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改革遇见王安石,当改革之君遇见改革之臣,一切都在必然中推进,当北宋走到尽头,总要找人来担这个罪名,而赵构则选择了王安石。所以清代的蔡上翔说“荆公受谤七百有余年”。由于王安石的改革思想与今人更相近,而与古人相去甚远,所以今人对王安石的评价要高于古人对他的评价。有人污名化王安石,自然就有人辩诬。从明代开始显露,到了清朝中后期,对王安石的评价越来越高。
王安石的简介(王安石的简介20字)
梁启超更是十分推崇王安石,称其为“三代以下完人”。实际上,这是现实的需要,越是需要变革的时期,就会有更多的人提及王安石,对他的评价也会越高。王安石的执拗性格其实是担不起“三代以下完人”之评价的。严复对王安石的评价则更为客观,在肯定王安石其人与变法的同时又指出了变法存在的问题和失败原因。在不同时期需要不同的主流思想,对王安石的评价必然也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有所改变。近些年来在我们的认知里,不断革新是为了更好地发展,自然而然会对王安石多一些好感,但实际上,古人的观念里,对于变革是非常慎重的,可以说,能不变就不变。
王莽改制导致新朝被推翻;孝文帝改革导致“六镇之乱”;元末脱脱更化,加速元朝灭亡,清末新政也是如此。变革确实有加速崩盘的风险,这也是赵构要把北宋灭亡归因于王安石的重大原因,他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而他必然不能承认是宋徽宗的原因。谨守祖宗之法至少在追责的时候不用背负千古骂名。所以南宋时即使皇帝有所改变,也称其为“更化”,连变法,革新字样都不敢提。当时的士大夫反对王安石变法是正常的,因为变法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有些人就事论事,反对某一项新法,这是非常客观的,因为王安石的新法中确实存在弊端,过于着急,是需要及时调整的。而以司马光为首的全盘否定才是真正的祸根。苏轼虽然反对王安石变法,但他也反对司马光的全盘否定,因为频繁变更的危害更大,更何况有些新法还是不错的。
在一年前在读《大宋权力场》的时候就体会到了北宋实际上是亡于反复更改所带来的党争,而蔡京则是靠着反复横跳上位。朝堂上一轮接一轮地清洗,宋徽宗想要调和的思想是对的,但他本人却贪图享乐,任用蔡京等六贼,把北宋推向了深渊。当时读完《大宋权力场》是比较激动的,韩琦,富弼当年是庆历新政的主力,如今也成了反对王安石变法的主力,人的思想是会变的,随着阶层的改变,当自身利益被触碰,立场便会改变。随着年龄的增长,人更趋于求稳,此乃人之常情。如今读完《当改革遇见王安石》,比之前更加冷静,客观。我也更能理解韩琦、富弼、司马光等人的想法,因为他们对于国富民强的理解是不同的,而庆历新政相比于熙宁变法也是更为温和的。
每每提及王安石,我总不分析变法失败原因,一来是有专业的研究者有比我有更好的论断,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查看,不必看我之浅见;二来我的思想还在不断变化,仅仅是这一年,因为经历几件大事,思想便发生了变化,自认为此时尚未定型,还不足以深刻地评判。同时正如王安石的《读史》中写的那样:
自古功名亦苦辛,行藏终欲付何人?
当时黮闇犹承误,末俗纷纭更乱真。
糟粕所传非粹美,丹青难写是精神。
区区岂尽高贤意,独守千秋纸上尘。
如实记载一个人的事迹要靠何人呢?赵构选择了王安石当替罪羊,元朝修《宋史》便沿袭这个说法,将王安石归入《奸臣传》。本来当时的情况就很有可能出现误会,经过后世的搅乱就更是以假乱真了,这就好比绘画最难的就是画出人的精神气质,纸上的那些记录又怎么能写尽贤哲的品格学问呢?切不可做腐儒,全然相信经过加工的史书,要有辩证的思想,多方对比,求实考证。
其实即使没有王安石,也会有张安石,李安石,因为神宗要变法,北宋要变法,时代的需求已经摆在那了,不变不足以求生。王安石二次罢相后,神宗走向前台,亲自主持变法。但即使是一心图强求变的神宗也动摇过,毕竟他要面对着巨大的舆论压力,还有一群永远摆脱不掉的士大夫。神宗去世前也没留下遗诏,要求新法不得更改。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不断反复。可见,敢于变革者是需要极大的勇气与决心的。
王安石因为长子病故,再加上多年的纷争,最终也累了,辞职后再未还朝。王安石可以走,可是神宗能去哪呢?我在《大宋权力场》的读后感中写道:在那样的规则之下,没有人能挽救大宋。大宋权力场一开始就是个死局。有些问题是时代的必然,时代的局限性是无可奈何的。正如邓广铭先生所写的那样:王安石的一些思想远远超出了当时一般知识阶层的人群,这使得他成为当时思想界的先进人物,但同时也使他成为一个脱离广大知识阶层的人物。
钱穆先生也说:虽然范仲淹和王安石并没有从根本上达到心中的目标,但是他们为人、为学的精神意气一直影响着后来者。我很赞成王安石在《游褒禅山记》中的一段论述: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
回到开头提到的那句:变法虽然失败,但王安石没有失败。我们可以从北宋的结果来论断王安石变法的成败,但却无法以此来论断王安石的成败。千年后的今天,仍然有人在品评感悟着这位一千年前的改革者,我相信,即使再过一千年,余韵仍在。
附上去年所写的《大宋权力场》读后感,可见我思想之变化。
大宋权力场终陷死局:年轻人不要瞎搞。破局之人终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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