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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穆王八骏”的所见书籍分别为《列子》,《史记》,《穆天子传》,《博物志》,《拾遗记》,《水经注》,《太平御览》,《玉海》,《少室山房笔丛》。
《列子》
列子,列御寇,生活于战国早期,(公元前400年左右)。
《列子》的成书却是列子门徒及后人所作。把《列子》定为先秦时期的作品。
在《汉书·艺文志》里也记有《列子》。
季羡林先生考证“《列子》成书不早于太康六年(285)”。认为《列子》为西晋作品。
但是杨伯峻先生却说:“《列子》是一部伪书,而并非像一般先秦著作那样仅仅掺杂有后人补入的内容,虽然《汉书·艺文志》可以证明历史上确实存在过《列子》,但并非我们现在看到的《列子》。”这是为学界所推崇的主流观点。
杨伯峻先生之说当参之,即我们现在看到的今本《列子》并非先秦版本的《列子》。
“穆王八骏”最早记载于《列子·卷三·周穆王》。
《列子·周穆王篇》
《列子》清光绪二十七年刊本
《列子冲虚真经一卷,音义一卷》
《列子冲虚真经八卷,音义一卷》
《列子冲虚至德真经八卷》宋刊本
唐·卢重玄《列子》
唐·卢重玄《列子》石研斋本。
林希逸《列子鬳斋口义》张四维校订
林希逸《列子鬳斋口义》
林希逸《列子鬳斋口义》庆长~元和刊本
林希逸《列子鬳斋口义》江户写本
《钦定四库全书·子部·列子》
摛藻堂《四库全书荟要·子部·列子》
朱得之《列子通义》
《丛书集成初编·列子八卷》
《湖海楼丛书·列子冲虚至德真经释文二卷》
《湖海楼丛书·列子八卷》
《四部备要·子部》上海中华书局据明世德堂本校刊本。
《史记》
《史记》,西汉武帝时期司马迁撰。《史记》记载的“穆王八骏”并不完全,但也可作参考。
“穆王八骏”分别记载于《史记·卷五·秦本纪》和《史记·卷四十三·赵世家》。
《史记·秦本纪》
《史记三家注·秦本纪》上海中华书局影印本
《武英殿二十四史·史记·秦本纪》
《百衲本二十四史·史记·秦本纪》
《史记题评·秦本纪》
《史记评林·秦本纪》
《史记三家注·一百三十卷·秦本纪》影印宋本
《史记·一百三十卷·秦本纪》
《四库全书·史记正义·秦本纪》
《四库全书·史记集解·秦本纪》
《史记·赵世家》
《史记三家注·赵世家》上海中华书局影印本
《武英殿二十四史·史记·赵世家》
《百衲本二十四史·史记·赵世家》
《史记题评·赵世家》
《史记评林·赵世家》
《史记三家注·百三十卷·赵世家》影印宋本
《史记·一百三十卷·赵世家》
《四库全书·史记正义·赵世家》
《四库全书·史记集解·赵世家》
《穆天子传》
《穆天子传》出土于西晋汲县古冢,此冢为战国魏襄王时期的古冢。《穆天子传》成书于战国,为先秦典籍已是主流观点。但现今的《穆天子传》为西晋武帝时荀勗与束皙等人重编隶写再流传的版本。
“穆王八骏”分别记载于《穆天子传·卷一》和《穆天子传·卷四》。
《穆天子传·卷一》
《龙谿精舍丛书》
《丛书集成初编》
《正统道藏》涵芬楼影印本
《四部备要·子部》
《四部丛刊初编》
《钦定四库全书·穆天子传》
《穆天子传·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穆天子传》
《正统道藏》涵芬楼影印本
《四部备要·子部》上海中华书局影印本
《龙谿精舍丛书》
《四部丛刊初编》
《丛书集成初编》
《博物志》
《博物志》西晋·张华撰。
张华是今河北人,年少牧羊,被了阮籍器重,后来喜欢搜奇觅异,为人郎赡多通。《博物志》成书于元康时期(291—299)的可能性比较大。
“穆王八骏”记载于《博物志·卷六·物名考》/《博物志·卷四》。
《四部备要·子部·博物志·卷四》
《龙谿精舍丛书·博物志》
《博物志·卷六》宋·周日注释 朝鲜刊本
《纷欣阁丛书·博物志·卷六》
《丛书集成初编·博物志·卷四》
《汉魏丛书·博物志·卷六》明万历刻本
《拾遗记》
《拾遗记》十卷,又称《拾遗录》、《王子年拾遗记》,十六国时期书籍。
东晋·前秦·王嘉撰,南朝·梁·萧绮录。
“穆王八骏”记载于《拾遗记·卷三·周穆王》。
《元明善本·拾遗记》
摛藻堂《钦定四库全书荟要·拾遗记》
《钦定四库全书·拾遗记》
《水经注》
郦道元(约470—527),字善长。今河北涿州人。北朝·北魏时期地理学家、散文家。博览奇书,亲历游览,著书《水经注》,书文考证详细,文中“穆王八骏”引用《史记正义·赵世家》之说,可备一说。
“穆王八骏”记载于《水经注·卷四·河水四》。
《钦定四库全书·水经注》四十卷本
《四部备要·水经注》四十卷本
《水经注疏》四十卷本
《水经注》四十卷本
《水经注》四十卷本
《水经注释》四十卷本
《水经注释》四十卷本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北宋最大类书,由李昉主纂,扈蒙、王克贞、宋白、徐铉等人修撰。
《太平御览》全书共1000卷,编纂时间为977年3月~983年10月。
“穆王八骏”记载于《太平御览·卷八九六·兽部八》。
《四部丛刊三编·太平御览·卷八九六》
《钦定四库全书·太平御览·兽部八》
《太平御览·兽部八》鲍崇城嘉庆十七年仿宋刻本
《太平御览·卷八九十六》鲍崇城嘉庆十七年仿宋刻本。
《玉海》
《玉海》是部类书,南宋·王应麟编撰。共21门,204卷。
“穆王八骏”记载于《玉海·卷一百四十八·马制》。
《钦定四库全书·玉海·卷百四八》
王应麟《玉海》江宁藩署国子监刊本
《玉海二百四卷附刻十三种》元刊本
《少室山房笔丛》
《少室山房笔丛》作者是明万历年间的胡应麟,本书是以考据为主的笔记。正集三十二卷,续集十六卷。
“穆王八骏”记载于《少室山房笔丛·卷三十二·四部正讹下》。
《钦定四库全书·少室山房笔丛·卷十六》
《少室山房笔丛·卷三十二》广雅书局刊本
通过上文Part 1的部分,现在以《穆天子传》所记“穆王八骏”之名逐个分析名称中的字形变化。
赤驥
赤驥考异
对于同一匹马,为何《卷一》记载为“赤驥”,《卷四》记载为“赤蘎”。但以“赤驥”为主流。
“蘎”,郭璞注:“古‘驥’字。”可见郭璞认为“蘎”与“驥”是相通的。在《字彙补》和《集韵考正》均认同郭璞观点。
“蘎”,古“驥”字。
对于“蘎”字,王应麟《玉海》又写为一个新字,这个新字最早见于《玉篇》。
《正字通》是这么认为的:“从‘驥’为正,‘蘎’为讹文。”
《正字通·驥》
《正字通》所言甚是,但郭璞之说“蘎”与“驥”是如何相通的?
首先,《穆天子传》是战国竹书(主流观点),所以应从古文字方面去研究。
驥的字形演变
“驥”由‘馬’‘北’‘田’‘共’四部分组成。
“蘎”由‘艹’‘⻗’‘月’‘巴’四部分组成。
馬与月
北与共
田与雨
共与巴
从篆文角度去看:有一丢丢相似的。
驥与蘎(蘎是拼合字)
依《晋书》所载,战国竹书版《穆天子传》字体是蝌蚪文,西晋纸质版《穆天子传》字体是隶书。
蝌蚪文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蝌蚪文与隶书还是有区别的
左边科斗文,右边隶书
如要以古文来研究,“驥”与“蘎”的科斗文字形可能就很相似。
故郭璞所说:“‘蘎’为古‘驥’字”之说可通。
盜驪
盜驪考异
在以上诸书当中,“盜驪”或“盗驪”皆有出现,但从整体来看,“盜驪”当为主流。
在《史记·秦本纪》作“温驪”,“温”为误字,当为“盜”,与《史记·赵世家》又作“盜驪”可证。
盗/盜与温
白義
白義考异
在以上诸本中,以“白義”为主流。
各本羲字
当然了,《列子注》认为『減木』为古‘義’字。
《正字通》与《字彙補》
踰輪
踰輪考异
在以上诸本中,《博物志》作“騧騟”,但仍以“踰輪”为主流。
《中华大字典》
山子
山子考异
在以上诸本中,《博物志》作“飛黄”,但仍以“山子”为主流。
渠黄
渠黄考异
“渠黄”与“渠黃”,不过字形的异文而已。
黄的字形演变
華騮
華騮考异
在以上诸本及现今学术界以“華騮”为主流。
郭侃论文本
孙诒让《札迻·卷十一》
各本華字
綠耳
綠耳考异
在以上诸本中,以“綠耳”为主流。
各本綠字
在Part3部分,将要解释“穆王八駿”名字的拼音与含义。
赤驥( chǐ jì)
王贻樑:“《说文》:‘驥,千里马也。’则‘赤驥’即如赤兔马之类也。”
狰猶:“赤,昌石切,音尺,浅朱红色;驥,几利切,音冀,千里马。赤驥,浅朱(暗)红色的骏马。”(按切音法,赤音chí;按切韵法,赤音chǐ;按现今普通话,赤音c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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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世宁《十骏图·红玉座》
盜驪( dào lí)
郭璞:“爲馬細頸。驪,黑色马。”
檀萃:“盗犹窃也,《尔雅》训窃为浅,谓浅黑色之马也。”
驪的含义
狰猶:“盜,大到切,音道;驪,邻知切,怜题切,音离。《说文解字》:‘驪,馬纯黑色。’依郭璞与檀萃之说折中而论,盜驪,细长脖子的浅黑色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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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马图·驪》
白義(bó yì)
王贻樑:“‘義’盖读为威仪之仪。卷四作‘ [亻莪]’,《文选·扬雄·》注:‘善曰:駊騀,高大貌。’则‘白義’当是白色高大而有威仪之马。”
狰猶:“白,薄陌切,音帛;義,宜寄切,音议,《说文》:‘已之威仪也’。白義,高大有威仪的白色骏马。”
郎世宁《十骏图·狮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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踰輪(yú lún)
王贻樑:“该马有紫、黄、白、杂色四种不同的说法。以八骇中别有黄、白之马与‘騧騟’为《博物志》所作考虑,则‘踰輪’似为紫色及杂色的可能性较大,尤以紫色的可能性更大些。”
狰猶:“踰,容朱切,音俞;(容,余封切,音融;融,余中切),輪,龙春切,音伦。騟,容朱切,音谀。《玉篇》:‘騟,紫色马’。踰輪,浅/青紫色的骏马。”(按切音法,踰音yū,按切韵法,踰音yú;按切音法,輪音lūn,按切韵法,輪音lún)。
《百马图·騟》
《百马图·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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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子(shān zǐ)
陈逢衡:“《博物志》无‘山子’另有‘飛黄’。”
顾实:“盖或传闻有异也。”
小川琢治:“山子为 Sary,想因含有黄色之意味乎。”
王天海:“此或为黄色马。”
狰猶:“山,师间切,音删。《说文解字》:‘山,像山峰耸起之形,有石而高也’;子,祖似切,音梓。《广雅》:‘子,雏也’。(似,象齿切)。山子,高肩长颈的黄色骏马。”
黄马丨图源来自网络
渠黄( qú huáng)
陈逢衡:“《文选·江赋》注引‘天子之八骏曰渠黄’。……渠黄一曰駏騜,《尔雅》:‘黄白騜。’注:‘黄白相间色。’”
狰猶:“渠,求於切,音蕖;黄,胡光切,音皇。渠黄,黄白色(相间)的骏马”(按切音法,黄音huāng,按切韵法,黄音huáng)
《百马图·騜》
黄白色马丨图源来自网络
華騮
郭璞:“色如华而赤,今名骠赤者为枣骝,枣骝,赤马也。”
王贻樑:“華,典籍又作‘驊’,《汉书·扬雄传》注:‘师古曰:“驊騮,骏马也,其色如华而赤也。”’是。”
狰猶:“華,胡瓜切,音划。《广韵》:‘美也,盛也’。;驊,胡瓜切,騮,力求切,音留,《说文解字》:‘騮,赤马黑毛尾也’。駵,力求切,音刘,《说文解字》:‘駵,赤马黑鬣’。華騮,强壮勇猛的黑鬣黑尾的红色骏马。”(按切音法,華音huā,按切韵法,華音huá)
《百马图·赤驊》
《百马图·駵》
图源来自网络
图源来自网络
綠耳( lù ěr)
郭璞:“綠耳,曰:‘北唐之君来见,以一驪马,是生綠耳。’魏时鮮卑献千里马,白色而两耳黄,名曰黄耳,即此类也。”
陈逢衡:“绿耳盖耳之色有异他马,故以为名。《御览》七百九十三引《西域图记》:‘其乌马、骝马多白耳,白马、骢马多赤耳,黄马、赤马多黑耳’,亦是类也。”
狰猶:“綠,龙玉切,音録;騄,龙玉切。耳,而止切,音洱。郭璞注中‘骊马生绿耳’,一本又作‘骝马生绿耳’,
依众家之说折中而论,应以‘以一驪馬,是生綠耳’为是,但郭璞原本未见,明《正统道藏》作为官方书籍,作‘以一騮馬,是生綠耳’,又有可参之处。
綠,《说文解字》:‘绿,帛青黄色。’綠耳,身体黑/红色而耳朵青黄色的骏马。”
三彩马(想象耳朵为绿色)丨图源来自网络
三彩马(想象成绿色耳朵)丨图源来自网络
郭璞《穆天子传注》:“八骏皆因其毛色以为名号耳。”
在“穆王八骏”中除了‘踰輪’和‘山子’没有明确颜色概念外,其余六马颜色可确定。
按照文中“音义浅析”部分来看,确实如此。
附记
①“踰輪”为‘紫色马’是《史记索隐·秦本纪》引《穆天子传》作騟『馬龠』,作‘踰’为‘騟’,后人作注又引顾野王《玉篇》云:“騟,紫色马”之说。
王贻樑只说:“踰輪为紫色马可能性很大”。
但把‘踰輪’认为是‘紫色马’已经算是主流观点了。但是作为纯紫色的马不太可能,又把主流发展成‘浅紫色马/青紫色马’。
②“山子”为‘黄色马’是《博物志》无‘山子’而有‘飞黄’。而‘飞黄’又是《山海经》中的‘乘黄’。《太平御览》作‘腾黄’。
《太平御览》:騰黃者,神馬也。其色黃,一名乘黃,亦曰飛黃,或曰吉黃,或曰翠黃,一名紫黃。其狀如狐,背上有兩角。
所以把腾黄的‘其色黄’加到‘飞黄’身上,又把‘飞黄’认为是‘山子’,‘山子’就继承了‘其色黄’。以《太平御览》之‘腾黄’来论,‘山子’的黄应是‘狐狸’的黄,是一种浅黄色或黄中泛红的颜色,并不正黄或明黄色。
图源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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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渠黄,字面意思就是个‘黄马’,但怎样一个黄马,陈逢衡从《文选》抛出‘渠黄即駏騜’,又引《尔雅注》:‘騜,黄白相间色’之说,来确定渠黄颜色,王贻樑也认同,主流学界也算默认该观点。
但是要明白,‘黄白騜’,黄白相间算是郭璞个人观点,所以騜的颜色有三种:
1.像老虎/斑马同情况的黄白相间。
2.黄中带白的颜色。
3.黄白混杂,一片白一片黄的颜色。
但根据天子之马应纯色来论,‘渠黄’应是黄色与白色之间的黄白色的马。
④赤驥的‘赤’色,《礼记》:“色浅于朱曰赤”,依肖正国之文,赤色为浅红色或暗红色。
肖正国《先秦颜色研究》
所以说“穆王八骏”所谓的颜色分别很大程度是折中观点,定论很难。
穆王八骏
赤驥:浅朱(暗)红色的骏马。
盜驪:细长脖子的浅黑色骏马。
白義:高大有威仪的白色骏马。
踰輪:青紫色的骏马。
山子:高肩长颈的黄色骏马。
渠黄:黄白色的马。
華騮:强壮的黑鬣黑尾的(棕)红色骏马。
綠耳:身体黑/红色而耳朵黄绿色的骏马。
这幅图看看可以,认真就输了。
这幅八骏图还算符合‘穆王八骏’观点。
狰猶:“八骏图”可以有很多版本,但“穆王八骏图”起码也要符合“穆王八骏”的主流观点。
不可尽信的BD百科
此篇可解“穆王八骏”颜色形态之说。
此篇完。
参考文献:
郭侃:《穆天子传文本整理及相关问题研究》吉林大学 2018年。
肖正国《先秦色彩研究》人民出版社,2013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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