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坐在暖阁里喝小琴给我热的牛乳,热气氤氲,舒服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对,我就是相府嫡小姐-陈子衿,昨天发现自己重生了。
目前皇上年近五十,身体状况不好不坏,还不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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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不住皇子们长大了,各种偷交大臣,大臣们也开始私下站队。
本来呢,相府出淤泥而不染,只站皇上。皇上年轻时与我爹识于微末,关系很好,所以我一出生就赏了我一个安宁县主的封号,还附加一小片封地。lub
这简直是寻常官家小姐想都不敢想的。
奈何我上辈子想不开,被三皇子的皮囊迷惑,打死都要嫁给他。
完全忽略了我爹不站队,还有我脑子玩不过腹黑的三皇子这一血的事实。
结果嫁是硬嫁了,然后想当然的,得不到宠爱,还嫉妒徐轩儿,干了一系列坏事。
最后竟然为了一己之私通敌,差点酿成大祸,最终害了相府。
当我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衣衫褴褛地跪在断头台,被不明所以的百姓扔着烂菜叶子时,我疯掉了。
然后冲上去抢刀,不小心抢脱了捅我自己身体里。
一醒来,就回到14岁了。
2.
这个时候,三皇子谢安正和皇上提出退婚。
原本的我当然不依。一哭二闹三上吊,没办法,我爹这个女儿奴只好去皇上跟前照着我的模样对着皇上来了波相同的操作。
皇上脑阔痛,让三皇子滚回去准备婚礼。
但现在嘛——
「团团啊——爹就说了,那个三皇子不是你的良人,你看……我们不要嫁了好不好啊?」
宰相大人听到消息一下朝就赶来了女儿房里,他年近四十,看起来很是儒雅,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如果不谄笑的话。
昨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女儿一醒来就抱着自己痛哭,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心疼得他肝都抽抽了。
别看他在外面不苟言笑,严格苛刻,但对女儿,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
再加上妻子早逝,他又当爹又当娘,简直要把女儿捧到天上去了,什么时候见到女儿这样哭过啊!
一想到女儿可能又要哭成昨天那样,他就难受得要命,小心翼翼问道。
我颇为心酸,放下了手上热乎乎的牛乳。
「爹,你笑得像外面的拐子一样,怪可怕的」。
陈宰相脸垮了垮,不是因为女儿说他,而是因为女儿竟然还有心思和自己玩笑?
要知道,按他对女儿的了解,女儿此时应该着急地冲过来疯狂摇他胳膊哭丧着脸才对啊。
这别是刺激受大了啊。
「那个……团团啊,你听到爹的话了吗?」
我点点头,微笑道:「听着了,三皇子要退婚呗,退吧——」
陈宰相一愣,上来摸了摸女儿额头,又探探自己的,喃喃道:「没发烧啊。」
我看着父亲这样子,又想到他刑场上的样子,嘴巴瘪了瘪,压下心里的难过道:「我突然觉得三皇子长得其实挺丑的,退就退吧。」
陈宰相:哎?三皇子可是大燕第一美男子?
3.
雅致的房间内,一男子穿着蓝色银线绣莲长袍,挺直着腰,端坐在案几旁练字。
字迹明明端正,却莫名透着丝不羁,入木三分。
鎏金蟠龙香炉中,紫檀香冉冉升起,衬得房内一片祥和。
「殿下,陈大小姐同意退婚」。
男子听到这话,笔势回收,字已成型,堪称大家。
他眼睛细长,鼻梁高挺,嘴唇微薄,看起来多情又凉薄,偏偏气质端正。
这种矛盾呈现在他身上,显得更加迷人。
「这倒怪了」。
男子说着,笔锋一收,完成大字,抬头看着手下的脑袋淡淡道:「怎么,原来是陈子衿自己想通了?她怎么说?」
三皇子有点意外,这陈子衿可是从第一次见面就缠他缠到现在,整整五年,他都有点阴影了,现在突然放开,简直太意外了。
暗卫掂量了下,说道:「陈大小姐说……说殿下丑」。
他把那个「挺」字去了。
三皇子:「……」
4.
相府嫡女陈子衿主动退婚三皇子谢安,震惊大燕权贵圈!陈子衿成功变身贵女们的反面教材。
反面归反面,好奇归好奇。一时间,各种邀请赏花吃席的帖子海水般的涌入相府。
我摊在软塌上,点着火炉吃冰糕,本来想把帖子都拒了,结果临亲郡主竟然也下了帖子。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群人闲得慌想看我笑话,但没办法,未来嫂嫂的面子不得不给。
头秃哦!
日期就在明天。
我今天正舒服,不想出门,可新衣服缺点首饰……
唉——
5.
过了小半个时辰,小琴小书终于把半瘫在软塌上的我揪起来,给我换衣服梳妆。
我一身红色留仙裙,上面用金线纹着精致的梅花,外披一个纯色红斗篷,斗篷上有一圈白狐狸毛,暖和又好看。
梳了个简单的单垂髫,插了根石榴簪,细碎的红宝石垂在脸边,衬得脸小了一圈。
对着镜子满意点点头,就和小琴小画出门了。
上一世,谢安总爱和徐轩儿逛街,我嫌脏乱,不愿意,又吃醋,一直盯着他俩,所以完全感受不到乐趣。所以现在,我决定走去宝簪居,好好欣赏欣赏街道。
结果好家伙,一出门就碰见街角一个孟浪正调戏卖身葬父的可怜少女。
「哎哟——这小妞,来来来,给爷看看——」
「这位公子,还请您不要动手动脚!」
女子虽然声音很坚定,但无奈声音娇柔,带着丝丝哑,听着好像一根羽毛拂过心间,听的人更加动心。
听得我头皮发麻……
妈耶——这不是徐轩儿吗???怎么在这葬父呢?
6.
男的我认识,定远侯嫡子孙长帆。
风流倜傥浪荡气,实则憨包。
听闻他尤其喜欢收藏好看的东西,难不成看上徐轩儿了,想收藏?看看看,还动上手了!
此时的他等不及,正拉扯着徐轩儿的胳膊,嗷嗷道:「你不是卖身葬父嘛!小爷我买了,给你钱,你和我回去,肯定天天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看着徐轩儿,她挣扎着嘴唇都要咬破了,一副要哭的样子,小脸煞白,大大的小鹿眼闪着泪光,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还挺好看。
啊呸!
我才没觉得她好看!就是觉得上辈子脑子被猪油糊了总害她,也挺对不起的……
对!就是这样!哼——
想到这,我走过去一脚把孙长帆踹开,他做过我爹两年徒弟,所以我压根不惧他骂道:「你和变态一样,人姑娘愿意和你走才鬼了呢!」
孙长帆被人踹了一脚,一脸懵,正准备生气,回头就看见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先是前进一步,又立刻如临大敌般倒退两步。
「怎么哪都有你啊陈子衿!呸!成天就会告状!」
我眯了眯眼,他可能想到以前欺负我,我爹带着我上门告状,结果他被打的三天下不来床的惨痛经历,带着小厮落荒而逃。
临走甩下一句「你会遭报应的!」就消失了。
啧——垃圾。
徐轩儿看看落荒而逃的孙长帆,又看看我,拿着手上的银子斟酌了下,立刻跪下。
「感谢姑娘为轩儿赎身,从今以后,轩儿就是姑娘的人了!」
我大惊:「你那银子不是我给的???」
徐轩儿一脸严肃道:「坏人给了银子,姑娘赶走坏人,那这就算是姑娘给的了!」
这也行???
7.
我,相府千金,安宁县主,重生没两天,上辈子情敌成了我的免费丫鬟,明天报道。
我被她的舌灿莲花的搞得无法拒绝,只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上辈子徐轩儿明明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啊,怎么就卖身葬父了呢???
我是重了个假生吗?
还是,她原本就是卖身葬父的时候和三皇子认识的?
前生我这时候正开心得在家绣盖头,没有出来,那么,这说明,三皇子在附近?
我看了看周围,没有人……
然后转身,抬头,酒楼上,三皇子正喝着酒,细长的眸子淡淡地看着我。
额……玛德,报应好快。
没事没事,太远了,他肯定看不清!
或者他看的不是我呢!
我立刻捂着脸头都不回地跑了。
小琴小画一脸懵逼地追,边追边嚎:「小姐——!!!」
整条街都听到了啊喂!
啊,太狗了,当着前相公的面抢了他意中人还把他意中人变成了我的丫鬟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我为毛要出门?
啊!!!!!
三皇子则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了勾。
这惊慌失措的小模样,比装大家闺秀的傻样子可爱点。
8.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宝簪居,看看后面,很好,木有跟来。
不过想想也是,人堂堂三皇子谢安怎么可能来追自己,想到这,我简直被自己蠢哭。
我前生哪里来的自信又蠢又坏的?
想想自己又下毒又搞那些小手段的,可能早就被发现了,这样想想,没通敌前,谢安好像对我还蛮仁慈的。
唉……
罢了,这辈子就都离远点吧。
宝簪居是燕京最大的珠宝店,背后是北燕最大的皇商,里面东西精细贵重,普通人家有一件里面最便宜的戒指做嫁妆都很有面子。
所以,也深受皇亲贵族和官家小姐喜欢。
小琴小画陪着我闲逛到三楼,还好天冷,没什么人,不然遇到熟人就很烦了。
「哎呀——这不是安宁县主嘛——」
很烦了。
我身子一僵,看向四楼,一个穿着桃红色襦裙的女子一步步下楼,头上的限量奢华金凤猫眼宝石簪,闪耀出刺眼的光。婢女在旁边搀扶着她,小心翼翼地不敢碰到她手腕上那一个个镯子,还有手指上长长的宝石护甲。
临亲郡主,干!
我行了个礼,假笑了下,她上下睨了我一眼笑道:「果真是退婚了?你长能耐了啊。」
我一本正经道:「想开了,强扭的瓜不甜!」
临亲郡主看了看面前矮自己半个头,粉嫩娇俏的少女,笑了笑道:「你装什么正经?」
说罢,微微瞥了眼我后面,继续道:「三殿下都不甜了,那整个北燕还有谁能更甜啊——」
我没注意到她语气变化,想了想道:「我突然发现还是我大哥那种好,他看起来太娇弱了,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我面色严肃地说着胡话,忽略谢安十三岁就打败自家大哥的残酷事实。
临亲郡主「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刚才的人间富贵花滤镜瞬间破碎。
我看着她的样子嫌弃的后退两步道:「你注意着点形象,一会儿万一别人上来以为你抽风了,我可不帮你!」
小琴戳了戳我,我没管她,甩了甩胳膊。
临亲郡主笑得更加不能自已,也没回答,旁边的婢女很有眼色的将她重新扶回四楼。
她上楼的同时还在「哈哈哈哈。」
我就很气,妈的这种智障以后要当我嫂子!还让人活吗???
9.
「我身体不好,嗯?」
熟悉的男声从背后响起,好听,还带着一些莫名的威胁。
我脚一软,差点跪下去。
好吧,智障竟是我自己。
看着通向四楼那长长的楼梯,我「咕嘟」咽了口口水,那不是楼梯,是救命通道啊!
我拔腿就跑,刚跨出去一步,就被扼住了命运的后颈,还被调了个个儿,直面眼前的细长眸子。
「呵……呵呵……好巧啊,三,三殿下」
现在的我无比痛恨我这小身高,看着面前高一个头的男人,简直欲哭无泪。
嘤嘤嘤先抢了人女人,又背后说坏话被抓住,我突然不想重生了。
死了挺好的,比尴尬死要好。
「把我退婚,还造我谣?想让我成不了亲?嗯?」
面前的男人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让我吓成鹌鹑的话,我打算狡辩他听错了,但一想,不对啊!
「是你要退婚的!不是我!」
谢安看着面前带着少许婴儿肥的粉嫩小脸,那双大圆眼睛气呼呼地盯着他,眸子亮晶晶的,像缅甸刚进贡的奶狗,小嘴粉嫩,正不满的嘟着。
他知道眼前的小人已经气炸了,笑得更加温柔道:「可皇上说是你退的啊——」
我:「#¥……&&*」
好吧,这是我爹为了维护我名声求皇上这样说的,虽然我已经压根没名声了。
想到这,我打开了他揪着我后颈的手道:「无论谁退的,总之已成定局,请殿下放尊重,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各生欢喜。」
谢安眸子暗了暗,虽然还是笑着,但以我总共纠缠他近五年的经验来看,他生气了。
但为什么???奇奇怪怪哦!
想到这,我挑簪子的心情也没有了,随便拿了支顺眼地就结账走了。
委屈不甘难过愤怒等情绪疯狂在心中弥漫。
真奇了怪了,不要我的是他,不喜欢我的是他,干嘛还一副好像对我有意思的样子,恶心!
10.
我气哄哄得回府,想着明天要去临亲王府里被各家小姐再问一遍就烦。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谢安那张脸,他生气什么?我才气哦!
从9岁初见到15岁,再到前生嫁他第四年死去,他总是温温柔柔笑着却又完全不主动!
搞得我总觉得自己有机会。
所以也不在意名声疯狂缠着他,他也不拒绝!皇上赐婚也不反对,结果到我及笄反悔,这什么行为!
臭渣男!成亲半年就娶了徐轩儿!
知道我为了他做坏事也不阻止也不告诉我,甚至通敌这事是不是他故意找人联络我!
好让我挪位!
我想着前生一件件事,将谢安想成最坏的模样,想着想着,哭着睡着了。
窗帘微动,一个身影进到房间,他盯着床上娇小的女子,看着枕头上的泪,摸了摸女子略微红肿的眼。
嘴里念叨道:「真蠢,又蠢又瞎」
11.
「咦?」
我一觉醒来,本来以为眼睛会肿成核桃,神奇的是完全没有,完美——
小琴帮我梳了个玲珑飞仙髻,看着飘逸又娇俏,很适合我。
小画则帮我搭配衣服,今天是一身梅色地裙,裙摆曳在地上,搭配梅花妆,一下变得温婉又有点小妩媚。
插上昨天新买的簪子……
奇怪,这簪子好像不是我昨天买的那根啊。
「怎么了小姐?」
小画奇怪道。
我看着簪子,上面是只凤尾蝶,栩栩如生,蝶翼甚至能微微摆动,一副下一秒就要飞走的样子,尾部用细碎的各色宝石装饰,看起来像蝴蝶拖着长长的流光。
太精致了,这是我昨天买的那只蝴蝶簪?
才50两?这看起来至少有500两啊,赚了。
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哦耶——
心情愉悦地坐马车上,我眯着眼吃着糕点。
虽然我早就决定放弃谢安了,但现在更确定了。
我家中人口简单,哥哥宠爱,父亲放纵,娇养长大,管家没什么问题,但勾心斗角的夺爱就算了。
上辈子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想,我也不在意了。
这辈子就好好做我自己,找个能爱护我的夫君,能常常回家看爹爹,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好。
12.
「哎?今天陈子衿来嘛?」
「不知道啊,估计没脸来吧——那般没脸没皮的纠缠,最后还被退婚了」
「不是她要退得嘛?」
「哪有,是三殿下提的,只不过皇上顾及宰相面子,所以才……」
席上,女眷们各自聊着最近最火的事,很不巧,就是我,大部分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毕竟三皇子人中龙凤,登上皇位成为九五之尊的机会不小。
爱慕他的官家小姐更是数不胜数。
可惜一直被陈子衿霸着,其他人压根没机会接近,现在好了,可以想办法接近了。
我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话垂眸,小书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唉——人红是非多啊——
走进门,小厮大声道:「相府千金到——」厅内立刻安静了一瞬。
我走进门,就看所有人齐刷刷地盯着我。
我挂着端庄的笑,迈着步子走到位置上,礼数周全。
临亲郡主坐在上位,妩媚的眼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我冲她偷偷吐了吐舌头。
旁边兵部尚书的二小姐立刻凑过来道:「你退婚啦!」
我点点头道:「对啊,怎么了?」
她看着我啧啧称奇,然后缩回去不讲话了。
「估计是被三殿下嫌弃吧,毕竟上赶着不是买卖嘛——」
充斥着些许恶意的女声响起,带起一片娇笑。
我看过去,哦,是户部尚书嫡长女周瑶。
13.
周瑶被称为燕京第一才女,心高气傲,我和她原本是竞争对手,后来我开始喜欢谢安,就懒得和她争那才女名头。
谁知道她竟然在背后造谣,说我倒贴,纠缠,丢脸,谢安很讨厌我之类的。
虽然!我是缠着了!
但是!人家也没那么讨厌我好吧!
我名声毁成这样,她在背后出了不少力,啧——
不过之前我总想着谢安可能不喜欢泼辣的女子,在外面一向装着比较乖巧温顺,但现在嘛——
没必要了!
于是听着她的话嘲讽道:「对啊,上赶着不是买卖,你还乞巧节偷偷给五殿下送香囊真厉害」
她脸一红,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件事,恼羞成怒地站起来道:「陈子衿,你自己不要脸,还乱诋毁别人,我什么时候给五殿下送过香囊!」
我吃着梅花糕,冷淡地看着她,懒得理她,而她周边原本与她亲近的贵女已经带上了些许不屑的眼神开始偷偷讲话。
这友谊,真脆弱。
「咳咳,好了,都是自家姐妹,来来,看这红梅开得多好,赏花赏花。」
临亲郡主看够了戏开始圆场。
在座的贵女也都是人精,很快就有人去劝周瑶不要生气,她恶狠狠地看着我坐回位置。
我看着眼前的红梅,就感觉,疲惫。
果然,我不喜欢这种气氛。
14.
临亲郡主见我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把我偷偷拉到了她的房间八卦道:「你怎么啦——」
因为只有我们俩,不需要拘着,我瘫在椅子上抬眼道:「没劲」
她皱眉道:「没劲?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种聚会了嘛!」
我想了想道:「可能是我及笄了,成熟了」
临亲郡主:「……越来越有毛病了,不过也好,早就说了谢安不喜欢你,你就不要总想着他了。」
我听着她的话,点点头。
她安静了一会儿,又道:「我新收了几个会变戏法的小丫头,给你一个拿去玩?」
我抬头,看她笑的明媚的样子,点点头。
她吩咐了一声,就见一个姑娘进来,她长着一张圆脸,看起来可爱又灵动。
前生我大婚当天,临亲郡主也把她送给了我,后来成了我最贴心的丫环。
也不知道我死之后她怎么样了。
看着她手上消失来消失去,后来出现在我口袋的橘子,我笑了笑。
临亲郡主笑道:「看——我家轻舟厉害吧!」
我点点头道:「嗯,挺厉害的,以后叫小舟吧」
临亲郡主无奈:「你是和「小」字杠上了嘛?」
回到宴席,我继续维持灵魂半出窍状态,临亲郡主懒得看我一脸死样子,叫我赶紧滚,我立刻满血复活,麻溜滚蛋。
应酬真累。
坐在马车上,看着小舟变戏法,我只觉得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呐——
前生的大婚收到的丫环竟然又收到了。
我喝着热茶,啃着糕点有点烦躁,怎么才能把自己从前生的回忆里摘出去呢?
感觉这三天像做梦一样。
晃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相府了,我伸了个懒腰,就听小琴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哎?你是昨天那个卖身葬父的女孩!」
「吧唧。」
手里的糕点掉到地上,突然不香了。
我一拍脑门,妈呀……把她忘了。
掀开帘子,就见徐轩儿一身白衣,表情坚定,不卑不亢地望着我道:「小姐」
我:……
啊,这不止像做梦,还是噩梦!
15.
徐轩儿很勤快,人靓条儿顺,五官精致,即使一身布衣也掩不住那夺人的美貌,楚楚动人。
眼下一点红色泪痣,让她清纯中又带了丝妩媚,就,换身衣服能比我还像小姐。
我前生和她交往不多,陷害除外,最嫉妒的就是这张脸,时时刻刻想毁掉,可是吧,现在看她在我身旁前忙前忙后。
唔……怪赏心悦目的。
这三个月我窝在府里哪都不去,帖子也全拒了,把徐轩儿提为一等丫鬟天天放跟前。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想看看我输在哪里了。
结果发现好像确实差挺多,她虽然长相好看,又直接被我从三等丫环提成一等,但没有表现出一点娇纵。
每天勤勤恳恳地完成任务,和大家处好关系,完全不让我废任何心。
见她好像很爱看书,我就把看过的几本孤本给她,她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就,太单纯了。
我为啥前生觉得她妖孽又心机呢?
但小舟则和我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我记得她忠心又乖巧,还总给我出主意,替我着想。
可这一世,我发现她做事好像有点……
怎么说呢,她去掏鸟蛋,母鸟护着孩子,啄伤了她的手,她竟然直接把那巢扔下了树,还准备踩死母鸟。
我制止了她,但母鸟还是受了伤,暂时飞不起来了。
唔,事后她噙着泪和我道歉,说自己一时生气,本打算拿那些鸟蛋给我变戏法的。
我原谅她了,但就觉得怪怪的,回想着前世的事,有一个想法隐隐约约地在脑海。
16.
「爹啊——户部尚书有什么遗落的女儿或之类的嘛」
最近朝中局势紧张,五皇子和二皇子又在那来回扯犊子,四皇子是二皇子那派的,帮着吵吵,就很烦。
大皇子呢,和稀泥,一副不要扯到我就行的样子。
三皇子则不发表任何意见,可五皇子和二皇子怎么会放过他,结果唇枪舌剑,气的五皇子要骂街,二皇子也没讨着好,被怼得哑口无言。
皇上面色深沉,不发一言,大臣们瑟瑟发抖,但陈宰相知道,皇上那是在看戏呢!
就很狗!
自己的儿子自己不管的嘛?还看戏,美其名曰为了感受下夺嫡时先皇的感受。
就他妈离谱,姓谢的统一江山管理江山一把好手,就这脑回路太他妈奇怪了啊!
当然,今天终于消停,皇上意犹未尽的散了朝。
陈宰相马不停蹄地回府找陈子衿吃晚饭,感动得老泪纵横。
三天没和心肝女儿一起吃晚饭了,煎熬呐!
谁知道女儿一开口就是问户部的事,不是和户部那大女儿关系不好嘛?
不过嘛。
他想了想道:「大房小女儿失散好久了,10年前失踪的,找到现在都没找到,怎么了?」
我喝了口汤道:「就好奇,那她身上有什么胎记之类的嘛?」
陈宰相点点头道:「嗯,眼下有颗小红痣,不过都过了这么久了,估计没什么人记得了。
说罢,他喝了口汤,就听陈子衿幽幽道:「我好像找着了。」
「咳咳咳。」
陈宰相被自家女儿的话惊得一口汤呛住,就看她招了招手,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走过来。
她容貌清纯精致,眼下一颗小小的红色泪痣。
陈宰相觉得,就很离谱。
17.
陈子衿消失三个月以后又双火了,她竟然找到了户部失散已久的小女儿,原名周云清。
不过后来她母亲顾虑女儿,还是改成周轩儿了。
结果就是,孙长帆这个二傻子突然反应过来,说是他找到的,被我抢了,于是天天疯狂来相府找我茬。
我适合艳色,裙子几乎都是明亮的颜色,现在又是冬天,我就又穿了一身红裙,簪上我宝簪居的蝴蝶簪子。
看着坐在大厅无所事事喝茶的他,不禁感叹能世袭爵位就是爽,什么都不用做。
也就他能在这夺嫡敏感期有心情来我府里喝茶喝一天,以请教我爹知识的名义和我扯一天。
果然,这货看到我又蹦起来了!
「你说!都怪你!看看,要是我把她带回府了,我不就有户部嫡女做妻子了!」
我懒懒地瞥他一眼,瘫椅子上道:「得了吧你!燕京哪家好儿女愿意嫁你,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不学无术,做梦呢你!」
他理直气壮道:「呸!没有嫖!」
我脑阔痛,骂道:「谁管你啊!有病找户部求亲去,别天天来缠着我!」
我站起来准备走,结果坐的姿势太扭曲腿有点麻,差点跪地上,本来想得膝盖该惨了,就被一个怀抱接住。
男人扶着我的胳膊,皱眉看着我,桃花眼潋滟多情,嘴唇抿着,脸颊出现了一个小酒窝。
离得太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气,混着我喜欢的橘子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热气。
被抓住的地方更是有点发烫。
不得不说,孙长帆这皮相还是能唬人的,怪好看的。
和小时候老跟在我屁股后面,揪我小辫子的样子不一样了。
我低着头,没有发现现在的姿势看起来很是暧昧,就好像我俩正拥在一起,也没有注意到他变红的耳垂。
「喂,你真的不喜欢谢安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一愣,站直推开他道:「昂,本小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揉了揉我的脑袋道:「好孩子,我走了——」
我:「???」
谁允许你摸我头!狗东西!
我看着那欢快的背影,觉得这货长大以后愈发地莫名其妙了。
啧——我身边的男人真奇怪。
18.
由于我已经到了15岁「高龄」还没有许人家,之前的光辉事迹又太耀眼,贵族要么担心三皇子介意,要么担心我太野。
所以一时间,上门提亲的都是些三四品文官,娶我估计除了想讨好我爹,平步青云,也就没啥了。
有点真才实学的清高孩子也是不愿意提亲的。
气的陈宰相吹胡子瞪眼睛,骂这群人没眼光。
倒是也有一二品,不过都是庶子,我爹是不可能愿意把我嫁出去的。
这种家庭关系复杂,前途渺茫,依靠嫡系生活,他说就是养着我一辈子也不愿意我嫁到这种家庭。
我看着他的样子抱着他胳膊好一通撒娇,说我压根不想嫁人,他才消停了一会儿,当天我就看他又去祠堂看娘亲了。
每回他觉得对我不够好,或者委屈我了,就会去和我娘的牌位讲话。
前生我嫁给三皇子前,他在里面待了好几天,就几夜,出来的时候鬓角都白了。
我看着他又这样,眼角很酸,重来一世,我还是那么不孝,让他担心。
19.
最近天暖了,我就轮番带着小琴小棋小书小画出去玩,偶尔也会叫小舟一起。
找个景色宜人的地方铺上小锦毡,吃着小点心喝着热茶,一天就过去了。
当然,我也有私心,如果碰到个看着对眼的就了解一下,看看人品好的话,能嫁就好了,给爹找点事做。
完美——
「子衿!」
甜甜的女声响起,我回头,哦呦,徐轩儿,哦不周轩儿。
她一身天蓝色长裙飘飘欲仙,一根水头极好的蓝玉簪子挽着长发,衬得更加好看
就是旁边,哦——
三皇子谢安,五皇子谢子御,还有周瑶,几个眼生的贵女。
妈呀,倒霉哦!
「子衿,好久不见了,我之前找你你一直病着,可好了?」
我看着面前活泼很多的少女,又看了眼谢安看着她的温柔眼神,笑道:「好了,这不出来透透气——」
果然还是搞在一起了,唉——虽然周轩儿挺可爱的,但我实在不想再见到谢安,也不想和周瑶见面啊——
20.
「听说妹妹最近在相看人家啊,好事将近,怎么也没点消息——」
周瑶笑道,看着我的眼神透着淡淡的嘲讽。
谢安眉头轻微皱了下,转瞬即逝。
谢子御则「啪」的一声打开折扇,看着我阴阳怪气道:「子衿娇俏可人,陈大人又是国之肱臣,哪里是平常人配得上的,不得好好相看。」
我看着五皇子的表情,觉得他和周瑶真是天生一对,都烦地一批。
周轩儿皱皱眉站起来道:「姐姐,女儿家怎好这样在外面探讨婚事,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有,五殿下堂堂皇子,拿这种事开玩笑,不是君子所为吧。」
谢子御面色一下子冷下来,上前一步冲周轩儿道:「你在教训我?」
谢安始终挂着笑,见谢子御上前,也上前一步,挡在了周轩儿面前,冲着谢子御道:「五弟这就生气了?何必呢」
我看着面前这一幕,感觉有些刺眼。
我没有错过谢安的不爽,我也知道他其实不讨厌我,对我可能也有点喜欢,但是,他永远不会像这样维护我,站在我面前。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突然看明白了一切,彻底放下了。
前世今生,爱恨都湮灭吧。
21
我拍拍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来,小口吃着手上的糕点看戏。
五皇子察觉到我的目光,不爽道:「陈小姐,好看嘛?全燕京的贵女,也就你许不出去吧!哼——」
「谁说许不出去!」
我:「嗯?」
转过头,就看孙长帆走了过来,头发松松散散的拿青色锦缎系着,身着青色银线绣花长袍,目光灼灼。
手上提着只鸟笼子,桃花眼潋滟多情,嘴角微勾,带起一个小酒窝,风流雅致,光彩夺目。
谢子御讶然地看着他,嗤笑道:「你扯什么呢?陈宰相把陈子衿许给谁也不会许给你这燕京第一浪荡子啊。」
孙长帆顺手把鸟笼给我,揉了揉我的头,然后挡在我面前道:「怎么?不许给我许给你啊!连吃喝嫖赌都样样不如我,呸」
谢子御都惊了,哪有人这样比的!
他堂堂一皇子,难道要和孙长帆争吃喝嫖赌谁更牛逼吗?那皇位别抢了洗洗睡得了。
明天御史折子就飞满天了。
淦!
他气得脸色通红,又一时想不到怎么反驳,怎么反驳都太丢脸了,于是甩袖走了。
周瑶紧随其后,临走还瞪了我一眼,被孙长帆面无表情的看回去,立刻怂了。
其他贵女也就散了。
谢安看看我,孙长帆移了一小步,挡住他的视线。
他笑了笑,周轩儿则促狭的冲我眨眨眼,说下回来找我就跑了,谢安也跟着周轩儿走了。
一瞬间就只剩我和孙长帆。
22
「小侯爷?来,解释下吧,你打算怎么整?」
刚才还帅气逼人的孙长帆听到我的话秒怂,转身挠着头道:「那个……这话应该传不到相爷耳朵里吧,哈,哈哈……」
我看着他干笑的样子,微笑道:「估计不到一个时辰就传到了哦」
他的脸肉眼可见的白了,弱弱地问:「要不,要不我娶你,行吗?」
我看着他的怂样,好像又回到小时候他犯错怕我爹罚,一脸害怕求我保护的样子。
两张面孔融在一起,让我心软了软,拍拍他头道:「行,只要我爹同意。」
反正与其随便找一个,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而且我爹在,他也不敢作妖。
他挠挠头,笑了笑,把我送回相府就急忙回府了,说是要准备聘礼。
我点点头回去了。
没注意到他原本充满担忧的脸,瞬间开心。
眼中充满耀眼风采。
23
出门不利,我在家待了一上午,爹一下朝就冲进我房间问我今早发生的事。
我四舍五入只说了孙长帆要提亲,气的他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这小兔崽子敢来我揍死他!」
然后,下人就来通报,说小侯爷提亲来了。
提亲前还敲锣打鼓地抬着聘礼饶了燕京一圈。
老侯爷和孙长帆已经到了。
听说老侯爷虽然一脸严肃,眼圈却红红的,可能没想到能活着看到儿子成亲。
我和我爹一愣,怎么这么快,就算侯爷同意,这聘礼媒婆什么至少也要准备个三五天吧。
陈宰相气呼呼地叫我坐着别去,然后冲去了前厅准备干一架。
我怎么可能不去,就偷偷跟了上去。
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说了一会儿话了。
此时的孙长帆正跪在地上,认真地冲我爹道:「我从小就心悦子衿,若师父同意,我发誓,我只娶子衿一妻,终身爱护她,保护她,若有违此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心里乱了一拍。
小伙子戏演得不错,我差点当真了。
看着我爹犹疑的样子,侯府管家立刻开始长聘礼单,侯府百年基业,虽然现在不搀朝事,但资产不少,这回可能把家搬空了,长长的单子充斥着珍稀的衣食住行药材饰品店铺。
一共98抬,皇后娘娘聘礼单也只有99抬嫁妆,更别提里面的珍奇异宝。
简直让我怀疑,这货筹备了好久……
唔……我怎么感觉好像被套路了?
24.
之后的话我没有听,迷迷茫地回到房间。
前生,我和孙长帆没什么交往了,后来他开始支持谢安,和我关系也不好,点头之交都不算,每次见我都很凶地看着我。
怎么这一世就变成这样了呢?
又过了一个时辰,我爹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喝了杯茶斟酌语言。
我看着他的样子笑道:「你同意了?」
陈宰相看着女儿笑着的小脸,诺诺道:「那个,女儿啊——你要不喜欢的话其实也可以退掉,不过你也清楚,现在皇子夺嫡,小侯爷浪荡,但人品不坏,而且没有站队,你嫁进去比较安全,不会牵扯太多。」
「而且你别看小侯爷一副玩物丧志的样子,他心里有数的,没有乱搞过,要是以后他敢欺负你,我肯定过去揍他!」
我看着爹一脸担忧的巴拉巴拉,时而皱眉,时而小心看我眼色,时而发怒的样子,上前抱住了他。
陈宰相一愣,感觉到脖子一片濡湿,心疼道:「怎么了怎么了,哎呀哎呀我家团团不哭不哭,不嫁了不嫁了,爹养你一辈子好不好?嗯?」
「扑哧~」
我破涕为笑,抬起脸看着爹心疼到皱在一起的脸,任他给我擦眼泪,摇摇头道:「我嫁,我只是,觉得,我又不是太聪明,又总爱惹麻烦,却还有一个世上最好的爹,真是太幸运了。」
陈宰相被这话感动得简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感叹女儿大了,眼眶通红又不好意思哭,点头轻轻拍拍女儿脑袋道:「谁说的!我家团团是最聪明的!」
然后怕在女儿面前哭出来,站起来说有事走了。
一转脸就进了祠堂和妻子分享这个消息。
我看着爹消失的背影,笑了笑,虽然不知道怎么会重生,但,真好呐——
屏风后,一个人影静静站在那,嘴角勾勾,一个小酒窝出现在脸颊。
25.
说来不才,我又双叒火了。
退婚三皇子后,嫁给了燕京第一纨绔小侯爷。
我熟能生巧的拒了所有邀请。
和侯府交换信物以后一切就很顺利了,合八字,日期定在了下个月十五号?
还有30天???
皇上被我爹软磨硬泡,说什么怕我受欺负,觍着脸赏了我个安宁郡主的封号。
我没什么好朋友,临亲郡主来给我送礼时间我是否想清楚了,我点点头,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扯了扯嘴角。
走的时候碰到了周轩儿,两人对视一眼,堪称灾难现场。
这熟悉的一幕让我突然顿了,原来,柯宁喜欢谢安?
柯宁是临亲郡主的闺名,我很久没叫了
可柯宁早已和我大哥定亲了啊…
前生一幕幕回响在心头。
都是她告诉我谢安的喜好,行程,在我最孤单的时候。
她嫁给我大哥后,也常来听我倾诉,给我出主意。
小舟执行。。。
我就说,怎么这些喜好从来都怪怪的。
怎么我给周轩儿下的巴豆变成了砒霜。
怎么每回的小打小闹都变成要人命的大事。
我以为是周轩儿故意把事情搞大让谢安厌弃我,原来真的是那样。
一切的一切突然浮出水面,我笑了,我怎么能蠢成这样?瞎成这样?
26
「子衿?」
周轩儿软糯的声音响起,我看向她担忧的脸。
她斟酌了下,咬咬嘴唇下定决心般道:「子衿,我知道你和临亲郡主总角之时就是好友,但是,唔,你其实也可以不要太在意她的话,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嗯?」
我看着周轩儿因为顾及我心情,小心翼翼提醒的样子,觉得我还欠她一句:
「对不起」
周轩儿:「哎?」
周轩儿睁着大眼睛,笑了笑,眼下泪痣璀璨,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是我应该谢谢你,不然我也不能那么顺利认祖归宗,以后好好相处吧~」
最后一句话她前生也说过,只不过我当时撞了她一下就走了。
这一回,我真心的点点头,并感叹。
啧,长得真好看(??w??)??
26.
我把小舟还给临亲郡主的时候,她妩媚的脸僵硬了一瞬。
「什么意思?周轩儿和你说什么了?你信她不信我?」
我看着她只问了一句:「你爱慕三殿下多久了?」
她顿了顿,我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说没有,我就信。」
她这回彻底哑了,有些颓废的坐到椅子上。
我将一直佩戴在身上的绯色玉佩还给了她,这是她十岁时送我的,我俩一人一个。
出自同一块籽料,我贴身带到现在。
她看着玉佩,没有讲话。
27.
我走在大街上,小琴小画跟着我,一路无言。
两旁院子不少种了树,此时阳光正好,花团锦簇。
我郁气稍散,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嗯?」
转头看向声音所在地,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在那吆喝「大!」「大!」
我挑挑眉看着牌匾「如意赌坊」
这时候,他旁边的小厮看到了我疯狂怼他胳膊。
「啧,干嘛!小爷正开心呢!」
说罢,漫不经心地向后看了一眼,我微笑看着他。
…
…
孙长帆一愣,踌躇了两下,上来一把拉住我就往赌场走。
我:「干嘛???」
他扭头「嘿嘿」一笑道:「法不责众~你也玩了我就不会被揍啦!」
虽然赌场并没有禁止女子进,但我前生一直稳着温婉人设,没来过。
「唔。」
好像挺有意思的。
28.
我本来还有点拘谨,也不知道什么大小豹子的意思,就乱猜。
猜中了几把,兴奋的脸都红了。
真的挺有意思啊!!!
过了一个时辰,拘谨是什么?没见过,我差点薅袖子冲台上去。
孙长帆看着旁边女子粉嫩的小脸,兴高采烈地差点手舞足蹈,不由笑出了声。
所幸这里本来就很吵,陈子衿压根没注意到,满眼都是筛盅。
孙长帆哪有心情看筛盅,里面是几他听就能听出来。
此时正盯着不自觉揪着自己袖子的手,纤细修长,指甲粉嫩嫩的。
手的主人笑得眼睛亮晶晶,好像里面满是小星星。
心里不禁感叹,还好,好哄,看起来不难过了~
29.
我第一次发现了孙长帆的好处!
他太牛逼了!看都不看筛盅竟然能猜出来几是几!
我抱着怀里赢来的500两,只觉得浑身轻松。
「呵~出息,不重吗?」
旁边的男人勾着嘴角,甩着小辫子看着我道。
「不重!我凭本事挣来的!一点都不重!」
孙长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显得酒窝更深。
他揉揉我的头,我叽叽喳喳和他说今天赌坊一日游的感受。
他买了根糖葫芦,我没有手,他就喂着我吃,时不时自己又吃一口。
不知不觉就到了府里,多亏这么一闹,心里的郁气彻底散了。
我在门外徘徊,想道谢,又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说?
说我今天发现自己是个智障,又丢了个朋友,心情不好,幸好遇到你在赌坊?然后拉我去玩?
啊~那你岂不得骄傲!
他看我在这钴蛹,笑着点点我脑门温柔道:「快进去吧,不重嘛」
我又徘徊了一下,想了想,快速说了句「今天谢谢你。」
然后飞速跑回了府里,心跳的厉害啊啊啊啊——
所以也没有看到他盯着我背影微微怔愣的样子。
30.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我晚上沐浴就看到胳膊上青紫痕迹,说来丢人,抱银子抱了一路搞得,明天肯定痛。
「呼——」
我长呼一口气,从浴桶出来,小书帮我擦干头发后,喝了点牛乳就穿着小肚兜,一条绸裤睡了。
可能玩嗨了,沾枕头就睡着了。
男人一来,就看到陈子衿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打着小呼噜。
他笑了笑,盯着床上的女人。
被子搭在肚子上,白嫩的肩露在外面,肚兜里面的景色,光是想想就…
他闭闭眼,压下心里的欲火。
「小妖精。」
他暗骂一声,轻轻过去,把药膏抹在陈子衿胳膊上青紫的地方。
指下柔嫩的触感让他眸色又深了不少。
看着那扯着小呼噜,微微嘟起的粉嫩唇瓣,他忍了又忍,只将食指轻轻在上面点了一下。
「唔。」
陈子衿嘟囔一声,翻了个身,男人笑着将被子给她盖好。
反正还不到一个月了,马上就能吃到了——
31.
逛赌坊这事果不其然让我爹知道了,我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男人,获得了宝簪居最新的手镯。
因为我爹觉得孙长帆把我带去赌坊,肯定会让我幼小的心灵被那乌烟瘴气的场合吓到,所以给我点安慰。
我疯狂点头并称赞他的明察秋毫,卖了孙长帆,痛斥他把我拖去赌坊的险恶行径。
于是,当他再次拜访的时候,被我爹拿藤条抽着跑了一府,笑得我眼泪都下来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父亲请了放出宫的礼仪姑姑给我教导。
我安静的绣盖头,大哥也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因为他年少离家,常年征战,气质冷酷的和冰碴子一样,所以我和他并不亲近。
虽然他很宠我。
前生父亲在刑场的时候他正往回赶,我就死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先把我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好像想摸摸我头,又怕我吓到,有些局促,我上去抱了抱他道:「哥哥,欢迎回家」
他身子一僵,拍了拍我的头,感动地说我长大了。
然后转脸凶神恶煞的和孙长帆干架去了。
想着妹妹好不容易愿意和自己亲近就被拐走了,太他妈亏了!
我看着大哥离去的背影笑了笑,不禁再次感叹,能活过来真是,太好了!可以弥补所有遗憾。
想着孙长帆被大哥追的满世界跑得滑稽样子,心中无限满足。
完全不知道比武结果是大哥被红缨枪顶着脖子。
哥哥回来之后和父亲在书房说话,我以为又是朝廷的事,结果没几天,就传来哥哥和临亲郡主婚约作废的消息。
没过几天,就传来临亲郡主去庙里带发修行的消息,我猛地站起来想去找她,可突然又觉得,我为什么找她呢。
小书小琴担心地看着我慢慢坐回原位,她们只知道我和临亲郡主闹掰,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也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我一点都不开心,带发修行,有几个会回来?她为什么啊,是因为被退婚了才这样?
说实话,我不恨她,不是因为我圣母,喜欢以德报怨,而是因为我清楚,就算没有她,我前生还是会变成那样。
嫉妒早已把我腐蚀得面目全非了,我会不遗余力地去陷害周轩儿。
但听到她去庙里,我也并不开心,她才17岁。
我还是想要,我们都能有个好的结局……
32.
临亲走的这天,我没有去,我已经在床上待了整整十天,除了出恭,连吃饭都是在床上进行,总觉得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爹爹大哥也多少猜到原因,每天来看看我,给我带点好吃的之类的。
离出嫁还有20天。
这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小书小棋强行给我沐浴洗漱了一波,换了衣服。
我不明所以,蔫蔫的爬回床上。
「我记得庄子上的猪就你这样,在窝里吃了睡睡了吃。」
「?」
听到这吊儿郎当的声音,我看过去,男人甩着小辫子,嘴角勾着倚在门边,小酒窝让人很想戳那么一下。
「你来干嘛?成亲之前不能见面。」
我瞥他一眼,继续躺尸。
「那是成亲前三天不能见,这还早着呢。」
我撇嘴,不予置评。
「啊!」
这鬼东西直接把我拦腰抱起来了,我吓得抱住他脖子一脸懵逼,小书小棋直接溜了。
干,我要卖了她俩!
他看着我受到惊吓的样子,发出低低的笑声,凑近道:「成亲以后,你下不了床的日子多着呢——」
我立刻如临大敌,什么意思?成亲以后想家暴吗!
敢碰我,我爹揍死你!
想到这,我咬着牙恶狠狠道:「谁下不了床还不一定呢,哼」
他一愣,笑得更开心道:「那我要好好期待一下了——」
我:「???」
这人脑子坏掉了吗?
33.
这天以后,我决定好好吃饭,加强锻炼,为成亲当天胖揍孙长帆一顿做准备。
孙长帆就看着我绕着院子跑来跑去,时不时刺激我两句。
一会儿说我慢一会儿说我腿短,气得我抓着他就是一顿揍。
结果这货每次被打还一副贼开心的样子,小酒窝疯狂勾引我去戳,我也戳了,并很是担心他脑子是不是被我打坏了。
有他插科打诨的,日子倒也过得飞快,莫名其妙就到了成亲的日子。
这一天,我天还没亮就被揪了起来梳妆打扮,绞面还是痛的我龇牙咧嘴嗷嗷乱叫。
宫中御赐的红色蜀锦用金线绣出大片并蒂莲,又用各色丝线上色,最后披一层淡红色海蛟纱,海蛟纱轻薄,还用极细的银线绣花,若隐若现,在阳光下璀璨夺目。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惊呆了,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么美的样子,镜中的人粉颊动人,眼神娇媚,说句倾城佳人都不为过。
「哎呀——新娘子真是漂亮呢——」
旁边帮我化妆的姑娘笑道。
我捧着她的手道:「不,姐姐,是你化妆技术厉害!」
现在我相信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的女人40岁了!
披上盖头,哥哥背着我上花轿,边背边小声道:「他要欺负你告诉我啊,大不了回家,哥哥养你啊之类之类。」
我眼睛酸酸的,前生我没那么亲近哥哥,只觉得他太冷了。
所以成亲当天,他也是沉默地背着我,没说一句话,不像现在,絮絮叨叨,颇有老爹的风范。
我抱着他脖子道:「哥哥也赶紧娶个嫂嫂回来吧,真是的,就会说我」
他笑了笑,我差点掀开盖头,我都没听你笑出声过!啊啊啊啊——
上了花轿,一路唢呐齐鸣,孙长帆骑着马,时不时往下面扔着喜钱,下面百姓围绕哄抢,很是热闹。
我坐在里面听着外面的欢笑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
34.
拜堂结束,宾客哄笑嬉闹,盖头被掀开,孙长帆一身喜服,平日扎得松散地头发终于整整齐齐地束起来,此时正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没发现,这货原来有这么帅吗?
突然,视线不自觉偏移,谢安正看着我,眼中有一抹惊艳,转瞬即逝,我看了他一眼,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周轩儿站在他身边,眼睛红红地看着我,一副要感动哭的样子。
额……我都没哭。
突然,眼前一片红,盖头被放下了。
只听一男声在我耳边轻轻咬牙切齿道:「当着小爷面儿还看别人,小样,你一会儿完蛋了!」
我笑了笑,这货还会吃醋了?装得挺认真。
回到房间,我掀开盖头,搞了一天没吃饭饿死了,刚准备偷吃袖子里的小糕点,就听到外面有人道:「哎——小侯爷,怎么这就溜,再喝啊!」
孙长帆:「自己喝去吧,我娶个妻容易嘛滚滚滚。」
我:「……」
孙长帆一开门,就急忙跑到床边,深吸一口气,坐下掀开了我盖头。
我:努力地咽下糕点
孙长帆看着我无奈笑道:「来来,喝个交杯酒,别噎着了。」
我凑过去喝,小琴小棋小书小画趁我喝酒全溜了,等我喝完抬头,就只剩我和孙长帆大眼对小眼了。
「咦?她们怎么出去了,我还没吃饭呢。」
孙长帆看着我因为喝酒红扑扑的脸,怀疑道:「相爷,咳咳,岳父!或嬷嬷,没有给你什么小本子吗?」
我皱眉想了会儿,好像是给了,上一世的我不小心把茶水撒上面了,里面墨都糊了,隐约看得出来是两人缠在一起打架。
我因为陷害周轩儿被发现,成亲当天压根没见着谢安,后来就更见不着,能一起吃个饭都不错了。
这一世的和上一世封皮差不多,我就没看,因为我正好在看小说,之后就忘了看。
听到他问,我莫名其妙道:「那个两个人打架的本本吗?我看完了,怎么了?」
孙长帆被我的话噎了一下,过了两秒,才摇着头笑了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疑惑,成个亲还得学个武术才行?太难了吧!
孙长帆抬头看着我,眼里闪着我看不懂的光,声音哑道:「没关系,谁叫我耐心好,我可以慢慢教——」
我皱着小脸不开心道:「还必须要学???不学行不行啊!」
孙长帆直接跨坐在我身上,将我放倒在床上,摸着我的脸道:「必须要学」
我有点热,不自觉地拉了拉衣领,却见对方表情更严肃了,眸光幽深,怪可怕的,我动了动道:「那什么,你裤子里装什么了,抵得我有点痛……」
孙长帆慢慢趴下来,离我脸只有一寸,手抓住了我的手道:「团团?」
我脸瞬间变红,这小名,只有爹爹和大哥叫,他这样叫好……羞耻。
「你别这样叫!」
我推了推他,这离得太近了,莫名其妙得好慌啊……
「团团——」
他声音更哑,然后,嗯?一双手在我身上来回游走。
我不自然地扭了扭。
「哎?你脱我衣服干嘛???」
「哎?你手往哪里放???」
「哎哎哎呦!痛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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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团——起床了——」
我听着耳边的声音,皱着眉翻了个身,又感觉到某只的手在我身上动来动去,不得不睁开眼抓住这只手,扁着嘴道:「不学了!学了一晚上了!痛死了!」
我浑身酸痛,看着身上青紫的痕迹,感觉这压根不是什么武术,我被骗了,想回去问问爹或大哥,又觉得难以启齿。
这怎么说,孙长帆这混蛋骗我练武结果把我浑身摸来摸去还拿不知道什么东西咳咳咳。
孙长帆这货已经越凑越近,手在我月匈前揉捏,在我耳边轻道:「我等了这么久,这才哪到哪啊——」
我抓着这手开始挣扎,话说这货力气什么时候那么大了?我记得小时候我可以一拳一个他啊!
最后,挣扎失败,又被抓着练了一回武,我太难了。
看着摇摆的床幔,我觉得我这一辈子可能是练武练死的,太难了。
35.
成亲这种事,原来是这样的。
我在洞房花烛夜这一天感觉到了这份沉重,并且在和孙长帆同床共枕一个月后,决定去庙里躲几天。
不,去庙里为了这平和的朝堂祈祷下天下苍生的性不对,幸福,顺便看看故人。
(正在夺嫡的皇子们:我们头都抢秃了你和我说性福?)
总而言之,我在孙长帆哀怨的表情中,愉快地收拾行囊,并带着小琴小棋小书小画一起跑到莲生寺了。
莲生寺是大燕第一神寺,传说第一代住持无父无母,由后山莲池孕育而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性情温和刚直。
百年之后,魂魄却没有去极乐世界,而是依旧在寺院中徘徊,帮助有缘人。
若谁有幸看到,他会许一个愿望给这个人。
传说大燕的创立者-燕文帝就是在当时还是小破庙的莲生庙里,遇见了第一代住持,许下拯救苍生的愿望,才变成了真龙天子。
我小时候一直觉得,这是个鬼故事。
你想想,月黑风高,树影婆娑,你独自一人在深山中的破败小庙里休息,突然冒出一个不知名的魂魄,嘿嘿嘿地说可以完成你一个愿望。
我就问你怕不怕,反正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原地变魂魄同类。
经过两个时辰得颠簸,我终于到了,看着那高高的石梯,我腿颤了颤,等爬上去,人只剩半条命了。
这滚下去估计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到门口,就有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僧来接待,他看起来才十岁多,小小年纪就周身散发着祥和的感觉。
把我领到客房门口后,他向我行了个礼,我回了个礼,并拍了拍他的头。
小和尚:「……」
我:「……」
36.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气氛一度有些尴尬,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母爱冲昏了爪子。
于是掏出个小包,里面是我买来的蜜饯,还没吃。
「这个你吃吗?」
小和尚看着我手上的蜜饯,祥和的感觉渐渐散去,嘴角出现了莫名地晶莹。
「谢谢施主,那,不好吧……」
他盯着我的蜜饯口齿不清道。
我眉毛跳跳,塞到他怀里道:「给你就拿着吧——」
「那……小僧,先受下了!」
他一把拿过去开心地跑了。
我看着那背影,嘴角勾了勾。
这小和尚叫听竹,前生我被关在庙里,就是他来给我送饭。
其实庙里的人也没有对我怎么样,就是我每天自怨自艾怨天尤人,把之前来给我送饭的人都被骂走了。
看着他们被气走,我总有一种气死谢安的错觉,很是快乐。
不过没想到后来给我配了个小屁孩,我就没什么兴趣了
但又受不了被软禁在庙里的委屈,只好像个疯婆子似的躲在角落里哭。
他见我总哭,不吃饭,就给了我一个蜜饯,和我说他之前父亲去世,也总哭,每次哭母亲就给他个蜜饯,吃了就不那么想父亲了。
我想冷笑,觉得这么个小屁孩还来和我讲这些,他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委屈?
对不起,我之前见识短浅,真的就觉得我是世界最惨的人,也并不知道一小包蜜饯他得攒三个月才能买着吃。
然后我就扔了那蜜饯,连带着他一起推出门外。
可还是气不过,转头想骂他,却见他竟然把地上的蜜饯拍了拍,放到了嘴里。。。放到了嘴里!
讲真,我当时虽然觉得我是世界第一惨,但……我真的没惨到吃个破蜜饯还要捡地上掉的。
即使是被软禁,我也吃喝不愁。
这一幕,真的给我这锦衣玉食的世界观造成了严重的冲击。
后来,我第二天还给了他一大包蜜饯,他那小单眼皮简直都在快乐地颤抖,红着眼眶激动地看着我,然后就跑了。
抱着给我送的饭。
shit。
37.
再后来,他成了我的被打压对象,负责瑟瑟发抖地带我去庙里到处逛,我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人都穿锦衣。
才知道我觉得寺庙这些故意装寒酸的衣服,其实并不差劲,对有些普通百姓来说都算不错的了。
才知道寺庙里的米饭,是糙米,里面还混着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咯嗓子的东西。
才知道那个周轩儿天天说我铺张浪费,不懂百姓疾苦,是真的。
才知道有些人连1两银子的药都吃不起,需要来寺庙求助。
我那一年,看到了很多我过去二十年没看到也不知道的东西。
可惜没有后来了,一出去我就直接被接到刑场,空手夺刀把自己搞死了。
不然我可能会安静地和谢安和离,然后把替我顶罪的父亲换出来吧。
虽然让我父亲死除了这个原因,还因为他觉得灭了我父亲会让皇上认为他无心抢皇位。
反正就挺复杂的。
再加上他当时很讨厌我了,看着我都抑制不住厌恶。
要不是因为某些不知名原因,他可能真把我「咔擦」了。
38.
庙里的生活总是那样朴实无华而枯燥,我终于还是偷偷地看了柯宁一眼。
好吧对不起小听竹,你只是买一送一顺道看的。
我是为了看看柯宁。
老话常谈,我觉得我的心情很复杂,十几年的感情,她对我来讲已经不是朋友了,更像家人。
我没有姐妹,所以我俩总会说悄悄话。
她从小到大也什么都让着我,宠着我,像姐姐一样,我不相信那些都是假的。
趴在墙头,看着她一身素衣,跪在佛龛前念经,默默收回脑袋。
因为我实在没法把从前那个妖娆风情的女人和里面那个无欲无求的女人对上号。
我可能欠得慌,我希望我们从今以后都不要再见,但我又有点想念她从前的样子。
其实我虽然没那么聪明,但我也不是蠢货。
孙长帆和我哥刚见过面,我哥就直接去退了婚,这里面什么门道都没有,打死我都不信。
不过孙长帆怎么会知道,只能说他偷偷关注我很久了,包括我周边的人。
虽然他天天装着个废物点心的狗样子,不过晚上他偷偷溜走办什么事,我也知道,只是不问而已。
不然,老侯爷功高盖主,再加上个人中龙凤的小侯爷,皇上可能就坐不住了。
谢家人都一个样,皇帝和我爹关系那么好,还不是一有疑心就顺水推舟,说杀就杀。
下完旨还表现出一副悲从中来,痛不欲生的样子。
我躺在软椅上,看着烛光发愣。
那上一世,孙长帆站谢安那边,卷入朝堂,不会是因为我吧。
如果真是因为我,那我没有被谢安杀掉的那个不知名原因,就是因为他吧。
想到他那吊儿郎当一副无所畏惧的二世子模样,我又开心又为他难过。
我上辈子一定让他很伤心吧。
想到这,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这么爱他了。
「喂喂,才3天不见就想我想哭了啊!」
熟悉的声音让我一愣,看着近在眼前急匆匆给我擦眼泪的男人,我忍不住抱住他道:「我好爱你啊——」
怎么每次一需要你,你都在我身边。
孙长帆听到告白一愣,脑子轰的一声,他一直以为,陈子衿嫁给他,只是因为将就而已。
原来,她也和自己一样吗?
他手不自觉缩紧,抱住怀里的小人,用她听不见的声音道:「我也是,前世今生」
番外·孙长帆篇
1.
孙长帆母亲早逝,父亲并未再娶,甚至连通房妾室都没一个。
所以他和父亲之间的相处很简单,出事了,一打二揍三胖揍。
对,说白了除了揍就是揍,没办法,谁叫他打仗发家,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那一套。
不过孙长帆也没觉得有什么,谁叫他年幼的意识里,只有父亲一个亲人。
当然,也有母亲,只不过大家都以为他不记得。
当时,他长大了点,已经能发觉来往的下人都好似带着层层面具,分辨不出是好是坏,只知道那真实的样子一定很可怖。
这种感知,让他模糊地理解了为什么父亲要背着下人偷偷教他武功,考他功课。
但是,这偷偷摸摸的样子让他很憋闷,尤其是每年考校功课的时候。
凭什么他一定要输?
不过母亲则会很温柔地抱着他,哄他说「娘亲知道你难过,可惜没办法,这里只有一个天。」
孙长帆当然知道「天」指什么,可他不服。
所以7岁那年,他在新的考校上,打败了太子。
回首,父亲神情恍惚,只有母亲见他看过去,笑了笑,给了他一个骄傲的笑。
他很开心。
之后,父亲被皇上叫去谈话了,母亲则抚着他的头,告诉他说她很为他骄傲,告诉他不要报仇,能平安喜乐得过一生,她就满足了。
小小的长帆有点慌,他觉得,那好像是最后的交代。
后来,父亲回来,深深地看他一眼,他以为又要挨打,可结果,他只看到父亲脸上万念俱灰,带上了沧桑?
后来,母亲身体愈发得不好了,才不到四十岁的人,好似被掏空了精气,孙长帆察觉到药有问题,告诉了母亲。
可母亲只是笑笑,说她喝了药,侯府才能被治好,这里不需要第二个想违背「天」的侯爷了。
孙长帆在那一刻,瞬间悟了,他不该赢的。
没几天,母亲去世,他平静地站在一边,接待宾客,皇上也来了,还拍拍他的头,叫他节哀顺变。
气的他眼眶通红。
得亏皇上以为他心里难过,逝者为大,盯了排位好一会儿,才叹口气,宣布孙长帆世袭侯位,权当了了心里那丝愧疚。
孙长帆那些堂兄弟听到口谕,脸色肉眼可见的绿了。
他看着这幕,心中冷笑,这皇帝如果知道他是恨的眼红,可能直接赐死吧。
看着来往宾客哀恸的样子,他面无表情,心里却好似有一把火,只想把这得人全杀光,指甲深陷在手掌里。
直到陈无相出现在他眼前。
2.
这个人位列极臣,和他爹可以用针锋相对形容了,没想到竟然也会来。
奇怪的是,这个陈无相眼里有浓厚的哀伤,像真的一样,兔死狐悲吗?
突然,陈无相后摆动了下,孙长帆表情麻木的看过去,只见一个圆圆的小脑袋探了出来,看到他也不害怕,大胆地打量他。
眼神干净澄澈,亮晶晶的,好像森林里面的小鹿。
他看着这双眼,憋闷的心平静了一瞬,终于有点干净的东西,叫他不那么恶心了。
葬礼过后,孙长帆开始学着如何做一名合格的纨绔,却收到父亲要他做丞相大人弟子的命令。
怎么可能?
他才不愿意做堂堂丞相大人的弟子,一是引来猜忌,二是谁知道对方什么想法,自是打死不去。
神奇的是,皇帝下了口谕?
这下没法了,孙长帆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晃到相府,本来都做好会被臭骂侮辱一顿的觉悟了,谁知道,人笑眯眯地过来,把一小女孩给他了。
美其名曰,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要装就装像点,然后就飘飘然地走了,走了……
孙长帆眉心一跳,看着面前这才四五岁的小屁孩,头有点痛,这他妈,是叫自己带孩子,还有,什么叫装像点?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演技,那么差吗?
皱皱眉,死死盯着眼前的小女孩,对方见自己看她,笑得露出一排白白的小牙。
「长帆哥哥好——」
软软糯糯的声音,清甜又可爱,白嫩的小脸带着娇养长大的天真,这是孙长帆完全没有的。
他走上去,捏了捏那张小脸,莫名有点羡慕。
明明遭遇差不多,为什么这小团子能拥有这么天真的模样?
2.
他那时候还小,只觉得很羡慕这份天真,羡慕到想毁掉,并不知道,这叫做「嫉妒」。
那就毁掉好了,到时候那陈无相表情肯定很精彩。
记得,这里再走两个园子,有个池塘来着?水不高,刚好没过这小丫头的脑袋——
想到这,他笑了笑,随便把他叫过来,当什么破烂弟子,那就要承担后果啊。
「喂,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小子衿开心的点点头道:「好啊——走吧——」说罢,牵上孙长帆的手,孙长帆小指微微挣扎了一下,就笑了笑,回牵回去。
现在是春天,池塘边很多树都开花了,天气真好,拂在脸上很舒服。
「我渴了,你去拿茶水给我。」
孙长帆盯着湖面,平静说道。
跟着子衿的小丫鬟有点为难地看看自家小主子,小主子摆摆手道:「把毯子和点心也拿来吧——我和长帆哥哥要坐在这里吃点心——」
「是。」
孙长帆看着那红扑扑的小脸,冷笑一声道:「你开心什么?」
小子衿没注意孙长帆的表情,笑呵呵道:「因为你呀——」
孙长帆疑惑:「因为我?我怎么了?」
小子衿回头,盯着他的眼睛道:「因为你明明那么难过,还愿意陪我一起玩,真好。」
孙长帆沉默了,父亲自母亲去世之后就完全不管事了,他身边一团乱麻,复杂的局势,重点还有想趁火打劫的各路人马。
府里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既期待他,把重担都压在他身上,却又不看好他,每天说着冷言冷语。
没有人发觉到那巨大到几乎要溺死他的难过。
明明他还只是个刚失去母亲的八岁孩子,却失去为母亲逝世而悲伤的权力,连在祠堂上痛苦都不行,因为那太软弱。
这句话好像打开他心里的一个缺口,终于有人发现了,终于有人在意他感受了。
「哎?长帆哥哥你别哭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嗯?」
孙长帆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满面泪水,想着过往的一幕幕,他大哭起来,想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发泄出来。
母亲逝世前的画面在脑中反复出现,明明身体那么痛苦,却还那么温柔地抱着他,一遍遍叫他不要难过,不要报仇。
直到去世,都闭不上眼,直到自己说自己不难过了,她才安心地阖上眼帘。
陈子衿见孙长帆竟然哭了,吓得脸色发白,手足无措,想想爹爹哄自己的样子,抱住孙长帆,轻拍着他背道:「乖,乖,撸撸毛,吓不着,乖,乖。」
3.
「喂。」
小子衿听到怀里的人发出声音,刚准备看过去,就被一巴掌抓住脸推到一边。
再看过去,孙长帆除了眼眶通红,脸上已经被擦得差不多了。
「今天的事说出去我就杀了你!听到了吗!」
小子衿缩缩脑袋,巴巴道:「什……什么事啊」
孙长帆听到,「噗」地笑出声道:「你还真蠢……」
小子衿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明明别人都说自己冰雪聪明的,哼——
本来还挺喜欢这个好看的小哥哥的,不喜欢了,呸!
后来,孙长帆没有办法,乖乖做了陈无相的弟子,本以为这人是皇上派来的,肯定想教废自己,结果,还真的在认真教自己。
日复一日,自己变成了京城最著名的纨绔子弟,而那个小姑娘,却一如既往地天真。
他注视着她从小豆丁长大,等反应过来,已经移不开目光了,可惜,她长得太慢了,才十一岁。
而他的年龄已经不适合再频繁来相府了。
侯府在这几年的运作下,已经步入正轨,财产田地账目全被梳理清楚,他还背着父亲在民间建立了一些势力,以防万一。
现在只需要好好筹备这些势力,闷声发财,再想办法娶了那个小豆丁,这一生也就算还行了。
只不过谁知道缘分这么奇特,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人竟然对三皇子,一见钟情。
好不容易才等大了。
那双眼中透出的光那么明亮,那么诱人,若是对自己,那该有多好?
4.
没多久,夺嫡开始白热化,小豆丁最后还是嫁给了三皇子。
陈无相每天唉声叹气,却无计可施,我也是,本来想强娶,相信比起夺嫡的三皇子,皇上更愿意把宰相千金嫁给我这种「废物」侯爷。
可惜,他也不舍得把那笑容从她脸上夺走。
只能咬牙,私下为她添妆,三王爷夺嫡花费不小,这些嫁妆,足以让他动心,好好待子衿。
可没想到,那一日,她一身大红嫁衣的样子,比我梦中的样子更美,我突然好后悔,可木已成舟。
三皇子府外疏内严,我怕给她招惹是非,也就不再过多探取她的消息,成日住在花坊买醉,民间势力经过这几年的打磨,不容小觑,引来朝廷侧目。
我躲在阴影处,看着那些朝廷中人各种探查,像看笑话。
谁知道才三个月,三皇子竟然娶了侧妃!
更后悔了,我开始查这个女人,周轩儿,户部尚书遗落民间的此女?
在府里的地位还盖过了小豆丁?
这个谢安是瞎了不成?
本来谢安来拉拢他手下,他还准备答应,现在看来,他不配。
于是手下直接拒绝,让谢安一脸迷惑,怎么之前组织的人还好声好气,突然就变脸了?
不过再后来,又传出了周轩儿有孕,被王妃陷害落胎,谢安大怒,差点废了陈子衿的事。
孙长帆怒了,侧妃也就是个妾,谢安宠妾灭妻,还让妾先有了身孕,就算害你了又怎么着?更何况按他查的,陈子衿明明说只是加了巴豆恶作剧,怎么可能变成红花?
这中间肯定有事。
他不是好人,只会无条件偏向自己喜欢的人。
别说他不信陈子衿下红花,就算真下了,对他来讲,不过杀了个无足轻重的人,和他没有关系。
只不过谢安很生气,甚至差点杀掉陈子衿,打了她五十板。
那得多疼。
他眼神黯了黯,眼里是压抑的杀意,不能把陈子衿留在谢安那里,周轩儿那也得查,如果是那个女人为了夺宠故意……
那他就不会留下她了。
至于直接杀掉,他倒想想就放弃了,他是男人,很清楚如果谢安心不在子衿那,杀了周轩儿,也还有李轩儿,王轩儿。
谢安不是要钱吗?自己给他!
5.
陈子衿没被杀,不过也好不到哪去,好像整个人都枯萎下去般,呆呆地。
孙长帆手下的人没有查到周轩儿有什么鬼,反而是子衿身边的丫鬟确实买了红花。
一切显而易见。
孙长帆皱眉,觉得有点不对,但也无所谓了,谢安这样待她,她也该死心了吧。
谁知道暗卫突然告诉他,陈治那出问题了,边防军官竟然扣下了粮草,而边境骚乱,孙长帆立刻察觉不妙。
边防军官哪有胆子扣将军粮草,除非是上面的人安排。
之前二皇子秘密拉拢过陈治……看样子没谈拢。
陈治是子衿哥哥,不能出事。
孙长帆有些放心不下陈子衿,但这事严重,他必须得亲自去一趟。
他深深看了眼面色苍白,坐在躺椅上表情呆滞的她,很后悔。
他该争一把的。
不该听父亲的话,如果他多亲近她,多保护她,那她是不是就不会爱上谢安,而是爱上他?
想到这,他心里一阵抽痛,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分明……
他咬咬牙,这回回来,不管怎么说,他都一定要把陈子衿抢回来!
想到这,他吩咐手下保护好子衿,边境境况糟糕,他一路赶过去,遭到不少埋伏暗杀,可谓九死一生。
可惜路途遥远,好不容易成功送上粮草,和陈治一起击退敌人,就收到宰相入狱的消息,理由是通敌。
而陈子衿,则在他没走多久,就被送到莲生寺。
等他和陈治赶回来,最后的画面就是刑场,刀刃的反光闪过他的眼
「扑哧」一声。
那把刀捅入陈子衿心脏的位置。
那一刻,他的心也仿佛被捅了一刀,直接跳下马去往她的方向。
自己心爱的人,就那样双目无神地躺在地上,浑身是血,表情痛苦而绝望。
他手都在发抖,不敢把陈子衿抱起来。却听对方呢喃着什么。
他擦了擦手,才颤抖地把她头轻轻抬起来,耳朵凑过去,只听陈子衿小声道:「重……重来,一次,多,好。」
然后,彻底失去声响,他动作停止了很久,直到周围传来兵刃交戈的声音,孙长帆才缓过神,紧紧抱住了地上的尸体,试图保住她的体温。
台上,谢安正和陈治绞缠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
孙长帆直到抱着的身体慢慢冰冷,僵硬,才缓过来什么,念叨道:「不行,会烂的,得找地方,找地方。」
行刑台下的百姓简直都惊呆了,这第一纨绔小侯爷,原来喜欢的是相府千金?
他们齐齐打量正在打斗的谢安,感觉他的头好像绿油油的。
不过,这鲜衣怒马的小侯爷满脸失魂落魄,仿佛心死的样子,看得还挺让人心疼。
当然,他们日后就不心疼了,因为这个小侯爷,反了。
6.
纨绔小侯爷彻底死了,留下的只有叛侯孙长帆。
这几年,可谓是民不聊生,世道艰难。
刚开始,大家都觉得这小纨绔真是不自量力,可没想到,他的势力竟然已经植入大燕那么深。
本来燕京就很乱,夺嫡白热化,皇上病重,二皇子结党营私被发配,四皇子病逝,五皇子死的窝囊。
强占民女没成功还被反杀,最窝囊的是那个女子仿佛凭空消失。
三皇子胜券在握,没有意外的话,就是下任天子,可惜,孙长帆冒了出来。
他不夺位,热衷于各种添乱,搞得大燕千疮百孔,还杀了皇上。
弑君……
整个大燕都震惊了。
谢安继位,表示继位下的第一道旨就是绞杀孙长帆,谁知道继位大典还没结束,突然传来叛军都打入宫门了。
他气得卸去繁杂的服饰,提剑带兵过去。
却见叛军一看到他就开心地跑了,还往他脚下扔了一串鞭炮,说恭喜他做亡国君主。
气的他差点吐血。
孙长帆每天除了把大燕搞得人心惶惶,就是去冰棺看看陈子衿,又去地牢抽人。
阴暗的地牢正中间,绑着一个人。
这个人浑身没有一块好皮,散发着难闻的异味。
脸上面目全非看不清脸,眼睛被生生剜出一个,手脚筋也全被挑断,只能从身形和痛喊时的沙哑嗓音听出是个女子。
而她旁边,有一具更惨的身体,胳膊和腿都不见了。
只剩下躯干,上面都生蛆了,最可怕的是,这具身体还有轻微的动静,没有死。
孙长帆吊儿郎当的拿着马鞭,嘴角勾着,看起来好像很有兴致,只那眼神深处,灰暗一片。
他懒懒道:「郡主大人,你的小轻舟好像要渴死了哎,要不要给她奉献点你的血。」
轻舟正是临亲郡主送去的丫环,后来被改名成「小舟」。
也是她将盐改成红花,将巴豆换成砒霜,之后撺掇陈子衿偷文书陷害周轩儿。
被绑着的人没有动静,安静得仿佛尸体,一点没有昔日的风华。
孙长帆撇撇嘴,踢了一脚地上的躯干,将临亲郡主的手腕割开,接了半碗血。
旁边的刑手立刻端上碗灌给了轻舟。
下一刻,一个医官上前,悉心地给临亲郡主所有伤口都上了药,又掰开嘴往里灌了补药。
孙长帆撇撇嘴,觉得有点没意思。
心里空空的,看来要想办法把谢安也绑来,这个两个人已经没法让他好受一些了。
7.
从地牢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以前,他因为年龄大了不好总去相府,晚上总会偷偷溜去陈子衿门外的树上,看她读书,逗鸟。
偶尔懒散地躺在躺椅,扯着小呼噜,毫无防备,软软糯糯的样子,简直心都化了。
此时的他在莲生寺里面,正坐在陈子衿住过的屋内喝酒。
听说她那时候还会帮助难民了,真是长大了,可惜自己没看着,还给大燕填了一堆难民,应该会下十八层地狱吧。
孙长帆眼迷离了几分。
「咚,咚」。
突然,敲击的声音传来,他听到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个青年和尚敲着木鱼,正盯着他……酒看。
「干嘛,小和尚,你想喝?」
他嘴角勾勾,摆手道:「来,我俩一起啊!」
在寺里犯戒,还勾引小和尚犯戒,孙长帆已经做好被赶出去的准备了,谁知道那个和尚手停顿了会儿,看看两边,跑了过来。
「真的?那我喝一口,你别告诉别人啊——」
孙长帆挑挑眉,就见这和尚直接拿过他酒杯喝了一口。
「呵,倒有意思。」
孙长帆又倒了一杯。
和尚却摆了摆手,拿起木鱼一下下敲着,嘴上念念有词道:「阿弥陀佛,既然施主愿意帮我保守秘密,那我送施主一个愿望好了。」
孙长帆嗤之以鼻道:「愿望?呵,你这和尚真怪。」
和尚也不争辩,只是淡淡道:「这天下都被施主搅乱了,多少人命丧于此,施主良心能安吗?」
孙长帆眼睛眯眯,手中出现了把匕首道:「你是谁?」
青年和尚面色平和,冷静道:「贫僧法号莲生。」
孙长帆这回真笑了。
只不过是冷笑。
「莲生?死了一百年的那个?骨灰还在供着呢?你找死?」
说罢,他直接捅了过去,却发现匕首竟然直接变成了一朵洁白的莲花。
「这样,你信吗?」
悠远的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仿佛直接砸在了孙长帆心里,而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远处,朝晖慢慢升起。
8.
小侯爷死了,死得莫名其妙。
他不知发什么疯,去爬莲生寺的台阶,108级,一步三叩首,嘴里念念有词什么虫。
然后爬上去后,又下来,不停地来回,不吃不喝,谁劝都不听。
在不知多少次爬上最高阶后,不动了。
但嘴边,却挂着丝笑意。
一个老和尚看着这一幕,双手合起虔诚道:「阿弥陀佛,原天下重回太平。」
孙长帆再醒来,发现自己醒在了15年前,这个日子,他眯眯眼,周轩儿,不能再让谢安赎走。
着急得上街,一路上都在自我催眠冷静,一切都没开始。
直到看到那跪着的女人,他才松了口气,看来那什么莲的没骗自己。
扔了银子,冷静了下,想起现在的纨绔人设,装道:「哎哟——这小妞,来来来,给爷看看——」
周轩儿有些慌张道:「这位公子,还请您不要动手动脚!」
孙长帆有点烦,面上不显,继续道:「你不是卖身葬父嘛!小爷我买了,给你钱,你和我回去,肯定天天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周围人不停哄闹,他看着泫然欲泣的女人,心里一阵不耐,刚开始上手抓,就被狠狠踢了一脚,一愣。
陈子衿?
是她吗?是她吧,她不应该在绣嫁衣吗?怎么会出来?
惊讶看过去,看着那俏生生的小脸,只想上去一把把她抱入怀中,又怕吓到对方,盯着陈子衿强忍着后退两步道:「怎么哪都有你啊陈子衿!呸!成天就会告状!」
却见对方眯了眯眼。
简直,太可爱了,他紧紧握了握拳,再进一步前转身跑走。
大喊道:「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就是,跟我在一起,一生一世。
生生世世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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