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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巴达克斯顺序(斯巴达克斯顺序怎么看)

斯巴达克斯顺序(斯巴达克斯顺序怎么看)维尼茨尤斯终于来到「城墙下面,但他发现从这里去市中心比到罗马来还要困难得多。阿比亚大道上已经挤得寸步难行了〕道路两旁的房屋、田地、牧场、果园和神庙都成了难民的收容所。阿比亚城丨]近旁的战祌神庙的大门被砸破了,一些难民要在电面过夜。在坟场里,一些人为了争夺一块大的墓地,甚至争得头破血流。乌斯特里努姆的混乱状况只不过是罗马城外景象的一个小小的缩影。所谓法律的尊严、政府的管制、家族关系和等级差别全都被

维尼茨尤斯终于来到「城墙下面,但他发现从这里去市中心比到罗马来还要困难得多。阿比亚大道上已经挤得寸步难行了〕道路两旁的房屋、田地、牧场、果园和神庙都成了难民的收容所。阿比亚城丨]近旁的战祌神庙的大门被砸破了,一些难民要在电面过夜。在坟场里,一些人为了争夺一块大的墓地,甚至争得头破血流。乌斯特里努姆的混乱状况只不过是罗马城外景象的一个小小的缩影。所谓法律的尊严、政府的管制、家族关系和等级差别全都被人们弃之脑后。奴隶们在这里用木棍殴打公民。角斗士们从市场上抢来烧酒,——个个喝得烂醉,然后他们结成一伙,在街边的广场上横冲直撞,狂呼乱叫,述拼命地迫赶着城里的居民,只要抓到一个就拳脚交加,抢夺他的财物。一大批野蛮人刚刚被带到城里,本来要把他们卖给居民当奴隶,这时也从买卖奴隶的棚子里逃出来了。从罗马发生火灾的时候起,他们就要摆脱奴隶的枷锁,对01迫进行报复,因此他们一看见那些在火灾中丧失了财产的居民在呼大抢地地嚎哭,伸手祈求诸神的救援,便幸灾乐祸地大声呼叫起来。他们还肆无忌惮地行凶仃人,抢走人们披在肩上的衣服,掳掠年轻的妇女。除了这些野蛮人之外,还有那些早先就在罗马当差役的奴隶,身上只有一块遮羞布而别无其他的穷人和大街小巷里的地痞流氓也都加入了这种疯狂的打劫活动,但是他们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人们都不知道罗马还有这么一些人的存在。这些人出身于不同的民族,人都来9亚洲和非洲,此外还有希腊人、色雷西亚人、德意志人和不列颠人。他们全都结成了野蛮面又凶恶的帟伙,平曰用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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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各地的语大声地呼叫,像发了疯似的说什么他们长年遭受痛苦和折磨,现在要进行报复了。可是在这些横行无忌的人群当中,在阳光和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见禁卫军的闶闪发麂的盔甲。胆小怕事的居民来到了他们的身旁,希望得到他们的保护。这些禁II军在一些地方也不得不对野蛮人的帮伙采取一些强硬的措施,以制止他们的犯罪活动。维尼茨尤斯到过许多被征服的城市,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悲慘的景象:伤心绝望、哀声恸哭和凶恶残暴、幸灾乐祸混在…起,令人0不忍睹。在这些犹如汹涌波涛的人流之上,是咆哮着的冲天烈火。一座世界最大的城市在山坡上燃烧,向混乱的人群喷发着灼人的热气,用浓密的烟雾把他们埋葬,使他们抬头看不见天日。年轻的军团长付出了极大的努力,甚至冒着生命的危险才挤到了阿比亚城门前。吋是他茌这里发现,走卡彭城0是进不了城的。这一带不仅十分拥挤,无法通行,而且那炽热的烈焰把城门外的空气都熏得颤抖起来。此外,特里盖明城门口的波那迪阿神庙对面的那座桥当时还没有搭好,要去第伯河对岸就非得从帕罗维桥上过去,因此也就非得从阿芬丁山的旁边绕过去,这就是说要穿过已经燃起了大火的一部分城区。这条路当然是走不通的。维尼茨尤斯心里明白,他现在必须朝乌斯特里努姆的方向走一段回头路,绕开阿比亚大道,在一个比城区位置低一点的地方渡河,然后直奔港口路,顺着那条路走去,才能到达第伯河对岸。可是阿比亚路上的秩序很乱,要走那里也不那么容昜,恐怕只有用宝剑才能给自已幵出一条路来。维尼茨尤斯没有随身携带武器,他离幵安茨尤姆时的状况和他在皇帝行宫里听到大火的消息时一样。但他这时在墨丘利的喷泉旁碰巧遇见了一个他认识的禁卫军百夫长,这个百夫长带领着几—个士兵守卫在神庙前。维尼茨尤斯于是命令他们跟在他的身边,百夫长知道他是军团长和朝里的大臣,也不敢违抗。

维尼茨尤斯于是亲自率领着这一队士兵,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去,一眨眼功夫,便砍杀厂许多挡在他的马前的行人。他这时完全忘了保罗关于要爰自己的人的教导,他那急速的行进使许多人还没有来得及躲闪就被砍倒在地。因此他和他的士兵的身后便响起了一片叫骂声,有的人还向他们扔石头,可是维尼茨尤斯根本不予理睬,他只是急着要到那些人群少一点的地方去,但他们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那些在大路上搭起了帐篷的难民都在拼命地咒骂皇帝和禁卫军,当然不肯给他们让路。有的地方,群众还对他摆出了一副威胁的姿态。维尼茨尤斯终于听到有人在控诉皇帝放火烧城的罪恶,还有人公开扬言要杀死皇帝和波贝亚。”小丑”、“戏子”、“弑母的凶犯”的叫骂声响遍了四方,有的人大声地说要把皇帝扔到第伯河里去,还有人宣称罗马再也忍受不了啦!很明显,在这些愤怒的人群中,只要有人振臂一呼,就会马上发生一场公开的暴动。这时人群把愤怒转向了禁卫军。维尼茨尤斯一行之所以走不过去也是因为大路上摆满了从火灾中抢救出来的各种家用物品:有一箱箱和一桶桶的食品丨有贵重的家具、日常用品、摇篮、被褥、大车和轿子。有的地方居民之间发生了冲突,徂禁卫军马上就有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群众的办法。维尼茨尤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拉丁、努米齐亚、阿德亚、拉维尼亚和奥斯迪亚这些街道上穿了过去,然后他们又绕过一些别墅、果园、坟场和神庙,来到了一座称为亚历山大大街的小镇上,他们在这里渡过了第伯河。河那边的人群比较稀少,烟雾也少些。他在那里遇到了…些逃亡者,通过这些人了解到第伯河对岸有些街道也着火了,而且火势很猛,因为那里也有人在放火,还不许扑救,说这是执行命令。年轻的军团长终于明白了是皇帝下令烧毁罗马的。人民群众要报仇雪恨更418

是理所当然,他们的行动是正义的。试问密待雷达特①或者罗马其他最凶恶的敌人能够干出比这更加心狠手毒的罪恶勾当吗?尼禄做得太过分了,他那无以复加的狂暴太令人僧恶了。只要他在这个世界上,老百姓就没法活命。维尼茨尤斯深信,尼禄的丧钟巳经敲响了,罗马虽然遭到了毁灭,可是在它的废墟上,这个凶残暴戾的小丑以及他的全部罪恶也一定会被彻底埋葬。现在只要一个有胆识的人出来给这些绝望的群众带一个头,几小时内就会爆发一场起义。维尼茨尤斯的脑子里这时出现了一个如何报仇的大胆的想法,要是他出来带这个头又会怎么样呢?他的家族有一大批人担任过执政官,是享誉罗马的名门贵胄。老百姓只要听见他的名字就会拥戴他。过去,将佩达纽斯“塞昆德司令官的四百个奴隶判处死刑就差点引起一场暴动和内战。可现在人民遭受的灾难比罗马八个世纪以来遭受的所有灾难还要惨重得多,这难道不足以引起一场大规模的暴动吗?维尼茨尤斯心里想,现在不论什么人,只要他出来号召罗马人拿起武器,就一定能推翻尼禄的统治,坐上皇帝的宝座。那么他为什么不能这么干呢?他比别的朝臣体格健壮,也比他们更加勇敢,比他们年轻……尼禄虽然派了三十个军团驻守在国境线上,可是这些军团和他们的指挥官一旦知道罗马和它那许多神庙都被付之一炬,难道不会起来反对他吗?要是这样,他维尼茨尤斯不就可以当上皇帝了吗?朝臣们都私下议论,说有一位预言家曾经预言奥托会穿上紫袍,难道他还不如奥托吗?此外,基督还会以神的威力护佑和支持他,他的这种想法也许就是神的启示吧!“我真希望能够这样啊!”维尼茨尤斯心里说道。到那个时候,他一定要为莉吉亚所遇到的凶险和他自己的担惊受怕向尼禄报仇。他一定要实行正义和真理的统治,要把基督的教义从幼发拉底河一起传布到雾萦豢的不列颠海岸上,要让莉吉亚也穿上紫袍,成为全世界的女皇。

可是这些想法就像燃烧着的房屋七面溅出来的火星一样,在他的脑子里只闪了‘丨、就消失了。最重要的是把莉吉亚马上救出来。这场灾难就发生在他的眼前,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恐怖。面对大火和烟雾的海洋,面对他已经能够接触到的这个吋怕的现实,他原以为使徒彼得一定能够救出莉吉亚的信心几乎丧失殆尽。当他来到通往第伯河对岸的港口街时,一种绝望的情绪突然扑上心头,-直到他走到城门之后,他的心情才平静丫点。因为他这时想起了那些难民说过的话,他把这些话…再地对自己说:河那边只有几个地方着了火,大部分地区还没有烧起来。

可是笫伯河对岸世同祥是烟气弥漫,大衔小巷串1挤满了逃难的人丨这些人有足够的时间来救运他们的财物,因此要进人到这个城区的市中心就更难;作为主要通道的港口路上堆满了各种行李物品。在奥古斯特水战剷场的附近,那些家具用品更是堆积如山。吣些狭窄的巷道里浓烟滾滚,根本就进不去,成千上万的居民都从里面跑出来;维尼茨尤斯在路上又看见了‘幅町怕的景象:两股从相&的方向涌来的人流在一条狭窄的通道上相遇,挤在一起,发生了打斗,在打斗中互相践踏,甚至要拼个你死我活。许多家庭被拆散了,母亲们大哭大喊地呼唤着自己的孩子。维尼茨尤斯这时…想起离火灾更近的地方是个多么可怕的样子,便不由得毛骨悚然。由于到处都是杂乱的人声,在这里很难打听到什么消息,也听不清别人的说话。从河那边不时吹来一股又一股浓密和漆黑的烟雾,在地面上涌流翻滚,把房屋、人群和所叙的物品都淹没仿佛黑夜吞噬广人地。然而从大火中吹来的热风又会把浓烟驱散。维尼莰尤斯这时便趁机向420

李努斯的住宅所在的那条小街上跑去。七月的酷热,加上周围地区大火的熏烤,叫人无法忍受。浓烟杷人们的眼睛熏得什么也看不见[使他们胸中憋得透不过气来。有的居民原以为火不会烧到河这边来,还―直守在家里,现在他们也不得不弃家逃难了,因此街上的人群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地增加。跟在维尼茨尤斯身后那一队禁卫军士兵已经落到后面去了。在拥挤的人群屮.不知是谁用锤子打伤了他的马,这匹马立刻抬起流着血的脑袋.乱蹦乱跳,简直无法驾驭。人们从他身1:那件华贵的衬衣认出了他是一位大良,便立刻围了卜.来,冲着他大声地喊:“打死尼禄和他手卜―的纵火犯!”与此同时,有几只手也向他伸过来了。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幸亏他的那匹受惊的马不顾一切地向人们冲了过去,踩在一些人的身上,把他带走了。可这时又有一股浓烟冲了过来,使大街上的一切都变得漆黑难辨,维尼茨尤斯看到骑马走不过去,便跳下马来,开始徒歩地奔跑。他把身子紧贴着墙壁,想从墙边上挤过去,但有时又不得不稍稍等待一下,让逃亡的难民先走1步。他在心中对自己说,他的努力也许是徒劳的,莉吉亚很可能不在城里了,她就是现在逃走,也还是来得及的。要在这一片混乱和拥挤不堪的人群中找到她,真比大海里捞针还难。可是他就是舍不得这条命也要到李努斯那里去找她一下。他有时停下来擦擦眼睛,从衬衣边上撕下一块布,把鼻子和嘴巴捂住,又继续向前跑去。

当他快要跑到河边时,感到这里的热气更加灼人了。他知道大火是从大竞技场烧过来的,因此他认为,这股热气也可能是从竞技场或者从博阿留姆市场和维拉布鲁姆那边吹过来的。博阿留姆市场和维拉布鲁姆都在竞技场附近,那里一定燃起了大火。可是热气越来越使人受不了啦。维尼茨尤斯看到最后逃出来的是一个跛脚的老人,他马上对他大声地叫道:“可别到塞斯迪乌斯桥那边去啊!整个小岛都着火了广在他看来,的确不能抱什么幻想了。犹太街的拐角上也笼罩着浓浓的烟雾,从烟雾中还冒出了火焰,李努斯的住宅就在那个地方。现在不仅那个小岛,而且整个第伯河对岸都着火了,莉吉亚住的那条街至少有一半陷入了大火。

但维尼茨尤斯记得李努斯住宅的周围有一片果园。杲园靠第伯河那边还有一块不很宽阔的空地,空地上没有建筑物,火烧到那里也许就会熄灭,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又觉得宽慰了一点,于是抱着这种希望又加快丫步子。可是那一阵阵热风不仅带来了浓炳,还喷撒着成千上万的火星。那些火星会在这条街的另一头引起大火,这样就有可能截断他的退路。

维尼茨尤斯透过烟雾终丨看见了李努斯果园里的几株柏树。空地外面的房子像一大堆木料似的燃起了大火,但李努斯的那一栋房子还没有烧着。维尼茨尤斯以感激的跟光望着天上,他这时也顾不得热气的烤灼,便径直朝那里跑去。住宅的院门是关着的,他推开院门,走进了院子里。果园里没有人,屋子里也是空荡荡的。“大概是被烟雾和热气熏得晕过去了吧!”维尼茨尤斯心里暗想道。

他大声地喊叫起来广莉吉亚,莉吉亚丨”回答他的依然是一片沉默。除了远处大火的咆哮声外,这里怎么也听不见。“莉吉亚!”

突然一种他在这个果园里曾经听到过的悲剧的声音又传到了他的耳中。原来在附近的一个岛上,离埃斯库拉普神庙不很远的那座兽苑也起火了,苑里有各种野兽,其中也有狮子,那些狮子在惊慌中发出厂可伯的吼叫声。维尼茨尤斯全身上下都在422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不停地颤抖起来,他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样的声音了,觉得它是那么…怕,昆然足一种不祥之兆,是对他的凶险的未来一种奇悻的预兆,因为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莉吉亚的命运。

可是对他来说,这只不过是一种短暂的一闪而过的印象,大火的咆哮声比野兽的吼叫声更加可怕,使他不得不去想一些别的事情。他虽然没有听见莉吉亚的回答,但这不能说明她不在这栋可怕的房子里,她有可能被烟熏得晕过去了,也可能窒息死了。维尼茨尤斯马上走进暗屋里。他发现小客厅里也没有人,里面浓烟滚滚,什么也看不见。他用手去探卧室的门,却看见有一盏油灯闪着微微跳动的亮光。他上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座神龛,神龛上有…个十字架,只楚这个家族的神像不知到哪里去了。那盏油灯就放在卜字架下面。这个年轻的新教徒的脑子里突然闪出X—个念头,觉得那个十字架给了他光明,光明会驱散黑睹,他、-定能找到莉吉亚。因此他拿起油灯,便开始去那些卧宅里进行搜索。他来到-间卧室就掀开门帘,一定要在四周围仔细地察看一遍。

可是这些卧室里也没有人。维尼茨尤斯深信自己已经找到了莉吉亚的那间卧室因为那间房里的墙上还挂着她的衣服,放在床上的“内衣”也是一种女人贴身穿的睡衣。他把这件睡衣拿到嘴边亲了一捏,然后搭在6已的肩膀上。这幢住宅本来不火,他很快就找遍了所有的房间,连地下室也找过了,但他依然没有发现一个人影。事情很明白,莉吉亚、李努斯和乌尔苏斯在大火烧到这里之前就和这个地区的居民一起逃走了。维尼茨尤斯心里想,“看来只有在城门外的人群中才能够我到他们。”

他在港口路上没有遇见他们并不感到奇怪,他觉得他们离开第伯支对岸后,有可能到梵蒂冈山&去了。不管去哪里,反正都已经脱离了火灾区,他们得救了。维尼茨尤斯仿佛心上有一块大的石头终于落下来了。他知道他们在逃难中还会遇到许多可怕的危险,但是乌尔苏斯那超人的力气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够确保他们平安无事,想到这一点后,他就宽心多了。他对自己说完我得马上离开这里,穿过多米茨亚花园到阿格雷比拉花园去。在那里‘定能够找到他们。风是从萨比纳山吹过来的,那里不会有这么大的烟雾。”

可这时小岛那边有一股火浪越来越逼近「,翻腾的浓烟几乎掩盖了整条街。屋子里给他照明的那盏油灯也被一股气流吹灭了。在这个紧急时刻,维尼茨尤斯觉得首先要想出一个自救的办法来,他立即跑到广街避开然后尽全力地朝港口街,也就是他来的那个方向跑去。但是有一股来自大火的灼热的气流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一股又一股的浓烟不断地包围着他,把火星撒在他的头发、脖子和衣服」:。他的衬衫&经有好几处着火了。但他不管这些,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跑去。他最怕浓烟把他呛死,感到嘴里有一股浓浓的焦烟味,喉咙和肺部都好僳着了火似的,鲜血一直往头上浦去,因此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红的,就连漆黑的烟雾也变成广红的。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广这火烧得那么厉害,我还不如倒下来死去。”他跑得越来越精疲力尽了,他的头七、脖子上和背上都出了很多汗,像开水一样地烫人。只是因为他心里一直在念叨着莉吉亚的名字,把她那件睡衣裹在0己的嘴巴上,才没有倒下去。过了几分钟,维尼茨尤斯巳经感到自己不是很清醒了,就连自己跑过的那条小巷子都认不出来了。他只知道他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因为莉吉亚止在外面的空地上等他,使徒彼得把她许配给了他。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一个半狂热的、就像死前回光返照式的念头,这就是他一定要见到她.要和她结婚,然后再死去。

他摇摇晃晃像个酒鬼似的从街的这一头跑到另一头。那吞噬了这座巨大城市的可怕的大火这时又出现了某种变化:以前那些只是冒着烟的地方现在全都烧了起来,形成了一片耀眼的火海。风不再把浓烟吹过来了,小巷子里满满当当的烟雾也被燃烧的气流带走了。可是那翻腾的热气流却带来了数不清的火花,维尼茨尤斯觉得自己好像在火云中奔跑似的,眼前的一切他现在都看得很清楚了。有一次,他累得差点要倒下去的时候,终于看见了这条街的尽头,这一发现又总算给他增添了一些力量。从街角拐过去后,他来到了…通往港口路和科德坦广场的街上,他的身后再也没有火花来追踪他们。他很明白,只要跑到了港口路,他就是晕倒在那里也没有危险了。

维吆茨尤斯来到这条街的另一头后,发现有一大团云雾似的东西挡住了他的去路。“如果这是烟雾,”他想,“那我就过不去了。”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向前跑去,甚至把身上的衬衣都脱了下来,扔到大街上。这件衬衣因为沾满了火星,一下子就像内苏斯①的衬衫-样燃烧起来。他赤身裸体的继续奔跑,只是把莉吉亚那件睡衣紧紧地裏在自己的头上和嘴巴上。等他跑到近处’看,原来当成是烟雾的东西却只是一片尘土。他在那里还听到有人在说活,在叫喊。

“没准是暴徒在入户抢劫呢!”他自言自语道。他又朝着有声音的地方跑去,那里总会有人,会给予他帮助。他抱着这种希望,还没有跑到就拼命地呼救。这是他作出的最后的努力。他胸脯里憋得喘不过气来,他的眼睛也变得更红了。他连骨头缝里的力气都使尽广他倒在地1再也起不来了。

那黾一听到他的呼救声,或苦不如说看见他倒在地上,就有两个二人捧着满满…葫芦水来到广他的身边。他虽然精疲力尽,并没有失去知觉,他双手接过葫芦,一口气就喝了半葫芦水。“谢谢你们,请把我扶起来,我自己能走。”他说。一个工人把剩下的水洒在维尼茨尤斯的头上,然后又把他扶了起来,抬到了一群人中间。这些素不相识的人马上把他围住,表示关心地问他受了伤没有?见到他们这种亲切的表现,他感到卜分惊冴,便立即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在拆房子—以免大火烧到港口街上来彳一个工人回答说。

“我倒在地上,是你们救广我,我要感谢你们“这是我们应当做的。”有好几个人一起凹答道。从早晨起,维尼茨尤斯遇到的都是』些愤怒的群众,抢劫、殴斗,简直无所不为。现在他要仔细看看周围这些人的面孔是个什么样子?他说道:

“愿基督给你们奖赏……”“光荣属干他的名字!”大家齐声喊道。“李努斯在哪儿?”

由于过分的激动和紧张,他说完就晕过去了,囚此没有再问下去,也没有听见他们的凹答。等到他醒过来时,忽然发现自己躺在科德坦广场的一个花园里,有好几个男人和女人在照颐他,他这时说出的笫一句话还是:“李努斯在哪早丨?”

最初没釕人回答。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听见了一个他所熟悉的声音:

“他到诺门塔拉城门外去了,到奥斯特里亚努姆已经占了两天啦!……你不用担心,波斯国王!”

维似茨尤斯马上爬了起来,然后坐5。他睁眼一看,没想到基隆就站在他的面前。这个希腊人又说:

“老爷,卡雷纳街已经陷入了大火中,你的住宅一定被烧毁广,何你永远和米达斯中‘样的富有。这是多么可怕的灾难啊!基督教徒们,塞剌庇斯的儿子早就料到大火会要毁掉罗马城……李努斯带着朱诚特的女儿到奥斯特里亚努姆去了。一场多么可怕的灾祸降临到广这座城市广“你看见他们啦?”维尼茨尤斯问道。“我见到广他们,老爷!……我能给你带来这么好的消息,以报答你的恩典,我真要感谢基督,感谢所有的神明丨高贵的奧西里斯,我还要更多地报答你,我可以向被大火焚烧的罗马城起誉!”

虽然夜幕已经降下,可是花园里依然像白天一样的明亮,因为那里的火烧得更大周围看起来使人感到城里不只是一些地区起了火,而是整个城市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陷入了大火之中。一望无际的天空中布满了红光,笼罩着大地的黑夜也变成血红色的了。

第四十四章

这座被大火焚烧的城市使3力所及的整个苍穹都布满了血红的火光。一轮皓月从山那边冉冉升起,惊奇地俯视着这座统洽世界的城市走向灭亡。明亮的月光和火光交相蟬映,呈现出被烧红的青铜色。在火光照得通红的天空中,闪烁着玫瑰色的星星。和平常不同的是,大地比夭空还要明亮。罗马就像一大堆营火把整个坎帕尼亚平原都照亮了。借助火光的照明,可以清楚地眺望远方的山丘、城镇、别墅、冲庙、纪念碑和从附近的山屮一直延伸到城里的输水管道。管道上有许多城外的百姓,他们聚集在这里,既是为了自己的安仝,也是想要更好地观看一下城里的火势。那瘆人的烈焰吞没了越来越多的新的城区,一些离灾込中心很远的地方也着火了。毫无疑问,这是因为付一些罪恶的手在那里故意放火。大火像滔滔洪水一样,从罗马所有的山丘上,向建筑物密集的低地[:浦流而去。那里有许多五六层高的楼房,楼房世有店铺、商场和些木制的活动剧场,表演各种位0都很方便。有木材栈、橄榄油库、粮食和胡挑仓库,还有储藏核桃仁和松子的仓库,这些核祧和松子只有穷苦瓦姓才用来充饥。此外还有收藏衣眼的仓库,各朝皇帝如果发了善心,就把它们发放给那些贫民窟里的贱民。大火烧到这些地方,因为增添了许多易燃物,不断发出广噼噼啪啪的爆裂声,随后便以骇人听闻的速度把所有的街道都吞没丫。那些住在城外帐篷里的难民或者站在输水管道上观火的百姓,能够通过火光的颜色看出城里面烧的是什么东丙。彺暴的气流在大火屮不时卷起干百万侥着了的梭桃壳和扁桃壳,砰的一声把它们抛向空中,这时天空中就好像来了一群五颜六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不一会儿,它们又噼噼啪啪地被炸得粉碎,然后吹来一阵大风把它们带到别的城区,带到输水管道上或者城外的田野里去了。到处都是一)丨氓乱,根本没有救火的办法。虽然难民通过所灯的城门都从城里逃了出来,口X是近郊区的成千上万的百姓,其中包括那些小镇的居民、农民和坎帕尼亚半幵化的牧民看到这场大火无法救灭,又趁机跑到城里去抢劫城里居民的财物。

群众不断地高喊着:“罗马就要灭亡了!”这座城市的灭亡就意味着罗马权力的结束,意味着那些至今把全体人民结成一个整体的纽带已经断裂。可是那些大部分出身于奴隶或者从外国来的狂暴之徒对于罗马的未来却毫不关心,因为他们需要的正是这么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只有在这个变化中才能摆脱他们的枷锁。现在他们巳经摆出了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暴行和抢劫越来越猖狂了,只是因为罗马正在走向灭亡的觖目惊心的景象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才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屠杀。一旦这座城市变成广废墟,这种屠杀马上就会开始。成千上万的奴隶不管罗马除了神庙和城墙之外,还有几十个军团驻守在世界上的许多地方,他们只要找到?个带头的人,只要有人喊出暴动的口号’就会揭竿而起,他们想起了斯巴达克斯的名字。罗马的公民也聚集起来丫,他们都在想尽一切办法武装自己,但斯巴达克斯并没有出现。每个城门口都流传着一些骇人听闻的谣言:有人说,这是火神乌尔康执行朱庇特的命今,用地底下的火烧毁了罗马;还有人说,因为维斯塔女神要为女祭司鲁布丽亚报仇。相信这种谣言的人都急忙去神庙里祈求诸神的怜悯,而不知道去城里救火。此外还有一个传得最广的消息,也是人们一再谈论着的消息,说罗马是皇帝下令烧毁的,他不愿意闻苏布拉区的臭气,他要建造一座名叫“内罗尼亚”的新的城市。维尼茨尤斯心想,群众听到这些消息一定会感到愤慨,现在只要有一个人能够利用这种仇恨情绪带一个头,那么尼禄的丧钟就敲响了。

还有人说皇帝要是发了疯,他会命令禁卫军和角斗士去锁压老百姓,他要进行大规模的屠杀。有人甚至睹咒发誓,说尼禄已经下令,把兽苑里的野兽都放出来了。有人在街上还看见了

狮子,狮子的鬣毛都点着了。‘‘些大象和野牛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踩伤了许多行人。这些传闻的出现也不是没有根据,因为确实有几个兽苑里的大象看见大火逼近,都吓得跑出来了,它们离开兽苑后,马上朝着大火对面的那个方向跑去,像一阵暴风雨似的把阻挠它们的一切全都摧毁了。据估计,在这次大火中丧生的人不下数万,实际丨:.也真的死了不少。有些人因为失去了财产或者心爱的人而悲痛欲绝,跳进火里自焚了。有些人被浓烟熏死了。在市中心的卡比托尔山和奎雷纳尔山之间,在维米纳尔山和埃斯亲林山之间,在帕拉丁宫和卡埃里乌斯山丘之间的一些街道上,所有的房屋都集中在一起,大火往往是在几条街上同时烧起来的,被驱赶的居民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可他们想不到又碰到了一堵火墙,结果被大火围在中间活活地烧死了。

市民们在慌乱屮晕头转问,不知道往哪里逃命。街道上&沖物品堆积如山,有许多狭窄的地方被堵塞了。不少人想去市场和后来建起了弗拉维阿斯圆戏场的广场上避难,有些人甚至已经来到了靠近大地神庙和利维亚柱廊,在高处靠近朱诺抻庙和卢西纳抻庙的一些地方以及克里马斯-维布留斯和埃斯奎林老城门之间的-些地方,但他们后来也被大火包围厂结果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被四周围大火烧热的空气烤死。有的人为了挡住热空气的烤灼,把铺地的石板挖了出來,垒起一堵堵石墙,还有人在地上挖了许多坑洞,把半个身子藏在里面,伹后来在这些地方也发现了几百具烤焦了的尸体。在城墙边,在城门口,在所有的道路上,都有一些女人在那里悲伤地嚎哭,呼唤着她们被烧死、或者在混乱中被踩死、挤死的亲人的名字。住在市中心的居民,家家都有死去的亲人。

还有一些人在乞求诸神的保佑,或者责芎诸神没有制止这场惨绝人寰灾祸的降临。一些老人对“朱庇特解放者”神庙伸出双手大声地叫道广你是真正的救星、你要保护你的神坛,也请你救救这座城市吧!”老百姓对那些古老的罗马诸神表示广极大的愤怒。他(门认为,罗马诸神对维护罗马的安全本来应比别的神明负有更大的责任,可是他们面对这场可怕的灾祸却袖手旁观,理当遭到人们的谴责。另外还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有人看见阿西纳里亚街上有一队埃及祭司,在用大车护送一尊从卡里蒙坦门附近的神庙里救出来的伊西斯神像,便上去帮助他们把那辆大车一直拉到了阿比亚大门前,又把神像安放在战神马尔斯的神庙里。可是有的祭司不愿意他们来帮这个忙,他们就把那些祭司痛汀「一顿。还有一些人在向塞刺庇斯、巴尔或者耶和华呼救,耶和华的信徒们便立即从苏布拉和第伯河对岸的大街小巷里大喊大叫地跑了出来。他们的喊声带有一种庆贺胜利的高兀的情调,连城门外的田野里都昕得见。一部分居民听到后,便和他们一起唱起了一首赞美“世界主人”的歌,可是另一部分人却对这种盲目的高兴感到愤怒,又极力制止他们。还有一些老人、壮年男人、妇女和儿童也唱起了一首赞美歌,他们的歌声显得神奇而又庄严,可是大家听不懂歌中的意思,只知道其中不断重复着这样一句话:“在愤怒和灾祸横行的日子里,审判官就要来了。”这些动荡不安的人流终于汇成了一片无垠的人海,把这座被焚烧的城市包围起来了。不管是倾诉悲哀和绝望,还是诅咒神明,或者以歌声赞美神明都没有用,灾祸就傢天谴一样的残酷无情,不可抗拒。庞培圆戏场附近存放麻绳的仓库也起火了。这些麻绳是供莞技场和舞台上的各种机械举行竞技比赛时用的。麻绳仓库隔壁还有一个仓库也着火了,那里堆放着一桶桶用于涂在绳上的松脂。战神广场附近那一部分城区在火灾发生后的几个小时,被浅黄色的火光照得傢白昼一样,一些被吓得头脑发昏的人还以为那是灿烂的阳光,因此在一切遭到毁灭的时候,连昼夜的顺序都颠倒厂,散发着血腥气味的红色的火光把别的颜色的火光都遮盖了。从一片火海屮升起了许多巨大的火柱,像喷泉一样向灼热的天空冲了上去。在火往的顶端飘动着一束束火苗,不一会儿,这些火苗又像羽毛似的向四面散开,变成一些像头发和金线…样细小的火丝,然&被风吹到了坎帕尼亚平原上和阿尔班的群山之屮。夜色浙渐明亮,空气中不仅闪着火光,面且它本身也变成了一团炽热的火焰。第伯河中也有一股火流,这座不肀的城市成『‘座叶怕的地狱。大火仍在不断地吞噬着新的城区,而且烧到了山丘上。它像洪水一样在平地上泛滥,淹没了山谷1所到之处横冲直撞,逞凶发威,咆哮怒号,声如雷鸣。

第四十五章变形记

维尼茨尤斯被抬到了纺织工人马克雷努斯的家里。屋主人让他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吃了饭,因此他很怏就恢复了疲劳,他表示要在当天晚上就去找李努斯。马克雹努斯也是一个基督教徒,他说基隆报告李努斯和那个克列门斯长老已经到奧斯特里亚努姆去了的消息是没有错的,他可以作证。彼得还要在那里给一大批新教徒受洗。这整个地区的基督教徒都知道,李努斯两天前就嘱托!一个叫加尤斯的人照肴他的家。维尼茨尤斯听了后,觉得这一切也充分地证明莉吉亚和乌尔苏斯都不在李努斯的家里,他们也到奥斯特里亚努姆去了。

因此他感到了很大的安慰。他想,李努斯是个年迈体弱的人,要他每天从第伯河对岸走到遥远的诺门塔拉城门外,乂从那里回到第伯河对岸,这是做不到的。他这几天也许会要住到城432

外他的一个教友的家黾去,莉吉亚和乌尔苏斯也可能和他一起暂时借住在那里。由于大火还没有烧到埃斯奎林山坡的另一面,他们住在那里是没冇危险的。维圮茨尤斯认为,这都是基督的安排,他自己也受到广基督的佑护,所以他心中对“他”的爱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表现得更加强烈,他向基督发誓,要终生报答“他”赐尸他的这次最深厚的恩典。

维尼茨尤斯现杵要即刻跑到奥斯特里亚努姆去,要在那里找到莉吉亚,找到李努斯和彼得,把他们带到很远的地方去,带到他的领地上去,或者带到西西黾岛去。罗马被烧毁了,过几天就会变成一堆灰烬,有什么必要留在这里,3睹这场惨绝人寰的灾祸和这些疯狂的人们呢?他的领地里有那么多懂规矩有礼貌的奴隶服侍他们。领地周围是和平宁静的乡村,他们在那里会受到巷晋的保护,彼得也会给他们祝福。在基督的护佑下,他们能够过着和平安逸的生活,现在他只要找到他们就好广。

但这却不是件容易的丰情。维尼茨尤斯终于想起了他从阿比亚城门到第伯河对岸遇到的那许多艰难险阻,想起了他不得不迂回曲折,东拐两就.才找到了港口路,所以他这次决定从相反的方向在城边七绕过去,然后穿过胜利大道,沿着河岸来到埃米里乌斯犬桥上,再走品丘斯和战神广场,从庞培花园、卢库努斯花园和萨卢斯迪岛斯花园的旁边绕过去就到了诺门塔拉大街,这是一条最近的路。吋是马克雷努斯和基隆却不同意他这么走。他们认为,这一带城区虽然没有着火,但这里所有的街道和市场都挤满人,堆满了各沖行李物品,根本走不过去。因此基隆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先从梵蒂冈山丘到弗拉米尼亚城门口,然后在那里过河,再沿着城墙往前走,穿过阿齐留斯花园,就到了萨拉里亚城门。维尼茨尤斯考虑7—下,最后表示同意。马克雷努斯要留下来看守房子。他给维尼茨尤斯弄到两匹骡子,说是可供莉吉亚在旅途中使用。他还要送给维尼茨尤斯一个奴隶,但被维尼茨尤斯谢绝了。因为他觉得,最好还是像上次那样,如能在路上遇到一队禁卫军,就让这支军队跟着他,由他指挥和调遣。

没多久,他和基隆就一起动身了。他们宫先爬过了雅尼库仑西斯山丘,然后朝胜利路走去。沿途所有宽敞的地方都搭上了帐篷,但从这里穿行过去并不难,因为大部分难民都从港口路逃到海边去了。过了寒普提米亚城门后,他们来到了第伯河和芙丽的多米茨亚花园之间的一条街上。花园里高大的柏树被火光照得通红,就好像上面映照着夕阳的余晖。这条街也显得越来越宽敞『。他们遇见了一大批乡下人如潮水般地涌进了城里,但没有豇到别的人。维尼茨尤斯拼命地催赶着骡马往前跑去,基隆紧跟在他的后面,一路上唠唠叨叨说个没完:

“我们总箅逃出了火灾区,大火现在只能在背后烧烤我们了。这条路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么亮!宙斯啊!你要是不下一场大雨把大火浇灭,那就说明你不爱罗马,人的力量是扑灭不了这场大火的呀!罗马本来是一座希腊和全世界都要为它汶劳的大城市,可现在呢,它却变成了废墟,不管哪一个希腊人来到这里,都可以在它的灰烬上炒豆子吃。谁想得到会有这么悲惨的结局呢?……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罗马1\再也没有罗马的达官贵人了。……等到大火熄灭之后,不管是什么人,都可以在它的废墟上随随便便地走来走去,都可以在这里自由自在地吹口哨。诸神啊!一个统治世界的都城竟然可以对它随随便便地乱吹口哨,哪个希腊人或者野蛮人能够想到会有这样的丑事呢?……可是现在,这里就可以随随便便地吹口哨了,因为这里只剩了一堆灰烬,不论牧人的篝火还是燃烧的罗马城,留下的都是一样的灰烬,迟早要被大风吹走的。”

他说完便转过身来,望着那一层层火浪,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又接着说:

“完了,完「!地面上再也不会有罗马了。全世界所有的民族和国家现在把它们的粮食,把它们的橄榄油和钱财去献给谁呢?谁能够像罗马那样掠夺世界上所有的财富,让所有的人都陷入苦难呢?大理石虽然不着火,可是大火却能把它烧成灰烬。卡比托尔神庙变成了废墟,帕拉丁宫也变成了废墟。宙斯啊!罗马本来是一个牧羊人,别的民族都是他的羊群。牧人如果饿了,可以宰一头羊吃。他吃羊肉,会把羊皮献给你这位诸神之父。司雷电的柙明啊,可是现在谁来给他宰羊呢?你把牧鞭又交给了准呢?天上的主神啊!罗马现在烧成这个样子,就好像是你用雷电把它烧毁的啊!””快走吧!你在那里十什么”维庀茨尤斯催促他说。“老爷,我要为罗马痛哭一场,多么好的一座朱庇特的圣城啊!”基隆回答说。

他们沉默不语地走了一会儿,只听见大火的咆哮声和鸟群拍打着翅膀的声音。那些在别墅屋檐下和坎帕尼亚一些小城中筑巢栖息的鸽子,还有那些从海上和附近的山里飞来的野鸟都把这明亮的火光当成了阳光,它们一群群地向大火燃烧的地方飞去。

维尼茨尤斯又问基隆道:“刚起火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我到我的朋友埃乌里茨尤斯家里去了,老爷!他在大竞技场旁边幵了一个铺子。我当时正在想着基督的教义,突然听见有人喊”起火了!’许多人马上来到了竞技场旁边要去救火,想看热闹。可是后来,大火把整个竞技场都烧毁了,还烧到了一呰别的地方,大家这才想到了自己的安全。”

“你看见有人向居民家里扔火把吗V“我怎么会没有看见呢?伊内斯的子孙啊!我看见一伙人挥舞着宝剑在前面幵路,还看见了刺杀,看见丫搏斗,马路上摊着死人的肚肠,被随意践踏。唉呀,老爷!你要是看见了那样的惨景,会以为罗马被野蛮人征服了,他们要血洗这座城市。周围的人都在大哭大喊”螯个&界都完了!,有的人吓得痴呆呆地站在那里,等着大火烧到他们的身上,也不知道逃跑。有的人疯疯癲癲,像患了精神病似的,还有一些人在悲痛欲绝地嚎哭。可是也有人在幸灾乐祸地狂呼乱叫,老爷,世界上的坏人也不少啊!他们不承汄你们温和的统治和你们的法律。你们根据正义的法律剥夺厂他们的财产,让这些财产归罗马所有,这是神的意旨,可他们就不懂得。”

维尼茨尤斯一心想的是他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基隆话中有一种讽剌的意思。当他想到莉吉亚有可能陷人这种混乱之中,或者就在那些摊着人的肚眵被暴徒践踏的可怕的大街上时、便禁不住浑身战栗起来。他对基隆一句话问了十遍还觉得不够,因此又问「一次:

“你在奥斯特里亚努姆果真见到了他们吗”“我亲眼看见「他们,维纳斯的儿子!我看见了那个姑娘和那个善良的莉吉亚人,还看阽厂神圣的李努斯和使徒彼得。”“是在起火之前吗?”“是的,在起火以前,米特拉①啊!”

维尼茨尤斯心中突然产生了怀疑,苺隆是不是在说谎?因此他勒住骒子的缰绳,以严历的目光盯着这个上厂年纪的希腊人,问道:

“你到那里去干什么7”

基隆一下子慌了神。他和许多别的人一样,本以为罗马城的毁灭就等干罗马统治的灭亡。可这时候,他想起了维尼茨尤斯说过的话,不11:他跟踪基督教徒,特别是不让他跟琮李努斯和莉吉亚,飪则就要严厉地惩罚他,而现在他乂是单独一个人和这位年轻的军团长在一起,因此感到害怕了。

“老爷,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爱他们的呢?”他说,“是的,我那时在奥斯特里亚努姆已经是半个基督教徒了。皮浪曾经教导我,对美德要比哲学更加尊重,所以我特别相信那些品德高尚的人。我是个穷人,啊,老爷!你那时在安茨尤姆玩要,我常常一个人坐在奥斯特里亚努姆墒外面饿着肚子读书啊!那些基督教徒虽然都是一些穷人,但他们对别人的施舍比所有罗马的居民还要施舍得多啊!”

维尼茨尤斯认为基隆的这些话倒说得有些道理,因此他在问他的时候,口气就比较平和了:

“你知不知道李努斯他们现在住在哪里?”“老爷!上一次,因为我的好奇心,你杷我惩罚得好苦啊!”基隆回答说。

维尼茨尤斯没有做声,维续往前走去。过了一会儿,基隆接着说:

“老爷,要是没有我,你就找不到那个姑娘。如果我这次又找到了她,你不会再把我这个贫穷潦倒的哲学家给忘了吧?”

“我会给你一所阿梅里奥拉带葡萄园的住宅。”维尼茨尤斯回答说。

“谢谢你,赫耳库勒斯!还带一座葡萄园?……我真要感谢你!啊,真的!还带一座葡萄园。”

这时候,他们走过了被火光照得通红的梵蒂冈山丘。然后经过水战剧场向右边拐去,再穿过梵蒂冈平地就到了河边上。过了河后,他们便一直朝弗拉米尼亚城门走去。基隆突然把骡子勒住,说:

“老爷,我想出了-个好办法:“说吧!”维尼茨尤斯答道。

“在雅尼库尔山丘和梵蒂冈山丘之间,也就是在阿格雷比拉花园那边有一些坑洞,建尼禄竞技场时在那里挖过沙子和石头。你听我说吧,老爷!你也知道,第伯河对岸住了不少的犹太人。不久前,他们对基督教徒进行残酷的迫害,你还记得克劳迪乌斯在位的时候,那里发生的騷乱吗?皇帝当时不得不把他们全都赶出了罗马城。可今天他们又回来了,而且还得到了皇后的庇护,这样他们又可以为昕砍为了,因此他们对基督教徒的迫害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这些情况我很清楚,我是亲眼见过的。在罗马,虽然至今没有颁布过任何惩罚基督教徒的法令,可是那些犹太人向城防司令官诬告他们崇拜毛驴,残害儿童,还说他们宣传-种元老院不承认的教义,有时还无缘无故地殴打他们,袭击他们折祷的场所。现在,他们吓得都躲藏起来了7

“你到底要说些什么呀?”维尼茨尤斯问道。“老爷,你知道,第伯河对岸已经窗起「犹太教堂。基督教徒害怕他们的迫害,只好偷偷地跑到城外没有人住的櫥子或沙子坑里去聚会,在那里秘密地祈祷。这些坑洞本来是建竞技场和第伯河两岸的房屋时挖出来的,现在都成了第伯河对岸那些基督教徒聚会的场所。罗马就要灭亡了,基督教徒一定会到那些坑洞里去做祈祷,我们在那里准能找到他们,所以我劝你顺便到那里去看看。老爷!”

“你刚才不是说,李努斯到奥斯特里亚努姆去了吗?”维尼茨尤斯不耐烦地叫道「

“你既然答应给我一幢阿梅里奥拉附近带葡萄园的住宅,”438

基隆答道,“那么只要有可能找到那个姑娘的地方,我就应当去找一找。火灾发生后,他们有可能回到了第伯河对岸……也可能在城外到处乱转,就像我们在城里一样。李努斯在城里有他的家,所以他想呆在离家近一点的地方,这样可以看到大火烧到他那里没有。如果他们冋到了第伯河对岸,那么我凭佩尔塞芬尼向你起誓,老爷,我们在那些基督徒做祈祷的坑洞里准能找到他们,或者至少打听到他们的消息广

“你说得不错,你就带路吧!”军团长说。基隆不假思索地转向了左边,然后向山丘走去。附近山丘的顶端虽然被火光照得很亮,但由于山坡挡住了大火,他们却走在暗处。他们穿过竞技场后,一直往左边走去,没多久便走进了一条狭窄的山谷里,这里-片漆黑,但维尼茨尤斯在黑喑中却看见了-大串闪光的灯笼。

“那就是他们!”基隆说道.“今天来这里聚会的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因为他们以前做祈祷的那些房子和第伯河对岸刖的房屋一样,不是被大火烧毁,就是充满了烟雾,没法在那鱼做祈祷了。”

“是的,那里有人在唱歌!”维尼茨尤斯说。从上面一个黑洞里传来了人们的歌声,可是那些灯笼又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不见了。在旁边的一些小道上出现了新的人影,面且越来越多。过了不久,维尼茨尤斯和基隆的身边也来了一大群人。

基隆从骡子上跳下,把他近旁的一个少年叫了过来,对他说:

“我是基督教的长老,是一个主教,你给我牵着骡子,我会给你祝福,赦免你的罪过。”

他没有等少年吗答就把缰绳放在他的手中,随后便和维尼茨尤斯起,混进了这一大群往前走去的人们中。

过了不久,他们就来到『坑洞里。在一条漆黑的过道里,只能借助于昏暗的灯光摸索前进,最后他们走进了一个较大的地舸里。洞里的墙壁都是用刚挖据出来的碎石块垒起来的,说明这里在不久前还开采过石头。

这个大洞比过道里要亮得多。除了灯笼之外,里面还点着油灯和火把。在灯光和火光的照耀下,维尼茨尤斯肴见那一群人都跪在地上,把手高高地举起。但他在这里却没有看见莉吉亚和使徒彼得,也没有发现李努斯。周围的人群都是那么严肃和激动的样子。有些人的脸上显露出了惶悚、期待和寄予某种希望的表情。当他们把眼睛抬起来后,从眼珠里便映出『-道道亮光,在他们那白得像粉笔一样的脑门上还流着汗水。有些人在唱赞美肷,有一些人不停地、面且十分激动地念着基督的名字。还有一些人在捶打着自己的胸脯。所有在场的人都好像在期待着某种不平常的事件将要发生似的。

歌声停止了。在会场的上方有个地方因为挖出厂一大块石板面形成了一个壁龛。维尼茨尤斯突然发现他认识的克雷斯普斯就在那个壁龛里。克雷斯普斯苍白的睑上昆露出了十分严厉的神色,呈现出一种狂热的半昏迷的状态。人们都把眼光投向了他,好像盼着他能够说几句充满希望和鼓舞情绪的话。他这时向人群画了个十字,急忙以几乎喊了起来的声调说:

“为你们的罪恶痛哭吧!你们就要受到惩罚了。上帝给这座罪恶和淫乱的城市、这座新巴比伦城市降厂了毁灭的大火。审判、愤怒和灾祸的丧钟已经敲响了……上帝说他会要降临人世,你们就会见到‘他’了!但他不是为你的罪恶去流血的羔羊,他是一位严厉的审判官,为了伸张正义,他会把那些罪孽深重的叛逆之徒打入深渊。……‘他’要惩罚这个世界,惩罚那些罪不440

容赦的恶人,对他们决不怜惜……我看见你了,基督〗星星像雨点一样坠落在大地上,太阳熄灭了,大地出现了裂缝,死人从坟墓里站起来了。上帝将在天使队伍的簇拥下、在鼓乐齐鸣和雷鸣电闪中降临人间。我听见了你的声音,我看见你了,啊,基督!,,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然后抬起头来朝天上望去,好像他已经肴见了某种遥远而又可怕的东西。这时地坑里忽然传来了低沉的轰隆声响,-卢、两声、乃至数十声,原来这是在大火焚烧的罗马城里,那些街道上的房屋被烧毁后坍塌下来的声音。大部分教徒都把这种声音看成是末0来临最显著的征兆。罗马的大火使他们更加深信世界将要灭亡,基督会再次降临入间,他们被救世主的震怒吓得胆战心惊。许多人不停地念叨着:“审判的日子……来到了!”有些人用予掊着脸而,以为大地就会裂开,他狱里的妖魔鬼怪会从裂缝里钻出来,扑到他们这些罪人的身上。有的人只得悲哀地呼喊着广基督阿,快来救救我们吧!救世主啊,可怜可怜吧丨”有的人大声地讲述着自己的罪过。还有一些人互相搂抱着,希望在这个恐怖的时刻能有一颗亲密的心和他们在一起。

可是还有一些人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恐惧,相反,他们还显露出了一种超凡脱世的欢乐和世间所没有的微笑。有几个地方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声音,原来是一些外国人在宗教气氛的感染下用他们奇怪的语言在大声地叫喊,可是在场的人都听不懂他们在喊些什么?有人在黑暗的角落里突然叫了一声:“醒来吧,熟睡的人〗”然而比这些声音更加响亮的还是克雷斯普斯的“你们要警惕啊!你们要瞀惕啊!”的呼喊声。

可随后又出现广?阵沉默,就好像人们都在聚精会抻地等着什么就要发生似的。这时候,从远处又传来了房屋倒塌的轰隆声响。接着又是一阵呻吟、祈祷、说话和呼喊着“救世上,4怜可怜我们吧丨”的声音。克雷斯普斯不时还插进来大声地说几句话:“你们赶快拋弃你们的财物吧丨因为你们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你们赶快拋弃世俗的爰情吧!因为上帝不要那些爰妻子儿女胜过爰‘他’的人。谁要是爱物胜过了爱造物主,他就要倒霉了!让那些阔人倒霉吧!让那些奢侈享乐的人倒霉吧!让那些淫佚放荡的人倒霉去吧!比那些丈夫、妻子和儿女们统统倒霉去吧!……”

突然-声巨大的轰响震动了整个石洞。所有在场的信徒都躺倒在地上,伸出双臂成一个十字的形状,像要防备魔鬼的袭击似的。随后又是一片寂静,只听见急促的呼吸声和在恐怖中发出的悄悄的呼唤声:耶稣啊,耶稣啊耶稣!”有的地方还可听到婴儿的哭声。这时候,在这一大片偃卧在地6的黑出出的人群匕面,有一个声音在铲和地说道广平安与你们同在!”

这是使徒彼得的声音,他一直到这个时候才来到坑洞里。大家一听到他说话就好像一群受惊的羊见到了失去的牧人,那种恐怖的感觉马上就消失了。他们干是全都站广起来。站在使徒旁边的人马上聚在他的膝盖边,像要寻氺保护似的。他这时向他们伸出了双手,说道:

“你们为什么要害怕呢?那种时候并没有来到,你们怎么能够猜到自己会要遇到什么呢?上帝的确用大火惩罚过巴比伦,可是你们都是一些受过洗礼的人,上帝用‘羔羊,的鲜血赎了你们的罪过,他一定会对你们大发慈悲的。你们离汗人世的时候,嘴里也将念着‘他’的名字。愿于安与你们同在!”

听了克雷斯普斯那些严厉而乂带威胁的训词之后,彼得的话等干绐在场的人喝了一杯清凉饮料。他们心中对上帝的畏惧马上变成了对上帝的爰。他们还想起了使徒讲述过他们热爰的那个基督广他”并不是一个毫不留情的审判官,而是一个温柔、善良、对“切都能够宽容和富于忍耐心的“羔羊”。他的慈悲比人类的邪恶胜过一百倍。想到这里,他们真是感到无比的欣慰,于是心中便充满了喜悦和对使徒的感激之情。现在每个角落都有人在大声地呼喊广我们是你的羊群,请你照管我们吧厂’站在他旁边的人还对他说广在这个大难临头的时刻,你可不要抛弃我们呀丨”随后他们都跪倒在他的膝盖前。维尼茨尤斯看见彼得后,也马上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裾,低下头,哀求地说:

“老师,救救我吧!我在翻腾的烟雾中,在一片混乱和拥挤的人群中到处找她,可我在什么地方也找不到她!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把她送还给我。”

彼得把手放在他的头匕,说:“你放心吧,跟我來!”

第四十六章

城市仍在不停地燃烧,大竞技场成了一片废墟,那残最先着火的城区里的大街小巷全都被烧毁广。每当一栋房子倒了下来便冒出一根火柱,直冲云霄。现在风向也变了,从海边吹来了一股强劲的风,把一团团的火焰、烧焦了的木头和炭屑全都送到卡留斯、埃斯奎黾努斯和维米纳尔山&那边去了。一直到第三天,宫里的人才想起了救火。蒂盖里努斯这天从安茨尤姆赶回罗马,便立即下令拆除了埃斯奎里努斯一带的全部房屋,要让大火烧到这里自行熄灭。然而这只能拯救一部分尚未烧毁的城区,那些已经陷人大火的城区是救不了的。除了街道和房屋被烧毁外,还得法意防丨1:这场灾难产生的其他后果。由丁这场火灾的发生,无法估量的财富全都化为灰烬,城市居民失去了他们的一切。几十万人抦息在城外,无衣无食,无家可归。原来城里储备充足的粮食被大大烧得颗粒不剩,在普遍存在的混乱局面和管理机关仝部瘫痪的情况之队也没冇人去调运新的粮食。火灾发生后的第二天,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便开始饿吐子了。可一直到蒂盖里努斯来到这里,才向奧斯提亚发出了一些应急的命令,这时候,群众已经抑制不住他们那激愤的情绪了。

蒂盖黾努斯在阿比亚水道旁的临时官邸被一大群妇女包围,她们从早到晚不停地高喊广要面包!要房屋!”为广维持那里的秩序,当局特地从萨拉里亚街和诺门塔拉街之间的大兵营里调来了一支禁卫军。可是这支军队到处遇到了武装的袭击。那些手无十铁的群众指着燃烧的城市对他们喊道:“你们就在人火面前杀了我们吧!”人人都在咒骂皇帝,咒骂大臣和禁卫军十兵,騷乱越来越严重了,连蒂盖里努斯看见城门外那成千上万堆营火,也自言自语地说广那真是敌寨的营火啊!”他即刻命令从奥斯提亚和所有别的城市以及附近的乡村调来了大批面粉和烤好了的面包。笫一批粮食夜里刚刚运到市场上,群汆就冲破广阿芬丁山丘对面的那扇城『】,跑进城里来把那些粮食-抢而光,因此又增添了这里的混乱局面。一些人在火光卜’争夺面包,许多面包掉在地1:被踩得粉碎,大枇面粉从撕破了的口袋里漏了出来,在从仓库通往德&苏斯和日耳曼尼克拱门的整条大街上,好像撒满丫一层厚厚的白雪。直到士兵占据了所有的房屋,用弓箭和子弹把群众驱散之后,才把这场騷乱平息下来。

从布列努斯统帅高卢军入侵罗马以来,罗马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灾难。人们悲哀地把两次大火加以比较,认为那一次至少还保存广片比托尔神庙,时这一次,就连长比托尔也陷入了可怕的大火。大理石虽然不着火,叮是到了夜晚,在浓烟被风吹散后的那一瞬间,人入都对以清楚地看到,上朱庇特神庙那一棑排大理石圆拄就像燃烧着的煤柱样,冒出了冲天的烈焰,放射着耀眼的红光。如果说到布列努斯时代的罗马,那时候的罗马居民遵守纪律,闭结一致,热爱自己的城市和神庙。可现在呢,这座城市的周围来了许多说不同语肓的外地入和外国入,他们中有不少奴隶和解放奴隶。这些奴隶性情暴虐,不受拘束,因为生活贫困便起来反抗当局,在城里进行破坏。

可是猛烈的火势给入们带来了极大的恐怖,它在一定程度上也使得这一群乌合之众不敢胆大妄为。火灾发生后,随之而来的是饥饿和瘟疫的流行,七月的酷暑义给受灾的人们带来了吏大的痛苫。被大火和骄阳烤热了的空气使人感到呼吸困难。夜晚不仅没有给入们带来凉爽,反而像地狱那样加倍地折磨人,白天出现的也是-幅义一幅骇入听闻的惨景。这座建筑在丘陵地上的冃大城市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火山。从城墙周围一直到阿尔班山麓蹙一片望不到头的营寨。那里有许多小小的木头房子、还有帐篷、窝棚、大车、字推车、货物架和大大小小的包裹,虽然太阳的红光照在它们上面,但它们都被烟雾和尘上掩埋了。入们都在不断地喧闹和吼叫,他们的脸上显露出了仇恨、恐怖和带威胁的表情。男女老幼好像结成广-个可怕的闹事集团。在罗马人中有希腊人,有毛发拳曲、眼睛发亮的北方入,还有非洲人和亚洲人。罗马的公民也和那些奴隶、解放奴隶、角斗士、商入和手工业者、农民以及那些士兵全都混在一起了。一个火岛被真正的入海所包围。各种流言蜚语在这片入海中引起了波动,就像大风卷起的海浪——样。有的流言使人感到高兴,有的给入带来了烦恼。群众议论纷纷’说是有一大批粮食和衣服已经运到了市场上,将免费发给大家。有人还说,皇帝已经只旨,要把亚洲和非洲各省的财宝全都抢夺过来,分送给罗马市民,帮助他们重建家园。可是与此同时,也有消息说有人在输水管道里放『毒,还说尼禄不仅要毁掉罗马城,而且要杀死全城的居民,然后把首都迁到希腊或者埃及去,他要在那里统治全世界。每个消息都像闪电式地很快就传开了,而且许多人都佶以为真,因此也引起了许多不同的反应,冇的人听了后产生了某种希望,有的人表示愤怒,有的人感到害怕,有的人陷入广狂热。最后,这数以万计无家可归的难民全都陷人了疯狂。那种认为大火象征世界末日来临的基督教的观点也被越来越多的罗马诸神的信奉者所接受。人们不是陷入疯狂就是变得麻木不仁,在火光照亮的云层串4大家都好像看见了诸神在俯视着大地的灭亡,于是向他们伸出了収乎,有的哀求柙明的怜悯,有的向神明发出了诅

土兵们在居民的帮助下,在不断地拆除埃斯奎林、卡留靳和第伯河对岸的房子,这些地芪的大部分街道和居民的财物终干保存下来。可是在市中心,儿个世纪以来在战争中缴获的那些数不清的宝物和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品,还有那些富晡堂皇的神庙,罗马历史和罗马辉煌业绩的最珍贵的文物全都付之一炬了。有人预计,大火之后,罗马这座大城就只剩卜‘几个边缘的城区,几十万黎民百姓将要无家可归。还有人说军队拆除房屋不是为了切断火源,而是要让这座城市什么也不留下\蒂盖里努斯在呈送给皇帝的每一份奏章中,都恳请皇帝即刻返回罗马,他认为,只有圣驾回城才能安抚瀕于绝望的百姓。可是尼禄却一直要等到大火烧到宮门前的时候才赶回来,他要在大火焚烧得最防害的时候,-睹它那壮美的景观。

第四十七章

大火已经烧到诺门塔位街由于风向的改变,火势又朝着拉托街和第伯河蔓廷,把卡比托尔也包围了,随后又烧到了博阿留姆市场的附近,把这一带以前没有烧着的东西全都烧得精光。最后大火终于逍近了帕拉】’宮。蒂盖里努斯调集了全部禁卫军来为他效力,同时派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信使向皇帝禀报,说大火越烧越旺了,皇帝』定能够看到雄伟壮观的景象。可是尼禄要到晚上才能回到罗马,他认为只有在晚上才能更清楚地看到这座城市遭到毁灭的景象。因此他在途中命令他的队伍在阿尔班水道附近停了下来,杷悲剧演员阿里杜鲁斯召进了自己的营帐,幵始和他谈论一个演员的表演姿势、表情和眼神的问题。他很希望得到他的指教,同时向他学了一些相应的动作。但是在读到“啊,神圣的城市,你比伊达山要活得更久”这句台词时,是否应当举起双手还是只举起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拿着乐器,垂下来紧靠着身子这个问题上,他们之间却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因为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比别的问题都更加重要。直到黄昏时刻他才命令队伍起程,在出发前他就写诗的问题还征求了裴特罗纽斯的意见。他问裴特罗纽斯,在描写一个城市遭到毁灭的诗歌中,要不要插进几句咒骂诸神表示愤慨的词句?从艺术的角度来看,这样的词句从一个失去了国土的君王口中说出来是不是更加合乎情理?

直到这一天午夜,尼禄在一支庞大的随从队伍的簇拥下才到了罗马城外。这支队伍中有宫廷侍从、元老院的元老、骑士、解放奴隶、奴隶、妇女和儿童-万六千名禁卫军士兵以战备的列队护卫在道路的两旁,把那些愤怒的人群挡在―-定的距离之外,以保证皇帝行跸的安仝。老百姓看见皇帝的队伍来了,都吹着门哨或者大声地叫骂起来,但没有人向他发动袠击。相反、还冇-些流氓无赖在向他表示欢呼和喝彩。这些流氓本来一无所有,他们在火灾中也谈不上什么损失,他们这么做是因为现在从皇帝那里能比往日得到更多粮食、橄榄油、衣服和钱3。蒂盖里努斯看到这沖情况,马上命令奴仆吹起了喇叭和号角,把所有叫骂声、嘲笑卢、欢呼声和喝彩声全都压下去]尼禄走进奥斯提亚城门后1又停『-会儿。他感叹地说广无家可归的人民的无家可归的统治者啊!我这个不肀的头今天晚上去哪里安歇呢?”然后他便越过德尔弗尼山岗来到丫阿比亚的输水管道前,登上半先给他准昏好的梯?,爬到广管道上。他的一帮朝臣和-个手拿-:角琴、诗琴祁一些别的乐器的合唱队这时也跟他一起爬上广输水管道。

人们都在静静地等候和期盼着尼禄对他丨门朗诵几首他的伟大的诗篇,因为他们非得把这些诗篇全都记录下来,然后背得烂熟才能保证0己的人身安全。伹皇帝却是那么严肃地站在那里-言不发。他身穿紫色的袍服,头戴金冠,正在集中注意力观赏那疯狂的烈火。直到泰尔普诺斯给他送上了-把金诗琴,他才抬起头来,望着布满了火光的天空,等待灵感的来到。

人群都站得远远的,望着这位全身映照着血红火光的君王,便指指点点地议论起来。火蛇在远处嗖嗖地爬动,无情地吞噬着那些远古留下来的最神圣的宝物。在这些宝物中有艾万德建造的赫耳库勒斯神庙,有救世主朱庇特神庙,有塞尔维尤斯,杜留斯建造的月神神庙,还有努玛.蓬比里乌斯①的皇宫和罗马人的灶神维斯塔神庙,所有这一切顷刻之间全都化为灰烬了。可是在那些歪歪斜斜的火苗巾,有时还可见到卡比托尔的身影。罗马的历史和灵魂已泾不复存在了,而尼禄,这位罗4的皇帝却依然孑捧浮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悲剧演员的表情。他心里想的不是祖国的灭仁,而是他要装出…个什么样的姿态,杜撰一些动听的诗句,把这场灾祸宏伟壮观的场而描写出来,以博得群众最崇高的赞美和最热烈的掌声。他讨厌这座城市,世仇恨城里的姓。他只爱他的诗歌。当他终干看见一场和他正要描写的内容差不多的悲剧巳经发生的时候,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广。这个蹩脚的诗人终于感受到了他所期盼的幸福,这个朗诵家终于产生了伟大的激情,这个孜孜不倦的探索者在他见到的这幅凶险可怕的图景中也终于找到了灵感。他高兴地想到,和这座巨大城市的毁灭相比,特洛亚的灭亡又算得了什么呢?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有什么更多的要求呢?要知道这是罗马,是统治全世羿的罗马的灭亡啊!他站在输水管道一个拐弯的地方,手里拿着金诗琴,身穿紫袍,神采奕奕,显得那么崇高、伟大而又富于铮意,令人赞叹不已。虽然下而那些站在阴暗处的老百姓在不停地抱怨和怒吼,可那有什么「不起呢?就让他们去抱怨吧丨岁月流逝,几千年也会成为过去,可是人类氷远也不会忘记这位伟大的诗人,人们将永远赞美他的功德,因为他在今天夜里歌颂广特络亚的大火和灭亡。荷马和他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那个手里拿着自己雕凿的竖琴的阿波罗和他相比,又箅得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便举起广双手,拔动着琴弦,幵始唱起普里阿姆的独白来:

啊!我祖先的巢穴,啊,我亲爱的榣篮!……

他的演唱不时发出了颤抖的声音,这欹声在一片广阔的天地里,由于受到大火的咆哮声和从远处传来成千上厅群众的喧闹声的千扰,显得十分微弱和细小,那伴和着他的琴声简苴小得像蚊子的嗡嗡叫声似的。可是那些会聚在输水管道上的元老、朝臣和达官贵人们都低着头,聚精会神地听着,并且暗自赞叹起来。尼禄唱厂很久,到后来还发出了一种悲哀的声调。每当他停下来换气的时候1合唱队就把他的最后一句诗重唱一遍。这时他便用-个从阿里杜&斯那里学来的动作,把肩膀上那件演悲剧用的“西尔马”长袍甩了下来,然后又弹着诗琴,继续演唱。他把原先创作的诗歌唱完之后,乂开始了即兴创作,在这沖即兴创作中,他首先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想要找到一个伟大的诗的比兴。但他睑上的表情突然变了,这并不是出自于他对祖国和城市遭到毁灭的关心,而是因为他过分地陶醉在自己充满7激情的诗歌演唱中『。由于感情的冲动,他有时连手中的诗琴都没有抓住,砰地一声掉在自己的脚旁边。他把“西尔马”长袍重又裹在自己身上,痴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活像帕拉厂宫院?里那些作装饰品用的尼俄柏雕像群中的-尊雕像。

短时间的沉默过响起了阵暴风雨般的掌声。可楚远处的群众却对他发出广愤怒的吼叫。因为这时候,淮都知道是他下令烧毁罗马的,他要欣赏这样的惨景,要对着它唱一首歌。尼禄听到成I1上万的群众的叫喊声后,脸上露出了一种忧郁而又无可奈何的苦笑,就好像自己受了委屈似的。他转身对朝臣(门说:

“你们看,这些罗马人是怎么对待我和我的诗歌的。”

〃这是一群流氓!”乩迪纽斯闽答说,“陛下,你降旨吧!让禁卫军去收拾他们广尼禄便转身问蒂盖里努斯道:“禁卫军忠实可靠吗?”“可靠!神圣的陛下!”禁卫军司令官答道。但裴特罗纽斯却耸了耸盾膀,说:

“要靠他们的忠实,而不是靠他们的人数。陛下还是不要离开这里为好,因为这里最安全。对这些群众应当采取安抚的办计”

塞内加和执政官李齐纽斯随后也表示了和他一祥的看法。可这时候,下面的騷乱越来越员害了。老百姓都拿起了石块、帐篷架、大车的木板和各种各样的铁器,把这当成他们的武器,想要动手了。过了不久,有几个禁卫军的栺挥官前来报告,说群众向禁卫军冲过来了,军队很难维持原来的队形,他们没有接到反击的命令,不知道该怎么办。

“诸神啊1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餘了大火,还有咆哮的人海。”尼禄说。

因此他还要想一些最美丽的词句来描写此时此刻的危险。可是他一看见周围的人苍白的脸色和惶恐不安的表情,便不由得自己也心慌了。

“给我把带风帽的黑斗篷拿来!难道真的要打起来了吗?”尼禄大声叫道。

蒂盖里努斯有点迟疑地回答说:

“陛下,我能做到的一切都做了,可现在危险却越来越大了……陛下,还是请你出来向群众说几句话吧1你就多许诺他们一呰东西吧广

“难道一定要皇帝亲自出来对这些贱民说话吗?叫别的人以我的名义对他们去说好了丨有没有人愿意去做这件事呢?”、“我去!”裴特罗纽斯毫不在意地回答了一句:

“去吧,我的朋友!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总焐最忠于我。去吧,不要吝惜对他们的许诺!”

裴特罗纽斯露出了一副轻蔑的表情,他转身对尼禄的那狴随从说;

“在场的诸位元老,还有披索、内尔瓦和塞内加,你们也和我一道去吧丨”

随后他便从输水管道匕慢慢地走下来,那些他叫过的人也跟着走丫下来。他们本来有点迟疑不决,伹是裴特罗纽斯的镇定6若给了他们很大的鼓舞。裴特罗纽斯站在输水管道下面,吩咐给他牵来一匹闩马,他没有携带武器,只拿着一根沪常总是带在身边的细长的象牙尹杖便纵身卜1马,领着他的那些同伴,从长氐的禁1军队伍身边左过、然肟-直朝那-大片黑压丨十:的、怒吼的人群忐去。

他来到了人群中,借助周围的火光,看见人们都高举着双手,手里拿着各种武器,两只眼睛像燃烧一样地冒出了火光,脸上布满了汗珠,口吐泡沫,在大声地叫喊。不一会儿,这些人就像一阵汹涌的波涛把他和他的同伴全都包围起来了。他再往远方望去,远方也是一片万头攒动的人海,这片人海动荡不定,呼啸怒号,令人胆战心惊。

怒吼声越来越大,逐渐变成广一种非人的吼叫。人们拿着木棍、叉于,甚至刀剑在裴特罗纽斯的头上挥舞。一双双野蛮人的拳头向他和马的缰绳伸过来了。可是裴特罗纽斯一点也不害怕,他依然是那么毫不在意和藐视一切地朝肘忐去,还不时用手杖敲打着那些表现得最野蛮的人的脑袋,像平常一样,为自己开辟了——条道路。他的这种充满自佶和沉着冷静的态度使那些騷乱的人群大为吃惊。他们终干认出了他,于运对他大声地叫了起来::

“裴特罗纽斯,风雅裁判官,裴特罗纽斯……”“裴恃罗纽斯!”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由于这种亲切的呼唤,他们的面孔便不诚得那么凶恶可怕了,他们的吼叫声也不那么粗野讦暴了。这位穿着华贵的贵族虽然从来没有讨好过6姓,但老百姓却很爰戴他,汄为他是.+个宽容大度、富于同情心的好人。特别是当年,给佩达纽斯丨塞昆德的所有的奴隶都判处了死刑的时候,裴特罗纽斯还为他们求过情,请求赦免他们。从此以后,他在百姓中的威望便大大地提髙广而奴隶们对他则更是敬若抻明,因为他们都是一些长期遭受虐待的不幸的人,只要有人丧示一点同情,他们就一辈子感恩不尽。而今天又是罗马人难临头的日子,所以他们对〒皇帝派来的这位钦差想要说什么就更加关心了,他们毫不怀疑他是皇帝特意派来的。

裴特罗纽斯〒是脱下了包着紫红边的亡宽袍,把它高高地举起,在头上晃了几卜\表示他要讲活了。“安静!安諍!”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叫喊。人们很快就安睁下来。裴特罗纽斯马上挺起胸脯,以平和而又响亮的声调说道:

“市民们丨你们如果听得见我说活,请把我的活也转告给那些站得太远听不见我说话的人。你们大家都要表现得像个人样,决不能学竞技场里的那些野兽。”“我们都昕见了,我们在听着呢……”“告诉你们吧!城市会重建起来,卢库努斯、梅采纳斯、恺撒和阿格雷比拉花园都会对你们开放。从明夭起就开始分发粮食、面包和橄榄油,比你们每个人都吃得饱饱的,撑到喉咙眼里去!皇帝以后要给你们举行竞技大会,举行那种世界上还从来没有过的盛大的竞技大会。大会期间还要摆宴招待你们,给你们送礼。大火之后,你们会比过去生活得更加富裕!”

他说完后,下面马上响起了一片嘁嘁喳喳的说话声,从中间传到四面八方,仿佛一块小石头投入水中激起的阵阵涟漪。站在前面的人把话转告给了站在后面的人。虽然一些地方还可听到人们的怒吼,町是也有许多人对裴特罗纽斯的讲话发出了表示拥护的叫嘁。

“面包和竟技①……”牛虻

裴特罗纽斯乂把他的宽袍穿上,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活像一尊大理石雕像。他仔细地听了很久,可喧闹声X大起来了,把大火的咆哮声都压下去『。与此同时,在四面八方甚至越来越远的地方都响起—片喧嚣。这位钦差一直在等着人们静寂下来,显然他还有活没有说完。

随后他举起厂双手,要大家保持安静,便大声地说逍:“我向你们保证,面包和竟技②是不会少的。现在你们应当向9帝陛下表冶欢呼,向蛊帝表示致敬,是他给了你们吃的和穿的。完了你们都回去睡觉去吧,无快要亮了。”

说完他便调转马头往问走去,对那些挡了道的人也只是用手杖轻轻地点一点他们的脑袋或者面孔,然后便慢慢地回到了禁卫军的队伍屮。

没多久,裴特罗纽斯又来到了输水管道的厂面。站在管道上的人们都陷入了一片惶恐,他们原以为裴特罗纽斯会再一次地激起群众的愤怒,也不知道“面包和竞技”的口号是什么意思?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裴特罗纽斯会平安无事地回来,所以尼禄一见到他就马上跑到了盼梯上,他的脸色激动得发白,急急忙忙地问道:

“怎么样?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裴特罗纽斯深深地吸了门气,义使劲地吐了出来,才回答说:

“凭波卢克斯起誓,那些老百姓全都是一身臭汗,真叫人受不了。给我拿一杯清凉饮料来,我快要晕倒了:然后他转身对皇帝说:

“我给他们许诺了粮食和橄榄油,许诺了开放花园,举行竞技大会。他们又把陛下当成神敬仰了,他们正在用那干瘪的嘴皮于向陛下欢呼和致敬呢!诸神啊!这些平民百姓的身上实在臭不可闻啊!”

“我已经叫禁卫军做好了准备。你如果不能叫这些大喊大叫的人安静下来,我会让他们得到永远的安息。遗憾的是,陛下、你不让我使用武力。”蒂盖里努斯大叫道。

裴特罗纽斯瞅着这个大言不惭的人耸了耸肩膀,说:“你现在还没有失去机会嘛丨也许你明天就可以动武啦!”“不,不!”尼禄说,“我要降旨给他们开放花园,发放粮食。谢谢你,裴特罗纽斯丨我还要举行竞技大会,把我今天给你们唱的那首歌再唱给他们听。”

说完他把一只手放在裴特罗纽斯的肩膀上、沉默了一会儿,等到心睁下来后,问道:

“你坦白地说,我唱歌的时候,姿态怎么样?”“正好配得上歌中写的那沖壮观的景象,那种壮观的景象也无愧于陛下。”裴特罗纽斯回答说。然后他转过身来望着大火,说道:”讣我们再来看看吧,和这个古老的罗马告别吧!”

使徒的话给基督教徒的灵魂注入了一种新的信念。过去他们以为世界的末0就要来到了,现在他们终十相信,这种可怕的审判不会马上降临,他们至少还来得及看到尼禄统治的火既然这种统治是反基督教的,那么上帝对他那些应当遭报的罪恶一定会要进行惩罚彳想到这里,他们终于受到了鼓舞,坚定了信心,做完祷告之后,便从坑洞里出来,各自回到自己的临时避难所上了,有的甚至回到第伯河对岸去了。可这时消息传来,说有十几个地方的火势由于风向变了,又烧到河岸边去了,大火把途经的一切都烧完之后,就不会再蔓延广。

使徒彼得在维菲茨尤斯和他身后的基隆的陪同下,也离开了坑洞。年轻的军团长不敢打断他的祈祷,-段时间,他只好一言不吭地跟在他的身边,用眼神去乞求他的怜悯,由于惶恐不安,维尼茨尤斯全身卜丨下都在不停地额抖着。可这时候有不少人都走过来了,他们都想吻一吻彼得的双手和衣裾。母亲们要把孩子递给他看。有的人跪在长长的黑过道里,举着灯笼,正在乞求他的祝福。有的入则-直跟在他的身边,对他不停地唱着赞美歌。所以他连询问和回答的时间都没有了,走进山谷里后,这种情况还没有改变-直到他们来到了一块较为宽敞的平地上,能够见到大火中的罗马了,使徒才给他们画丫二个合字,然后转身对维尼茨尤斯说:

“你不用担心,李努斯、莉吉亚和他那个忠实的仆入就住在这附近的——个采石匠的家里。基督既然把她许配给了你厂他’当然会替你保护她。”456

维尼茨尤斯身子有点站立不稳,赶紧用手扶住了一块岩石。他从安茨尤姆凹来的时候跑得那么急,在城墙下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险阻,寻找莉吉亚又长时间地受到浓烟的熏烤,还有他熬过的那许多不岷之夜,一直在为莉吉亚担惊受怕,把他的全部精力都耗费殆尽。因此现在,玛他昕知道他在世界上最宝贵的人儿就在附近,马1:就能够见到她的时候,他不仅打不起精神,而且感到更虚弱1\、由下这种突然的虛弱,他一下?便滑倒在使徒的脚厂抱住了使徒的双膝,躺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使徒不愿II:他对亩己表示尊敬和感谢,便说:“不要感谢我!不要感谢我!要感谢基督!”“多么崇高和伟大的上帝啊!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两头放在「面的骡子。”基隆在他的身后说道。

“起来吧!跟我一起走!”彼得拉着这个年轻人的手,说道。维尼茨尤斯站厂起来。在火光的照耀卜,可以肴见他的苍白的脸匕流下广两行激动的泪水,他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好像在做祈祷。

“我们走吧广他说。基隆杷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老爷、到底怎么处理放在下面的那两头骡子呀?大概这位了不起的先知要骑骡子而不愿步行吧?”

维尼茨尤斯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他一昕到彼得说那个采石匠的家离这里并不很远,便说:“你把骡子迭还给马克雷努斯吧!”

“老爷,请你原谅,我又要向你提起阿梅里奥拉房子的事了。由于这场可怕的火灾,这样的小事是很容易忘记的。”“不会少你的。“

“啊丨努玛‘蓬比里乌斯的子孙啊!我一向是信赖你的。现在,连这位慷慨大方的使徒&亲耳听到了你的许诺,我也就不坩再向你提起你答应过我的带葡萄园的房子了。愿平安与你同在①,我还会来看望你,老爷,愿平安与你同在②。”他们回答说:“平安&和你同在。”

然后他们两人拐向右边,朝山丘走去。维尼茨尤斯在路上说:

“老师,请用圣水给我受冼吧!我要成为基督真正的信徙,我的整个炅魂都爱‘他’。快给我受洗吧!我早就准备好了。只要是‘他’交给我的事,我都会尽心尽力地去把它做好。你说,我该做些什么呢?”

“要像爱你的兄弟那样去爱别人,你只有用爱才能为基督服务。”使徒0答说。

“是的。这个我懂得,我有亲身的恶受。我童年时信奉过罗马的诸神,但我并不爱他们,我只爰这惟一的基督。为了‘他’,我就是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他仰望天空,因为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便不停地说道:“他是唯一的,只有他才是善良和慈悲的,即便罗马城被毁灭了,或者全世界都毁灭『,我都信奉和敬仰这惟一的基督。”“基督一定会祝福你和你一家人。”使徒最后说。这时候,他们又走进了另-个山谷,山谷的另一端可以见到隐隐约约的灯光。使徒彼得把手指着那里说:

“那就是那个采石匠的家。我们陪着病痛疾的李努斯从奥斯特里亚努姆回来后,已经去不了第伯河对岸,只好借住在他的家里:

①②原文是位7文458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这间小屋原来是山坳里挖出来的一个窑洞。正面有一堵用芦苇和粘土糊成的墙壁,窑洞的门是关着的。但从用来替代窗户的洞口可以肴见里面生了火。

一个黑黝黝的高大的身影马上站了起来,随后他便出来迎接客人,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基督的仆人,平安与你同在,乌尔苏斯〖”彼得回答说。乌尔苏斯马上跪倒在使徒的脚前。他一看见维尼茨尤斯便抓住他的手,举到嘴边说:

“大人,你也来了吗!你给卡里娜带来了欢乐,愿‘羔羊’的名字受到祝福!”

说着他便去开门,让他们进到屋里。生病的李努斯躺在一堆稻垄上,睑庞清癯,太阳穴黄得像象牙一样。莉吉亚坐在炉火旁,手里拿着一串用绳子穿起来的小鱼,显然在准备晚饭。她以为进来的是乌尔苏斯,所以她只顾把小鱼从绳子上解下来,根本没有抬眼去看他们。但维尼茨尤斯向她走过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向她伸出了双手。到这个时候,她才急忙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惊讶和快乐的光芒。她像一个被丢失的孩子,经受了几天的恐惧和痛苦之后,突然找到了父母那样,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投人了他的双臂。

维尼茨尤斯把莉吉亚抱住,长时间地紧贴在胸口上。他的心情是那么激动,把她救出来了就好像是奇迹似的。后来他放开双臂’用手捧着莉吉亚的两鬓,吻着她的额头和眼腈,又把她抱住,不断地呼唤她。然后他又躬下身来,抱住她的膝盖,亲她的手心,问候她,对她述说他的爱慕和崇拜。他的欢乐就像幸福的爱情那样没有终止。

到最后维尼茨尤斯才告诉莉吉亚,他是怎么从安茨尤姆飞跑到这里来的,他是怎么在城墙外面,在烟雾中寻我她,乂足怎么来到李努斯的家里。在使徒把她的住听告诉他之前,他是多么担心和害怕,遇到了多少危难,他历尽所有的艰难和困苦。

“现在好了厂他说,“我找到你“我不能让你呆务:这个大火焚烧的地方,也不能把你留在这些疯汪的人群当中。他们在城外自相残杀,奴隶们举行暴动,大肆抢劫。今后述会有什么灾难降临罗马,只有匕帝知道。我一定要把你和你们所有的人都救出去!啊,我亲爱的!……你们愿不愿意和我-道去安茨尤姆呢?到了那里我们就可以乘船到西西里岛去了「在丙西里岛,我的领地就是你们的领地,我的家就是你们的家。我还要告诉你,你在西西里岛还会见到普劳茨尤斯夫妇,我会把你送还给蓬波尼亚、然后我再去他们那里娶你。我最亲愛的!&你现在不害桕我了吧?我虽然还没冇受洸,但你可以去问彼得,我在路上是不是对他说过我要做一个基督真正的信徒?是不是-再地请求过他给我施受洗礼,哪怕就在这个石匠的家里也疔?你要相信我,你们大家都要相信我呀广

莉吉亚昕到这些话&,睑上即刻露出广喜悦的光芒,所有在场的人都欣喜若狂丫。他们过去受到犹太人的迫害,现在因为火灾和这场灾祸所造成的混乱,又一直生活在动荡不安和恐怖之中。只要到了平静的西西里岛,就不用害伯和烦恼了,在他们的生活中,就会开创一个幸福的新时代。如果维尼茨尤斯只答应带走莉吉亚一个人,那她是不愿意的,因为她不能丢5彼得和李努斯不管。可是维尼茨尤斯已经对他们说了:“你们和我.、道走吧!我的领地就是你们的领地,我的家就是你们的家。”

因此她马上躬下身来,在他的手上吻-广-下,表示愿意听从他的安排,她说:

“你的家就是我的家。”儒林外史

按照罗马人的习惯,她这句话是新娘子在婚礼上说的,所以她说完后即刻臊得满脸绯红。她低下头来,站在火光中,有点心神不安,好像怕他们认为她的话有失庄重似的。

可是维妃茨尤斯眼里表现出来的,却是对她无限的崇敬。他这时转过身来,又对彼得说道:

“罗马是皇帝下令烧的,他在安茨尤姆曾经表示遗憾地说他没有亲眼见过一场大火。你们想想,他连这样的大坏事都干得出来,那么还有什么事情十不出来呢?淮能担保他不会派军队去屠杀城里的居民,不会胆大妄为地践踏法律呢?谁又知道在大火之圬会不会发生内战、老百姓会不会自相残杀和饿肚子呢?所以你们还是去躲一躲吧!我们也要把莉吉亚藏起米。在西西罕.岛,你们訧可以平安无丰地避开这一场暴风雨了,等到各方面都平静下来,你们再回去播你们的种子吧!”

这时房子外面,在梵蒂冈山丘那边突然响起了-阵可怕的怒吼声,就好像特意要证明维尼茨尤斯的担心不无道理。屋主人采石匠也回来了,他急忙把门关上,大声说道:

“尼禄竞技场附近,有许多人在那里自相残杀。奴隶和角斗士向市民发动了攻击广

“你们昕见了吗?”维尼茨尤斯说。“真是罪恶滔大,劫数就像大海一样无边无际。”使徒说。然后他转向维尼茨尤斯,指着莉吉亚说:“上帝既然把这个姑娘许配给了你,你就把她带走吧!你要好好地保护她!还有生病的李努斯和乌尔苏斯,也和你们一道走吧!”

可是维尼茨尤斯那充满了热情的心灵是以全部的力量爱着这位使徒的。他大声叫道:

“我向你发誓,老师,我决不能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上帝为了你的好心会祝福你的。可是你没有听说,基督在湖上曾三次嘱咐过我”要照管好我的羊群’吗广维尼茨尤斯不说话了。

“虽然并没有人托你来关照我,可你却担心我呆在这里会遇到危险,难道你不知道,我在大难临头的3子黾不能离开我的羊群吗?当暴风雨降临湖上的时候,我们大家都害怕得要命,‘他’肴判我们这样,也没有离幵我们,而我作为‘他’的仆人难道不应当以‘他’、我的主人为榜样卩马?”

这时维努斯也抬起了他那清浊的面孔,问道:“上帝的全权代表!我是不是也可以学你的榜样呢?”维尼茨允斯用手在脑袋上摸了儿下,好像象对他3己和自己刚才说过的活也产生了怀疑。然后他抓住莉岢亚的手,用一种似要表现罗3军人气概的蔑抖的声音固定答道:

“彼得、李努斯,还有你,莉吉亚!告诉你们吧丨我的话是出于一个普通人的理智对你们说的。但你们有你们的想法,你们按照救世主的意旨办半、从不考虑个人安危。是这样的!我因为不了解这个,又犯广错误,说明我眼睛里的翳障还没有除淖,我过去的执拗睥气也没有改。但是我热爱基督,我要做他的仆人。我在这里说的是关系到比我个人的生命都更重要的亊情。因此我愿跪在你们面前发誓,一定要完成爱的使命,在大难临头的曰子里,我决不会抛弃我的兄弟。”

说到这里他跪了下来。由于内心的激动,他举起了双手,抬眼望着夭空,大声地叫道:

“啊,基督!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不配做你的仆人吗?”他的双手颤抖不止、跟里闪着沮花,信仰和爱情的冲动使他462

全身上下都战茉起来。使徒彼得拿着一个盛满了清水的陶罐走上前来,对他庄严地说道:

“我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给你施受洗礼,阿『7!”这时候,所有在场的人都激起了一股宗教信仰的热情。他们觉得,这间简陋的窑洞仿佛布满了灵光,奏起了圣乐,头上的石壁也裂开了,一群群天使从天而降。就在他们的头顶上,有一个十字架和一双钉在十字架上的大手在向他们祝福。

可是外面依然不断地传来群众殴斗的叫喊声和大火燃烧的咆哮声。

第四十九章

在富丽堂皇的恺撒花园里,在多米茨亚和阿格雷比拉古老的花园里,在庞培、萨卢斯迪乌斯和梅采纳斯的花园里,还有战神广场上,全都是难民的营寨。柱廊、室内球场、夏季游乐宫和关野兽的小篷屋也住满了人。所有花园里的孔雀、火烈鸟、夭鹅、鸵鸟、羚羊、非洲羚羊、鹿、狍子被那些暴徒几乎宰杀殆尽。但从奥斯提亚却运来了很多粮食,那些运粮的木排和船只多得简1:可以在第伯河上排成一座浮桥,从河这边浪到河那边去。粮食的售价仅三分钱一斤,比过去低得多,而且对穷苦的百姓还免费发放。此外还运来了大量的葡萄酒、橄榄油和栗子,每天还从山里赶来大群大群的牛羊。过去居住在苏布拉区贫民窟里的百姓生活在饥寒交迫中,现在的日子好多了。饥饿的问题虽然解决了,但是杀人、抢劫和其他违法乱纪的犯罪活动却很难制止。游牧式的生活使罪犯们可以逃避法律的制裁。那些犯罪分子还自称是皇帝的崇拜者,不论皇帝出现在哪里,他们都在那里拼命地鼓掌欢迎,这样他们还受到了特殊的保护。实际上,政府部门的权力已经丝毫不起作用[而且它也缺乏足够的武装力量来镇压各种军事活动,内此在这座收容广全世界的社会渣滓的城市黾,便经常发生一些人们想象不到的恶性案件。每天晚上都有流氓在进行殴斗和杀人,抢劫妇女和儿童更是家常便饭。莫吉奥尼斯城门旁边有一个牲口圏,专门存放从坎帕尼亚赶来的牲口,流氓在那里聚众闹事,汀死了好几百人。每天早晨,第伯河岸边都对看到许多漂浮的尸体,这些尸体无人掩埋,由于大火和暑热的熏烤,很快就腐烂广散发着令人恶心的臭气。许多宿营地里也流行着各种疫病,-些富于敏感躬人担心这会酿成-场大的瘟疫。

但城里依然是烈火冲天。直到第六天,大火烧到埃斯奄林空地上丨5,因为那里拆掉了一大批房屋,火势才慢慢地减弱7。可是那里还有一堆堆燃烧着的焦木在发出强烈的火光,使人们不敢相信,这场火灾就熄灭了。第七天晚上,蒂盖里努斯的府邸也起火了,而旦烧得很大,肀亏周围没有什么可燃的东西,才使得那里没有烧多久就熄火了。到处都有烧毁了的房子坍塌下来,喷射出一团闭的火焰和-束束的火花,直冲筲汉。有的废墟里面还冇‘些残存的东两在缓慢地隐隐地燃烧着,它们的表面一层都变黑厂。在夕阳余晖映照着的夭空里,已经看不到那种血红的光亮了。只是到丫晚上,在那一大片漆黑的废墟上,还有一堆堆烧焦厂的木炭在晃动着蓝色的火焰。

罗马十四个城区烧得只剩下四个了、其中包括第伯河对岸。等到燃烧着的焦炭都化为灰烬后,从第伯河沿岸到埃斯奎林这一广大地区,将呈现出一片寂寞、凄凉和阴森可怖的景象。到那个时候,、排棑烟柱就像坟前石柱一样令人悲伤,白天,一群群面色阴沉的人们在那些烟柱之间走来走去,想要找到一些珍贵464

的物品或者亲人的尸骨,到了晚I:,狗群又会来到灰土和房屋的废墟上奔跑和狂吠.

良帝绐予人民群众的赏賜栉救济并没有平息他丨门的怨恨。对那些失去广亲人和财产的人来说,幵放花园,发放粮食,举行竞技大会和噌送礼物也消除不了他们心中的仇怨。只有那些强盗、罪犯和无家可归的穷汉乘国难之机大吃大喝1肆意抢劫,才感到心满意足。这场灾难赏在太大了,它是』场史无前例的大灾难。有些人出沪对故乡的眷恋,听说“罗马”这个古老的名字将要从地球上消失,皂帝要在它的废墟上建造一座叫“尼禄波利斯”的新的城市后,都感到绝望了。仇恨的浪潮日益高涨,尼禄这时对群众的反应也比过去任何一个皇帝都更加敏感。因此,不论大臣们对他怎么阿谀奉承,不论蒂盖里努斯是怎么谎报军情,他一想到他在这场間元老院和罗马贵族的你死我活的斗争中会失去群众的支持,就感到惶悚不安。可是朝臣们的惊恐不安也不下于皇帝,他们知道,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就有可能丢掉性命。蒂盖里努斯打算从小亚细亚调冋几个军团,以防万一。瓦迪纽斯这个挨厂别人的耳光予都要笑的滑稽鬼,也不再像往日那么幽默风趣了。维泰留斯甚至害桕得连饭都吃不下。

其他的人也在议论着怎样才能扭转危急的局面。他们认为,如果真的爆发了反对皇帝的叛乱,大概只有裴特罗纽斯一人能够不被杀害,其他的朝臣谁也逃不广命。这种看法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了。还有一些人认为,尼禄的疯狂是受了朝臣们的影响,他的所有罪恶活动都是朝臣撺掇他干的,因此老百姓对朝臣比对皇帝本人还要痛恨。

朝臣们也觉得,要推卸掉自己在焚烧城市上应负的责任,就非得想出一些有效的办法来不可。在这种情况只,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消除人们对皇帝的怀疑,要不然,老百姓从怀疑皇帝,会进而把他们看成是这次大火的元凶。蒂盖里努斯对这个问题和多米茨尤斯I阿菲尔甚至和他仇恨的塞内加都-交换过看法。波贝亚也很明內,尼禄的灭亡等于判她的死刑,因为大家都认为,她在几年前就信奉耶和华了。对于这件事,她还问过她的一些亲信和希伯来僧侣们是怎么看的。尼禄本人也在竭尽全力地采取一些应敌的办法,他的办法虽然很毒辣,但也是很愚蠢和可笑的。他有时很害怕,有时又像孩子一祥高高兴兴地玩耍起来,但他不论什么时候,都在不停地抱怨。

有一天,在没有被火烧掉的蒂贝留斯的宮殿里召开了一次时间很民但又亳无结果的会议。裴特罗纽斯在会上建议马上到希腊去,再从那里去小亚细亚,这样可以摆脱目前的困境。这次旅行其实早有安排,既然住在罗马有危险,日子很难过,又何必再推迟呢?尼禄对这个建议也表东极力赞同。可是塞内加考虑了一下,说道:,

“出去容易回来就难啊!”

“我向赫拉克勒斯起誓,到郓个时候,可以把亚细亚军团调回来。”裴特罗纽斯答道。

“就这么办!”尼禄大叫了一声。

蒂盖里努斯因为什么办法也崽不出来,他对裴特罗纽斯的建议表示坚决的反对。如果这个建议是他自己想出来的,那他毫无疑问会认为这是最切实可行的办法。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在这个紧急关头,不能再一次变成只有裴特罗纽斯才有柽救的办法,因此他开言说道:

“神圣的陛下,请让为臣的也说几句活吧!这是一个自己害自己的办法,你还没有走到奥斯提亚,内战就会打起来了。谁能担保,奥古斯都茱个活着的后嗣不会趁机加冕称帝呢?到那时候,如果军团都拥护他,我们怎么办呢?’’

“我们先要采取一些办法,把奥古斯都的后代统统除掉。他的后裔现在剩下的并不很多,要除掉他们也不难。”尼禄囡答说。

“这么做当然可以。可是要闹事的岂止他们?我手下的人咋天听到群众中有人说,皇帝应当让特拉泽阿斯这样的人来当才合适。”

尼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过了一会儿,他抬眼寧天,说道:“都是一些贪得无厌、忘恩负义的家伙!给了他们那么多的粮食,还有烤点心的木炭,他们还要什么呢?”蒂盖里努斯回答说:“报仇!”

大家都不做声了。皇帝突然站立起来,举起一只乒,便朗浦道:

心灵要报仇,报仇要牺牲!

然〔他好像把?切都忘了,他的脸上豁地亮了起来,于是大声地叫道:

“快把书写板和硬笔给我拿来,我要把这句诗记下来,琉康永远也写不出这样的好诗。你们难道没有看见我一眨眼就想出了这样的妙句吗?”

“啊丨真是无与伦比的佳句广好几个声音跗和道。尼禄记下了这句诗,说:“是的!报仇是要付出牺牲的。”接着他向周围的人扫了一眼。

“如果我公布消息,说罗马是瓦迪纽斯下今烧毁的,那么就以他作为栖牲去平息老百姓的愤怒好吗?”

“啊,神君陛下!我算个什么呢?”瓦迪纽斯大声叫了起来。

“是的,要比你电大的人物才行,…维彔留斯怎么祥丫……“维泰留斯脸色煞0,突然大笑起来,说:“我的脂肪只能使大火又烧起来。”

吋是妃禄却另有打算,他心里愆能否找到一个真正能够平息人民愤怒的人?最后,他想起来厂但是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

“蒂盖里努斯,罗4是你放火烧的。”在座的1人都吓广一人跳。他们知道,阜帝这次不是开玩笑,各种事变都要发牛了。

蒂盖电努斯像一只就要咬人的狗似的紧缩着脸皮。“我是辛陛下的意旨去烧的广他回答说。他和尼禄就像两个恶魔似的怒目相对,周围静寂得连苍蝇民过大厅的嗡嗡叫声都听得见。

“蒂盖里努斯,你爱不爱我?”尼禄问道。”这你是知道的,陛下!”“那你就替我去死吧!”

“神圣的陛、你为仆么要赐给我-杯我不能喝的甜蜜的美酒呢?群众中已经发生广騷乩和暴动,你是不是要让禁卫军也起来造反呢?”

所有在场的人都有丨件恐怖的感觉。蒂盖里努斯是禁卫军的司令官,他的话显然是带威胁性的。尼禄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他的脸色刷地变白。

正好在这个时候,皇帝的解放奴隶埃帕弗罗迪特进来禀报,说神圣的皇后要召见蒂盖里努斯,因为她那里有许多人,要报舎重要的消息,禁卫军司令官是应当知道的。

蒂盖里努斯向皇帝鞠了一躬便出去了。他出去时脸丨二显得冷漠,甚至露出了轻蔑的表情。他平时如果受到攻击,是从来寸步不让的,要让对方知道他这个人不好对付。他知道尼禄虽然是世界的统冶若,但也是个胆小鬼,决不敢对他这个禁卫军司令宫胡来。

尼禄默不作声地坐了一会儿,他知道在座的都在等他说话,便汗门说道:

“我在自己的怀里养了一条毒蛇。”

裴特罗纽斯耸了耸肩膀,好像要说,要掐掉这条蛇的脑袋也并不难。

“你要说什么你就说吧丨給我出个主意丨”尼禄瞧他耸着肩膀,便人声叫道:“我只相信你一个人,你比他们都聪明得多,而&你也爱我。”

“那你就任命我为禁卫军司令官吧!我把蒂盖里努斯交给老百姓,只要天就会使全城平静下来广裴待罗组斯话已经说到了嘴边上,但他那天生的惰性又占丫上风,使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担任禁卫军司令官,就得实实在在地肩负起保卫皇帝陛1、‘的重任,处理那数不清的公务,他又何苦去找那些麻烦呢?要是在漂亮的书房里读诗、观赏花瓶和塑像,或者将尤妮丝那仙女般的肉体搂在怀里,用手指抚摩她的金色的发丝,亲吻她那珊瑚红的嘴唇,这不惬意得多吗?因此他说:

“我建议皇帝还是到阿哈亚去。”

“哎呀!我以为你总会出一点高明的主意呢丨”尼禄回答说,“元老院特别恨我。如果我离开这里,谁能担保他们不会反叛,让别的人来篡夺皇位呢“人民詳众本来是忠于我的,现在都站到他们那边去了……向哈得斯起誓,元老院和那些老百姓要是找到了一个他们一致认可的苜脑人物,那就……”

“请让我说一句,神圣的陛下丨要想保住罗马,至少得保住几个罗马人。”裴特罗纽斯笑着说。

可是尼禄却埋怨道:

“罗。和罗马人同我有什么关系。在阿哈亚,还有人昕我的话,町是在这里1我的周围就全是叛逆了。人家都抛弃了我,你们也要背叛我。这我知道……然而你们怎么不想一想,拋弃广我这样的艺术家1后人会怎么咒骂你们。”

说到这里,他拍了拍亩己的脑门,又大声说道:

‘‘真的!……整天为这些事心烦,连我自己都忘广我是谁

他说完便转向裴特罗纽斯,脸上又恢复了平静,说:“裴特罗纽斯,群众骚乱的时候,我如果拿着诗琴到战神广场去,把我在大火时唱的那首歌唱给他们听,你认为我的歌声会不会感动他们,就像奥尔菲斯感化了野兽那样?”

杜留斯,塞内茨约要回到他从安茨尤姆带来的那些女奴那里去,他早就等不及丫。因此他一听到尼禄这些话就回答说:“那没有问题,陛下,只要他们让你唱。”“我们还是到希腊去吧!”尼禄不高兴地说道。可这时候,波贝亚进来了,后面跟着蒂盖里努斯。这位大臣在皇帝面前所表现的傲慢自恃甚至比任何一个凯旋归来的将军登上卡比托尔时的自豪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座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把视线转向了他。

他这时以铁器碰撞一样响亮的声音从容不迫、字斟句酌地说道:

“陛下,你听我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找到人了!老百姓要报仇,要牺牲品。他们要的牺牲品还不止一个,而是成干上万。你听说过有一个叫基督的人曾经被蓬茨尤斯.帕瓦特钉死在十字架匕吗?你知道基督教徒是些什么祥的人吗?我不是对你说过他们那些罪恶和下流的宗教仪式以及他们造出来的所谓470

大火就是世界末日来临的谣言吗?老百姓对他们有怀疑,都仇恨他们。他们从来不到神庙里去,把我们的诸神都看成是魔鬼。我们在比赛场上也没有见到过他们,他们讨厌我们的比赛。群众都议论纷纷,说他们反对你。可是陛下,你并没有命令我烧城,城也不是我烧的……他们要报仇,就让他们去报好了!他们要看竞技和流血,就让他们去萣技和流血吧!他们怀疑你,你可以把这种怀疑转到别的方面去!”

尼禄听到他的话,最初很惊讶。等到蒂盖里努斯再说下去,他那戏子的面孔又幵始不断地变换着颜色,尸是接连出现了愤怒、悲哀、同情和十分激动的表情。他突然站了起来,把身七的宽袍一甩,让它掉在自己的脚旁边,然后他乂举起双手,沉默不语地站了很久。直到最后,他才操着悲剧演员的声调说:

“宙斯、阿波罗、赫拉、雅典娜、佩尔塞福涅①和所有不朽的诸神啊!你们为什么不来救援我们呢?这座不幸的城市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以致那些凶恶的暴徒毫不留情地要把它烧毁呢?”“他们是人类的大敌,也是陛卩的仇敌!”波!II亚说。其他在场的人也应和着大声地叫『起来:“要伸张正义,要严惩纵火犯!诸神也会对他们进行报复丨”尼禄随后坐了下来,低着头,陷入了沉思,那些残酷的暴行好像把他自己也惊呆了。过了一会,他突然挥动着双手,说:

“至于用什么样的刑罚去惩办这样的罪恶,诸神一定会降旨于我。我要借助塔尔塔尔②的威力,让我那些可怜的百姓看到惊心动魄的场面,以后他们的子孙后代一想起我,都会对我感激不尽:

裴特罗纽斯的额上霎时愁云密布,他想到厂他钟爱的维尼茨尤斯和莉吉亚处境危险,想到了那些基督教徒将要大祸临头。他虽然不啾认他们的教义,但他深信他们是无辜的。他也知道,一次血腥的狂欢就要幵始了,这是他这位审美家的眼睛所不愿看到的。因此他首先嘱咐0己说广我-定要救救维尼茨尤斯。如果那个姑娘死厂他非得疯7不可。”他的这种想法胜过了一切。他很明白,现在面临的是一场他…生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最危险的斗争。

可他依然保持着一沖平和、自然,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态度,就僳他平日枇评或者嘲笑皇帝和大闬们一点也不懂得美学时那样从容不迫地说道:

“你们算是找到了牺牲品,这很好嘛!你们要把他们赶到表演场上去,或者给他们穿上苦行衣、那也没有什么不吖以。呵你们还是要听我说儿句:你们既然有权势、有军队,你们自己就应当表现得诚实一点,特別是在没有人相信你们的时候,就更应当表现得诚实一点。你们欺骗了人民,但不要欺骗你们自己。你们既然要把那些基督教徒交给老臣姓,要随心所砍地惩罚杓折磨他们,那你们也应当勇敢地承认:罗马不是他们放火烧毁的丨……唉!你们把我叫做‘风稚裁判官’,可我要对你们声明-句,我是不能容忍这些可耻的丑剧的。哼!所有这一切都只能使我想起阿西纳里亚城门边那些草台子戏班。戏子们为了博得城郊平民百姓的欢心,便扮演起诸神和国乇来。可是他们把戏演完之后,最多也只能讨得-杯酸葡萄酒,用洋葱头当下酒菜,如果连这也讨不到,他们就会被人-顿棍棒绐轰走。你们应当成为真止的柙明和国土,我可以告诉你们,只有这么做才是对的。说到你,陛下,你刚才要我们担心后世的评论,可是你想一想,难道472

他们不会评论你吗?凭克丽娥女柙①起誓,我要说的是,尼禄是世界的统治者,是一位天沖,他在人世间有宙斯在奥林匹斯山上那么大的威力,只有他才能把罗马烧掉。尼禄又是一位诗人,为了满足他对诗歌的喜好,甚至不惜牺牲他的袓国和故都。&从开夭辟地以来,都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也没有人敢完成这样的伟业。我以九位缪斯柙的名义,恳请陛下不要放弃这种荣誉,你的荣誉将,古不朽,你的诗歌将流芳万世。不论普里阿姆还是阿伽门农,不论阿基琉斯还是罗马诸沖,和陛下相比都箅不广什么。火烧罗马城这件事是好是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那么伟大,那么不同凡响。我可以告诉陛下,人民决不会举起手来反对陛广,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陛下要拿出勇气来,注意不要做出不合你的至尊身份的事情来,要考虑到后世可能有人说,尼禄焚烧了罗马,可他又是一个胆小怕事的皇帝,一个怯懦无能的诗人、一个这么伟大的行动他胆子小得竟然不敢承汄,还把罪责推到无辜者们的身上。”

裴特罗纽斯的话在一般情况下,对尼禄都是能够有所触动的。”了是这一次,他自己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他知道,他说这些话只是他要做的最后一次努力。好的话,也许能够救得基督敉徒们的命,不好的话,还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而旦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可是这件事因为牵涉到他钟爱的维尼茨尤斯,同时他自己也爱在睹博中去寻找乐趣,所以他就不再犹豫了。“骰+已经掷出去了广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看这只猴子是爱他的名誉还是怕丢了自已的性命喽!”

但他一点也不怀疑,害怕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占了匕风的。裴特罗纽斯说完后、大厅里一片肃静。波贝亚和所有在场的人都像观赏彩虹似的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尼禄的眼睛,尼禄这时把嘴唇往上高高地橛起,简直快要碰到他的鼻孔了。他遇到-件事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总爱做出这么一个样尸。后来他的脸上又很明显地表露出了烦恼和不高兴的神情。蒂盖里努斯看到他这样,便大声说道:“陛下,我要离开这里!有人要陷害陛下,竟敢把陛下叫做胆小怕事的皇帝、怯懦无能的诗人,还说什么纵火犯和草台戏子,我再也忍受不厂这种攻击和诽谤了。”“我输了!”裴特罗纽斯想道。

于是他冲蒂盖里努斯转过身来,用轻蔑的眼光扫了他一眼,就像一位高雅的贵族对一个流氓无赖所表现的那种态度一样,然后说道:

“蒂盖里努斯,我说的草台戏子就足你,你现在演的就是这种丑角。”

“是不避因为我不愿听你的胡说八道呢?”“是因为你要装出一个对陛下无限热爱的样子。只可惜你刚才还用禁卫军来威胁陛广我们大家和陛卩一祥,都清楚地看见了:’

蒂盖里努斯没想到裴特罗纽斯敢把这张乇牌抛到桌面上来,他脸色煞白,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是这个“风雅裁判官”对他的敌手所取得的胜利也是最后一次了,因为波贝亚这时候出来说话了。

“陛下,怎么能够容忍一个人的头脑里出现这种犯上的念头呢,而且还敢在陛下面前把这些东西肆无忌惮地说出来?”“要惩处这个冒犯夭颜的人广维泰留斯大叫道。尼禄的嘴唇又撅到了猙孔匕,他把他那玻璃球似的近视眼转向裴特罗纽斯,说:

“你就是这样來报答我对你的友谊吗V“如果我错了,请陛下指出来!”裴特罗纽斯回答说广可是陛卩你知道,我是因为热爱皇帝,才说出这一番话的。”

“对这种冒犯夭颜的人非得惩处不可〗”维泰留斯又叫了一

声。

“一定要严惩!”有好几个声音应和道。大厅里马上响起了喧哗声和各种动作的声音,因为那些坐在裴特罗纽斯近旁的入都挪开了自己的位子。就连他在皇官里的老伙伴杜留斯“塞内茨约和对他一直亲密友好的年轻的内尔瓦这时也离开了他,坐到另一边去『。没多久,大庁的左边只剩下广裴特罗纽斯一个人。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微笑,一边用手理着宽袍的褶皱,等着看皇帝要说些什么,对他表示什么态度。皇帝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们要我惩处他,低他是我.的伙伴,也是我的朋友。他虽然伤广我的心,可我的心对朋友从来都是宽容的,只要他明白这一点就行了广

“我失败了,我就要完蛋了丨”裴特罗纽斯心里想道。尼禄马上站了起来,宣布议事结束。

第五十章

裴特罗纽斯回家去了。尼禄则和蒂盖里努斯一同来到了波贝亚的客厅里。那些和蒂盖里努斯已经谈过话的人正在这里等候他们。

其中有两个犹太教祭司,是从第伯河对岸来的。他们身穿长长的道袍,头上戴着法冠,还带着一个年轻的秘书和他们的助手,还有-个是基隆。两个祭司一见到黾帝便激动得睑色发白,把双手举得齐肩膀高,把头低得几乎触到了手掌上。那个年长的祭司向皇帝启奏道:

“君中之君,王中之王,我们晋谒你,向你表示致敬。普夭下的统洽者,选民的保护者和皇帝,人类的雄狮啊!你的基业有如曰月的光辉,有如黎巴嫩的雪松,有如永不枯竭的清泉,有如棕榈和耶利哥的灵丹妙药……”

“你们为什么不叫我神明呢?”皇帝问道。两个祭司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年长的祭司接着说:“陛下,你的圣言像葡萄那么甜蜜,像熟透了的无花果那么甘甜,那是因为耶和华用仁慈装满了陛厂的心田。可是陛5的先皇卡尤斯皇帝却是一个暴虐无道的君王,所以我们的人不叫他抻明,他们宁愿自己死去也不让教团遒受屈饽。““卡里古拉不是丨、令把他们都喂了狮子吗?”“不,陛下!卡尤斯皇帝没有那么做,他害怕耶和华迁怒于他:

两个祭司抬起头来,就好像威力无比的耶和华的名字鼓起广他们的勇气。他们相信“他”的抻力,因此他们一点也不害怕地庄视着尼禄的眼睛。

“你们是要控告基督教徒放火烧7罗马吧?”“陛下,我们要控告他们,他们是教闭的仇敌,是人类的公敌,是罗马的大敌,也是陛下的仇敌,他们很早就以放火来成胁这个城市和全世界广。除此以外,这里还有一些事情,就让这个人来奏明陛下吧!他母亲有选民的血统,他的嘴巴从来没有被谎言玷污过。”

尼禄转身间基隆追:“你是什么人?”

“奥西里斯,我是你的崇拜者,我也是个穷苦的禁欲主义者……”

“可我就偏偏讨厌那些禁欲主义者,”尼禄说,“我不仅惜恶待拉泽阿斯,也讨厌莫佐纽斯和科尔努特。他们可耻的言谈,他们对艺术的藐视态度和他们那苦行僧和邋遢的样子我实在受不了。”

“陛下,你的老师塞内加家里有一千张橘木桌子。要是陛下恩賜一些,我家里的桌子就会比他多两倍。我是因为有某种需要才成了禁欲主义者。光明之神啊!只要你给我的禁欲主义戴上一个玫瑰花冠,在它面前放瓶美酒,它就会高声地吟唱阿纳克瑞翁的诗歌,使所有的伊壁鸠魯①派都自愧不如。”

尼禄因为有人叫他光明之神而十分高兴,便笑了起来,说:“你倒是很讨我喜欢。”

“这个人的身价值他体重那么多的黄金。”蒂盖里努斯大声说道。

基降冋答说:

“陛下,请用你的浩荡天恩来加重我的体重吧!要是你的赏賜不够,我的身体会被大风吹走的。”

“你确实没有维泰留斯那么重。”尼禄插了一句。“哎,手握银弓的天神啊!我的聪明才智不是铅做的。”.“看来你那个教团的信仰井没有不许你认我为神嘛厂“啊!不朽的神明啊〗我的信仰就在你的身匕。基督教徒们咒骂这种信仰,所以是我们的仇敌。”“关于那些基督教徒,你知道些什么?”“陛下,你允许我大哭一场吗?”

“不,我对哭很讨厌。”尼禄回答说。

“陛厂真是三倍的圣明,谁若有幸一睹陛丨、的龙颜,他的泪水就会永远干涸。陛V,我要恳求你的保护,以免我遭到敌人的迫害。”

“你就快点说说那些基督教徒的事情吧!”波贝亚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伊两斯祌啊!既然是你的懿旨,我就说好了。”基隆问答道,“我年轻的时候就献身哲学,探求过真:理。我在古代的圣贤那黾探求过真理,也在雅典学院和亚历山大博物苑①里探求过真理。我最初听说基督教徒的时候’还以为那是一个新的学派,在那里一定能够找到几颗真理的种子,因此我和他们交上『朋友,可这就幵始了我的不幸。第一次给我带來不幸的基督教徒是1个那不勒斯医生,他叫格劳库斯。我从他那里广解到,他们崇拜一个叫基督的神。据说这个基督向他们保证过,只要他们帮助他铲除X丢卡里翁的子孙,他就可以消灭世界上所有的人,毁灭世界上所有的城市,让基督教徒独占这个世界。啊,陛下!他们正是因为听了这些话才仇恨全人类,才在喷泉黾放毒,在他们的集会上肆无忌惮地诅咒罗马和我们供奉诸神的神庙。基督是在十字架上被钉死的,伹他对基督教徒们说过,罗马会被大火烧毁,到那个时候,他会再次降临人间,让他们统冶世界广

“老巨姓现在该知道罗马是怎么被烧毁的吧丨”蒂盖里努斯插了一句。

“大人,知道的人已经不少。”基隆接着说广我跑遍了所有的花园,也左过战神广场,我把事实真相都告诉了他们。你们只要听我把话说完,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报仇了。格劳库斯在我面前最初并没有表露他们对人类的仇恨,他还说基督是位善良的神,‘他,的教义是建宂在爱的基础上。我的那顆柔弱的心怎么会拒绝这样的真理呢!因此我当初很敬重格劳库斯,也很相信他。我的每一块面包都要和他分着吃,每一分钱都要和他一起花。可是陛下,你说他是怎么回报我的吧!从那不勒斯来到罗马的途中,他在我的后背上捅刀子,又把我的妻子,我那年轻、漂亮的贝列妮卡卖给了奴隶販子。如果索福克勒斯①知道我的这种遭遇……哎呀,我都说些什么呀?现在不是有比索福克勒斯更伟大的人在听我说话吗?”

“这个人真可怜丨”波!II亚说。名著

“谁要是能够见5丨)阿佛罗狄忒的容貌,他决不是可怜的人。皇后陛下,我现在见到的不正是她的倾国倾城的五貌吗?可那时候,我只有在哲学中才能找到一点安慰。来到罗马后,我想办法去找过那些基督教的长老,请求他们对格劳库斯进行正义的审判。我以为他们会责令他把我的妻子送还给我……我认识了他们的大主教和二主教。他们的二主教叫保罗,在这里蹲过监狱,后来被释放了。我还认识了柴贝地②的儿子,认识了李努斯和克列杜斯,还有许多别的教徒。我知道他们火灾前住在什么地方,也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聚会。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在梵蒂冈山丘上有一个地下的坑洞,在诺门塔拉城门外有一座坟场,他们就在那里举行卑鄙可耻的仪式。我在那里看见过使徒彼得’看见过格劳库斯是怎么杀死孩子的,他们让使徒将孩子的血洒在那些信徒的头上。我也见到了莉吉亚,她是蓬波尼亚的螟蛉女。她自我炫耀地说,她虽然不能带来孩子的血,但她能够处死一个孩子,因为她用魇法夺去了小公主的性命,那是皇帝陛下奥西里斯和皇后陛下伊西斯①的女儿啊!”“昕见了吧,陛下!”波贝亚说。“这可能吗?”尼禄大声问道。

“我能宽恕他们对我的伤害:基隆继续说广可是我一听到她对二位圣上犯下的罪孽,就恨不得一刀子把她捅死。遗憾的是,那位高贵的维尼茨尤斯把我拦住了,因为他爱她。”“维尼茨允斯?她不是从他那里逃走了吗?”“她虽然逃走了,但他又找到了她。维尼茨尤斯没有她简直’活不下去。我帮他寻找过她,虽然得到的报酬十分可怜。我还给他指出了她和基督教徒们一起住在第伯河对岸的那栋房子。我们是一起到那里去的,陛厂的角斗士克罗顿也和我们一起去过。维尼茨尤斯把他雇来当保镖,可是他却被莉吉亚的奴隶乌尔苏斯掐死了。陛、这个人的力气大得可怕,他能毫不费力地扭断公牛的脑袋,就像摘一支罂粟花那么容易。普劳茨尤斯很喜欢他广

“凭赫耳库勒斯起誓!个普通人能够打死克罗顿,值得给他在市政广场上树一尊塑像。”尼禄说广老家伙,你一定搞错了吧!要不你就是瞎说一气,克罗顿是维尼茨尤斯用刀子捅死的。

“这是人们用来欺骗渚神的话。啊,陛下’我可是亲眼看见乌尔苏斯的手是怎么把克罗顿的肋骨扭断的啊!这个莉吉亚人随后又向维尼茨尤斯扑去,要不是莉疔亚,他早就完了。维尼茨尤斯后来病了很久,他们对他进行了洽疗和护理,希望用这种慈爱将他变成基督教徒,他后来果真成了一个基督教徒。”“你是说维尼茨尤斯吗?”“是的广

“裴特罗纽斯大概也是吧?”蒂盖里努斯急忙问道。

基隆扭动着身子,搓「搓手,回答说:

“大人,我真阑服你的明见!啊!……是的,这是完全可能的。”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不顾一切地要保护基督教仕”使。

可是尼禄却大笑起来。

“裴特罗纽斯是基督教徙丨……裴特罗纽斯会是生活和享乐的仇敌?你们就别犯傻了!你们别以为我会相信这个,我是什么都不相信的。”

“可是高贵的维尼茨尤斯确实是一个基督教徒,陛下!我以陛下身上的光辉起皙,我说的这个情况绝没有错,再也没有比我对撤谎更加痛恨的;蓬波尼亚是基督教徒,小阿卢斯是基督教徒,还有莉吉亚和维尼茨尤斯,他们都是基督教徒。我那么忠心耿耿地为他效劳,可是格劳库斯对他一提出要求,他就命下人将我鞔打了一顿,也不顾我年老体弱,又病又饿。我向哈得斯发过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啊,陛厂,我受了那么多的屈辱,请你替我向他们报仇吧!我要把使徒彼得、李努斯、克列杜斯和克雷斯普斯这些年老的,还有莉吉亚和乌尔苏斯都给你找来,我可以把成干上万的基督教徒都给你指认出来,并且告诉你他们祈祷的房子、他们聚会的坟场在哪里。你们所有的监狱都装不下他们!……没有我你们是找不到他们的!直到现在,我依然一贫如洗,只有在哲学中才能找到安慰。我期盼着陛下的恩惠,赐予我永远的幸福。我虽然老了,伹从来没有享受过人生的乐趣,以后总该享受…点吧!……”

“你是想做一个享受佳肴美酒的禁欲主义者吧!”尼禄说。“替陛下效力,这本身就是最人的享受!”“你说得不错,哲学家。”

可是波贝亚并没有忘记她的仇敌。她对维尼茨尤斯的喜爱只是出干…时的冲动,是由于她的嫉妒、愤怒和被伤害的自尊心而产生的。因此这个年轻贵族对她的冷淡极大地触怒了她,激起广她满腔的怨恨。他胆敢把她看得不如别的女人那么美丽,仅这一点,就足以构成她要对他进行报复的罪状了。在她最初见到莉吉亚的那一瞬问,莉古亚那像北方的百合花似的美貌就引起『她的惶恐不安,使她产生了仇恨的心理。裴特罗纽斯说这个姑娘臀部太窄小,他对-皇帝爰怎么说都可以,但却骗不厂她这位皇后。波贝亚是一位真正的行家,她第一眼就肴出了在整个罗马城里,只有莉吉亚的美貌才能和她匹比,而且还胜过了她。因此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发了誓,一定把莉吉亚除掉。“陛下,快替我们的孩子报仇吧!”波贝亚说。“一定要快〖越快越好丨”基隆叫了起来,“维尼茨尤斯马上就会把她藏起来的。我现在就可以把他们在大火之后冋来住的那所房子指给你看。”

“我给你派十个人,你赶快去!”蒂盖里努斯说。”大人,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没有亲眼看见克罗帧是怎么死在那个乌尔苏斯手里的。你就是给我派五十个人,我也只能在远处给他们指出那栋房子在哪里。你们如果不把维尼茨尤斯关起来,我自己都保不了命、广蒂盖里努斯望着尼禄说:482

“啊,陛下,把他们舅甥两人一起干掉,岂不是最好的办法?”妃禄想了下,回答说:

“不,现在还不行!……要是现在宣布罗马是裴特罗纽斯、维尼茨尤斯或者蓬波尼亚,格列齐娜放火烧毁的,人们都不会相佶。他们的府邸太漂亮了,是不会让火去烧掉的……今天要的是别的牺牲品,他们几个以后会轮到的。”

“既然这样,陛下,那就请你派‘一些士兵来保护我吧!”基隆说道。

“蒂盖里努斯,这件事你去办一下!”“你这阵就住到我家里去!”司令官说。基降满面舂风,喜形于色。」‘

“我要把所有的基督教徒都找出来,但你们行动要快,越快越好!”基隆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叫道。

第五十一章

裴特罗纽斯在卡雷纳的府邸因为三面都是花园,正前方又面对着色齐利①的小市场,所以才没有被火烧掉。他告别皇帝之后,便打轿回府去了。

那些在大火中丧失了豪华住宅以及大量财物和艺术珍品的大臣都称他为福星。事实上,人们早就说他是命运女神之子了,皇帝最近对他日益亲密和友爱的表现也证明了这种说法是没有错的。

可是这个命运女神的亲生儿子现在也不能不顾及到他母亲那变幻无常的脾气,想到她和那位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能吞食下去的克罗诺斯①有几分相像。

“如果我的房子连同我的珠宝、伊特鲁利亚瓷瓶、亚历山大玻璃器皿和科林斯铜制品全都被烧掉[也许尼禄会把这次冒犯真的忘广。凭波卢克斯起誓,现在要考虑的是,要不要马匕去当这个禁卫军司令官?这当然决定丁我0己。如果我当广这个14今货,我就要宣布蒂盖里努斯是纵火犯,因为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我还要让他穿上苦行衣,把他交给人民醉众,这样不仅可以扬救那些基督教徒,而且也只有这样,才能够使罗马重建起来。谁知道,那些正直的人们也许从此就能真的过上好口子。即便为了维尼茨尤斯,我也应当左当这个司令官,在工作繁忙的时候,我对以把一些事情交给他去做,尼禄一定不会反对……以0,维尼茨尤斯就是让所有的禁卩军,甚至连皇帝本人都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礼,那对我又有什么妨碍呢?如果真的出现了-个虔信宗教的尼禄,一个品德髙尚心地善良的尼禄,那才是一个今人欣喜的奇闻呢!”

他那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忧虑的个性竟然丧现得这么突出,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了。对是过了一会儿,他的思想乂转到别的事情上去“他觉得0己好像还在安茨尤姆,塔斯的徠罗正在对他说话:,

“你们说我们是人类的大敌,可是裴特罗纽斯!如果皇帝是位基督教徒,能够按照我们的教义办事,那么你们不是更有安全的保障吗?请你回答我吧!”

想到这里,他又自语地说:

“凭长斯托尔起誓丨不管有多少基督教徒被杀害,保罗都会培养出那么多新的教徒,只要这个世界不是永远那么卑鄙无耻,他的主张就一定会波证明是正确的……既然这个世界现在并没有灭亡,那么谁能说它将来不会变得更加美好呢?要说我自己,虽然我也真的学会广不少东西,但我还没有学会做一个十足的大坏蛋,所以我迟早都免不7要劐幵自己的血管……不论怎么个死法,反正注定一死。我原先只可惜尤妮丝和那只米列内花瓶,但是后来一想,尤妮丝已经是个自由的人,那只花瓶也会随我入葬,红胡子是得不到它的,现在真正值得惋惜的还是维尼茨尤斯。我的生活己经不像过去那么令人厌烦了,我也什么都准备好厂。在这个世界上,虽然不乏美好的事物,但绝大多数的人都是那么皁鄙无耻,令人僧恶,所以告别这种生活也没有什么遗憾。一个懂得生活的人一定懂得怎么去死。我虽然在朝里当官,但我却是一个自由的人,比那些朝臣所想象的还要自由。”裴特罗纽斯想到这电便耸了耸肩膀,依然自言自语地说:“他们肯定以为我现在两条腿直打哆嗦,害怕得连头发都竖起来了。可是我回到家后,首先要洗一个紫罗兰香热水澡,然后叫我那个金发美人给我嚓油。吃了饭后,我还要叫大家都来高唱安泰米约斯写的那首《阿波罗颂歌》。我过去就说过,用不着去考虑死,因为死神没有我们的招呼也会想到我们的死的,如果真的有什么天堂,而且那里真的有鬼魂的话,那才是值得髙兴的……到那个时候,尤妮丝就会常常到我这里来,我们又可以一同务:阿福花的草地上自由地漫步了。我也能够找到比这里好得多的朋友广。因为我们这里都是一些骗子和小孖,一些趣味庸俗、卑鄙无耻、丝毫也不僅得文明礼貌的小人,就是有十个风雅裁判官,也没法把这些特雷马奇奥们变成高尚的人。凭佩尔塞芬起誓,我对他们真是厌恶透了。“

他很惊讶地发现,仿佛有什么东西把他和别的朝臣隔离幵了。他对他们本来都很丁解,而且早就有一定的看法,可是现在,他却感到他们已经远远地离开他了,他对他们也越来越轻蔑,越来越感到厌恶广。

随裴特罗纽斯义想到了自己的处境。他对仆么都看得很深,而且能有一个正确的判断,因此他知道自己暂时还不会有死的危险。尼禄既然对他说了几句友好和表氺宽恕的漂亮话,那么他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受到这些话的约束。他现在即使要报复,也得寻找别的借门,但要找到别的借口还需要很多时间。“尼禄苜先会利用这些基督教徒举行「-次竞技大会。”裴特罗纽斯对自己说,”然后才可能想到我。闶此我也就坩不着那么成天烦恼,或者改变我的生活方式了,只有维尼茨尤斯的处境才真的危险啊!”

从这个时候起,他就一心-意地只想着维尼茨尤斯了,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救出来。

卡雷纳地区到处都是灰烬、瓦砾和被烧毁的烟囱,奴隶们抬着轿子毫不停息地往前奔跑,但裴特罗纽斯要尽快地回到家里,又命令他们加怏7速度。维尼茨尤斯自从他的宅第被烧毁后,就一肓住在裴特罗纽斯的家里,这时候他正好在家。

“你今天见到了莉吉亚吗?”裴特罗纽斯…进门就问道。“我刚从她那里回来。”

“你听我说,先别东问西问地耽误时间。今天早上,皇帝巳经决定把火铙罗马的罪责转嫁给基督教徒。他们马上就要挨家挨户地搜查了,大逮捕随时都町能开始。你现在就得把莉吉亚带走,赶快逃到阿尔卑斯山那边去,或者远远地逃到非洲去。你得尽快地离卄这黾,因为从帕拉丁莒到笫伯河对岸比从这里去近得多广

维尼茨尤斯到底是个军人,他很清楚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提问上。因此他紧蹙着眉头,脸上显露着十分专生、严峻而且毫无畏怯的神情,…声不响地听完了舅舅的话。很显然,在这个危急关头,他天性中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保卫自己,进行战斗。

“我马七就去丨”他说。

“还要说一句、带上那-袋金子,还要隨身携带武器,把你的那些基督教徙也一起带走。实在没办法,就把她抢出来。”

维尼茨尤斯走到客厅的门口时,裴特罗纽斯在他的背后又大声地补充了一句:

“别忘了派个奴隶来给我送信。”

尸是只剩下裴特罗纽斯一个人。他开始在装饰客厅的圆柱中间来回地踱步,想着那些就要犮生的事变。他知道,李努斯的住宅和第伯河对岸大部分房屋一样,在大火中没有被烧毁,他和莉吉1在大火之后就回到他家里去了,何是这种情况的出现现在反而是很不妙的。诌然,他们如果没有那个家可以回去,要想在人薛屮找到他们也不那么容易。但裴特罗纽斯料定,帕拉丁宫里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住处,维尼茨允斯一定能在禁卫军来到之前赶到那里,把他们救出来。此外他还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蒂盖里努斯想一举抓获尽量多的基督教徒,他一定会把禁卫军分成许多小队去各处活动,在全罗马城布下天罗地网。怛他们如果只派了十来个士兵来抓她,那个莉吉亚人就一个人也会把他们的骨头全都打断,更不用说还有维尼茨尤斯相助了。想到这里,裴特罗纽斯就放心了。但是要反抗禁卫军士兵就等于向皇帝宣战,皇帝一定会报复的。在这种情况下,就只有两种选择了:如杲维尼茨尤斯能够逃脱皇帝的报复,这种报复就一定会落到他的身上。这一点裴特罗纽斯是很清楚的,但他并不害怕,相反的是他还感到非常高兴,因为他觉得他的这个举措盯乱了尼禄和蒂盖里努斯的部署。他要不惜一切财力和人力地这么干下去。早在安茨尤姆的时候,塔斯的保罗就让他的大部分奴隶改宗信了基督教,因此裴特罗纽斯也深信,在这场保卫基督教徒的战斗中,这些具有虔诚的信仰和无私奉献精神的奴隶是可以依靠的。

尤妮丝进来打乱了他的思绪。一见到她那天仙般的美貌,他的-切忧虑全都消失不见了。他忘记了皇帝,忘记了人们对他的轻慢,忘记了那些卑鄙无耻的朝臣,忘记了基督教徒(门正在遭受迫害,甚至连莉吉亚和维尼茨尤斯都忘了。他只是用一种欣赏形体美的审美家的眼光望着尤妮丝,用一种对这种形体美产半了爱的眼光粜着她。她这时身穿一件叫做“薄纱衣”的透明的紫罗兰色的外农,透过这件纱衣能够看见她那玫瑰色的美得像女神一样的肉体。她把他也当做天神1样地崇拜,以她的整个灵魂深深地爱着他,而且永远期盼着能够得到他的柔情和抚爱。她现在仿佛不是他的情妇,而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那样,高兴得满脸绯红。

“哈里达,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裴特罗纽斯对她伸出双手,问道。

尤妮丝向他低下了她那金发的头,回答说;“老爷,安泰米约斯把他那帮唱歌的奴隶都带来/,问你今天要不要听他们的演唱?”

“叫他等一等丨我们吃饭的时候,他把那首《阿波罗颂歌》唱一唱吧!虽然周囿都是瓦砾和废墟,我们却要昕听〈阿波罗颂歌I向帕弗斯的森林起詧,我一看见你穿上这件薄纱衣,真以为是阿佛罗狄忒披着蓝天,就在我的面前7“啊,老爷!”允妮丝说。

“快到我这串丨来,尤妮丝,快来拥抱我,亲吻我吧!……你爱“我对宙斯也没有这么爱过啊厂

她说完后,即刻躺倒在他的怀里,把自己的嘴唇紧贴着他的嘴唇,激动得浑身战栗起来。

可是过了一会儿,裴持罗纽斯又问道:“如果我们要分离呢?”允妮丝惊悚不迭地望着她,说:“你说仆么,老爷?”

“你别怕!……你知道,也许我要去作-次长途旅行!”“那就把我也带去吧丨”裴特罗纽斯赶忙转移了话题’问道:“快告诉我,我们花园‘草地上的阿楫花还开着吗?“”花园里的桕树和草地都被大火烤黄了,桃金娘的叶子也掉光了,整个花园都完了。”

“整个罗马都完了,不久就会变成-块真正的坟地。你知不知道,巳经下]一道镇压基督教徒的命令?逮捕马上就要开始了,成千上万的人都要被处死广。”

“为什么要惩罚他们?老爷,他们都是一些好人,从不惹是生非啊广

“就因为这个要惩罚他们。”

“那我们就乘船到海上去吧!你的神圣的眼睛是不愿看到流血的。”

“好的。不过我现在要忐冼个澡,过一会儿,你到涂油室来给我的手臂擦擦油。凭爱神的腰带起誓,你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漂焭、我要给你造一个…壳形的浴池,你躺在里面就像一颗无价的珠宝……快来吧,我的金发美人广

他出忐后,过7-个小时,两个人的头上都戴着玫瑰花冠,两眼迷迷糊糊地在餐桌旁坐下。桌上摆着金制的餐具,几个侍童扮成爰神侍候在两旁,还有那一帮歌手,在竖琴的伴奏下,由安泰米约斯指挥,唱起了这首《阿波罗颂歌》。去:仆俩开始用常春藤酒盅饮酒,帧听着《阿波罗颂歌》美丽的旋律。虽然府第周围都是颓垣断壁和被烧毁的烟囱,-阵阵大风把上面的尘土全都扬了起来,沮这和他们饤什么关系呢?他们的心都陶醉在爱情和幸福中了,爰情把他们的生活引进了抻仙般美妙的梦境。

可是颂歌还没有喝完,那个担任客厅总管的奴隶就进来通报,因为惶恐不安,他的嗓门都发抖广:

“老爷,百夫长带着一队禁卫军在大门外等候,说是奉旨要面见老爷。”

歌声和琴声都序下来了。在场的人马上冇一冲惶恐不安的感觉,因为皇帝召见他的近臣是从来不派禁卫军的,他们这个时候的来到,绝不是什么好兆头。但裴特罗纽斯依然是那么若无其事,他只是因为有人汀扰了他才不丽烦地说道:”能不能让人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呢?”然后他对客厅总管说:“让他进来吧广

总管在门帘后面消失不见了。过了不久,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原来是裴特罗纽斯认识的百夫长阿佩尔,他头戴钢盔,全副武装。

“尊敬的大人,这是陛下给你的信。”他说。裴特罗纽斯懒洋洋地把一只白净的手伸了过去,接过书写板后,在上面扫了一眼,又不慌不忙地递给了兄妮丝,说:

“皇帝今天晚上要朗诵〈特洛诬之歌〉新的一章,召我迸宫去。”

“我只是奉命来送信的。”百夫长说。“是的,不用回信了。可是汪夫长,你就在我这里歇息一下,喝杯洒好吗?”

“谢谢你,高贵的大人!为丫大人的健康我愿意干一杯,但是在这里休息可不行,我还要去执行别的命令/’

“为什么不叫一个奴隶把信送来,而一定要叫你来呢?”“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大人!大概是因为我要到这一带来执行命令,顺便叫我捎來的吧!”

“我知道,是去搜捕基督徒吧!”裴特罗纽斯说。“是的,大人!”“这次搜捕早就开始了吧?”“屮午以前就派了好几支队伍到第伯河对岸去了。”他一说完便从酒盅里酒下了几滴酒’表乐他对战神的致敬,然后他把剩下的一饮而尽,便告辞道:

“愿神明赐你百事顺心,大吉大利,大人!””你把这一盅也饮了吧〗”裴特罗纽斯说。随后他向安泰米约斯做了个手势,叫他把《阿波罗颂歌〉唱完。恐竖琴重又弹奏起来的时候,裴特罗纽斯心里想道:

“红胡子对我和维尼茨尤斯耍起手段来了。我猜他的用意逛要派百夫长借送佶来恐吓我一下。晚上他们一定会问百夫长我对他的态度怎么样?不,不!我不会让你高兴的。你这个凶恶残暴的家伙!我知道,你心里忘不了对我的仇恨。我也知道,我是免不了一死的。但是你想要我苦苦地哀求你,想在我的脸上看到害怕和屈从,那你就打错了算盘广

“老爷,皇帝写的是”如果你有兴趣,你就来吧!’你真的去吗?”尤妮丝问道。

“我的兴致好极了,我很愿意去听皇帝的诗。特别是因为维尼茨尤斯不能去,我就更要去了。’

亇饭后他习惯地散了-会步,然后让理发师和整理衣褶的女奴侍候在他的身边。个小吋后,他打扮得(象神仙一样的飘逸和俊美,便即刻吩咐奴丨卜把他抬到帕拉厂宮去。时间已经很晚,周围显得十分宁静和和暖,月光把地面照得亮堂堂的,所以走在前面掌灯的奴隶把灯火都熄灭了。在街道和房屋的废墟上,到处都是喝醉了酒的人群,他们身卜披着常舂藤和金银花藤,手里拿着御花闶里摘来的桃金娘和月桂枝。充足的粮食储备和即将举行的竞枝人会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欢乐,这里那里都有些人在唱着赞芙“神圣的夜”和爱情的歌曲,还有一些人在月光厂尽兴地舞蹈。奴仆们有好几次不得不大声地叫了起来广给髙贵的裴待罗纽斯的轿子让路丨”人群一听到这个名字,便立即闪到了两边,对这位敬爱的人人灰示欢呼和致敬。

但裴特罗纽斯最担心的是维见茨尤斯,他很奇怪,为什么维尼茨尤斯到现在还没有给他捎个信来。他本来是个享乐主义和利己主义者,吋是屮于他和塔斯的保罗的接触,和维尼茨尤斯相处,每天都能听到基督教徒的各种故亊,受到他们精神的鼓舞,他的思想和性格确实发半了很大的变化,不管他自己意识到没有。从他们那里吹来的和风在他的心中播下广新的种了‘。现在除了他自己外,他也开始关心别人的事情丫。他和维尼茨尤斯之所以那么亲密无间,是因为他从小就非常喜爱他的姐姐一维尼茨尤斯的母亲。现在他又参与了维尼茨尤斯的事情,面且他的态度是很严肃认真的,就像他在看场悲剧那样。

裴特罗纽斯深信,维尼茨尤斯一定会比禁卫军更节地来到那里,和莉吉业一起逃走;就楚遇到最坏的情况,他也会把莉吉亚抢过来。但他还是需要得到确切的消息,因为他估计他一进到宮里,就会有人向他提出各种问题,得事先做好准备。

裴特罗纽斯在蒂贝留斯宮门前停了卜””来。下了轿后,没多久,便来到了客厅里。这里已经坐满了朝臣,昨天那些朋友见到他也被邀请前来都很惊讶,不愿和他照面。可是他在他们中间走来走去,潇洒自如,毫无顾虑,而且宂满了自信,仿佛他自己也可以施恩惠于别的人似的。别的朝臣看到他这个祥子,又怕自己过早地疏远了他而陷入被动,反倒有点心神不安了。

皇帝这时装出一副专心和别人谈话的样子,仿佛根本就没有看见他,因此也没有理睬他。只有蒂盖里努斯一人向他走过来了,说道:

“晚安,风雅裁判官,你是不是还认为,罗马不是基督教徒放火烧掉的呢?”

裴恃罗纽斯耸了鹙肩膀,像对一个解放奴隶那样拍着他的后背,回答说:

“究竟是淮放火烧的,你比我更清楚:“要说聪明才智我比不上你。”

“你总算说了句实话。既然这样,当陛下朗读《特洛亚之歌〉新的篇章的时候,你该可以发表一点自己的见解,而不再像孔雀那样吱吱地叫了吧?”

蒂盖里努斯咬着嘴唇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对皇帝今天朗读他的新作本来就不高兴,0为这又给了裴特罗纽斯一个表现自己胜过他的机会。尼禄就像往常那样,他朗读时总是习惯地把眼光转向裴特罗纽斯那边,仔细察看着他的而部表情。裴特罗纽斯听得也很专神,他时而扬起眉毛,时而点火称是,时而集中注意力像要检奄某些段落自己听清楚了没有。他对诗中某些地方不是表示赞美就是提出批评,问时他还栺出了哪些诗句需要修改或者需要润色加工。这便使尼禄深深地感到,别的人那种过分的赞美不过是想0己捞点好处,只冇裴特罗纽斯的评沦才是针对時歌车身的,只有他才懂得诗,因此也只有他赞美的那些地方才是真正值得赞美的。于是尼禄便同他进行讨论和争辩起来。0来,裴特罗纽斯还对妃禄诗中某个用词的准确性提出广怀疑,尼禄对他说:

“为什么用这个词,你听到最后一章就明白广。”“啊,我这条命还能活到最耵一章?”裴特罗纽斯心里想。有些朝臣们昕到尼禄这句话,心里也感到不安了,他们都这么想:

“我该倒霉了丨裴特罗纽斯还有充分的时间,使他能够重新获得@帝的恩宠,除悼那个蒂盖里努斯。”

于是大家义想和他接近厂,可是在晚会结束时,他乂不那么走运[因为他和妃禄告別时,尼禄眨巴宥眼睛,睑上对他露出了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问道:“维尼茨尤斯为什么没有来?”

如果裴特罗纽斯确实知道维尼茨尤斯和莉吉亚已经逃出了城外,那他-定会这么说广他扪奉陛『的意旨结了婚,到外面度蜜月去广。”可是他丨看见妃禄那种古怪的笑容,便改变了口气:

“陛下,你的乇旨送忐的时候他不在家。””告诉他,我很卨兴见到他。你可以以我的名义劝他不要放弃观肴那些有基督教徒们出场的竞枝大会。”

这些话倒使裴恃罗纽斯深感不安了,他认为这和莉吉亚是直接有关的。他上了轿后,要奴隶们比早晨走得还快,可这却是办不到的,蒂留斯宫门前人山人海,把那里挤得水泄不通,那些人群全都喝得酩酊大醉,现在不是喈砍跳舞,时是在大声地叫嚷,显得十分焦躁不安。远处也传来一片叫喊声,裴特罗纽斯起494

初昕不清他们在喊些什么,后来这种喊声越来越大,变成「一阵粗野犴暴的吼叫:

“把基督教徒都拿去喂狮子!”

大臣们豪华的舆轿穿过喧嚣的人群后,从那些烧光了的街道的另一头,乂不断地浦来了新的人群。他们一听到这里的叫喊声,也跟着喊了起来。人们互相传送着这样一个消息:逮捕从上午就开始了,已经抓到了许多纵火犯。过了不久,在新开辟的和原来的街道上,在被烧毁了的胡同和小巷里,在帕拉丁宫的四周围,在所有的山丘七和花园里,都响起了愤怒和汪热的吼叫

“把苺督教徒们拿去喂狮子丨”

“真是一群畜生丨有这样的皇帝就有这样的子民丨”裴特罗绀斯表7丁、轻蔑地不断重复着这句沾。

但是他想,像这样一个建立任强权之上的世界,建立在连野蛮人都想象不出的暴虐无道之上,建立在罪恶和淫佚放荡之上的世界是维持不了多7人的。罗马是世界的统治苕,也是世界身上的毒瘤,从这黾散发出腐尸的恶臭。在这个腐臭的生命上已经投下了死亡的阴影。朝臣们曾经不止一次地议论过这些事情,裴特罗纽斯甚至看到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彻底地暴露出了它们的真实面貌。罗马是一个坐在拥有无数月冠的战车上的?正服者,他的身后跟着无数身披锁链的各族人民,但他正在向深渊走去。在裴特罗纽斯看来,这座统治世界的城市的状况就像一群小丑举行的一次狂欢舞会,这种疯狂迟早会要结束的。

裴特罗纽斯终7明白,只有基督教徒才会迎来新的生活,但他又想,这些教徒小久就会被消灭干净,一个不留,到那时候又会是个什么样子昵?这群小丑的队伍在尼禄的率领下,会继续

495

这么走下去。如果尼禄死了,又会出现第二个和他一样甚至比他更加暴虐的皇帝。因为在他看来,这样的子民和这样的贵族中是不会有明兵的,以后还会出现新的狂欢,而且是更加卑鄙、更加下流的狂欢。但是这种狂欢不会永远没有止歇,小丑们精疲力尽之后,也非得左歇息不可。

裴特罗纽斯想到这里,他自己也感到疲于思虑了。如果仅仅为广观察一厂这种艰难的世态,那么值不值得就这么沽下去,值不值得过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呢?死神的相貌并不难看,而且它也不亚于睡神,它的肩膀上也生着一双翅膀。

轿子在家门口刚刚停厂,那个机灵的看门人便立刻把门打

“高贵的维记茨尤斯回来广吗?”裴特罗纽斯问道。”刚回来,老爷!”奴隶回答说。“这么说,他没有把她救出来广裴特罗纽斯暗自想道。他扔下宽抱,急忙来到了客厅里。维尼茨尤斯正坐在一个三角凳上,双手抱着低垂的脑袋,几乎碰到了膝盖上。可是他一昕到脚步声,就马上把而孔抬了起来,他的而孔像石头一样的僵硬,眼睛里放射着焦急的行光。

尔是不是去晚『?”裴特罗纽斯问道。

“是的。上午她就被抓走厂。”

随后沉默了一会儿。

‘你看见莉吉亚了吗?”

“看见丫:

“她在哪里?”

“被关在马梅登监狱里。”

裴特罗纽斯惊呆了,他埘一种询问的眼光望着维尼茨尤斯。‘维尼茨尤斯明白他的意思,便说:496

“不!她不在杜利安努姆也不在中间的牢房里。我买通了一个看守,叫他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她住,乌尔苏斯在房门外保护她。”

“为什么乌尔苏斯没有去救她呢?”“他们派来了五十个禁卫军十兵,李努斯也不许他抵抗广“李努斯怎么样”

“李努斯病得快死了,所以才没有抓他。”“你汀算怎么办?”

“把她救出来,或者和她一起去死,我信仰基督7维尼茨尤斯说话的神态虽然平静,但是他的声音却透出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裴特罗纽斯听到后,他的心跳得更厉害[出于真挚的丨司情,他对维尼茨尤斯说:

“我深深地理解你,你打算怎么去救她呢?”“那些看守我都给了许多钱,-是为「使她免遭凌辱;二是为了她以后逃跑时,他们不出来阻挠。”“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救她?”

“那些看守对我说,他们不能马1:把她交给我,因为怕追究责任,等到监狱里的囚犯多得没法清理的时候,他们才能把她放出来。但这是最后的一步。在这之前,你可要想想办法救救她,也救救我呀!你是皇帝的朋友,莉吉亚是皇帝亲自送给我的,请你到黾帝那黾去求求情吧!”

裴特罗纽斯没有回答维尼茨尤斯的话,他叫奴隶拿来了两件黑色的斗篷和两把短剑,然后转身对他说:

“你现在穿丄斗篷带上剑,我们一起到牢里去,路上我把真实情况告诉你。到广那里你要掏出十万个银币来,准备送给那些看守,如果他们马上把莉吉亚交出来,就是再多两倍、甚至五倍的钱也要给,否则你就来不及了。”“那我们快走吧!”维尼茨尤斯说。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大街上。裴特罗纽斯说:“刚才我不愿耽误时间,现在你听我说吧丨从今天起,我不仅失宠了,而旦我的生命安仝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我在皇帝那里什么事都办不成了。我深信,皇帝不仅不会接受我的请求,还会采取和我敌对的行动。如果不到这种地步,我怎么会要你去马上把她抢冋来和她一起逃走呢?要知道,你和她要是真的逃走了,皇帝还会迁怒亍我,皇帝今天宁可满足你的要求也绝不会顾及我的。伹你也不要对他抱什么幻想,你除了把莉吉亚从牢里救出来,赶快从这里逃走之外,是没有別的出路的。如果这…次没有成功,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不过你要知道,他们逮捕莉吉亚不只是因为她信仰基督教,也是由于波贝亚对她和对你都心有怨恨,你不会忘记你拒绝过她也得罪了她吧?波贝亚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莉吉亚,所以她一见到莉吉亚就恨死她了。她还大造谣言,说什么她的孩子是莉吉亚使了妖法弄死的,想以此加害于莉吉亚。所有这一切,不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吗?如果不是她,又怎么解释莉吉亚第一个就被关进了监狱呢?此外你还要想一想,是不是有人给他们找到厂李努斯的住宅呢?这个人是谁呢?告诉你吧,早就有人跟踪她了!我知道,我这么说剌痛了你的心,使你失去了最后一线希望。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现在还没有想到你会去救她,你如果不乘这个机会把她救出来,你们两个都会被他们害死的。”

“原釆是这样,我现在明白了。”维尼茨尤斯低声说。街道上已经夜深人静,他们的谈话这时也被一个迎面走来498

的喝醉广酒的角斗士给打断丁。这个角斗士揺播晃晃地向裴特罗纽斯伸出了?只手,把它按在他的肩膀上,冲着他的脸孔喷来一股股难闻的酒肉气,然后用嘶哑的嗓音喊广起来:“把基督教徒都拿去喂狮子!”

“密尔密隆,昕我好心的劝告,快走你的路去吧广裴特罗纽斯心平气和地对他说。

可是这个酒鬼又用另…只手抓住他的胳賻,不肯故他走。“快跟我一起喊:把基督教徒拿去喂狮子!不然我就要扭断你的脖子。”

裴特罗纽斯的柙经再也忍受不了啦!从他离幵帕拉丁宫后,这种叫喊声就像梦魔一样压得他透不过气来,把他的耳朵也震聋了。因成当他看见这个巨人在他的头上挥动拳头的时候,就再也压制不住他的愤怒了。

“朋友,你喝得醉醺醺的,妨碍我走路广。”说着他便抽出从家里带来的那把短剑,往角斗士的胸膛刺左,一直剌到了剑抦。然后他又拉着维尼茨尤斯的手,幵始和他说起话来,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

“皇帝今天对我说广你要以我的名义对维尼茨尤斯说,不要放弃观臂那些有基督教徒们出场的竞技表演。’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他们要让你在观众面前暴露你的痛苦,这是他们事先的安排。町能正是出于这种安排,他们才没有逮捕你和我。如果你现在不把她救出来,你们以后怎么样……就很难说了!……也许阿克台会给你说情,但她又能起多大作用呢?……蒂盖里努斯对你在西西里岛上的领地倒是早就想打主意了!你不妨去探探他的意思。”

“我吋以把我的一切都送给他。”维尼茨尤斯答道。从卡雷纳街到市场的距离并不很远,他们很快就走到了。

天空开始微微地发0,城墙从黑暗中显露出来7。

他们拐了个弯,正要向马梅登监狱走去的时候,裴特罗纽斯突然停了下来,说:

“冇禁卫军!……太迟了!”名著推荐

有两排士兵把监狱包围起来了。清晨的曙光照在他们的钢盔和枪尖上,在上面涂上了一层银白色。

维尼茨尤斯的脸孔立刻变得像大理石一样的苍白,他说:“我们过去吧!……”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禁卫军的队伍面前。裴特罗纽斯凭他那非凡的记忆力,不仅认得这里所有的军官,而且对那些士兵也个个面熟。他认出『这支队伍的指挥官后,便示意他过来。”怎么丨尼袼拉?你们是奉命来看守监狱的吧?”“是的,尊敬的裴特罗纽斯大人!司令官怕有人来这电抢夺纵火犯。”

“有没冇不让人进去的命令”维尼茨尤斯冋道。“没有这样的命今,大人。熟人可以去探监,这便于我们抓到更多的基督教徒7

“那你就放我进去吧!”维尼茨尤斯说。随后他握着裴@罗纽斯的手,对他说:“你先去看看阿克台。存什么消息,我出来后你再告诉我。”“你一定要出来〗”裴特罗纽斯说。

就在这个时候,从地牢里和厚厚的围墙那边,传来了一阵阵歌声。这歌声幵始压得很低,后来变得高亢起来,男女老幼汇成了一曲和谐的大合唱。牢房的周围虽是一片黎明的寂静,俱整个牢房却像竖琴一样地演奏起来『。这不是悲哀的声音,也不是绝望的声音,这欹卢唱出了吹乐和胜利的情调。

那些士兵都面面相觑,惶悚不安。天空中露出了第一束金色和玫瑰色的霞光。

“把基督教徒韋去喂狮子”的吼叫声响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个地区。现在不论是谁都不会怀疑,而且也没有人想去怀疑他们是这场大火的真正肇事者,因为对基督教徒的惩罚已经成为人们感到高兴的一场精彩的娱乐。可是又流传着这么一种看法:如果不是罗马激怒诸神,它也不会遇到这么可怕的火灾。因此有人在神庙黾献1:了“比阿库拉”,也就是赎罪的供品。根据《西比利经书〉①的启示,元老院还给武尔坎②、色列斯③和普罗塞庇娜举行了隆重的祭典和公开的祈祷。母亲们也给朱诺上了供,她们徘成大队,到海边去取海水,洒在这位神后的神像上。已婚女子给诸神准备了宴席,彻夜守候在他们的神庙里。罗马城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希望能够以此洗刷自己的罪过,求得诸神的宽恕。这时在废墟上又建起了新的宽阔的街道。一些地方在打地基,准备盖漂亮的房屋、豪华的宫殿和神庙。然而,目前最迫切的是要把那座巨大的木制圆戏场尽快地建造起来,用以处死基督教徒。在蒂贝留斯宫举行的会议刚一结束,就向各省总督发出了征集各种野兽的命令。蒂盖里努斯把意大利所有城市兽苑里的野兽都抢夺一空,连最幼小的兽崽也不放过。他还下令在非洲举行了大规模的狩猎,强迫当地居民全都参加到这项活动中去。从亚细亚也运来了大象和猛虎,在尼罗河捕捉了鳄免和河马,从阿待拉斯运来了狮子,在比利牛斯山捕获了成群的狼和熊,还有爱尔兰的狼大、伊庇鲁斯的嗜洛斯狗、日耳曼水牛和习性凶猛的大野牛。由于被关押的基督教徒人数很多,这次竞技大会的规模将比过去任何一次都更加壮观。皇帝要用鲜血来淹没人们对火灾的记忆,用鲜血给罗马带来欢乐和陶醉,所以这也是一次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得无比壮观的流血事件。

民众都急不可待地帮助巡警和禁卫军去追捕基督教徒。要捕捉他们也并不难,因为他(们都和别的居民一起,成群地居住在花园里搭起的帐篷里,叔公幵宣扬他们的信仰。只要把他们围住,他们就跪在地上唱赞美歌,毫无反抗。他们的这种忍耐有时甚至激起了民众极大的愤怒’老百姓因为不明事实真相,把这当成是他们顽0的对抗,恶性不改。迫害者们疯狂到了这种程度,有时竟然出现一些暴徒从禁卫军手中夺过基督教徒,亲自动手把他们五马分尸。有的人抓住妇女的头发,便不顾一切地往监狱里拖去。有的人把孩子们往石头上摔得头破血流。成千上万的人群在街上日日夜夜地奔跑嚎叫。在废墟中,在烟囱里,在地下室,在所有的地方都有人在搜寻牺牲者。许多监狱的大门前都燃起了一堆堆营火,人们围着酒桶狂食滥饮,举行狂欢舞会,到了夜里,又兴高采烈地倾昕着那响彻全城的雷鸣般的吼叫声。监狱里虽然挤满了数以万计的囚犯,但暴徒们和禁丑军仍在源源不断地把新的牺牲者送了进来。怜悯心早已不复存在,近乎疯狂的人群只知道高喊“把基督教徒拿去喂狮子”而不会别的。天气也从来没有象现在这么反常:不仅白夭酷热难当,而且晚上也闷得使人喘不过气来,连空气里都充满了疯汪、罪恶和血腥的气味。

面对这仲史无前例的凶残暴虐的迫害,殉教者们也表现了前所未有的驯服和真诚。基督的信徒们都自觉自愿地去死,甚罕去寻求死,-直到长老们下了严厉的禁令,他们的这种表现才荷所收敛。按照长老们的指令,他们以后只在城外,只在阿比亚的地下坑洞和属干贵族基督教徒的葡萄园里举行集会,因为贵族中的信教者到目前为止还?个都没有被捕。帕拉丁宮里虽然清楚地知道,信教的贵族有:弗拉维尤斯、多米迪拉、蓬波尼亚-格列齐娜、科尔内利乌斯,普登斯和维尼茨尤斯,可是皇帝很担心,如果把他们说成是火烧罗马的罪犯,群众都不会相信,而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11:人民群众对基督教徒是罗马的纵火犯都深信不疑,因此对这些贵族基督教徒的惩罚和报复就不得不留待曰后/\有的人认为,这些贵族教徒的得救是由于阿克台的影响,这是不符合事实的。裴特罗纽斯和维尼茨尤斯分手之后,去拜汸过阿克台,想求她救救莉吉亚,她也只能献出她的悲伤的眼泪。她自己就-[生活在被人遗弃的痛苦中,但她也正是因为避开了波贝亚和皇帝才活到广今天。

不过阿克台还是到监狱里去看过莉吉亚,给她带去了农服和食物。更重要的是,她的来到使看守们对莉吉亚再也不敢有无礼的行为。实际上,这些看守早就得到了贿赂。

裴特罗纽斯总觉得,如果他当初没有插上-手,没有出那个馊主意,把莉吉亚从普劳茨尤斯家里接出来,那么莉吉亚今天也不会身陷囹圄。在这场和蒂盖里努斯的斗争中,他希望能够尽快地获得胜利的结果,为此他曾不惜奔波劳累,左求得各方面的援助。仅几天的功夫,他就遍访了塞内加、多米茨尤斯,阿菲尔和克雷斯披尼娜,想通过她见到波贝亚。他还走访了泰尔普诺斯、迪奥多尔和漂亮的比塔戈拉斯,同时还访问过阿里杜鲁斯和帕雷斯,皇帝对这些人一般是衧求必应的。他考虑到赫雷佐泰米斯现在已经成广瓦迪纽斯的情妇,甚至想通过她的关系,得到

瓦迪纽斯的帮助。他在求助于这些人的过程中,都不惜一切地对他们许下了许多报酬和诺言。

可是他的这些努力都白费了,就连那个泥菩萨过河0身难保的塞内加也要向他证实,消灭基督教徒是为了罗马的利益,即使他们没有放火烧毁这座城市,也不能让他们活在世七。他认为,即将开始的这场屠杀正是为了保卫国家的利益,因此它是无可非议的。泰尔普诺斯和迪奥多尔虽然收了许多钱财,担他们什么事也不十「那个瓦迪纽斯甚至向皇帝告发,说有人想用金钱收买他。只有阿里杜鲁斯是个正直的入,他本来仇视基督教徒,现在却对他们表示同情。他敢于向皇帝面奏莉吉亚的事情,还为她求过情,但这也没有起什么作用,皇帝回答他说:

“布鲁杜斯①为了罗马的利益,不惜牺牲0己的儿孓,你难道认为,我没他那么伟大的乂魂吗?”

他把这个回答告诉裴特罗纽斯后,裴特罗纽斯不觉长叹了一声,说:

“既然尼禄把自己比作布鲁杜斯,那就再也没有拯救的希望了。”

裴特罗纽斯对维尼茨尤斯十分怜悯,而且他还担心他的这个外甥就此终结自己的一生。他自言自语地说广维尼茨尤斯在为营救莉吉亚而到处奔走,他到监狱里去看望过她,虽然自己受点苦,也能够坚持下来。如果他的努力都失败7,如果他失去了最后一线希望,那么向卡斯托尔起誓,他就真的会活不下去,会要拔剑自刎了。”裴特罗纽斯深知,一个人与其这么痛苦地活着,这么痛苦地活着,还不如死去。为广营救莉吉亚,潍尼茨尤斯想尽了一切办法。他拜访过所有的朝臣,尽管他生性高傲,也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去乞求他们的帮助。他让维泰留斯转告蒂盖里努斯:他可以把西西里的领地献给他、可以满足他的-切要求。但这却遭到了蒂盖里努斯地拒绝,闽为蒂盖里努斯也不愿意得罪皇后。现在他就是直接去找皇帝陛下,抱住他的膝盖,苦苦地哀求他,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维尼茨尤斯真的想这么去做,可是裴特罗纽斯问他道:

“如杲尼禄拒绝了你,如果他以戏言来回答或者对你进行可耻的威胁,那时候你怎么办呢V

维尼茨尤斯一昕这话,脸上便露出了愤怒而又十分痛苦的神情,在他紧闭着的嘴里面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咬牙声。

“是的,你还是不要那么去做为好!”裴特罗纽斯说,“那样会把所有营救的门路都堵死的。”

维尼茨尤斯终于恢复了〒静,他用手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说:

“不,不,我是个基督教徒丨……”

“你刚才忘光你是个基督教徒,那么你现在也应.当把这件事忘掉。你有权毁掉你自己,但你无权毁掉莉吉亚。你可要记住,塞杨的女儿在临死前是怎么受到侮辱的。”

裴特罗纽斯说的并不完全是真心话,因为他对维尼茨尤斯比对莉吉亚更加关心。但是他很明白1如果不向维尼茨尤斯说明,他这么做会毁掉莉吉亚,就没有别的办法去制止他采取这种冒险的行动。这一点,裴特罗纽斯看得很清楚。其实,帕拉丁宫里的人早就料到这个年轻的军团长会要进来,而且他们已经采取了一些防备揩施。

何维尼茨尤斯再也无法忍受他心中的痛苦了。从莉吉亚被捕和殉难之光照在她身上的时刻起、他爱她就比过去胜过了”百倍。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她的崇拜,他把她几乎看成是一位遛自然的天神。因此,维尼茨尤斯一想到就要失去这样一个可爱而又沱圣的人,想到她除了死去之外,还会遭受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残酷折磨,他的热血在血管里就凝结了,他的心中便不由得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神智也不清醒了。他有时觉得脑子里好像燃起了一团火焰,这火焰会把它烧死,会把它炸裂。他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事…切:为什么基督、这位大慈大悲的上帝不来拯救自己的信徒?为什么帕拉丁宮肮脏的墙壁没有陷塌到地里去?为什么不把尼禄、大臣、禁卫军以及整个罪恶的罗马城都埋到地底厂去?所有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不可理解。他想,也许人世间就是这样,而不会也不应当出现另-种情况。眼前发生的一切使他心惊胆战,丧魄失魂,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梦。可是野兽的咆哮和建造圆戏场的斧劈刀砍声乂明确地告诉他,这是现实。人群在奔跑怒吼,监狱里人满为患,则更说明了这种现实活生肀地存在。因此他这时候对基督的信仰也幵始动摇了,这种动摇又给他带來广新的痛苦,而且是比别的一切都更加可怕的痛苦。可是裴特罗纽斯却对他说:

“你可要记住,塞杨的女儿在临死前是怎么遭受侮辱的。”

第五十三章

一切努力都失败了。维圯茨尤斯虽曾不惜降低自己的身份,去恳求皂帝和波浪丨亚的解放奴隶和奴隶的帮助,可是他用丰厚的报酬换来的不过是-些空洞的承诺,用贵重礼物赢得的也只是一般的好感。他还找到『皇后的第一个丈夫鲁菲尤斯.克甭斯坡努斯,请求他写了一封信给波斯!;丨亚为莉吉亚求情。他把他在安茨尤姆的一幢别墅也送给了波贝亚和她这个丈夫生的女儿

子鲁菲尤斯,可是闵为尼禄十分吋厌波贝亚的这个前夫之子,维尼茨尤斯这么-来,反而惹得皇帝更加恼火了。另外他还派了专差,给波冗亚的第二个亡夫、住在西班牙的奥托送去「一封信,表示愿把他的全部财产甚至连他本人都献出来。直到最后他才明白,自己不仅没有得到帮助,而且成了人们戏弄的对象。如果他一直装着对莉古亚的关押毫不关心,倒还有可能把她解救出来。

裴特罗纽斯后来也看出了这一点。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圆戏场终于建成了。牌证也分发出去了,它就是竞技大会曰场①的人场券。可是由于牺牲荐的人数太多,这个口场的竞技友演就不得不延续好儿天,好几个礼拜,甚至好几个月了。所有的监狱都满得不能再满了I人们都不知道把越来越多的基督教徒关到哪里去。监牢里开始流行着…种热病,荒坟、也就是那些埋葬奴隶的大坑洞里填满了热病死者的尸体,大家都怕这种病蔓延到仝城,便加紧准备着大会的召开。

所有这些情况维妃茨尤斯都知道[使他终是失去了最后——线希望。对他来说,如果时间允裕,也许还能想出一点办法来,可现在却來不及了,竞技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管哪一天,莉吉亚都有可能被送到圆戏场的地下通道里去。到『那么,就只有一个通向比赛场的出口了。维尼茨尤斯不知道命运和残酷的暴力会把莉吉亚抛到什么地方去?他不得不走遍所有的竞技场,不惜一切代价地贿略那些看守和管理野兽的人,向他们提出一些他们根本办不到的要求。有时他自己也很明白,他的努力巳不可能使她免费一死,最多也只能使她死得不那么惨,不那么可怕而已。他觉得他的脑袋里装的不是脑浆、而是滚盆熊熊燃

烧着的炭火。城市与狗

维尼茨杧斯知道他已经救不了她,因此他决定和她一道去死。但是他很担心,在那个可怕的时刻来到之前,他自己先就会在痛苫中死去。不论裴特罗纽斯,还是裴待罗纽斯的朋友都这么认力,阴曹地府总有丨天会向他敞开大门。他的面孔是那么黝黑,就像那些摆在神龛上的蜡像-‘样子。担惊受怕使他变得又呆又傻,对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反应。如果有人跟他说话,他就呆板地把手抬起来,用手掌紧按着额头,向说话的人投去惊恐和疑惑不解的目光。每天晚上他都和乌尔苏斯一起守护在莉齿亚的牢门前。如果莉吉亚要他回去歇息,他就回到裴特罗纽斯家里,在客厅里来回地走着,一直走到第二天早晨。奴隶们肴见他总是举起双手跪在地上,或者匍匐在地。他祈祷基督,把基督看成是最后的希望。可是他的所有办法都失败了,恐怕只有奇迹才能救莉吉亚的命,所以他用头去扣着石板地面,祈求奇迹的出现。

这时他的脑子里忽然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想法:要是使徒彼得犮为他祈祷,肯定比他的祈祷更有效力,彼得答应了把莉吉亚许配给他,还给他洗了礼。彼得是一位奇迹的创造者,他」定能够帮助他和拯救他。

后来有一天晚上,维尼茨尤斯去找彼得。没有被抓走的基督教徒已经剩下不多,他们把彼得秘密地藏起来了,连自己的人都不告诉,适为7防备那些意忐薄弱的人有意无意地出卖。维尼茨尤斯因为一直处在一个混乱和被破坏的环境中,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设法营救莉吉亚出狱的事情上,…段时期便失去了和彼得的联系,从他受洗到大逮捕开始之前,他只见过彼得一次。因此他决定首先去找邪个采石工人,他就是在他家里受的洗。维尼茨尤斯在他那里总算汀听到了一点消息、这就是科尔

内利鸟斯I普登斯在萨拉黾亚城门外有一座葡萄园,基督徒们会在那里举行次集会。采石工人衣示愿意领他去参加这次集会,还保证他在那里一定能够找到彼得。直到天黑他们才出了城,然后穿过一大片长满了芦苇的洼地,就来到广那座葡萄园。那里荒凉僻静,野草丛生,集会将在一间酿酒的大棚屋里举行。维尼茨尤斯刚一到园门口就听见里面嘘噓的祈祷声。当他走进棚屋0,看见有几十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正跪在地上专心地祈祷着,他们在念着-种祷文。一些善男信女在异口同声地反复唱着:“基督怜悯我们吧!”这歌声带有一种深沉的忧郁和悲哀的情调,令人心碎。

彼得也在那里。他跪在最前面,也在朝着钉在墙上的十字架做祈祷。维尼茨尤斯在远处就看清了他的一头白发和高高举着的双手,年轻的贵族首先想到的是要马上从人群中挤过去,扑倒在他的脚跟前,向他高喊‘‘救救我吧”,低不知是因为芘严肃穆的祈祷,还是由于他自己虚弱,他的双腿一步也迈不动。他只好在门旁边跪下,合着双掌,像呻吟似的不停地呼唤着:“基督,请怜悯我们吧!”如果他的头脑清醒,就应当看到,在这里呻吟和祈求的并不是他一个人,把痛苦、悲哀和恐惧都带到这里来的也不止他一个人。这些集会的参加者没有一个是失去亲人。当那些最虔诚和最勇敢的信徒全都被投入『监狱,每时每刻都可听到他们在狱中遭受凌辱和酷刑的消息的时候,当灾难发展到了超出人们想象的严重程度,幸免者已经所剩无儿的时候,人们无不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丫动摇,无不带着怀疑地问道:“基督到哪里去「?为什么让恶魔压倒了上帝?”

可他们在产生绝望的同时,却依然在恳求上帝的慈悲,因为他们心中的希望之火并没有熄灭。他们认为,只要基督降临人世,就一定会消灭恶魔,把尼禄抛到深渊里去,然后由“他”自己来统治这个世界……他们仍在仰望着天空,细心地倾听,颤颤巍巍地祈祷着。维尼茨尤斯在不停地喊着“基督,发发慈悲吧!”的时候,他的心绪也像以前在采石匠家里受洗时那样,突然激动起来。大家全都带着深深的悲痛和愁怨,在呼唤着“他”的名字,彼得也在呼唤“他”。因此,天堂的大门随时随刻都会向他们敞开,大地的根基已经动摇,“他”就要降临人世了,带着无限的光荣,脚踩灿烂的群黾,既慈样而又严厉广他”会赞扬自己的信徒,把那些迫害者打人深渊。

维尼茨尤斯用双手捂着睑,突然扑倒在地上。他的周围马上变得鸦雀无声,就好像恐怖把在场的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了似的。他觉得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变,奇迹马上就会出现。他深信只要自己站立起来,把眼睛睁开,就会看到使凡人眼花缭乱的圣光,听到使心灵为之激动的天国的声音。

但四周仍然是一片寂静,到后来,这种寂静终于被女人的呜咽声打破。

维尼茨尤斯亍是站了起来,痴呆呆地望着前方。棚屋里除了晃动着的微弱的灯光和从天窗射下来的银色月光之外,并没有出现什么神光。跪在维尼茨尤斯周围的人朝着墙上的十字架,抬起广一双叹含着泪水的眼睛。棚屋里有人在低声地抽泣,棚屋外面放哨的人在吹着口哨,叫大家警惕。彼得亍是站了起来’转身对教友们说:

“孩子们,把你们的心怀向救世长敞开吧!把你们的眼疳献给‘他’吧!”

随后他又不说话了卩

在人群中,突然传来广个女人悲哀和痛苦的声荮:“我丈夫死了,只有-个儿广,我靠他养活……主啊,请你把他还给我吧!”

又是一阵沉默。彼得站在跪着的人群面前,由于他饱经忧患,显得十分苍老,这时候,他仿佛成了一个衰颓和无力的化身。接着又传来了第二个控诉的声音:

“刽子手(门奸污了我的女儿,可基督却允许他们这么作恶【”然后第三个女人又诉起苦来:

“请留下我带着我的孩子吧!如果他们把我抓走了,谁来养活我的孩子呢?”第四个人又说:

“他们原先还留下了李努斯,后来把他也抓走了,让他受尽了酷刑,主啊!”第五个人说:

“如果我们回到家里,禁卫军就会来抓我们,我们真不知道去哪里躲藏。”

“我们真的不幸啊!谁来保护我们呢?”夜晚虽然是那么寂静,但却不断地响起了控诉和愤怒的吼声。这个年老的打鱼人听到人们痛苦和恐惧的诉怨之后,只好紧闭着双目,不断地摇晃着他的白发苍苍的脑袋。随后又出现了一片沉默,只听见屋外放哨的人轻轻的口哨声。’

维尼茨尤斯这时想从人群中走到使徒跟前,请求他的援助。但他突然看见自己面前好像有一道深渊,把他吓得两只脚都站不稳了。如果使徒表示他也无能为力,或者他也认为罗马皇帝比拿撒勒的基督威力更大的话,那又怎么办呢?想到这里,他害怕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要是那样,他不仅失去了最后一线希望.而且连他自己、他的莉吉亚、他对基督的挚爱和信仰、他生活中的一切都将堕入万丈深渊,留给他的就只有死亡和像茫茫大海‘样无边无际的黑夜了。

彼得又开口说话了,可是他的声音小得几乎昕不见了:

“我的孩子们!我在各各他①看见他们是怎么把去:钉在十字架]!的匸我听见了他们敲打饨子的声音,肴见他们是怎么把十字架竖立起来,让众人都看见‘人子’是怎么死的……

“我看见了他们是怎么打断广他的肋骨。我当吋离开十字架凹到了我住的地方,和你们样悲痛欲绝地嚎叫道:不幸啊!丨幸啊丨我的书啊丨你是上帝,为什么让他们这么恶毒地加害尸你呢?你为什么要死去呢?我们这畔人本来相仏你的王国会要降临,可你为什么要让我们的心灵遒受折磨呢?’

“可是他,我们的主,我们的1:帝,第二天他又复活了,一直钊他和他那伟大的光辉同返回夭@以前,他都没有离幵我们

“这样我们才知道原来是我们的信仰不坚定,因此我们在心灵中坚定「对他的信仰。从此以后,我们就幵始播他的种了1了……”

说到这里,他把脸转向最先发出控诉的那个地方,以坚定的门吻说:

“你们为什么要诉苦呢?……连〖〔帝自己都经受过痛苦和死亡,你们怎么可以请求‘他,让你们免遭这种痛苦和死亡呢?你们这些信仰不诚的人,你们虽然接受了他的教义,可你们是不是以为这种教义只许给广你们牛:命而没打许给别的什么呢?上已经来到了你们中间,他对你们说广走我的路吧!’他要把你们带到他的身边,但你们却不愿意舍弃尘胜,还大声地对1他’叫道广主啊,快来救命啊!’我在上帝面前只不过是一粒尘土,可是我在你们面前却是上帝的使徒和代言人。现在,我以基督的名义告诉你们,你们面临的不是死亡而是生活,不是痛苦而是无尽的欢乐,不是眼泪和呻吟,而是欢欢喜喜的歌唱;不是遭受奴役,而是当家做主人」我作为上帝的使徒还要&诉你,蟎妇,你的儿子不会死,他将仵光荣中重生,他将享饤永世不灭的生活。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和他团聚,永亨灭伦之乐还有你这个做父亲的,你的女儿虽然被刽子手们奸污,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以入?见到她,她会比希伯伦的百合花还要洁0。你们这些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失去广父亲的孤儿,这些成天抱怨诉苦的人,这些目睹了亲人被害死的人,这些饱锌优患的人,这些不幸的人,这些担惊受怕就要告別人肚的人,我要以基督的名义告诉你们,你们在睡梦中巳经亨受到了永远的幸福,在黑夜中已经迎来了上帝的黎明。快点醒悟过来吧!快把你们眼里的障银除淖吧!快把你们胸中的圣火点燃吧!”

彼得说完后便把手举丁起來,就傢下了一道命令似的。他们听了后都觉得血管里好像汴入了新的血液,全身的骨头义松动、灵活多了。站在他们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饱经优患心力交瘁的老人,时是一位巨人,他要拯救他们的灵魂,使他们脱离尘世和恐怖。

“阿门!”有好几个声音回答道。

彼得的眼里闪出了亮光,这亮光越来越明亮。他的身上显示出了一种威力,一种庄严和神圣的威力。大家都向他低下了头。他等他们说完了“阿门”,义接着说:

“你们在痛苦中播了种子,就会在欢乐中获得丰收。你们为什么要害怕恶势力呢?主就在大地上,就在罗沽的上面,就在这座城市的城墙上面,就在你们的心中,石头也许会沾满你们的泪水,沙土会浸泡你们的鲜血,山谷里会填满你们的尸体,可是我葜告诉你们,你们将永远是胜利者。主就要来征讨这座奴役、骄横和恶贯满盈的城市了?你们就是他的军队。他以自己的苦难和流血赎了人世的罪恶,就是朌着你们和他一样,也用你们的痛苦和鲜血来拯救这个邪恶的巢穴……这就是主通过我要向你们说的话。”

他伸出双手,两眼朝I望去。他们觉得他好像看见了他们的凡眼所看不到的东西,他们的心紧张得几乎停上了跳动。

彼得朝着上面默默地望了一阵,他的心里充满了对主的景仰,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明亮起来。他默馱地望了…会儿,才开口说道:

“主啊,你真的来了,你把你的路也指给我看丫!……你说什么,基督?你不在耶路撒冷,却要在这座魔鬼的城市里建立你的都城吗?你要甩这里的血和泪建起你的教堂吗?你要在尼禄今天统治的这个地方建立你郎水恒的王0呵?主啊!你要命令那些生性懦怯的人兩他们的骸骨来奠定锡安①此界的基础吗9你要用我们的精神去统治这个世界和大地匕的人民吗?……你给那些软弱的人灌注丫力量的泉水,使他们变得意志坚强。你还吩咐我从今以后照管你的羔羊,永远照管你的羔羊……你指点我们争取胜利的圣谕是姐得赞美的。和散那!②和散那!”

那些生性儒怯的人现在都站起来了,那些怀疑的人心里流逬厂信仰的清泉。因此有一些人高喊着广和散邵!”另外一些人也喊着“为了基督广然后义是-阵沉默。夏日强烈的闪电把棚屋里面照得通明透亮,也照亮了一些激动得发白的面孔。

彼得-‘直沉迷在幻想中,他祈祷了很久。等他醒过来后便把受到灵感光照的面孔转向了人们,说道:“主既然巳经打消了你们的怀疑,你们就应当以主的名义大胆地去争取胜利!”

彼得因为知道他们一定会取得胜利,也知道他们流血和流泪会有什么结果,所以他在画十宇和他们告别时,非常激动地对他们说:

“我的孩子们,我现在为你们祝福,为你们的苦难、死亡和走向永恒祝福。”

佔徒们都跪倒在他面前,对他大声地叫道广我们都准备好了。可是你,神圣的首脑啊!你是基督的代表,你要行使基督的职权,现在你该去躲-躲啊!”他们说着便抓住了他的衣裾。彼得于是把双手放在他们的头上,给他们深情地祝福,就像父亲送孩子去作长途旅行时那样。

他们即刻离开了棚屋,要赶快回到自己的家里,再从家里到监狱里或竞技场上去。他们的思想巳经离开了人世,他们的灵魂也飞向了永恒。他们仿怫在梦幻或者无比喜悦的状态中前进,要以他们自身的力量去抗衡野兽的残忍和暴力。

普登斯的仆人内列乌斯陪着使徒,沿着葡萄园里一条秘密的小道往自己家里走去。在明亮的月光中,维尼茨尤斯也跟在他们后面,一同来到了内列乌斯的那栋小屋里。他突然跪倒在使徒的脚前,使徒认出他后,问道:“你有什么要求,我的儿子?”

可是维尼茨尤斯在棚屋里因为听到了使徒说的那些话,现在他什么要求也不敢提出来了。他只是用双手抱住彼得的脚,把自己的额头紧靠在他的脚背上,不停地抽泣着,想以无言的悲哀来求得他的怜悯。彼得于是说道:

“我知道,你心爱的姑娘被抓走了,快为她祈祷吧!”维尼茨尤斯把使徒的双脚抱得更紧了,他呻吟着说:

“老师啊,老师!我是微不足迸的小虫蚊,呵你认识基督,请你替莉吉亚去求求‘他’的保护吧!”

他痛苦得像一片树叶似的抖动起来,还不停地往地匕叩着头。他深知使徒的巨大威力,只有使徒才能够把莉吉亚送还给他。

彼得被维尼茨尤斯的诚心听感动,他想起了莉吉I以前受钊克雷斯普斯的责备吋,也是这样跪在他的脚前,乞求过他的怜悯;他当时把她扶了起来,还安慰过她。现在,他把维尼茨尤斯也扶了起来,对他说:

“我亲爰的儿广啊丨我会替她祈祷的。可是你要记住我刚汐对那些怀疑的人说过的活,连1:帝本人也经受过卜字架的苦准。你还要记住,尘世生活结束后,就开始广另外-种永恒的生活:

维尼茨尤斯张开他那发青的嘴唇吸了口气,回答说:“我知进……你的话我都听见了……可是你看,老师……我做不到呀!如果需要流血,清你去求求基督,就把我的血拿去吧……我是个军人,把莉吉亚的苦难都加在我的身匕吧!就是两倍、三倍地加在我的身上我也忍受得了,只要能够把她救出来。她还是个孩子。老师,我相信基督比皇帝的威力更大。你也很喜欢她,你还给我扪祝了福!她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曲阿\“…””

说到这里,他乂低不去,把险貼在彼得的膝盖匕然后又接连不断地说道:

“你认识基督,老师,你认识基督,基督会听信你的!请你为她求求基督的保护吧!”

彼得闭上广眼睛,满腔热诚地祈祷着。夏日的雷电在天空中又闪烁起来。维尼茨尤斯趁雷电的闪光门不转睛地注视着使徒的嘴唇,等着他嘴里对他做出生死的判决。任深夜的寂静屮,只听见葡萄园中鹌鹑的啼鸣声和远处萨拉里亚城门口传来的低沉的磨谷声。

“维肜茨尤斯,你相佔我的话吗?”使徒开口问道。“老师,我如果不相信,怎么会到这里来呢?”维尼茨尤斯回答说。‘

“那你就-定要坚信到底。信仰能够移山倒海,你就是看见莉々业在刽广手的刀剑下或者落入了狮子的口中,也要坚信基督一定会来救她。你一定要竖信‘他’,向‘他’做折祷。我也会和你一同祈祷的/’

然后他仰面望着天空,大声说道:

“大慈大悲的基督啊’你来看看这颗痛苦的心吧!请给它快乐和安慰吧丨仁慈的基督啊,请赐予他软如羊毛的和风吧!慈悲的基督啊!你既然哀求过夭父把那杯苦酒队你的嘴边拿走,那你也别让你的仆人喝卜这杯苦酒吧!阿门广

维尼茨尤斯向天上的星星伸出广双手,呻吟着说:”啊,基督!我是属于你的,请让我去代替她吧!”东方的无空渐渐发白。

第五十四章

维尼茨尤斯告别使徒之后,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花。于是他向监狱走去,极力压制着灵魂深处不时发出的绝望和恐惧的吼叫声。他认为上帝代理人的请求和他的祈祷决不会没有结果。他小愿失去希望,也害怕动摇佶心。他对自己说广我就是看见莉吉亚落入狮子的口中,也相信上帝会大发慈悲。”虽然他一想到这种情景的出现就感到心惊胆战,额头上就冒出冷汗来,但他始终坚信基督的威力。他的心每跳一次都是他做的一次祈祷。他感到他的身上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的力量,这就是信仰,他终于懂得了信仰的力量可以移山倒海。昨夭他还以为没法解决的亊情今天可以得到顺利解决了。他总觉得凶险已经过去,如果他的心中有时还发出绝望的呻吟,那他4上就会想起昨夭夜里这位神圣的老人仰面望天祈祷的情景。“不!基督决不会拒绝他的第一个门徒和牧羊人的请求!基督是不会拒绝他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维尼茨尤靳决定马上去监狱里,向莉吉亚报告主的福音。可是他在那里却没想到遇到了令人失望的事情。在马梅登监狱轮班守卫的那些禁卫军士兵维尼茨尤斯本來全都认识,他平0在这黾出人也从来没有遇到过阻拦。面这一‘次,他们却没有给他放行,一个百夫长走上前来对他说:

“高贵的军团长,请原谅!今天有命令,不准政任何人进去!”

“有命令?”维尼茨尤斯脸色苍白,问了一句。这个长官同情地望着他,回答说:

“是的,大人,是皇帝下的命令。监狱里病人太多,人概是怕探监的人把瘟疫带到城里去吧!”

“你好像说过这道命令只限于今夭吧?”“可是卫队中午就换『班。“

维尼茨尤靳不说话了。他觉得他头上那顶帽子简直像铅一样坚硬和沉重,不得不把它脱下来。

那个百夫长这时又走上前来,低声对他说:“大人、你别担心,有看守和乌尔苏斯在那里照頤她哩!”他说完后便躬下身来,用他那把高卢宝剑即刻在石板上画了一个鱼的图形。

维尼茨尤斯瞅了他一眼。“你是个禁卫军军官?”

“我也会被关到那里面去的。”那个军官指着监狱回答说。“我也是基督教徒。”

“让‘他’的名字受到赞美丨我知道,大人,我虽不能放你进去,但你要是写封信,我倒可以把它递给里面的看守。””谢谢你,兄弟广

维尼茨尤斯和百夫长握手告别之后便离开了监狱。他这时把帽子戴上也不觉得像铅那么重了。早晨的太阳已经照到厂监狱的围墙上。一肴那金光四射的朝霞,他的心中又唤起了美好的希望。这个基督教徒军人在他看来,就是基督强大威力的化身。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住不动,抬眼望着卡比托尔和朱庇恃神庙上空玫瑰色的云彩,说道:

“主啊,我今天虽然没有见到她,但我永远相信你的慈悲。”裴特罗纽斯总是习惯于“把黑夜当成白天过”,他回到家里不久便洗了个澡,擦了油膏,本打箅去睡觉,当维尼茨尤斯来到的时候,他正在等他:

“我正要告诉你一件事。今天我去拜访杜留斯丨塞内茨约,庀好遇见皇帝陛下也在他的家里。我不知道皇后为什么把她的小#菲乌斯也带去了……大概是想以他的美貌博得皇帝的次心吧!可是不幸得很,正当皇帝朗诵的时候,这孩子不愿意昕,竟睡着厂就像以前韦斯巴芗那样。红胡子看到他这个样子,一气之下,便把一只大酒杯摔『过去。孩子被砸伤了,面且伤得很重,波贝亚也晕过去了,在场的人都昕到尼禄说了一句话:‘这小杂种我讨厌透了!,你知道,这句就意味着他的死。”

“这是上帝对波亚的惩罚!你把这件事告诉我是什么意思?”维尼茨尤斯说。

“波⑵亚本来“直在怨恨你和莉古亚,要对你们施加报复,她现在为孩广的事是那么伤心和痛苦,也许就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丫。在这种情况1,要把她劝说过来是不难的。今天晚卜我就去找她,和她谈谈看!”

“谢谢你,你绐我带来广好消息广

“你先去洗个澡,再好好休息丨、你的嘴唇都发青了,人也瘦得和肖己的影子一样广广可菇维尼茨尤斯又问道:

“他们谈到了竞技大会第一个日场①什么时候举行吗?”“还有十灭,但是光从别的监狱开始。对我们来说,能够利用的时间当然越多越好,坯没有失去希望嘛!”

其实、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连自己也不相信。闵为他很清楚,皇帝在回答阿里杜昏斯的请求时,找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比喻,就是把他自己比做布鲁杜斯,迭对莉吉亚来说,就意味着毫无拯救的希望了。为了不给维尼茨尤斯增加痛苦,他没有把从塞内茨约那里听来的一些可怕情况告诉他。比如说,皇帝和蒂盖里努斯已经商定,要在女基督教徒中为他们自己和朝臣们挑选一批最漂亮的姑浪,先把她们奸污,然后再拿去施以酷刑。剰下的则在举行竞技大会那天,分送给禁卫军和管理野兽的人员。裴特罗纽斯知道,如果莉亩亚死了,维尼茨尤斯无论如何是活不下去的。正是出子对他的同情,裴特罗纽斯才有意让他心存一线希望。再若,如果维尼茨尤斯一定要死,在这位审美家看来,也应当让他死得漂亮一点,而不要因为有那么多的痛苦和失眠,使他的面孔变得太憔悴和太丑陋了。他说:

“今大我见到皇&时,想对她这么说”为了维记茨尤斯,请你救救莉吉亚吧丨我——定想办法把鲁菲乌斯救出来,以报答你的恩德。,对这件事我慎重考虑过,在适当的时候,只要红胡子说一句话,就能够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即使在最坏的情况下,我们也能争取到一点时间的。”

“非常感谢你!”维尼茨尤斯又说广一遍。“你只要吃得好,休息得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凭雅典娜起誓,奥德赛最倒霉的时候,也没有说不吃饭和不睡觉啊!你一螯夜都是在监狱里过的吧?”

“不,”维尼茨尤斯回答说广我本来想到那里去,可今天那里下了一道命令,不准任何人去探监。请你去探听一下,裴特罗纽斯,这道命令只限于今天,还是要执行到杀人的那天?”

“今天晚上我会知道力什么要下这道命令,它要执行到什么时候。明大一早我就可以告诉你啦!现在,就是太阳神痛苦得掉进广黑暗的国度黾,我也要睡觉去了。你也要学我这样,快点睡觉去吧!”

他们两人分别之后,维尼茨尤斯来到了书房里,汗始给莉吉亚写信。

信写完后,他决定亲自送去,交给了那个信基督教的百夫长。百夫长马上把信送进了牢房里。过了‘会,他出来的时候,便带来广莉吉亚的问候,他还告诉维尼茨尤斯,今天就会得到莉吉亚的回信。

维尼茨尤斯想快点看到莉吉亚的回信,他不愿马上回去,于是坐在-块大理石上等候。太阳已经高高地升上了天空。人们像往常-样、从阿廷塔留斯山川流不息地浦到集市广场上来广。这里商贩们在鬲声地叫卖,箅命的向来往的顾客兜售自己神机妙算的本领。市民们急急忙忙向市场上的讲演台那边走去,想听听那些街头演说家的讲演,和别人交换自己听到的最新消息。犬气越来越热,那些游手好闲的人都躲在神庙拄廊的阴影厂乘凉。那里不时《出一群鸽子,它们以色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在蓝大屮闪闪发亮。

由于阳光的灼烤和人声的喧扰,再加上闷热的天气和劳累过度,使得维尼茨尤斯儿乎睁不开眼睛]而孩子们玩“莫拉”时发出的那种单调无味的吆喝声和士兵们整齐的步伐声又使他更加昏昏欲睡,但他还是尽力地把头抬了好几次,向监狱那边望了-会儿,然后才把头靠在一个石头架子上,像一个哭广很久的孩子那样,不满意地嗯了一声,便睡着了。

他很快就进入了梦境,觉得好像在一个晚上,他抱着莉吉亚走过一座陌生的葡萄园,蓬波尼亚丨格列齐娜在前而给他掌灯。他忽然听到背后很远的地方有-个声音,好像楚裴特罗纽斯的声音在叫他:“0来!”但他不听他的叫唤,跟着蓬波尼亚继续往前走去,最后来到了一栋小房子里,看见使徒站在房门口,于是他把莉吉亚抱给使徒看,并且对他说:老师,我们是从竞技场来的,我们唤不醒她,请你把她唤醍吧!”彼得回答说广基督会亲自来唤醒她。后来各种梦境都混在一起了。他看见了尼禄和波贝亚。波贝亚手里抱着小鲁菲乌斯,孩子额头上有很多血,裴特罗纽斯在给他擦洗。他还看见蒂盖里努斯往一桌桌的珍馐美味上撤灰土,维泰留斯正往狼吞虎咽地吃那些美味佳食,还有不少朝臣也坐在餐桌旁。他当时坐在莉吉亚的身边。可是那些餐桌之间却有一些卿子在走来走去,从狮子黄色的鬃毛上还掉下-滴滴鲜血。莉吉亚请求他带她出去,可是他的身子突然瘫软下来,连动都动不了啦。他的梦境&浙渐变得更加混乱。最后,所有这一切全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由干太阳的烤晒和人群的叫喊,维尼茨尤斯终于从深沉的埵梦中惊醒过来,维尼茨尤斯擦了擦眼晴,看见街上依然是人來人往。由四个身强力壮的埃及奴隶抬着一乘豪华的大轿走过来了。有两个身穿黄色上衣的奴仆拿着长长的竹竿,一边吆喝一边驱赶着人群,给轿子开路。

轿子里坐着…个穿长袍的贵人,正把一卷手稿举在眼前,全神贯注地阅读着,所以看不清他的脸。

“给高贵的大臣让路!”两个奴仆大声地吆喝道。,可是街上捆挤不堪,轿子也不得不时时停下来。那位大臣看到这种景象,感到十分心焦,他只好放下手稿,把头伸到轿子外面,大声地喊道:

“快把这些流氓给我赶走,快,快!”

这时他突然看见维尼疢允斯也在这黾,便吓得立即把头缩了回去,赶紧拿起那卷手稿,遮住「自己的面孔。

维尼茨允斯用手擦了擦额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轿子里坐的原来是基隆。

两个奴仆这时已经打幵丁一条通道。抬轿的埃及奴隶正要迈步前进时,年轻的军困长突然走上前来、他觉得过去理解不了的许多事情现在都明白了。“你好啊,基隆!”他说。

这个希腊人昕到沿睑上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想掩饰他内心的惶恐不安。接着他又摆出一副威严和目空一切的架式,回答说:

“年轻人,你好啊丨(尔不要挡我的道,我有要事要去找我的朋友,高贵的蒂盖黾努斯。”

但维尼茨尤斯抓仕了轿杆,把身于向他斜了过来,目光炯炯地望着他,用压低了的声音问道:

“是你出卖广莉吉亚?……““凭门农的大雕像起誓!”基隆恐怖地叫丫-声。可适他再…昏,维尼茨尤斯的眼里并没有对他表示威胁,因此他的恐惧马上就打消丫。他想起了他现在受到蒂盖里努斯和皇帝的保护,面对这么强大的势力,任何人都不敢对他胆大妄为,而乱他身边还有一大帮身强力壮的奴隶。再看站在他面前的维尼茨尤斯是个什么样广呢?这个年轻的军团氏并没有携带武器,由于长时期的痛苦折磨,他的面容甚至显得十分憔悴,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棊隆明白广这一切后,便巧上恢复了他那趾高气扬的傲慢神态,用-双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维尼茨尤斯,低沉地说道:

“”I足你,当我饿得快死的吋候,你迠命你的奴隶用鞭了抽打我。”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维尼茨尤斯才低声说道:“我让你受了委屈,基隆……”

基隆目空一切地昂起下头,用手指在头上拍打了几厂,这在罗马是表示轻蔑的意思。然后他便大声地叫「起来,使所有的人都听得见:

“朋友,你如果有事要来求我,可以早晨到我在埃斯奎林的公馆里来,我要早浴之后才接见客人和顾客。”

说完他把手挥了一下,埃及轿夫们看到后便立即把轿子抬了起来。那两个穿黄轿夫服的奴隶又挥舞着竹竿,对人群大声地喊道:

“给尊贵的基隆‘基洛尼德斯的轿子让路丨快让开!快让开!”…’,

第五十五章蛙

莉吉亚急急忙忙写封很长的佶,在信中和维尼茨尤斯作了生死的決别。她已经知道,任何人都不准前来探监,她要见到维尼茨尤斯也只能在竞技场卜了。所以她请求维尼茨尤斯探听一!、.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她还要他也出席那次竞技大会,因为她希望在临死之前再见他一面。信中并没有痛苦的诉怨,只是说她和别的囚犯都急盼着到竞技场去,以解脱他们身陷囹圄的处境。她也盼着蓬波尼亚和阿卢斯到这里来,希望他们也出席那次竞技大会。她信中每一句话都充满了热情,表现了所有囚徒对早0脱离他们囚禁生活的渴望,同时也包含着-种认为一切承诺都在来世能够得到实现的坚定的佶心。她还写道:“基督既然让使徒表示7将我许配给你,那么不论今生今世还是我死之后得到1他、的超脱,我都是属干你的广她恳求他不要为她痛苦和悲哀,死亡并没有解除他们的婚约。她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那样向他保证、她在竞技场上被处死后会马上去告诉基督:她的未婚夫马尔库斯还在罗马,正在深深地思念着她。她认为,基督不会阻挠她的灵魂暂时冋到他的身边,告诉他她还活着,她并不感到有什么痛苫,她很幸福。她的信中充满了欢乐和希望。关干人世间的丰她向维尼茨允斯只提出了一个请求,就是请他从停尸场上收因她的尸体,把她作为他的妻子和他安葬在一座坟墓里。

维尼茨尤斯在读这封长信的时候,马上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但是他认为,基督慈悲为怀,决不会让刹吉也在野兽的利爪下死去,在这里,他对基督寄托了无限的信赖和希望。他回到家后便给莉吉亚写广封回信,信中告诉她说,他每天寧会来到监狱的髙墙外,不等到基督推倒监狱的围墙把她送还给他是不会走的。他要她坚信,就是到了竞技场,基督也会把她送还给他。大使徒已经祈求过“他”,“他”马上就会把她救出来。那个信教的百夫长答应明天早晨就把这封信送到监狱电去。

第二天早晨,维尼茨尤斯来到监狱的大门外后,那个百夫长特意离开他的队伍,走到他面前说:

“大人,你昕我说,基督让你泾受了考验,他把恩惠已经賜给丫你。皇帝和禁卫军司令官的解放奴隶要凌辱基督教徒中的少女,咋天晚6来监狱里进行挑选。他们也问了你的未婚妻的情况。我们的主让她害了热病,她已经昏迷不醒了,这种病把监狱里的许多闪犯都折磨得快要死了,因此她也成了一个快死的人,这才没有被他们抓走。为救世主的茱名祝福吧!这种病既然使她没有遭受凌辱,那么也一定会把她从死亡中救出来。”

维尼茨尤斯怕自己站立不稳面倒下去,把手扶在那个百夫长的肩膀上。那个军官接着说:

“你可要感谢主的恩典啊!他们把李努斯抓到这里来,让他受尽了折磨,后来看他快要死了,又把他放广所以他们也会把她送还给你的。到那个时候,基督就会让她恢复健康。”

年轻的军团长把头低了一会儿,然后乂抬起来轻声地说:“是的,百夫长!基督既然不让她道受凌辱,也决不会让她死去。“

维尼茨尤斯坐在监狱的大墙下面,一直等到了黄昏,回家后他马上派了人去接李努斯,吩咐把他送到他在城郊的一座别墅里去。

裴持罗纽斯知道这些情况后,决心再去想想办法。不久前他见过波贝亚一次,现在他又要去找她。来到她家里时,遇到她正侍候在小鲁菲乌斯的床旁边。孩子的头被打硖了,发高烧,昏迷不醒。波贝亚为了抢救他,真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她心里充满『痛苦和绝望,因为她觉得,即使把他救活了,说不定他以后还会死得更惨。

由于这种绝望的处境,她根本没有心思去听维尼茨尤斯和莉吉亚的事情。可焐裴特罗纽斯却以威胁的口气对她说:“你触犯了一位你不认识的神明,皇后!听说你敬奉希伯来的耶和华,可是基督教徒们说,基督就是耶和华的儿子。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位基督的父亲对你生气了?你儿子遭难,也许就是他们对你的报复吧?鲁菲乌斯能不能得救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你说我诙怎么办?”波贝亚心神不安地问道。“恳求那位神明对你的宽恕。”“怎么去恳求呢?”

“莉吉亚生病了。你去求求皇帝和蒂盖里努斯,把莉吉亚送还给维尼茨尤斯吧!”

她表示无可奈何地反问道:“你以为这件事我做得到吗?”

“要不你就想想别的办法。莉吉亚如果病好了,她一定会被处死的。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到维斯塔沖庙里去,请求那位女祭司长在囚读们被柙送到竞技场上去的时候,装作碰巧来到杜里亚努姆监狱的大门前,命令把这个姑娘敗了,女祭司长对你这个要求决不会拒绝。”

“如果莉吉亚病死『呢?”

“基督教徒们都说,基督虽然讲报复,但‘他’永远站在正义的一边,你只要有那份心愿,就一定能求得‘他’的宽恕广“那就请他也显显灵,救救我的鲁菲乌斯吧!”裴特罗纽斯耸了耸肩膀。

“吋我并不是作为基晳的使者到这里来的。神圣的皇后殿下丨我只是要告诉你,你和所有的神明,不论是罗马的神明还是外国的神明都要搞好关系。”

“我去就是了。”波亚的嗓子都哑了。裴恃罗纽斯总算松广门气。“我到底做成了一件事广他想。他冋家后马上对维尼茨尤斯说:

“公求求你的上帝,别让莉齿亚患热病死了:只要她不死,皇)二会亲0去恳求饩布丽亚,要她以神的名义,下令把莉吉亚放维尼茨尤斯的眼里闪出了一种狂热的光辉,他只是0不转睛地望着裴特罗纽斯,冋答说:

“基督一定会来救她。”

为了救活魯菲乌斯,波卩]亚还准备向世上所有的神明举行一场巨牛大祭。当天晚上,她决定走集市市场,到维斯塔神庙去见那位女祭司长。她把病儿交给了乳母色尔维亚照看,这个乳母当年也哺育过她,对她忠心秋耿。

怛是帕拉丁宮对这个孩子巳经作厂死刑的判决,因此波叽亚的轿子刚一出门,阜帝派来的两个解放奴隶就钻进了小鲁菲乌斯的卧室里。其中一个即刻向老色尔维亚扑去,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个随手拿起一个斯芬克斯青铜雕像,猛地一下就把她砸死了。

随后他们走到了&菲乌斯跟前。这位小公71神智不清,高烧不止,一点也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半。他冲着他们乐呵呵地笑着,还把他的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要看清孝煮是谁似的。两个解放奴隶马卜解下乳母的腰带,把它缠在孩干的颈脖上,然后使劲一拉,只听见孩子惨叫了…声“妈妈”就新气了。他们随即把孩子的尸体用被单褢了起来,骑上早已镇好的怏马,急忙跑到了奥斯提亚,把厂体扔进了大海。

波亚-没有见到那位女祭司长,因为她和别的女祭司到瓦迪纽斯的家里去了-她很快就冋到了帕拉丁宮,进尾一看,孩子的小床是空的,旁边躺宥色尔维I偎硬的尸体,便马上晕了过去,不省人事。人们把她救醒之后,她就放声大哭起来,她那粗野可怕的哭叫声不仅当天晚上,而轧第二天-整天都没有断。

可是到了第三天,皇帝就命令她去参加宴会。她只好穿上-件紫晶色的衬衣來到丫席前。她那一头金色的秀发真是漂亮极了,但她坐在席前却-语不发、脸上露出象石头一样僵硬又像死神-样凶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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