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逆北

吴佩孚是好人还是坏人（吴佩孚是哪系军阀）

近代中国曾经产生过无数个大小军阀，其中，以曹锟、吴佩孚为首的直系军阀集团和以张作霖为首的奉系集团，都曾经在中国北方地区建立起局部的霸权，换句话说，这时候的他们已经相当接近“混一宇内”的理想了。

但是，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直奉两个军事集团在联手击败皖系集团后，很快又围绕如何分配具体利益大打出手，并爆发了两场大规模的混战。在两次交手中，吴佩孚方面的直系先胜后败，一度丧失了对北京政局的把控。而在第二次直奉战争结束后，吴佩孚并未像第一次直奉战争失败的张作霖那样重整旗鼓，东山再起，反而在下坡路上越走越快。这个曾被西方媒体称为中国的“thebiggestman”的军事强人，为什么无法扭转自己战败以来的颓势呢？今天我们就来聊聊。

首先，吴佩孚之所以在第二次直奉战争失败后没能卷土重来问鼎中原，和奉系集团给他造成的沉重打击有很大的关系。

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吴佩孚为了拦阻徐图入关的奉军主力，接连调遣自己的嫡系主力前去应战，却把冯玉祥的非嫡系部队置于策应配合的地位。结果，当冯玉祥回师后方，发动北京政变后，吴佩孚摆在第一线作战的嫡系主力，立即因为腹背受敌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据张学良在回忆录中所说，运载直系官兵的列车在混战中大量出轨侧翻，造成了巨大的惨剧，这种场面，连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无数次的张作相都不忍直视，慌忙去捂张学良的眼睛。

除此之外，奉军的先锋部队张宗昌部，更是趁机招降纳叛，把董政国和米振标等统领的直军溃兵大量收编，为己所用。在正面战场已经分出胜负后，吴佩孚根本没机会像第一次直奉战争时的奉系那样全身而退，而是独自逃亡。这一伤筋动骨的挫败，已经影响到了吴佩孚重整实力的速度以及控制河南、湖北等地盘的能力。

很快，原先臣服于吴佩孚的河南军阀岳维峻率先响应冯玉祥的反直举措，将自己的部下改编成“国民二军”，并向仍旧忠于吴佩孚的残部发动进攻。

与此同时，割据陕西的军阀刘镇华也按捺不住扩张的野心，他打着协助吴佩孚守河南的旗号，率领自己的“镇嵩军”出潼关，直扑豫西。曾经受到吴佩孚压制的刘镇华和岳维峻两股军事力量大打出手，吴自己当然难以独善其身。

更糟糕的是，河南地方上的民间秘密会社大刀会、红枪会等眼看吴佩孚丧失对当地的有效控制，也纷纷发难。河南局势愈发糜烂，吴佩孚担心自己再待下去将有杀身之祸，只得不甘心地暂避一时，前往武汉三镇。

河南是中原的腹地，京汉等多条铁路由此穿过，四通八达，能够控制这里，必然有更大的优势来问鼎中原。但是，如今吴佩孚自身难保，根本无法维持在河南的势力存在，这对于一直计划东山再起的吴大帅来说，无疑如浇头冷水。

灰头土脸的吴佩孚到了安全地带后，回想起第二次直奉战争的经过，越想越气，他恨死了暗算自己的冯玉祥，而且这种仇恨，已经超过了他对于张作霖的提防。这种情感上的激愤，对于一个乱世中的军阀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会影响到他对于实际利益的考量和判断。吴佩孚在气头上，自然无法意识到这些，面对占据平津地区的冯玉祥和被郭松龄反叛搞得焦头烂额的张作霖集团。吴决定暂时不去计较和奉系的分歧，而是主动联合奉天当局对抗冯玉祥。

民国学者丁中江认为，吴佩孚此计是失策。因为吴佩孚这么做无异于引狼入室，相比于刚刚取得政治独立的冯玉祥国民军，奉系集团力量庞大，又有日本人背后给撑腰打气。因此他不宜于联强制弱，而是应当利用冯玉祥的国民军和奉军缠斗，好给吴佩孚方面休养生息赢得时间。

这种想法未尝没有道理，或许吴佩孚联合奉张也有这种打算，只是，后来的事实非但没有变成丁中江所设想的那样，反而变成了吴佩孚自己给人家当了枪使。

（张作霖）

在和冯玉祥手下国民军的激战中，吴佩孚派手下将领田维勤指挥部队攻击南口（即张家口）。南口的冯玉祥守军利用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顽强抵抗，挫败了吴佩孚大军无数次进攻，田维勤自己也被搞得下不来台。最后还得是奉军用正面炮火强攻外加侧翼迂回，才拿下南口。

毫无疑问，后出手的奉军捡了大便宜。而吴佩孚的部下辛苦半天毫无所得。不仅如此，直系原先在保定和大名等处的地盘也被蜂拥入关的奉军强行霸占。面对这个如狼似虎的盟友，吴大帅叫苦不迭，但后悔已经晚了。此时东山再起的梦想对他来说已经遥不可及，因为他已经不再是过去和奉系分庭抗礼的那个乱世枭雄，而不自觉间堕落成了张作霖的打手和“帮凶”。

可惜的是，吴佩孚给人家帮忙宁愿自己往进倒贴钱，而轮到他自己有难的时候，他的盟友张作霖不但不积极救援，反而做得比第二次直奉战争时候的冯玉祥还狠，还“冠冕堂皇”。

原来，此时的河南战场已经分出了胜负，岳维峻大败刘镇华，割据河南和陕西的一部分。岳属于冯玉祥的国民军系统，吴佩孚自然将其视为死敌，于是他把自己的猛将靳云鹗调出来与岳部决战。

靳云鹗是北洋政府内阁总理靳云鹏的兄弟，出身名门，作战经验丰富，而且也属于吴的嫡系。但是，靳云鹗从内心深处不愿意同国民军交战，他觉得自己这么做只会便宜了张作霖。因此，为了阻止奉系集团入关，他曾经暗中联络冯玉祥的部下张之江和鹿钟麟等人，希望和他们建立同盟关系。

由于冯军遭遇来自关内外的夹击后收缩过快，吴佩孚对靳的暗中活动也有所察觉，所以未能如愿。而当靳云鹗拿下河南后，吴佩孚为了表示对这个旧部的惩罚，不但没有把河南的地盘交给他，反而给了没有实力作依靠的寇英杰。寇这个人滑头惯了，他既想保住河南的一亩三分地，又不愿意得罪于靳云鹗。于是他便联络奉系集团，打算利用第三者势力来牵制吴等人，使得自己可以稳坐河南督军高位。吴佩孚集团内部的勾心斗角，更加速了他的总体失败。

靳云鹗看到自己辛苦半天，难以得到吴的理解，也很受伤，于是萌生了急流勇退的心思。巧的是，就在这时，从两广出师的北伐军在湖南地方军阀唐生智的配合下，击溃了亲吴的势力，然后又把兵锋指向湖北与河南地区。吴佩孚此时又被夹在了奉军和北伐军之间。

（唐生智）

吴佩孚难以抵挡北伐军凌厉的攻势，于是幻想张作霖能够伸出援手，“拉兄弟一把”。

但是，刚迈入中原的奉军并不急于和北伐军交手，而是不紧不慢地分兵控制郑州等河南军事要地，逐步蚕食吴佩孚所剩无几的地盘。

到了这时，吴佩孚才算认清了奉系高层的真面目，但也为时晚矣。至于靳云鹗本人，虽然对吴佩孚的自作自受颇有几分暗喜，但也没有闲着，他迅速将部下改编为“河南自卫军”，然后与曾经参与郭松龄反奉的魏益三联手反击奉军，试图将张作霖集团赶出河南去。靳此举在短时间内打了张作霖集团一个措手不及，但很快便被对方实力碾压，全军瓦解。

至此，吴佩孚彻底变成了光杆司令。而距离他遭遇第二次直奉战争挫败，才过去了两年而已。

参考文献：

全国政协文史和学习委员会编《风雨漫漫四十年：张钫回忆录》，中国文史出版社

丁中江《北洋军阀史话》，商务印书馆

《张学良回忆录》，山西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