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邮书法绘画艺术有着极其悠久的历史。7000年前的龙虬庄遗址,曾出土了一批陶片,其中一片有八个类似文字的刻划符号,刻文为两行,左行四个近似甲骨文,右行四个类似动物图形。这八个龙虬庄遗址出土的陶文比甲骨文年代久远上千年,引起了古文字学家的浓厚兴趣,有学者称“视这片陶片上有汉字的‘草书之祖’,恐不过份。”此当为高邮书画艺术之发轫。
宋元明清,直到近代、当代,高邮书画艺术是人才辈出。
宋代秦观开创了一代词风,同时也是一位书法大家。他真草皆精,其纸本《摩诘辋川图跋》为价值连城的精品,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清代金石家钱对其书法艺术价值有较高评价,称其书法“殊为难得”。其弟秦也擅长书法。宋代高邮的画家陆仲仁,工于人物,曾经画王右军、支道林、许远游为《三高图》,名著画史。读者能看到的《松下卧游》图,系其水墨纸本镜心,为日本回流艺术品。赵伦为高邮历史上第一位状元(1107年),其《竹石图》立轴为我们所能见到的高邮史上最早的水墨绢本。画面立意高远,构图严谨。
元代龚的《教授帖》在书法史上有较高的地位,现存故宫博物院。
高邮的明代书画家有王磐、龙鲲、龙式熙等。龙鲲工诗善画,尤力摹王羲之书法。2006年北京荣宝拍卖有限公司拍卖龙鲲书法诗册手卷以天价成交,在收藏界引起轰动。王磐,字西楼,工诗能画,高邮百姓一句歇后语“王西楼嫁女儿,画(话)多银子少”,人人熟知。因见当时江淮一带灾荒流行,惟恐灾民误食毒菜毒草,王磐遂精心编著并绘制《救荒野谱》,又称《野菜谱》。
清代高邮的书画界,绘事方面王云为代表,擅长山水、界画、楼阁、人物、花鸟,所作勾画精细谨微,自然传神,其写意山水阔大雄浑。王潜与房瀛,时称“二妙”。王潜工山水、花卉,画水墨荷花颇佳;房瀛工花卉。左桢善画山水,有郭熙风格。张工山水,尤善画鸭。王禹铭,则以画芦雁见长。清代高邮书法的名家更多。王念孙、王引之父子,合称高邮“二王”,在小学上的地位至今仍无人超越。他们的书法成就也很高。启功评价说“若高邮王怀祖(念孙)先生手稿、函札,所见极多,无意于书,而天真平易,生平学养,俱见于点画之间,信乎学者之笔也。”此外夏之蓉、卞庶凝、王敬之、沈均安、沈业富、孙宗彝等人的书画造诣极高,都有精美的作品传世。吉亮工,清咸丰七年丁巳(1857年)出生于高邮张家庄。他清高孤傲,特立独行,言谈举止,往往异于常人,世人常常以“疯子”视之。中年以后,他便径自称为“风先生”。他的书法多为狂草,往往不拘成法,豪气横行,大气磅礴,令人觉得有一股抑郁不平之气扑面而来,有“龙草凤篆”之称。
近代高邮书画家有王荫之、王陶民、马世杰、宣哲、陆秦等,当代有汪曾祺、徐平羽、崔锡麟、周振野、张也愚、张寒梅、左腕童和斋等。陆秦幼承家学,精通书法,诸体皆修,尤擅真书,号称“铁笔”,曾有6尺对联被故宫博物院收藏,亦擅治印。王陶民的传奇,还被汪曾祺先生写入他的精美小说《鉴赏家》中。王陶民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即以书画篆刻造诣和成就扬名沪上,曾任上海新华艺专国画系主任和上海美专国画系教授,与徐悲鸿、黄宾虹、潘天寿、王个、周碧初、刘海粟等人共事多年。汪曾祺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位士大夫“,其书画作品为真情流露,清静简约,平和隽永,率真可亲。
高邮的篆刻艺术有着悠久的历史,在扬州各县市中,宋印只高邮等地有少量收藏。除王陶民外,汪曾祺亦擅治印。高邮近代成就较大的篆刻家还有李大千等。李早年师从吕凤子先生学习书画,后拜吴昌硕先生攻习金石篆刻,其金石书画深得两位先生的真传。抗战胜利后应徐悲鸿先生邀请,任教北平艺术专科学校。新中国成立后,举家移居北京,高邮人反而对其知之甚少。李大千书画、篆刻深受黄宾虹、吕凤子、张伯驹、沙孟海、启功等名人的高度赞扬。此外,宋文灏(大鹤)、宋文涞兄弟与江苏省名中医卢筱仙等都是治印高手。
谈到高邮的书画艺术,不能不说到高邮历史上对书画艺术的保护。清代嘉庆年间(1815年),高邮知州师亮采余暇时,登文游台,瞻四贤祠,意谓苏东坡、秦淮海、孙莘老、王定国雅集文游台而无诸公遗墨是件憾事,萌发了要汇集诸公墨迹付刻的意愿。于是集宋元明著名书法家涉及高邮的作品,经阮元审定,请著名金石家钱钩摹勒石。这就是《秦邮帖》的由来。光绪癸末(1833年)时任高邮知州龚定瀛又请邑人李乐山镌刻《秦邮续帖》嵌石砌在文游台楼下东西两壁。《秦邮帖》在祖国众多碑帖中,占有较高地位。《秦邮帖》、《秦邮续帖》历经兵燹水厄,文化大革命期间被有心人用石灰抹平保护起来,直到1978年后,才得以重见天日。1984年,时值宋代群贤聚会文游台九百周年,当时的高邮县政协将两帖影印成册出版,并请当代草圣林散之先生题签,使得这一珍贵的书法遗产得以发扬光大。
谈到对于书画艺术的保护,近代还有一位在上海很有名的高邮人宣古愚,《枫园画友录》评其富收藏,精于鉴别,20世纪三十年代与黄宾虹结“贞社”(民间书画社团),各出金石(含拓片)书画以相玩赏。写山水,秀雅绝伦,善诗词文赋。宣人称“宣百万”,宣家世代官宦,所藏书画印谱为“江北第一家”。宣古愚精收藏还影响了一位革命家王为雄(徐平羽)。由于同乡的关系,早年在上海大夏大学读书时,徐平羽经常与宣交往,极大地提升了自己的鉴赏水平。1946年,时任苏皖边区政府交际处处长的徐平羽正式开始购藏书画作品。从那时起直至1966年“文革”的20年间,他以自己的全部收入投入其中。徐平羽的书斋名为“玉莲斋”,又名“清箱书屋”,收藏了许多精品佳作。书斋中自明代、清代至现代的诸多大家都有所涉及,如祝枝山、文征明、唐伯虎、徐渭、董其昌、石涛、王原祁,以及现代的齐白石、黄宾虹、张大千、傅抱石等等,他还收藏了大量扬州八怪的作品。
“乱世藏金,盛世修文”。高邮作为江苏省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文化底蕴深厚。欣逢盛世,十一届高邮市政协组织力量,征集并遴选了高邮历代46位乡贤的120多幅书画作品,呈现在读者面前。这是一部浓缩的高邮书画史,是研读高邮文化与历史的珍贵资料,也是文化高邮的极好佐证,更是一部认识高邮、宣传高邮、热爱高邮的好教材。捧读这部书画集,翻阅一张张乡贤的精美作品,不禁令人感慨。在这里,我想说的是,一部完整的中国书画史是无论如何不能缺少高邮书画这一页的。
是为序。
2011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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