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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传文学的理论总结,今人以为俗的,后人可能会以为雅

史传文学的理论总结,今人以为俗的,后人可能会以为雅汉代以后,对史传文学进行理论总结者,最主要的有刘勰和刘知幾。本节以《文心雕龙》和《史通》这两部书为例,谈谈他们对史传文学理论的总结。刘勰《文心雕

汉代以后,对史传文学进行理论总结者,最主要的有刘勰刘知幾。本节以《文心雕龙》和《史通》这两部书为例,谈谈他们对史传文学理论的总结。刘勰《文心雕龙》有《史传》篇专论史传。刘知幾的《史通》则多篇涉及史传文学理论。刘勰《文心雕龙·史传》篇,对史传文学理论的探索与总结,包括以下几点:一是对史传作品功能的认识。他认为“诸侯建邦,各有国史,彰善瘅恶,树之风声”,要“表征盛衰,殷鉴兴废”,目的要惩恶劝善,把兴衰存亡的道理通过历史事实揭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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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举得失以表黜陟,徵存亡以标劝戒”;“使一代之制,共日月而长存;王霸之迹,并天地而久大”。让前代的事迹永久长存,并且为后代树立一种好的风气。史官的责任重大:“史之为任,乃弥纶一代,负海内之责,而赢是非之尤。”史官著史,不但辛苦,而且容易受到诟病,哪怕像司马迁、班固这样的良史,也难免遭后人诋毁。其二,在写法和态度上,他认为史传“必贯乎百氏,被之千载”,要“博练于稽古”,从古代各种典籍中搜集和积累史料。还要注意到“文疑则缺,贵信史”,不能“述远则诬矫如彼,记近则回邪如此”,不能“任情失正”;凭着一己的感情和好恶,随意虚假歪曲,都是不对的,要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写出一个真实的历史来,这才是“良史之直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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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录无隐”、“按实而书”、“贵信史”是他主张的总体原则。其三,对于先秦两汉的具体作品,他特别推崇《左传》和《史记》。他认为左丘明深得孔子《春秋》之“微言”,“乃原始要终,创为传体”,使《左传》成为“圣文之羽翮,记籍之冠冕”。司马迁的《史记》也是伟大的,因其创立了纪传体。正是因为“纪传体”的创立,改变了《左传》“氏族难明”的缺点,使得“人始区详而易览”。这样的人物,只有留待刘知幾来完成了。刘知幾本擅长于文学,其《自叙》中多次说到“幼奉庭训,早游文学”,“幼喜诗赋”,“初好文笔,颇获誉于当时”。后来他虽耽于史学,但思维并不缺文学特征。所以他的《史通》,虽论述的是史学理论,却仍可见其中的许多与文学相通的论述,特别是对具备文学性的史著即史传文学的创作,进行了深入的总结。关于其中的史传文学理论,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点:

一、采撰

采撰,指的是对史料的剪裁取舍。刘知幾很重视史料的采集与鉴别,这是关系到史传文学史料收集与剪裁的问题。对于史料,刘知幾首先认为采集宜广。左丘明作《左传》,即有赖于《周志》、《晋乘》、《郑书》、《楚机》等众书,而不单凭《春秋》;司马迁《史记》,也众采《世本》、《国语》、《战国策》、《楚汉春秋》等书。这样才能“取信一时,擅名千载”。还要“补其遗逸”,因为前人的史文也有缺漏,所以要“采摭群言”,加以补充,然后才能自成一家,传诸不朽。但是,对于搜集来的史料,前人已有的史料,都要“练其得失,明其真伪”,加以辨别。特别是那些传闻事迹,刘知幾认为“道听途说之违理,街谈巷议之损实”,讹言难信,传闻多失,更要加以裁定。其原则,在于博采约取,达到“文皆诣实,理多可信”的效果。在《书事》篇里,刘知幾还认为干宝的“释五志”是符合标准的,另外,他还增加了三条标准,只要是“事关军国、理涉兴亡”者,即使是幽明感应、祸福萌兆之事,亦可记载。

不过,刘知幾反对神话进入史书,像“禹生启石”、“姮娥窃药以奔月”之类,则不宜记载。刘知幾从纯史学的观点来看待神话,当然反对史书中使用神话材料,但就史传文学的文学性来说,神话却是其中的一个亮点,事实也是如此。采撰也包括对入史人物的取舍。对于人物入史的标准,刘知幾的原则是“其恶可以诫世,其善可以示后”,目的是能使读者知所以惩劝。善之人物,或“累仁积德,其名盖世”,或“命代大才,挺生杰出”,“或陈力就列,功冠一时,或杀身成仁,声闻四海”,这些人物,“并列经诰,名存子史,功业尤显,事迹居多”,记载他们,“苟师其德业,可以治国字人;慕其风范,可以激贪励俗”。“才德兼美”的“贤明妇人”,也可以采而入史。这与司马迁坚持的记载“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的标准也是吻合的。就是要用正面的人物来激励世人,给后世留下典范。恶者,则如“干纪乱常”者,他们是“存灭兴亡所系”,“有关时政”,恶足以曝扬,罪足以惩戒,当然“不可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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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叙事

刘知幾在《史通》中多次提到叙事之不易,因此非常重视叙事,谓“夫史之称美者,以叙事为先”。叙事的要求有哪几个方面呢?为“简要”、“文约事丰”,旨远,义深。“叙事之工者,以简要为主。简之时义大矣。”简要,包括简省、简约。简要的办法包括省句、省字。然而,省句为易,省字为难。要避免烦字,“省字约文,事溢于句外”。因此要去除浮词,避免繁富,减少评论,以免失真。还要含蓄,刘知幾称之为“用晦”。就是说,要让每一个句子内涵丰富,要有言外之意。这样的例子,刘知幾最欣赏的是《左传》里的“邢迁如归”、“卫国忘亡”,以及《庄公十二年》中写宋万被杀,“以犀革裹之,比及宋,手足皆见”以见宋万之力大;《宣公十二年》写楚子巡三军,“拊而勉之,三军之士,皆如挟纩”,以见楚军感受楚王之温暖。这都是含蓄用晦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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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风格

在风格方面,刘知幾要求应做到“文而不丽,质而非野”。刘知幾反对骈俪、藻饰,但也不是一味地要求质朴。叙事虽要求简要,但也要“文”。这就是说,无论是褒扬或是惩戒,都应该是既有文采而不过于华丽,质朴而不过于鄙俗,才能使读者回味其滋味,领会其主旨,百读不厌,这才是圣人之作。所以,以文叙事,这是必要的。像《左传》中的外交辞令,富有文采,刘知幾赞扬它们是“其文典而美,其语博而奥”,是作者“经营草创”、“琢磨润色”的结果。而《左传》的叙事,则是成功典范,以至于达到“工侔造化,思涉鬼神,著述罕闻,古今卓绝”的高度。史传文学创作缺少“文”和“丽”的特点,必然削弱其感人的力量。刘知幾反对的是“虚加练饰,轻事雕采,或体兼赋颂,词类俳优”,如此“妄饰”,弄得文非文,史非史,实有画虎不成反类犬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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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知幾专门论述了“直书”与“曲笔”。其实,直书与曲笔,是一种原则,也是一种风格。刘知幾在《史通》全书中,都在力倡“直书”。直书是依据历史事实来记载,不虚美,不隐恶。要“不选事而书,故言无美恶”,才能“书传于后”,这就要求公平公正。它要求作者要能不避强御,秉笔直书,乃见史官之史德。像“齐史之书崔杼,马迁之述汉非”,以及韦昭、崔浩等人,还因此招祸。但这也是值得的,刘知幾称赞他们是,“烈士殉名,壮夫重气,宁为兰摧玉折,不为瓦砾长存”,“遗芳余烈,人到于今称之”。对于“曲笔”,刘知幾指出,曲笔回护仍然存在于史书之中。其原因有二。一是孔子开了隐讳的头。为君为亲讳,“史氏有事涉君亲,必言多隐讳”。孔子又力倡“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这样,当然就不敢秉笔直书了。二是任意歪曲历史事实而虚美诬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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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语言

刘知幾主张史书叙事,也要讲究文采修辞,因为“言之不文,行之不远”。刘知幾所称赞的,是战国以前的史书语言,再者,刘知幾认为,语言的雅俗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今人以为雅的,古人可能是通俗的口语。他认为《左传》文公元年江芈以“役夫”骂商臣、《史记·留侯世家》中汉王以“竖儒”怒郦生,此二句“不失清雅”;而《三国志·王凌传》单固以“老奴”谓杨康、《晋书·乐广传》以“宁馨儿”叹卫玠,则“殊为鲁朴”。之所以有此区别,一是著者“斯并当时侮嫚之词,流俗鄙俚之说,必播以唇吻,传诸讽诵”,写得逼真;二是在于古今之不同:“盖楚汉世隔,事已成古。魏晋年近,言犹类今。已古者即谓其文,犹今者乃惊其质。”总的来说,史传文学的语言不能“以辞害义”,要“事皆不谬,言必近真”,真实是第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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