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土文献与先秦自 然宇宙观重审王 中 江摘要： 由于出土简帛 提供了重要的相关文献， 因此结合传世文献重新认识古代中国的自 然宇宙观的起源和基本形态不仅变得可能， 而且迫切需要。 古代中国的自 然宇宙观在早期道家思想中就诞生了 。 作为宇宙生成论， 它既描述了 宇宙的原初状态， 也提供了丰富多彩的宇宙生成模式； 它对万物本性及其多样性的解释， 是在“道” 与 “物”、 “朴” 与 “器”、“一” 与 “多”、“道” 与 “德” 等关系中展开的，“道” 与 “德” 的关系只是其中之一； 它以道 “无为” 和万物 “自 然” 这一思维架构来说明宇宙和万物的 良好秩序， 可以从 “道” 的 “弱 作用 力 ” 和万物的 “自 然性” 这一侧面加以重新把握； 它以宇宙秩序来建立人间秩序的圣人 “无为” 和百姓“自 然” 观念， 由于引 入了 “一”、 “法律”、 “人情” 等观念而导出 了 一种成熟的政治哲学。 凡此种种， 不仅充分说明了中国自 然宇宙观的兴起， 而且也表明 它还是一套有着内在系统理路的自 然宇宙观及人间观。关键词： 出土简帛自 然宇宙观宇宙生成论人间观作者王中江， 哲学博士， 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 （北京１００８７１）。在从 “三代” 大传统到东周新世界观的突破中， 有两个思想范式的转变具有革命性， ① 一个是从 “三代” 宗教到儒家的人文理性的兴起； 另 一个是从 “三代” 宗教到道家的 自 然理性的 兴起。 ② 不同 于古希腊的 “哲学突破” 先是从 “自 然哲学”·７６·①② 本文是２０１１ 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 “出 土简帛 文献与古代中国哲学新发现综合研究” （批准号： １１＆ＺＤ ０８６） 的阶段性成果。这种巨大转变是伴随着西周 天下体系的 解体， 以及社会经济结构和政治生活的 巨大变化而发生的。广义上的道家自 然理性包括两个重要维度： 一是排除超自 然的 力 量和 原因， 纯粹用“自 然” 解释宇宙和世界； 二是反对人为性， 以自 然为尺度和标准向 自 然复归， 这主要以庄子为代表。 此外， “自 然的宇宙观” 主要是在第一种维度上建立起来的。 笔者在文中使用的 “自 然哲学” 也是广义的， 它 包括对自 然的 形而上学解释， 以及对自 然的 本质及其存在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