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马晋一

【一】

名著《西游记》里，猴精的出场可是不少。

犀牛的天敌（犀牛的天敌是谁）

譬如五十八回里，如来佛祖就曾公开宣讲，“有四猴混世，不入十类之种。第一是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第二是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是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是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此四猴者，不入十类之种，不达两间之名”。

这便是颇为著名的四大灵猴之说。

又如六十六回里，盱眙山国师王菩萨，也曾有一言，“正淮水泛涨之时，新收了水猿大圣，那厮遇水即兴，恐我去后，他乘空生顽，无神可治。”

这里又有水猿大圣一说，大抵也是一个狠角色。

当然，在诸多猴精里，最有名的当属美猴王孙悟空了。

打量悟空人生的前半场，可谓是轰轰烈烈，甚至一度有将玉帝拉下马之势。但在光华的外表下，抛开齐天大圣这个有名无禄的虚职，真正有官方编制认定的，无非只有弼马温一职。而这弼马温，按御马监官员的话说，是极其不入流的职务。

【二】

其实在天庭编制里，猴精也并非全然做些不入流的杂事。

譬如有两只猴精，至少混到了天庭里的中层干部，它们便是二十八星宿将里觜火猴、参水猿（在古代认知里，猴、猿并无明显界限，比如孙悟空既称美猴王，又被唤作心猿）。

这二十八宿，原本是上古时代星相师们观测天象之时，对日月运行经过的区域的恒星划分、选定并标志的二十八个星群座，又从方位上划分成东、西、南、北是个区域。《尚书考灵曜》云：“东方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其形如龙，曰左青龙。南方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其形如鹑鸟，曰前朱雀。西方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其形如虎，曰右白虎。北方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其形如龟蛇，曰后玄武。”

后经累世艺术想象，二十八宿根据其组成天体的象形更被赋予了神性。

如今大致形成的观点如下。

东方称青龙，星宿属将有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

南方称朱雀，星宿属将有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

西方称白虎，星宿属将有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

北方称玄武，星宿属将有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貐。

可以看出，每个方位的星群，大抵又可分为日、月、金、木、水、火、土七相。每一相，又有各自属性，譬如曾在蝎子精章回大放异彩的昴日鸡，便是日相，掌管光明宫，风头一时无两。

【三】

西游神话体系里，讲究的是生生相克，而二十八星宿将便是天庭制衡下界妖族的得力干将。

譬如先前提及的昴日鸡，仅是略微发功，便除去了曾让观音菩萨、孙悟空甚至如来佛祖头疼不已的蝎子精。

又如原著九十二回中，青龙山犀牛精作乱，玉皇大帝便点将了四木禽星（角木蛟、井木犴、奎木狼、斗木獬）协助缉拿。大抵木系星将是犀牛属的天敌，诚如四木禽星就曾夸下海口，“若果是犀牛成精，不须我们（组团缉拿），只消井宿（井木犴）去罢。它能上山吃虎，下海擒犀。”

按此方式类推，大抵觜火猴、参水猿亦有自己克制之妖。但究其星宿将本质，还是属妖的。诚如奎木狼就曾思凡下界，脱岗变身黄袍老怪，给取经团制造了不少麻烦。这时候的奎木狼，分明便是一只杀人不眨眼的妖怪，这已经充分说明了星宿将们妖的属性。

当然，也可以推得，它们或是天庭最早招安并获得了编制的那群妖精。

【四】

回想孙悟空彼时被招安，倘若老老实实地干活，从基层（弼马温）做起，得到诸如星宿将之类的中层编制似乎未尝不是可能。但安于悟空身上，又绝对是不可能。

原来，天庭有自己一套严格的考核机制。原著三十一回就有说明，天庭任职的官员，诸如“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东西南北中央五斗、河汉群辰、五岳四渎、普天神圣等”，不可离开自己方位（类似于工作岗位），并且“三日点卯一次”（三天签到刷一次卡）。反观悟空生性散漫，并在花果山无拘已成习惯，断然无法从得天庭繁多规矩。若要他效仿觜火猴、参水猿两位同类，俯首于诸多规矩，不得擅自离开岗位，“三日点卯一次”，大抵便要疯掉。

孙悟空不安现状，犯上作乱，破格索要高位，自然成为推动剧情的必要发展。也正因此，当有五百年山刑之难。所谓性格决定命运，大抵如是，倘若悟空性情如觜火猴、参水猿一般，也就没有后来的西天取经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