。什么是小产权?就是集体所有制的土地建了房子,上面盖了乡人民政府的章。小产权的房便宜,但是不能买,你买了以后有风险。大产权简单说就是贵,北京市上个月四环以内的房子均价1.8万,四环到六环是1.6万。所以我们有了“房奴”的说法。1998年,北京市六层以下砖和混凝土结构的住房,土地成本、建筑安装费、配套设施、利润,总共加起来大概是2000元出头。现在到了1.8万,涨了9倍。

合理的制度安排很重要

前几年我们的国民生产总值是20万亿,忙活了一年就这么多。2001年,李昌平给总理写信,说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问题卡在哪儿?首先是政治的歧视,第二是经济的不平等。如政治歧视,选举法是非常重要的制度安排。从人数上来说,96万农民兄弟姐妹选一个人大代表。但24万城市居民就能选一个人大代表,这就叫“四分之一条款”。所以现在要修改,逐步提高农民代表的数量。

关系群众切身利益的问题比较突出,诸如劳动就业、安全生产、社会治安。腐败现象仍然比较严重。对于腐败国际上有一个衡量的指数,5~8比较清廉。8以上是很清廉,我们现在是3.6,属于严重腐败。世界上最清廉的政府是丹麦、瑞典、冰岛,等等,它们的腐败指数可以达到9.9,国家福利也很高,一个人从摇篮到坟墓都有保障。但是丹麦的自杀率最高,因为社会福利太好,人们几乎没有什么奔头。中国自杀率也是比较高的。但是中国的自杀事件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全世界男性自杀率是女性的3倍,而中国的女性自杀率高出男性26%,农村妇女的自杀率是城市妇女的3倍。

那么我们怎么反腐败呢?有人说“杀杀杀”。但是,一个大国反腐败能靠杀吗,那我们雇一个职业杀手来好了。第一,让他不愿意腐败,要有自己的信仰。第二,让他不能腐败,就是给其他人监督的权力,第三,必须让三权互相监督。还要让腐败的风险很大。曾任香港财政司司长的梁锦松因为买一辆汽车,被人怀疑有避税嫌疑。因为这种车的车型税率过俩月以后调整,而他所分管的部门又恰好是这一块。于是梁锦松把税补上了。他的年薪是300万港币,相当于美国总统的年薪。但媒体还是不依不饶,就是这么一点事,又道歉,又补税,又给慈善机构捐了38万港币。最后香港廉政公署立案追查,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他提出辞职。而我们的腐败风险相对较低,不能抑制腐败。第四,让官员不必腐败。必须让官员过上有尊严的生活,有养老医疗制度保障,有房子住,有车开,每年带薪旅游。但是,有尊严的生活并不是大款的生活,想坐私人飞机、过奢华的生活那是不行的。美国总统年薪40万美元,等于280万人民币,你想挣1亿,挣大钱,只能下海经商。只要合法经营,自己开1亿年薪也没有关系。

我们的社会处于转轨当中,我总结三句话,第一句话叫经济体制的转轨,第二句话叫社会结构的转型,第三句话是迅速进入现代高风险的社会。怎么降低风险、规避风险、化解风险、经营风险,这是我们非常核心的内容。

死刑不是反腐的特效药

对于腐败要加大惩处力度,有些人觉得死刑是最有效的。但我认为,一定要迅速、全面废除一切形式的死刑,因为死刑是人类狭隘的报复心理。死刑分四档,一是族群灭绝,或者是种族灭绝,西夏族为什么没有了?被成吉思汗灭了,成吉思汗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帝国,但60年就没有了。这是一个历史的谜。

灭绝种族是最野蛮的,滥杀无辜,后来又有了满门抄斩,这是第二档,也是很野蛮的。现在又飞跃了,叫血债血还。我们国家的文明程度在进步,开始执行死刑双轨制,以前是绞刑,很长一段时间是枪决,现在改注射死刑,注射毒液,这是最文明的死刑。其实,中国政府已经签约了《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这个公约规定政府在有效管辖范围之内,必须全面废除一切形式的死刑。我们正在积极创造条件,条件成熟的时候就要废除死刑。

有些人认为死刑是震慑,其实死刑对罪犯的震慑小于终身监禁。因为终身监禁,天天让他以泪洗面,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追悔莫及,这不是更残酷吗?到去年,137个国家已经废除了死刑,现在没有废的有几十个。所以说,废除死刑是大势所趋,这是一个国家基础文明的飞跃。

中国重要的是培养公民社会

什么是公民,就是自由和负责任地决定自己行为的人。我们有市民、农民,多草民、暴民、愚民,最缺是公民。对于社会公正的内心追求,对于美好人生的情感寄托,这是中国最关键的问题。

30年时间我们的经济得到了发展,同时需要慢慢培养人们的公民意识。我们不慢慢进行公民教育,不给每个国民平等的待遇是不行的。看一看我们现在的文艺作品,一打开电视,都是“奴才怎么样,臣怎么样”,烦死了。建立一个公民的社会,我们社会学认为最起码30年。

关于健康的市场经济我也说几句,第一是民主政治,第二是社会主义法治社会,第三叫社会主义荣辱观,第四叫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前面三句话没有做到,不要谈市场经济。我们目前处于高风险的社会。现在中国一年的交通事故死10万人,这就是风险。到处都有风险,比如说,中国价值扭曲。有一个叫范美忠的,他跑了,被人叫“范跑跑”,大家说不应该跑的跑了,该跑的却不跑,刘翔叫“刘不跑”。你说不跑,提前告诉我吧?但是你不告诉我,鸟巢那场的票据说平均卖到四千块钱一张。股民跑得了吗?不该跑的跑了,该跑的全不跑。

所以,中国现在全面进入高风险社会,像所谓的金融风暴,谁知道股市跌70%,好不容易中产阶级有房有车,一个股灾消灭了许多。中石油发行价是17块,老百姓要买中石油得申购。想申购,得有80万块钱的活期存款,否则买不到。上市第一天,中石油涨到48块,头一天就套了散户700个亿,均价42的时候,换手率是百分之百。16.7买的99%的人都卖了,在42的价位上谁买了?92%是散户,8%是基金,166天以后,中石油跌破了发行价,接着跌到12块。中石油的董事代表A股向股民表示歉意。中国一些经济学家在干什么?有一个作家天天在网上登:股市一万点。什么是忽悠你?就是有组织的诈骗。一百块放在银行今年是九十七块,但是放在股市以后就只有三十块了。

回到社会学的话题,我们社会学分三块儿,一个是研究社会的分层与流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每个层面人的生活方式有明显的差距,你必须明白怎么流动。第二块是社会变迁,有六种形式:改革、改良、革命、动乱、战争、乱动。第三是如何解决社会问题。我们的基本观点:我反对你的观点,但是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摘自《理解中国》,中国言实出版社2010年5月版,定价:3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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