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微草堂笔记》中狐仙的形象分析摘要:《阅微草堂笔记》是清代文集中记载狐仙最著名的一部,也是被当代人常常忽视的一部。书中不但记述有修道的狐仙、恪守伦理的狐仙、固守家庭观念的狐仙,而且对狐的习性、特点、历史、修道、德性等方面都有详尽的论述。透过该书的“狐”故事,可以从一个侧面窥探“康乾盛世”时期文人士大夫的精神世界,对研究清代小说文风有重要的学术价值。中图分类号:I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026X(2009)-16-0051-01纪昀在《阅微草堂笔记》中关于狐的理论性的阐述是比较全面完整的,在近两百篇的故事里构建了一个关于狐世界的理论阐释系统,对狐的习性、特点、历史、修道、德性等方面有详尽论述。读完《阅微草堂笔记》里所有的狐故事,可以整理出纪昀对狐的种种认识,读者亦能借此对清人关于狐的观念和态度有一个大致了解。纪昀在《阅微草堂笔记》中将狐世界之狐分为道狐和常狐。《阅微草堂笔记》是古代小说中详细阐述狐如何修道的小说集,关于狐的修炼,纪昀在《阅微草堂笔记》中所言极多。清人狐仙观念的核心就是狐经过修炼可以得道成仙,所以在《阅微草堂笔记》中狐的日常活动往往与修道密不可分。至于具体如何修炼,纪昀的在书中反复申明如下几条原则:首先是从正不从邪。

修道有正途和邪道之分,所谓正途就是指修道之狐“炼形服气”,以传统道教修炼法修行。邪道就是“媚惑采补”,以吸人精气修炼,这是修道的捷径,但因为伤害人类,往往受到天道的惩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可以看到许许多多采补摄精的狐受到惩罚,而坚守正道修炼之狐时刻不忘警示,恪守原则。其次是“所谓成道,成人道也”。在清人看来狐的修道过程是由兽道向人道和仙道的转化。狐修道的目的在于最终成仙,仙之于人,从伦理道德角度看无非是大善大仁之人,因此狐修道便要学人,通过修炼获得人的伦理意识,并用人的伦理原则规范自己的行为。第三,强调在修道过程中发扬善性。在《阅微草堂笔记》中儒家伦理精神与性善思想同道教修仙理论始终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节、义、孝是中国传统思想中被肯定和鼓励的,在民间心理上亦有上天嘉奖此类人士的看法。可见,在狐“兽变人心”的修道过程中,狐不仅要学习人间儒家典籍,还要争取获得人类友爱善良的美好情感。得到这一善性的狐,不光“知礼”,“颇循礼义”,重视情感,而且通常在最终得到仙界的嘉奖,修成正果。中国的狐承载着很多古代的传统观念,体现了中国人的伦理观、女性观等等,折射着不是对狐而是对人的认识和评价,其中比较突出的有把狐与美女、淫妇联系在一起,把女性观以狐性观的形式表现出来,这就是狐媚人的说法。

在《阅微草堂笔记》中有许多人狐联姻的故事,狐妇们是难得的贤妻良母,把爱情、良知和力量献给家庭、亲人,上演了感人的妙事。但是即便如此,读者还是很容易就发现―《阅微草堂笔记》中的人狐婚恋明显不同于《聊斋志异》。《阅微草堂笔记》中的人狐关系是受约于礼法的,人狐相恋始于礼或至少归于礼,许多人狐的爱情故事似乎更多的指向狐妇最后的孝行,是为了表现作者对狐妇对亡夫、翁姑的贞孝之举的肯定。有意思的是《阅微草堂笔记》和《聊斋志异》都写了非分之想可以致狐的故事,而结局却完全不同。《聊斋志异》对非分之想持赞赏态度。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是借自由驰骋的想象为人们圆了美好的人狐恋情的梦想,纪昀则毫不犹豫地对此表示出否定态度,更借故事讽刺了那些对人狐恋抱有幻想的人们。狐媚人不过是为了摄取人精,而人惑狐,也不过是贪其色相,这既有害生命又有损道德。人狐异类,宜各守礼法、道德,各自为好,这便是《阅微草堂笔记》中对人狐现实交往所持的基本观念。纪昀不会鼓励人们对人狐恋的憧憬,他认为人狐各自为界、互不干扰最好,但如果人和狐产生了情爱他就将其束之以礼法,而当人狐之间礼与情感发生冲撞之时,他更毫不犹豫的以礼为先。《阅微草堂笔记》中狐所居住和活动的地点主要在墓穴、阁楼之中。

狐居古墓、空穴中,乃自古的民间习见,在历代文学作品中亦为常见。《阅微草堂笔记》中的狐也有不少居住墓穴之中读书、修炼的,但更多的狐则是长久的与人共处一室,与人为邻、与人为友。狐的居住地点不仅发生大范围的转移,而且在与人的关系上更为密切,并出现了《阅微草堂笔记》中独特的家狐形象。清人认为狐仙和野狐的一个很大不同点,就是喜近人居。尤其是已经修成人道者,“事事与人同,利于近人”,所以与人同居一处。本来自汉代以来狐妖多传为墓居穴处,到明代中叶则相传京师住宅多狐,在文学作品中出现了狐迁入人居的情况。而到清代,一方面因为流行人狐共居的说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官宦百姓家中普遍奉祀狐仙,所以导致关于家狐的传闻比比皆是,《阅微草堂笔记》对此即多有记述,而且其中有些还是纪昀家中的家狐。此外,清人更进一步将此与求仙修道联系起来,在他们看来,狐既在“人物之间”、“仙怪之间”,能有人性、仙性,自然应当以人居为居。狐占据高楼空屋,乃是在人类环境中体悟人道,因而不仅“不为害”,还甚至与人建立起良好的睦邻关系来。狐与人共居,有成为人类家庭保护神的,还有许多家狐成为人的朋友,即狐友。为家庭保护神的,“凡火烛盗贼,皆为警卫;憧婶或作奸,皆摘发无遗”,代人将家政治理得井井有条。与人为友的,则其品性、风采与人相呼应,如“钱香树家狐”一样在外人眼中便和主人一样具有了风流文雅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