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台学院学报Vol.28,No.42013年12XINGTAIUNIVERSITYDec.2013[收稿日期]2013-07-02[作者简介]王玲（1989-）,女,陕西宝鸡人,2012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当代语言理论.语音的心理属性初探（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陕西西安710062）要：语音的心理属性同语音的物理属性和生理属性一样，是一种天然属性。语音的心理属性深刻体现在两大心理过程中：语音发出者脑中概念引起音响形象的过程；语音接受者脑中音响形象引起概念的过程。同时在具体地联结过程中又有着超语言性、条件限制性、随机性等特点。语音的心理属性是非常重要的，它联结音响形象和概念，是语言符号得以栖身的心理载体，同时也是言语交际正常进行的重要保障。关键词：语音的心理属性；音响形象；概念中图分类号：H0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4658(2013)04-0113-04一、对语音心理属性的认识语音的心理属性很早就被语言学家们注意到了。现代语言学之父索绪尔的《普通语言学教程》中就说到语音有心理属性。语言符号连接的不是事物和名称，而是“音响形象”和“概念”，“音响形象”是“声音的心理印记”[1]P101。

同样翻开国内早期比较著名的语言学著作，我们也能发现语音“心理属性”这样的字眼。如徐通锵和叶蜚声先生的《语言学概论》，这本著作中就说到语音有心理属性，也提到应由听觉语音学来研究[2]P47笔者在查阅资料时发现，国内对语音心理属性的认识经历了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以《语言学概论》为例，最开始书中只会谈到语音的物理属性和生理属性，如石安石和高明凯的《语言学概论》[3]P43-48后来随着认识的发展，学者们普遍认识到语音有心理属性，但总是一两句话带过，并不进行细致描述，如葛本仪的《语言学概论》[4]P87-98。后来随着认知学影响的不断扩大，学者们普遍认识到语音有心理属性，在书中也会进行具体论述，如邢福义和吴振国的《语言学概论》[5]P64-70。从那之后一直到现在，《语言学概论》类的著作对语音的心理属性的研究大致分为两种情况：一是干脆不谈，一般只说语音有物理、生理、社会三属性；一是承认语音有心理属性，并将之并提到与其他属性同样的高度，但却在具体的论述中倾向于只谈语音的感知方面。下面我们来具体看下几位代表性的学者研究语音心理属性的情况。邢福义和吴振国先生将语音的心理属性提到了和其他语音属性同等重要的位置，认识到说话人发音和听话人听音都是一种心理活动。

并且从主观听觉和听觉感知两方面做了简单论述[5]P64-70韩宝育先生从两个方面对语音的心理属性做了研究：语音发出者和语音接受者。他认为语音的发出者所发出的是脑中特定的心理音响，而语音接受者是通过自己所听到的变化着的语音才建立了自己的心理音响[6]P122。并对心理音响在语音的认知方面做了相关探究[6]P115-122毛世桢先生从语音能力入手，认为语音能力具有生理心理的二重属性，语音的发出有着心理控制，语音的感知有着生理基础[7]P1-4。崔希亮先生延续了毛世桢先生的看法，他认为语音能力和语音的感知是一个复杂的生理心理过程，充满着主观性，并且在语音的感知方面作了相关探究[8]P111-118学者们对语音心理属性的探究是值得肯定的。首先，他们都明确地认识到了语音有心理属性。其次他们在具体论述中也注意到不仅在语音的发出过程，在语音的感知过程也体现着语音的心理属性。但是他们的探究也存在着各自的不足。邢福义和吴振国先生对语音心理属性的探索只做了表层探索，并没有进行深入研究。韩宝育先生对语音心理属性的探究比较全面，但遗憾的是受教材性质的局限，没有进行更加深入细致的讨论。毛世桢先生对语音的心理属性的探究是和生理属性一起进行的，不够独立，且讨论的内容也比较少。

崔希亮先生讨论的篇幅比较大，但他的讨论主要集中在语音的感知方面，且对主观性的论述是从方言中的不同音位来说的，这点更偏向于社会属性的讨论范围。类似的还有李宇明[9]P61-62[10]P55先生，在他们分别撰写的《语言学概论》中也谈到了语音的心理属性，但探究的方向也是偏向于语音的感知的。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出目前学界对语音心理属性的认识还不是很统一，对语音的心理属性的研究也多是从语音的感知方面着手的。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语音的心理属性指的是两方面，一是语音发出过程的心理性质，二是语音感知过程的心理性质。接下来的探究也会从这两个方面进行。二、语音的心理属性的表现及分析语音的心理属性深刻表现在语音发出和语音感知这两个心理过程中。在语音发出过程，语音发出者脑中某个特定的概念引起了一个相应的音响形象；114邢台学院学报2013在语音感知过程，语音接受者脑中外来的音响形象引起了一个相应的概念[1]P32-33下面我们来对这两个心理过程进行分析。在概念引起音响形象阶段，首先语音发出者的脑中有一个概念被意识焦点照亮了。可与之相联结的音响形象会受到吸引，主动向这个概念靠拢。然后根据言语环境、个人的知识结构及使用偏好等条件来进行分析筛选，最终会选定一个音响形象，引起相关生理冲动从而产生语音。

在音响形象引起概念阶段，外来的语声在进入人脑后，要经过一系列的分析、比对、筛选，才能激活与之对应的一个内部音响形象。某个特定的音响形象被激活后，与之相关的概念会被吸引从而围绕在这个音响形象的周围。然后根据言语环境、双方的知识结构及言语偏好等条件，对可联结的概念进行相关的分析、匹配、筛选，并最终选择与该音响形象相联结的概念，这时联结结果不一定唯一，如某些歧义用法等。而我们知道，情况并不像上述描述地这么单纯，上面的两个心理过程只是一种理想化的心理联结过程，真实的情况则要复杂得多。从音响形象方面来看，音响形象本身的情况就比较复杂。索绪尔说过音响形象有三种性质：个体性质、集体性质和整体性质。个体的和集体的音响形象属于言语的研究范畴，而整体的音响形象则属于语言的研究范畴。通常我们脑海中所存储的是整体性质，整体性质的音响形象是无数个体性质的和无数集体性质的音响形象的合成[1]29-30。正是有了整体性质的存在，我们才可能对无数各有特点的个体的或集体的音响形象进行比对、分析，进而激活与之相对应的整体音响形象。只有在脑中建立起了关于汉语的整体心理音响，才能对不同方言区的不同的人发出的不同的音进行分析，才能找出相应的整体心理音响，进而唤起特定的概念而理解他们的意思。

从概念方面来看，与音响形象进行联结的概念情况也是比较复杂的。在人的意义世界中，存储的不全是抽象的理性意义，也有许多具象的感性意义，而这些都可以与音响形象发生联结，从而表达出去。而人们平常所表达出去的，很少有纯概念义的表达，通常都是言语环境等外在义素附加在概念义上所表从两大心理过程来看，概念和音响形象的联结情况也比较复杂。在概念引起音响形象阶段，与某个概念相联系的精神意识内容有多种：视觉的、听觉的、触觉的、嗅觉的、味觉的，而音响形象只是听觉类的精神意 识内容中的一小部分。概念的外化并不一定要通过 声音形式，也可以通过其他形式，如视觉形式、触 觉形式、嗅觉形式、味觉形式等；即使通过声音形 式，外化的内容通常不是概念义，而是在概念义基 在音响形象引起概念阶段，人耳所听到的声波刺激往往是多种掺杂在一起的，有语声的，也有非 语声的，我们能注意到自己想听的声音，除了跟所 注意声波相关的物理特性有关外，还跟当下的注意 模式有关。即使我们注意到了语声，这个语声所激 活的内部精神意识也不一定是概念，有可能该语声 所唤起的是人的某些记忆，某种感觉。人的内部世 界中所存储的精神意识内容有多种：听觉的、视觉 的、味觉的、嗅觉的、触觉的等，概念是对这些精 神意识内容的抽象概括，但是外来语声所唤起的不 一定是抽象的概念意义，也有可能是某个特定的精 神意识内容，比如某段歌声让人们感到微风拂面的 感觉，这时外来语声唤起的就是具体的精神意识内 容。

当唤起的内部精神意识内容确为概念时，所引 起的概念是否与语音发出者脑中的概念相同，这也 是值得商榷的。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注意到两个心理过程 其实是非常复杂的，音响形象和概念的联结只是内 部世界中两两相连的一小部分。语音的心理属性是 一种本能属性，并不是局限于某种语言或某种精神 意识内容的属性。 三、语音心理属性的作用及特点 （一）语音心理属性的特点 语音的心理属性是针对音响形象和概念的心理 联结过程而言的，它的特点自然地体现在其中。笔 者试着从中归纳出了以下几个特点。 1.超语言性 语音的心理属性不是针对某种语言来说的，它 是所有语言的一种共性。在我们的大脑中，我们可 以建立起不同语言的不同音义联系。而这些不同的 音义联系又因语音的心理属性而朴素地联系在一起。 同一个概念，我们在脑中可以让不同语言中的音响 形象与之联结；同一音响形象，也可以与不同语言 的不同概念在脑中完成联结，这些联结都可以存储 在大脑中等待再次唤起，而且不需要学会某种语言 中的所有的音义联系才能建立。比如“你好”，一 个人的脑中可以有多种语言的不同音响形象与之联 结，也可以有同一语言不同方言的音响形象与之联 结，并不需要掌握多种语言或方言中的所有的音义 联系。

同时，语音心理属性的这一特点也为人们掌 握多种语言提供了可能。 2.条件限制性 音响形象和概念在脑中的联结过程是受到多种 条件限制的，这些条件都在有形无形地限制着语音 心理属性作用的发挥。最大的限制是言语环境，我 们在大脑中对音响形象和概念进行联结时，要受到 当时说话的场合、说话双方的身份及上下文语境等 条件的限制，通常在言语环境的制约下，联结的结 果是一对一的。其次，对音响形象和概念联结的限 邢台学院学报 2013 115制还与双方的知识结构、经历、思维方式及使用偏 好等因素有关。即使对同一言语环境下的同一音响 形象，每个人的理解不同，与该音响形象所联结的 概念也不同；同样，对同一概念来说，每个人的使 用偏好不同，所选择的的音响形象当然也不同。最 后，是双方潜在的“音响形象库”、“概念库”及 “联结关系库”在联结时也起着限制作用。我们要 理解别人所说的话，或者说出能让别人理解的话， 就要考虑到双方“库存”中可能重叠的那部分，这 样才能保证言语交际的正常进行。 3.随机性 虽说语音的心理属性联结了音响形象和概念， 但在具体的联结过程中有着一定的随机性。随机性 通常与我们的意识焦点的状态和个人的知识结构有 关。意识焦点有三种状态：意识散漫态、内部逻辑 态、外部牵引态，分别对应不同的联结情况。在意 识散漫态下，意识焦点无规律地运动，这时往往我 们感觉到自己什么都没想，或者什么都想了。此时， 音响形象和概念联结的几率比较低，随机性比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