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早认识滁州,是从上学的书本上认识的。欧阳修的《醉翁亭记》熟的是张口就来:“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这是给我以滁州美好印象的第一篇文章。后来读韦应物的《滁州西涧》:“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这首七绝,就像是一副意境幽深的有韵之画,让我对滁州的印象更深了。
虽然是在书本上早就熟悉了滁州,但在这次到达滁州之前,确实都还是一次没去过。这就像是我早已熟悉的醉翁亭,生平第一次看到醉翁亭的图片,是在参加工作后,有次在整理出自安徽的成语,网上检索资料时,找到了一张像素不是太高的醉翁亭图片:吻兽伏脊,亭角夸张地飞翘,如大鸟展翅。当时便是心向往之。到后来,总是屡次路过,屡屡无缘身临一睹。
滁州醉翁亭(滁州醉翁亭简介)
这就是我对醉翁亭印象的全部。至于这个坐落在琅琊山青翠山水之中的名亭,有着怎样优美的景致和久远的故事传说?却不甚了然。直到此次滁州之行,身临南天门,走进醉翁亭,才对滁州和醉翁亭有了些深入的了解。
滁州地处江淮之间,古时地僻事简,但环滁皆山,山林茂密,景致幽雅清丽。这样的山水,是最易激发出文人的灵感的。都说“一座琅琊山,半部滁州史”,其他不说,就是一个欧阳修在琅琊山就留下了大量的诗篇,像《啼鸟》、《丰乐亭游春》、《新霜二首》等等。但最著名的,还是那篇《醉翁亭记》。
欧阳修到滁州任职的时候,只有38岁。他当时是因为受到了庆历新政失败的牵连和所谓的“张甥案”的影响,面临政治上的打压,被朝廷贬到了滁州任知州。那时到滁州任职的官吏,大都是官宦沉浮,仕途坎坷,贬谪发配。他们虽然怀才不遇,一到滁州便被山水美景洗净烦恼,沉醉巧夺天工的自然风光中,写出了一篇篇光彩夺目的千古名篇。
去往醉翁亭的山路,两侧尽是茂密的枝丫,阳光透过密密的树叶,在山道上一路洒下星星点点的光。迂回前行间,山路戛然而止,路旁豁然开朗。群山呵护着一池湖水展现在我们眼前,空蒙的水雾之中,湖水把墨绿群山浸染的灵气逼人。
不容你细想品味,抬眼间,刻着“琅琊山”三个大字的高大石碑已赫然立于跟前。琅琊山古称摩陀岭,传说晋朝琅琊王司马睿,在八王之乱的时候在此避险。后来当上的皇帝的司马睿,认为此山是他的龙兴福地,便把摩陀岭改为了琅琊山。
现在的琅琊山,已经围绕醉翁亭陆续开发了一连串的景点。与我同行的张扬老师,一直心心念念的想去醉翁亭边的“同乐园”看一下琅琊山的石刻,但因故未能遂愿。回来后,我查了些资料,发现同乐园里还真有不少古今大家的字迹,其中就包括苏东坡用楷书写的《醉翁亭记》。其实,在景区入口处,有个大照壁,上面刻的也是《醉翁亭记》,不过不是苏东坡的,是文徵明的,草书写的。这两个版本的《醉翁亭记》都是后辈书法家争相临摹的对象。
踏进醉翁亭之前,外面有一圈围墙,相传是清后期建的,其中围墙大门上的一副对联,我记忆特别深刻:山行六七里亭影不孤,翁去八百年醉乡犹在。推门而入,是一个特别别致的小院,院角栽着竹子,照壁边种了梅花,岁寒三友,我却独独没看见松树,也有可能是我看疏忽了。再往里进,是一个圆拱门,醉翁亭的飞檐翘角恰好映入其中,似中国山水画一般。拱门上方写着“有亭翼然”。后来我才发现,在整个园区,每处景致,基本上都是按照《醉翁亭记》里进行的取名,我记得还有道门,上面写着“山水之间”。通过门洞,一大片绿色芭蕉映入眼帘,隐约间,又一亭掩映其中,看着眼前之景,再结合着门头上的字,让人遐想无限。
醉翁亭景区总的占地面积有10亩,亭园内有九院七亭:醉翁亭、宝宋斋、冯公祠、古梅亭、影香亭、意在亭、怡亭、览余台,风格各异,互不雷同。走进醉翁亭,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它那夸张飞起的亭角,如大鸟展翅一般,极有气势。南北框门设有格花和浮雕花卉,亭内还有有晚清时制作的八幅“八仙过海”浮雕。沿亭四周有木栏围护,以供观览山景。亭东的石壁前藤萝低垂,山花掩映,其中围绕着醉翁亭,有十几棵大榆树,都是挂牌保护的上百年树龄了。遒劲的树干直冲云霄,低垂的枝丫,四下从山坡上如瀑布般垂下,如一片绿海,淹没了古亭。
也不知道在欧阳修进亭与民同乐的时候,当时四周的景致是否如此时一般。一阵清风吹过,呼啦啦的山音,如从天边慢慢传来。转着圈仰头望,树梢随风摇曳,天上云卷云舒。恍惚间,置身于当时的酒场:觥筹交错,起坐喧哗,颓然乎其间者,太守醉也。
在醉翁亭的西边,有四块石碑,上面刻有苏轼手书的《醉翁亭记》全文,这是穿过千年岁月留下来的记忆,碑文笔势雄放,人称“欧文苏字”,并为二绝。苏东坡对欧阳修来说,是属于晚辈,他自己曾说,“轼于先生为门下士”。在醉翁亭边上还有宝宋斋、冯公祠,都是围绕这块石碑而建的。宝宋斋是明人为保护苏轼手书的《醉翁亭记》而建。冯公祠是后人为纪念冯若愚建宝宋斋的善行,在宝宋斋附近建了一座冯公祠。
在整个的醉翁亭景区,还有两处是我印象特别深刻的,一处就是那株千年欧梅,此梅据说是当年欧阳修亲自栽种的,距今已有千年。树下有“花中巢许”四字,“巢许”就是巢父和许由,关于他们传说的洗耳池,就在现在的巢湖边上。古人认为“巢许”是真正的隐士,也借此应和梅花的高洁吧。我们去的这个季节,欧梅早就谢了,听介绍说,此株梅花的花期与杏花相同,每年盛开的时候,游客络绎不绝。还有一个就是:意在亭。亭下流觞曲水置杯邀欢,古人饮酒真是太有雅致,盛满美酒的杯子,顺着曲水缓缓飘到自己面前,要么创作一首诗词,要么饮下一杯清冽。此情此景,相比于我们现在的喝酒,借用黛玉的一句话说,就是“解渴的蠢物”。
大半天的行程,对滁州和醉翁亭也仅仅是匆匆一瞥。实际上我所触及到的仅仅是滁州个别的一些景点,还有那能让人登高一下,感受到“大好河川,环滁皆山”的琅琊阁;还有明朝设立放牧养马的太仆寺;还有滁州著名的明湖和西涧湖;还有吴棠故居,等等。“一山两城一河两湖”,文脉不息,“清流”绵延。(作者:陆慧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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