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犊崮位于枣庄市山亭区,主峰海拔584米,石柱擎天、山岩嶙峋,被誉为沂蒙七十二崮之首。上世纪二十年代,盘踞于此的孙美瑶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临城劫车案”,劫持旅客200余人,其中外籍旅客39人(一说26人)。后经多方斡旋,事件最终和平解决,罪魁祸首孙美瑶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抱犊崮
临城劫车案(临城劫车案始末回忆)
一、啸聚山林,遭到围剿
民国初年,土匪横行、匪患丛生。仅以山东为例,1919年山东的土匪已达三万余人,当时《申报》报道:“峄县(今枣庄市区一带)遭匪焚掠之村庄,旬月之内竞达七十余处。至于绑票勒赎,更非鲜闻。如利津一县,一年被架之票,有五百余起,山东每年用于赎肉票者在一千万元以上。”
抱犊崮易守难攻,三面被陡峭的岩壁包围,仅有一条崎岖山路通往山顶,一般人很难爬上去。当地民间盛传:过去农夫上崮顶耕地,无法牵牛上去,只好抱上一头小牛犊,养大后再让其耕种,故名“抱犊崮”。
抱犊崮山势险要
1916年,孙美珠、孙美瑶等人在抱犊崮山区聚众起事,以绑票为业,为祸四方。被掳来的“肉票”既有附近的土财主,也有从昌潍、兖州、曲阜等远处掠来的。
到1920年,孙部已发展至4000余人,自号“山东建国自治军五路联军”,孙美珠任总司令,孙美瑶副之,并在临沂、济南、徐州、上海、南京等地设有联络站。土匪成分复杂,既有溃散和遣返的军人(多是军阀张敬尧的部下),也有有一战后归国的赴法劳工,还有走投无路的农民。
抱犊崮位置
孙部的日益壮大引起了北洋政府的注意。时任山东督军田中玉力主剿灭,派兵包围抱犊崮达18个月之久,擒杀匪首孙美珠,24岁的孙美瑶继之。至1923年4月,抱犊崮形势危急,山上已经弹尽粮绝,随时可能全军覆没。
时任山东督军田中玉
二、劫持列车,要挟政府
1923年5月6日凌晨2时50分,为劫持人质以要挟北洋政府,孙美瑶预先拆毁了津浦铁路沙沟至临城(今枣庄西站,位于枣庄市薛城区)之间的一段铁轨,造成北上的特快列车(系从美国进口的全钢列车,涂蓝漆,俗称“蓝钢皮”,当时中国唯一一辆全部使用钢皮车厢的列车)部分车厢出轨倾覆。
事发地位于今京沪线沙沟站至枣庄西站之间,姬庄村一带
正值一片混乱之际,千余匪徒破窗而入,将乘客财物洗劫一空。1名英国人被当场打死,部分乘客趁着夜色侥幸逃脱,其余200余人被掳往抱犊崮老巢,其中外籍旅客39人(以美国人为主,英国人次之,不乏社会名流,有两名美国陆军少校、美国记者鲍威尔、法国天主教神甫等人)。
事发地到抱犊崮相对位置
土匪要求人质妥善保管车票,赎金按照车厢的等级缴纳:三等车厢每人2000元,二等车1万元,头等车3万元,洋人每人5万元。若遗失车票,一律按头等车论。
三、中外交涉,各方表态
“临城劫车案”引起中外震动,中外媒体纷纷报道,北洋政府的国内国际声誉遭受严重影响,各方政治势力纷纷借此事件表达政治诉求。
外媒对“临城劫车案”的报道
5月7日,驻京公使团向总统府、国务院提出严重抗议,要求停止军事行动,以和平手段解决事件,确保外国人质的生命安全,并要求惩治肇事官吏。此后,驻京使团又多次提出抗议,借机鼓吹国际联军武装干涉和共管中国铁路。
外国公使团所在地—东交民巷
在接到外国公使团的抗议后,北洋政府不敢怠慢,立即将山东督军田中玉、省长熊炳琦分别交陆军、内务两部议处,其他肇事地点官员均撤任听候查处,并同意给予一定的补偿,但是对铁路共管等涉及中国内政和主权的无理要求予以拒绝。
5月16日开始,中共中央机关报《向导》发表了一些列评论,指出该案的发生源于帝国主义的侵略,坚决反对外国干涉,呼吁建立独立政府消除匪患。
中共创办的第一个中央机关报《向导》
5月24日,中国国民党以临城劫车事件电驻北京外国公使团,谓此案全在不统一不裁兵之故,希望撤销对北京政府的承认,并给予中国人民另行建设全国公认政府的机会。
四、招抚收编,和平解决
5月11日开始,北洋政府与孙美瑶就释放人质问题进行了多次谈判。起初,孙美瑶提出的条件较为苛刻,如要求任命张敬尧为山东督军,改编匪军为两师,划邹、滕、峄三县为防区等,导致谈判难以进行。5月21日,田中玉建议抚剿并用,以剿促抚,对抱犊崮实行封锁,抽调直、鲁、豫、苏四省军队增援,并派航空队到抱犊崮上空散发传单加以威慑。
6月11日,双方达成了由北洋政府招安孙部2500人组成山东新编旅(由孙美瑶任中将旅长)的协议。6月13日,外国人质全部获释。6月25日,被掠的中国乘客全部获释。7月29日,收编完成,孙美瑶率新编旅下山。
外国人质获释后,善后工作提上了议事日程。1923年8月10日,外国公使团向北洋政府外交部递交了由16国公使签名的照会,俗称“临案通牒”,主要围绕政府赔偿、惩办相关官员(主要针对田中玉,田中玉与曹锟私交甚好,交陆军部后议而不处)以及对铁路进行共管三个方面。“临案通牒”一经公布,舆论哗然,举国愤怒。
当时正值曹锟贿选总统,为了获得列强的支持,曹锟权衡利弊得失,除了铁路共管问题坚决不同意外,基本上接受了“临案通牒”,免去了田中玉的山东督军职务,并赔偿各国36.3301万元。
贿选总统曹锟
至此,“临城劫车案”中外交涉全部结束。
五、秋后算账,永绝后患
“临城劫车案”的解决方式,对各地土匪的猖獗之势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孙美瑶部被招安后,引起山东、河南一带土匪跃跃欲试,纷纷要效法孙美瑶绑架“洋票”,成为“临城第二”。
孙美瑶接受改编后驻防于枣庄,但田中玉又派北洋陆军第五师第十七团吴可璋部进驻枣庄,对孙部进行监视,两部之间多有冲突。
枣庄中兴公司办公楼
1923年12月19日,在新任山东督军郑士琦的授意下,兖州镇守使张培荣以调解孙、吴二人的冲突为由,在枣庄中兴煤矿公司设下“鸿门宴”,将孙美瑶诱捕,以“怙恶不悛”“野性难驯”“拒不遵命”等罪名,将孙美瑶砍头示众,其部下也大都被缴械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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