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瞎子阿炳,有些人也许不太熟悉。但是只要提起那首著名的二胡曲《二泉映月》,相信很多人都听过,那如诉如泣的旋律让人难以忘怀,阿炳就是此曲的原创者。
瞎子阿炳(瞎子阿炳创作的经典)
阿炳的生父华清和是一名正一派道士,当年无锡城内洞虚宫雷尊殿的主持,阿炳是他的私生子,子承父业的他从小就表现出了超常的音乐天赋。在阿炳32岁那年,华清和去世,阿炳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成为了雷尊殿的当家道士。本来靠着道馆的香火、法事收入,阿炳可以衣食无忧。
但是失去了父亲约束的他很快迷失了自我,沉迷于妓院、赌场、烟馆。34岁那年因患上了花柳病,最终导致双目失明,“瞎子阿炳”便从此叫开了。由于无法再参加法事活动,不仅收入大为减少,还失去了对道馆的控制权,日子越来越难过。为了生存,阿炳只得走上街头,靠卖艺谋生。
瞎子阿炳唯一的存世照片
40岁左右,阿炳认识了一家烟馆里做帮工的董催弟,一个来自江阴农村的寡妇。不久二人结为了夫妻,住在雷尊殿的道士房里。从此,瞎子阿炳一手拎着二胡,一手搭着妻子的肩膀,肩上背着琵琶走街串巷,成了无锡街头的一道独特风景,夫妻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倒也清贫逍遥。
随着年龄的增大,阿炳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又患上了肺病,经常卧床不起,口吐鲜血。夫妻俩生活日益艰难,要靠董催弟在江阴的几个孩子接济,才勉强度日。
阿炳和董催弟画像
新中国成立后,为了挖掘、保护民间音乐资源,有关专家找到了阿炳,一位是南京师范大学音乐系教授黎松寿;一位是中央音乐学院教授杨荫浏。黎松寿是阿炳的老邻居,杨荫浏也是阿炳的老朋友,因为共同的爱好,之前大家都相互熟识。
1950年9月2日晚上,杨荫浏、黎松寿对阿炳的3首二胡曲进行了录音,其中第一首就是脍炙人口的《二泉映月》,第二天又录了3首琵琶曲。当时有8人在场,包括阿炳的妻子董催弟,大家相约在寒假或者第二年暑假继续录音。
二泉映月乐谱
令人遗憾的是,此时的阿炳已病入膏肓。就在二个多月后,阿炳因“肺病发作吐血身亡”,享年58岁。在阿炳离世后仅仅20多天,董催弟也追他而去。
1951年,录制好的《二泉映月》被灌制成了唱片出版,立即轰动了全国。1954年,《阿炳全集》也得以公开出版发行,这些曾经流淌在无锡街头的动人旋律,终于登上了民间艺术的殿堂。
阿炳纪念专集
关于阿炳的死亡,有一点可以确信:阿炳死的时候,并无亲人在场,包括他的妻子董催弟,那几天刚好回江阴老家参加土改去了。一位姓张的大妈看到阿炳二天没开门,推门进去发现阿炳已经离世。
至于阿炳的具体死亡原因,人们也基本上接受了“肺病发作、吐血而亡”这一说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人提出过异议。
阿炳故居
然而,就在60年后的2010年,一篇发表于《苏州杂志》的文章却给出了另一个关于阿炳死因的版本,文章称瞎子阿炳死亡的原因竟然是上吊自尽!这篇题为《陆文夫一生的“阿炳情缘”》的文章一经发表,即在文化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陆文夫是谁?陆文夫(1928年-2005年),江苏泰兴人,曾任苏州文联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等职。陆文夫立足苏州,深耕文坛50余载,生前曾是《苏州杂志》的创刊者、主持人。
已故作家陆文夫
文章的作者冬苗,苏州人,目前定居加拿大,和陆文夫年龄相仿,已至耄耋之年。冬苗之前曾是江苏省苏昆剧团、锡剧团的高级编剧,跟陆文夫是半个多世纪的老同事、老朋友。
在瞎子阿炳死亡60年之后,冬苗为何要写这篇文章?原因很简单:自己已来日无多,有些事情如果不写出来,恐怕将掩没在历史的风尘中,不想留下终生的遗憾。
阿炳故居内景
根据冬苗的叙述,1949年陆文夫从苏北盐城华中大学毕业后,担任了新华社苏州分社、《新苏州报》的记者,时间长达八年。一次偶然的机会,陆文夫听到二胡曲《二泉映月》,便为之震撼。
1950年的冬天,陆文夫专程前往无锡雷尊殿,想去采访阿炳。当冒着严寒来到雷尊殿,遗憾的是阿炳已经在半个月前去世,他只看到董催弟在阿炳的灵前烧纸。
阿炳故居内景
董催弟亲口告诉陆文夫,阿炳是上吊自尽的。董催弟说,阿炳本来就患有肺病,再加上烟瘾发作,经常鼻涕眼泪哒哒流。之前硬撑着给天津客人(指音乐学院的几位教授)录了几首曲子,但是一个铜板都没有捞到。
那段时间家中又断了粮,又冷又饿又病,阿炳实在是熬不下去了,趁着董催弟出门的当口,阿炳选择了自行了断。
阿炳故居内景
陆文夫请董催弟到街上吃了碗面,临走时又塞给她8万元人民币(旧币,相当于今天的8元),当时是自己的半个月工资。遗憾的是,等到第二年的年初,陆文夫再去探望董催弟,她已不在人世。
冬苗深知陆文夫的“阿炳情结”,他知道老陆很早就想写一部关于阿炳的传记,并收集了大量的第一手原始资料,但由于种种原因,始终未能落笔,确是人生一大遗憾。
阿炳之墓
《陆文夫一生的“阿炳情缘”》一文彻底改写了69年前关于瞎子阿炳的死亡原因,也给相关研究者提出了新的课题。不过值得商榷的是,董催弟虽然是阿炳的妻子,但阿炳去世的时候她并不在身边,当时她跟陆文夫说的话是否可信?这确实也是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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