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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秦朔朋友圈的第2631篇原创首发文章

“给我二十年时间，还你一个强大的俄罗斯。”

据说，2000年普京援引沙皇时期铁腕首相斯托雷平的话在大选现场——红场广场，如此豪情地宣誓。

这到底是不是史实，颇难考据。但用这话作为基准来评价“普京大帝”，也没什么错。毕竟职位越高，责任越大，执政20年足以塑造历史。

从2000年第一次出任总统至今，普京在俄罗斯执政已经有20个年头了。我们且来看看他交出的成绩单到底如何？是不是领导俄罗斯人民建成了一个强大的俄罗斯。

经济维度

在经济发展的纬度上，过去20年对于俄罗斯来说，颇多坎坷。

【经济增速】

根据世界银行数据，按本币不变价计算俄罗斯的GDP从2000年495489.11亿卢布增长至2017年的874801.04亿卢布，若按2010年不变价美元计，俄罗斯的GDP从2000年9515.59亿美元增长至16800.06亿美元，18年间只涨至1.74倍，两个口径下的GDP年复合增速均仅有3.4%。

对比同为转轨兼金砖国家的中国，按2010年不变价美元计，中国的GDP从2000年22370.81亿美元增长至2017年的101610.1美元，18年间涨至4.54倍，年复合增速为8.8%。

和中国比压力太大，因为中国是全球过去20年经济增长最快的国家。那么我们拿人口与俄罗斯联邦最接近的两个国家——孟加拉国和墨西哥来比较一下：

按2010年不变价美元计，孟加拉国的GDP从2000年的670.13亿美元增长至2017年的1799.92亿美元，涨了2.68倍，年复合增速是5.98%。而墨西哥的GDP从2000年的9152.16亿美元增长至2017年的12842.53亿美元，涨了1.41倍，年复合增速是2.01%。

俄罗斯的GDP增速记录也就略好于被特朗普“极端鄙视”的墨西哥，竟然远远落后于孟加拉国。

2000年，即普京执政首年，其GDP增速是俄罗斯近30年的最好记录，达到了创纪录的10%，到2009年则出现了大幅负增长，并形成了“大起大落，整体向下”的格局。

主因还是俄罗斯的经济结构严重失衡的缘故，导致GDP长期陷入停滞。如2009年大幅负增长7.8%，2015年负增长2.8%，次年2016年又负增长0.2%。

【人均GDP】

按2010年不变价美元计，2000年俄罗斯的人均GDP是6491.01美元，2017年达到12842.53美元，年复合增速为3.4%。而同为转轨国家的罗马尼亚在2000年人均GDP还大幅落后于俄罗斯，仅有4897.41美元（为俄罗斯当年数的75%），到2017年已经达到了11044.97（为俄罗斯当年数的86%），年复合增速为4.9%。

从最新的数据看，东欧及前苏联等指令经济转轨的国家中，俄罗斯人均GDP已经处于中等偏下水平，波兰、匈牙利等国2017年的人均GDP已经超过了15000美元，捷克更是达到了22779.29美元，近乎俄罗斯的一倍，把俄罗斯远远甩在了后面。

俄罗斯可以聊以自慰的是其情况比多数前苏联国家要好。苏联解体后，多数国家陷入了长时间的发展停滞，贫苦如影随形。比如现在还深陷分裂战争的乌克兰和落后的塔吉克斯坦等等。

【GDP总量】

由于核算方法的差异，目前对前苏联最鼎盛时期的GDP到底有多少，没有定论，一说是1975年苏联的GDP为6859亿美元，达到美国GDP的40.6%；另一说则认为苏联的GDP曾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期达到过美国GDP的67%。

苏联解体时，俄罗斯继承了苏联76.3%的领土面积，64%的国民财富，63%的生产资料和固定资产，70%的军事力量。可到了2017年，俄罗斯的GDP仅占美国GDP17.3万亿美元（以2010年不变价美元计）的9.7%。

同口径下，俄罗斯联邦的GDP是现在联合国五个常任理事国中最低的，只在人均GDP上领先中国。

但仔细想一想，这可是上世纪超级大国的主要继承者，现在竟落得这个境遇。1989年俄罗斯人均GDP是9867.37美元，当时中国仅有区区713.68美元。

国家发展进程真是浩浩荡荡，不进则退啊。

【通货膨胀与汇率】

按消费者价格指数衡量的通货膨胀率来看，普京执政之下的俄罗斯发生恶性通胀是常态，2000年至2017年18年间，最低的通货膨胀率是2017年的3.68%，而有10年的通货膨胀是两位数以上，18年加总起来的通胀率为660.4%。

也就是说，普京先生治下20年，俄罗斯并没有建立起宏观审慎的治理体系，通货膨胀成为国家大敌。对于普罗大众而言，恶性通货膨胀是财富被侵蚀的最大敌人。尽管相比1989至1999年之间的超级通货膨胀有所改善。

2006年5月，普京在国情咨文中再次要求加快实现卢布完全可兑换。同年6月13日，俄中央银行宣布，从当年7月1日起，俄罗斯将完全取消1998年金融危机后所实施的针对卢布自由兑换的所有限制，对俄公民放开兑换卢布的数量限制，提高允许带出境外的卢布的数量，允许俄公民在国外银行开设账户，卢布由此逐步走向自由兑换。根据《国际货币基金协定》的约定条件，现在俄罗斯卢布属于可以自由兑换的货币。

从过去10年的趋势看，卢布对美元处于贬值通道之中，但波动幅度在逐年收窄。2018年在美联储收紧货币政策的冲击下，卢布约贬值了20%。年初开盘是1美元对57.6卢布，年终收盘是1美元对69.2卢布。

社会纬度

【社会幸福感】

幸福排名是世界幸福报告的一部分。国家的得分是基于一项调查得出的，在这项调查中，受访者对他们目前的生活质量进行了0至10分的评估。2019年俄罗斯的得分是5.65，与巴基斯坦的分数一样，全球排行第66位。

【财富分配严重失衡】

据瑞信《2018年全球财富报告》，俄罗斯是全球财富分配最不均衡的国家。2018年1%最富有的人手中掌握着超过全国56%的财富，而全球平均数为47.2%。

80%的俄罗斯成年人的财富少于1万美元，中国只有33.4%的成人财富少于1万美元。请留意，2017年俄罗斯的人均GDP现在还比中国高56%。

同样，在减少绝对贫困上，俄罗斯这些年来也进展迟缓，返贫人口比例在2013年出现了明显的反弹。2017年仍有13.2%的人口处于俄罗斯设定的国家贫困线之下（俄罗斯的贫困标准每季度动态调整，现在大约是月收入低于9662卢布，折合约840元人民币），即超过1900万人口处于贫困之中。

【"逆淘汰"、法治不昌明与移民浪潮】

普京治下的俄罗斯慢慢滋生出两大社会毒瘤。

一个是“逆淘汰”，即社会和市场竞争不再以优胜劣汰为第一原则，相反其他潜规则成为获得社会成功的关键因素。

俄政治学家德米特里·奥列什金认为，俄罗斯的社会上升通道已经十分逼仄，“俄罗斯当下即得利益者们组成了一个封闭的高级社会，那里不欢迎有才能的人。如果你爹妈不是寡头、大企业老板、银行家或高级官员，那么你成功的机会就很小。当然，也并不是完全没机会，但你得按体制的规矩办事，像其他人一样行贿、容忍上司的不专业并争取成为他的心腹，这样不大的成功机会才能转化为现实。”

另一毒瘤是因为法治不昌明导致畸形的“剥夺”现象大量发生。“剥夺”是俄罗斯社会个人财产权利遭到严重侵犯的特殊情形。其表现形式类似于恶意收购，但实质是执法部门、司法部门和黑帮介入后导致的非自愿的或不公平交易，即俄罗斯公民原有的成熟或前景光明的产业，被人以低价恶意或强制收购。

据俄调查公司“列瓦达”的调查，俄罗斯人认为自己财产不保的比例相当高。俄罗斯还流传着一个数字，据称每年发生的“剥夺”事件接近10万起。

莫斯科杜马议员科瓦廖夫接受《专家》杂志记者采访时爆料称，俄强力部门内部专司“剥夺”的人马已经制度化、专门化。“剥夺”对俄企业家阶层和有产阶级的压力可想而知。

根据世界银行编制的法治指数，2017年俄罗斯的得分为-0.79，在参与排行的193个国家和地区中名列第148名，可见其法治水平之低。该指数反映了民众对社会规则的信心和遵守程度，包括该国合同执行质量、财产权的受保护程度、警察和法院的治理水平，以及犯罪和暴力事件的发生率等等。

这样的社会自然激励民众用脚投票去寻找新的家园。早年（2011年）的一份民调显示，有22%的俄罗斯公民想离开俄罗斯到海外定居。

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俄罗斯的“国际迁徙者”在2015年达到1164.3万人。尽管俄罗斯同时也在接受移民，且保持着人口的净流入，2017年的净移民数约80万人，但比2012年101.8万人已经出现了下降。

真正令人担心的是背后的结构性问题，即流入人口和流出人口在结构和素质上并不平衡，流出人口的精英占比很高。

俄科学院学术秘书尼古拉·多尔古什金在2018年科学院全体大会上称，俄罗斯移民出去的高素质专业人员人数从2013年的2万人增加到2016年的4.4万人。值得庆幸的是这一代移民潮的俄罗斯公民拥有更加宽松的选择权，他们往往选择在国外工作和生活，但保留俄罗斯国籍以便随时回国（双重国籍非常普遍）。

【衰弱的科技实力】

从几个角度局部探索俄罗斯科技力量的现状可以发现，俄罗斯的科技实力已经全面衰落。

第一，从PCT专利申请量来看，最近5年俄罗斯在世界产权组织申请的PCT专利数量已经变得非常微不足道。2017年与排行前五的国家相比，俄罗斯的全年申请量只有896件，而排名第五的韩国的申请量是15763件，是俄罗斯的17倍。

另一角度来自于自然指数，2017年俄罗斯在全球排名仅为第十九名，比中国台湾还落后一个位次。

自然指数是自然出版集团每年都会发布的一个指数，全面衡量全球各个国家或地区的科研院所、高等学校及产业机构的高水平论文产出，评估各机构在化学、地球与环境科学、生命科学及物理科学等四大核心学科领域的排名。自然指数对评价科研机构在国际高水平学术成果产出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可以相对公允和充分地反映一国在四个核心科学领域前沿的科研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