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三叠古今第一

西出阳关无故人的上一句（西出阳关无故人的前面一句）

——王维《送元二使安西》的绝妙之美

作者：洞若（鄢文龙）

这个炎热的初秋，沏上一杯西湖龙井，端坐书台，偶尔抬头仰望天空的蓝天白云，一直爽到心扉，更何况有《全唐诗》卧读。

因为郑谷是宜春的骄傲；

因为撰写《晚唐巨擘郑鹧鸪》；

我特别喜欢他的“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因为许浑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因为“许浑千首湿，杜甫一生愁”；

我陶醉于他的“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

每每回味着这样的句子，好像妙在一唱三叹，却总觉气韵衰飒殊甚。

而一醉吟王维的“渭城朝雨”，虽是口语，却千载如新，总会发出这样的感叹：盛唐绝，“渭城朝雨”为冠，冠盖古今。

醉入渭城，浸淫朝雨。

气度从容，风味隽永。

不作深语，声情沁骨。

一个真字，真得动人。

情真意切，遂成千古。

那首句，藏行尘；那次句，匿折柳，一一画出，妙不露骨。

浥轻尘，柳色新，以明丽之景，反衬离别之恨。瞬间，我们仿佛出现了《诗经·采薇》的画面：“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朝雨画出凄清，新柳勾起离别。于写景，别情早有丰富的暗示，之后再着一“更”字，此前劝酒之殷勤，此刻留恋之不舍，此后关切之怀念，一一溢出。

西出阳关，荒草白沙，漠无人迹，其伤感一直打动今人之心弦。

这是一种富有想象的真情惜别，几分惆怅中像清新适意的雨后清晨，一种清新可意的抚慰，触之可及。

这里蕴含着安慰，鼓励，祝愿。

其实，后半正从沈约的《别范安成》：“莫言一杯酒，明日难重持”化出，因为高妙，自不知其来处。

唐人尤其用意小诗，其命意与所叙述，却不减长篇，而促为四句，意正理尽，高简顿挫。

虽然用的是折腰体，即使中间失粘而意蕴不断。

作诗不可以意徇辞，倒应以辞达意。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样的劝慰，含不尽之意于言外，而盛唐以前所未道。此辞一出，一时传诵不足，至为三叠而歌。后来的咏别诗，纵千言万语，殆不能出其意之外。

何哉？语由信笔，千古擅长，既谢光芒，兼空追逐。

也许，有人喜欢李白的“白帝”；

也许，有人酷爱王之涣的“黄河远上”；

也许，有人推王昌龄的“秦时明月”为压卷；

也许，有人许王翰的“葡萄美酒”以之作卷压；

我却更偏爱王维的“渭城”。

他的真情在于没有说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像这样的诗，即便是万首绝句，亦无复近，古今第一；后人都说阳关三叠，名下不虚。

我们早就瞅见这种曲调在中晚唐的传唱不衰。

你听！

“旧人惟有何戡在，更与殷勤唱渭城”（刘禹锡《与歌者何戡》）；

“最忆阳关唱，珍珠一串歌”（白居易《晚春欲携酒寻沈四著作》）；

“红绽樱桃含白雪，断肠声里唱阳关”（《赠歌妓》）。

我们发现其影响不翼而飞，早就及于使用汉字的国家。

你看！

明代朝鲜人郑之升就有这样的诗句：“无人为唱阳关曲，惟有青山送我行。”

2022.8.23于抱朴行藏阁

作者介绍：

洞若，原名鄢文龙。教授，作家，学者，江西省高考语文命题人。曾任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副院长，复旦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高级访问学者。

中国思辨教育研究会副会长，中国修辞学会副秘书长，中国语文现代化学会理事，中国模糊语言学研究会常务理事，全国语文学习科学委员会常务理事。

出版散文集《月在波心》《月点波心》、传记《周德清评传》《晚唐巨擘郑鹧鸪》《姚勉评传》、文学评论《颠覆与超越——史铁生文学作品的修辞化生存》等著作18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