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诞生之日,堡垒随之而生。它们依赖自然条件,可能是一道山脊,一个洞穴,一片树林,主要防备野兽的袭击。
迅速爬上食物链顶端后,人类开始争夺地盘,堡垒步步升级,抵御从冷兵器、热兵器直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进攻。
杰里米·布莱克的《堡垒图文史》,以图文并茂的方式叙说了这一历程,包括很多著名的战役和防御工事。
在冷兵器时代,尤其是攻城术还不够强大之前,坚固的城墙带来巨大的安全感。
除非像斯巴达人那样拥有四面环山的地形,否则城墙必不可少。希腊人甚至凭借通到比雷埃夫斯港口的长墙,硬生生将内陆城市雅典改造得依山靠海,成为地中海的霸主。
古代城墙都修得高大结实,并常常带有塔楼,便于反击进攻方。战斗力爆表的“狮心王“理查一世就是被城墙上的一支冷箭射翻,英年早逝。
我们的祖先也非常重视城墙质量,根据《天工开物》记载,用糯米汁混合沙土、石灰是非常结实的筑城材料。城墙上有箭楼、角楼,有的会在外侧挖掘护城河。还有些城墙甚至分为内外两层,并且将城门错开以阻慢敌军攻势,这就是瓮城。
哈德良长城和中国万里长城
城墙不但可以保护城里的人,还可以成为边界上的有力屏障。
古罗马的哈德良皇帝在北部边界修建了长长的城墙,以抵御蛮族入侵。中国早在战国时代就开始分段筑造长城,秦始皇把它们联结起来,到了明代则进一步系统化。
然而,再结实的城墙也不能永远将敌人阻挡在外。攻城锤、投石机、云梯等各种攻城武器纷纷派上用途。守方则在城墙上放箭、扔滚木、泼洒火油来阻止进攻。防御和攻击一直动态互存且相互变化着,想方设法地改进策略和武器。
火炮的运用打破了攻守双方原有的动态平衡。
15世纪,欧洲城堡开始面临火炮的威胁。强大坚固如君士坦丁堡也未能幸免,在54天的围攻中,奥斯曼10万大军用60门新火炮连续轰击并最终破墙而入。随着火炮的攻击性和普及率越来越高,城墙开始变矮变厚,底部增设倾斜的挡板,墙外挖掘深深的壕沟。意大利人设计了多边形的“棱堡”,并在城墙上摆出大炮进行主动防御。
围攻君士坦丁堡,绘于1453年
阿尔布雷特•丢勒对防御工事颇有研究,这是他在1527年绘制的《围攻堡垒图》
火炮和城墙这对宿敌继续进化着,较量着,交战双方都挖空心思各出奇招。
17世纪防御工事变得更加精细和标准化,设计它们的军事工程师们需要掌握数学、物理、化学、建筑等等各方面的知识,仔细计算每个数据。
一些“不讲武德”的招数也取得很好效果。比如丰臣秀吉的攻城术中就有挖掘壕沟引入护城河水,既突破了外围防护,又能够消灭有生力量。我觉得他大概率也是向东方大国学来的。翻翻古代史,这样的案例实在不少。
莫卧尔王朝的阿克巴皇帝则擅长在城墙下挖地道,然后点燃火药实施定点爆破。这个办法确实比炮轰精准有效多了。
随着火炮的射程、机动性和杀伤力进一步提高,防御工事是不是会变得不堪一击?
决定战争胜败的因素很多,战场环境、人心、后勤补给都可能扭转战局。英国在1807年袭击布宜诺斯艾利斯,奋力攻入后却被赶了出来,因为得不到足够支援。在阿富汗它们也遇到了极大困难。因为路况太差炮兵难以移动,而村子里到处都是射击手。如果攻打沿海要塞,那么切断海上补给十分有效。
阿富汗达卡堡
防御方也在努力创新,普鲁士人将多个独立堡垒形成环形阵地,既提供更好的掩护,又加大了纵深防御。一战中让德军伤亡巨大的凡尔登要塞,就修建了许多混凝土结构、钢制穹顶的独立堡垒。在整个19世纪直到20世纪初,战壕和堡垒结合都是有效的防御体系,尤其是野战,这也是一战时被普遍应用的防御手段。
空军和远距离杀伤性武器的加入,使堡垒遇到更加严峻的考验。
攻击开始来自四面八方,但直到二战,堡垒仍然被广泛使用。在北非战场,托布鲁克要塞的铜墙铁壁让“沙漠之狐”隆美尔束手无策。另一座临时性要塞斯大林格勒,则以激烈的巷战慢慢耗尽敌人的血。极端个例大概是广岛和长崎,核武器似乎让一切地面防御都失去了意义。好在人类还保持理性的克制。
法国马奇诺防线内部示意图和实拍,虽然它成了个笑话,但确实坚不可摧
今天我们可以看到,导弹和无人机已经成为现代战争常用手段。“匕首”高超音速导弹可以实现对陆地和海上目标的精准打击,即使深达百米的坚固防护也会被摧毁,而且很难拦截。
《孙子兵法》有云:“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孙子本人大概也没有想到,他会成功预言两千年后的现实。攻守双方的较量并未结束,而且还将面临更多的未知、更大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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