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史学的发展史上,乾嘉考据学至关重要,其代表人物有赵翼、钱大昕、王鸣盛。三者都是杰出的考据学家,其著作备受后世史学家的推崇。
赵翼侧重于论史,即在考证史事的基础上展开史学评论,运用多种考史方法对史料进行梳理,并发表议论。他最常用的考史方法有以诗证史、归纳法、比较法、辩证分析法等。
赵翼在考证唐史的过程中也体现了他的史学思想,如经世致用、通史观、正统观等。这些史学思想和方法对后世学者的研究有重要作用。
赵翼研究唐史的方法
一、以诗证史
以诗证史,即以“诗文证史”,通过对诗词歌赋和笔记小说等文学作品的研究来考证历史。赵翼多次在《瓯北诗话》中运用以诗证史的方法来考证唐代的史实。
赵翼重视对唐宋诗歌的研究,究其原因是与当时所处的时代背景有关。乾嘉时期崇尚唐宋的复古文风,但随着时代发展,唐宋诗歌的复古文风已经缺少活力,不适应当时的发展了。
白居易有很多俸禄诗为研究唐代的官俸制度乃唐代的社会提供了大量的资料。赵翼认为这些诗歌可以补充《职官志》《食货志》,对唐代官员的俸禄进行研究。可见以诗证史在历史研究方面有很高的价值。
另外还有座主门生、方士炼丹的考证。关于座主门生的关系,赵翼指出唐代士人非常看重座主门生的关系,《香山集》中有很多记载。
赵翼对史学方法的应用并不是孤立的,割裂的,而是联系的,综合的。他将多种史学方法巧妙地结合起来进行考察唐代的史实。
二、归纳研究法
归纳研究法,是史学研究的一种普遍方法,即通过许多个别的史实归纳出它们共有的特性,得出一般性的结论。赵翼的归纳研究方法大体可以分为对史籍编撰的归纳、史事的归纳、历史人物的归纳等等。
赵翼擅长运用归纳研究的方法,对新旧《唐书》的编修进行归纳总结。“新唐书编订之失”,对新唐书书法的缺点进行考证,列举了大量的例子,通过考证证明新唐书的编订之失。如总结《新唐书》不应立传的人。
赵翼运用归纳法对唐代的史事进行考证归纳。赵翼列举唐代的食邑之例,指出唐朝的封地的数量过多,且多为膏腴之地,如有封地遇灾,还会以以蚕折租,导致封地收取的赋税远远多于国家所规定收取的赋税。
通过归纳列举汉、唐食封的具体内容,可以看出食封制度在不同时期的变化,为我们考察汉唐经济提供了借鉴作用。
三、比较法
所谓比较法,即通过对不同的历史事件、人物等的分析比较,找出他们的共同点或者不同点。历史比较法的范围很广,可以对多种情况进行比较研究,当时最主要的是两种比较方法,即横向研究和纵向研究。赵翼通过比较纵向和横向的比较论证,来对唐史进行考证。
赵翼善于运用纵向比较来研究唐代的史实。采用纵向比较,考察论证唐代史书、史事、历史人物。例如采用纵向比较的方法,考察两《唐书》的不同。两《唐书》成书于不同年代,通过对这两部史书来源、体例、内容、书法的对比,发现互异之处,然后进行考证辨析,去伪存真。
另外赵翼还在考史的过程中多次运用横向比较的方法,通过对同一时期的历史事件和人物等的比较,揭示出一定的历史发展规律,使我们更为全面的了解当时的历史。
《札记》卷 20“盗杀宰相有二事”条,通过对唐代宪宗和文宗时期,盗贼杀害宰相裴度和李石事件的结果进行对比分析,得出当时不同的背景。
四、辩证分析法
赵翼还具有朴素的辩证法思想,他在考证唐代的史实时,往往比较理性客观。不是一味地按照自己的喜好去评论,而是用一分为二和发展变易的观点来考证史实。赵翼对新旧《唐书》和历史人物都进行辨证的分析,以求公正客观。
赵翼通过辨证分析法,对新旧《唐书》的优劣之处加以考证。如《陔余丛考》卷 10“新唐书的改定之善”一条,赵翼对《新唐书》的体例优于《旧唐书》的部分进行考证。认为其优点在于,增补了《旧唐书》原来没有的《兵志》《选举志》《宰相表》等,对列传的分类较为允当等优点。
赵翼对于历史人物的评价也是用辩证的方法来进行分析研究,不是一味地否定和肯定。在考证唐太宗时,一方面指出他敢于纳谏,任用贤臣;一方面又对他食丹药之事进行批评。
赵翼对唐太宗作了辨证的分析,不是只夸耀其功绩,对其缺点也一一指出,可见赵翼能够做到尽量客观的看待历史人物与事件,尽量真实的反映历史。
赵翼治唐史体现出的史学思想
赵翼史学著作都是考史和论史相结合,即以史实为基础,经过分析归纳等研究方法,得出结论,并发表评论。我们可以从这些评论、以及他材料的择取等方面看出他的史学思想。赵翼史学思想的形成与当时的背景密切相关。
赵翼在治史之时,对有关典章制度、朝代更替、生民休戚等治乱兴衰之事非常关注,这体现了他经世致用的思想。
传统史学特别重视会通古今的通史思想,他在治史过程中本着全局的观念,将整个历史作为一个整体去考察,在考证历史的过程中形成了一套自己的通史观念;正统观念是中国历代王朝的政府及学者所持有的一种观念。
一、经世致用
赵翼考史的主要内容为典章制度、朝代更替等治乱兴衰之事,希望通过这些有关治乱兴衰之事的考证,总结经验教训,希望可以经世致用为现实所服务。
他重视对帝王将相的个人品质与功过,以求为当时的帝王所借鉴;重视宦官、藩镇之祸,以求引起统治者的警惕之心;重视对有关国家民生的经济考察,从此点可观事变,对后世有借鉴作用。
对两《唐书》的内容及体例等的考证,以求对后世史家治史有借鉴作用等等,都可以体现赵翼经世致用的思想。
赵翼重视对帝王将相的个人品质与功过的考证。对武则天、唐太宗善于纳谏的品质很是推崇,指出太宗善于纳谏,臣下敢于借鉴,这种良好的风气对当时的政治有很重要的作用。同时武则天能容直臣,大度容忍,所以臣下都敢直言以进。
赵翼还重视宦官、藩镇、女祸等有关国家治乱兴衰之大事,希望通过分析史事,总结经验教训,以求引起统治者的重视,不再重蹈覆辙。唐代的女祸问题,赵翼指出唐玄宗因女祸导致安史之乱,使得唐朝由盛转衰,盛世不再。其目的在于让统治者可以引以为戒,不要太过耽于女色,要勤政治国。
赵翼还对两《唐书》的内容、体例等进行考察,指出两书在内容、书法、叙事等多方面的缺点,如《新唐书》增补《旧唐书》的体例进行评价,说明《新唐书》体例更为合理,更为明晰;
对《新唐书》多回护、周旋的书法,赵翼予以批评,认为这种“为尊者讳,为贤者讳”的笔法,不利于对历史真实性的考察。通过这些缺点的考察,对后世修史的史家以借鉴,这正体现了他经世致用的思想。
二、通识观
通识观是史家在考证历史的发展脉络中逐渐形成的一种史学观念。传统史学特别重视会通古今的通识思想,赵翼在治史过程中也贯彻此种观念。他有着全局的观念,将整个历史作为一个整体去考察,不是单一的去论证,因此在考证历史的过程中形成了一套自己的通识观念。
赵翼在编撰《札记》时,就对从古到清的二十四本史书进行考察,编撰的顺序也大致按照时间顺序编排,对历代史书、史实等进行详细考察。《札记》包括了清朝以前的全部正史,对二十四史进行考证,编排上大体按时间顺序。
三、正统观
赵翼在评史论事、褒贬人物时还不时流露出他的正统思想。历史上的正统论,涉及的主要是政治道德,当史实与道德相关时,不同的正统论学者,立场各有不同。赵翼以史实为借鉴,不放弃道德观念。
赵翼对唐代的赋税进行考证分析,以期对后世统治者有所借鉴。他以君主好利喜用小人来解释唐代的重税问题,仅仅以道德来评价君主,正见其不了解当时的社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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