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忙忙碌碌只为吃
老头子见我过来便喊我过去帮忙捡那些树枝,收集成堆,等会他要捆起来,这些都可当柴禾来烧。
见他们剥树皮起劲又有趣,我连忙加入。可那树皮岂是好剥的,我敲得满头大汗,双手起泡,出了全劲才把一张皮撕下,才得两米长就断了皮。
木瓜根(木瓜根的功效与作用)
“哈哈,好剥不?”李老头也在剥另一根椿木,他的那棵有人头大,已被他剥完了根部两丈长的树皮。他剥的有章法,先把树梢和树枝砍断,再用斧头斜着面敲松一排排树皮,敲完再剥,能从根底撕到树梢,一棵树只撕几次就剥光了,剩下的断在枝干处,重新再敲再剥。
他剥好一根,我才剥下几条皮,也都是只剥不到三米长。
“这棵叫香椿,那棵叫臭椿。香椿是青皮,气味清淡,皮也更薄;臭椿是红皮,气味浓而呛鼻,皮层更厚。”李老头给我指了指两棵树的不同之处。
剥开见内层是红皮的就是臭椿,我去撕下一张树皮来嗅了嗅,果然是臭的,连忙扔了。另一棵外层是青色,内层是白色的树皮也闻一下,泛着清香。
“它们的嫩芽都能吃。是一道野味,可以凉拌,也能炒着吃。我这里采摘了一些刚长出来的椿香头,现在快入冬了,已被霜降过,苦味已去,正好入口。回去做一道凉拌菜给你尝尝。”
我抬眼望去,那边的柴门上果真挂一小袋的椿树嫩芽,袋子是蓝色的塑料袋,嫩黄的椿牙叶子冒出袋口,大概塞了大半袋子,够三人当菜下饭了。
我从没吃过椿树的嫩叶,没想到这东西还能吃。
似乎见我不信,李老头又道:“芭蕉根都能当菜吃,在三年饥荒时,各家各户把自家的芭蕉树都挖绝了,大芭蕉树砍下,剥掉几层皮,里面那手臂粗的树芯也能刮下皮层当饭吃。木瓜树的根和树芯也能煮来吃,就是没滋没味的,要放盐才下得去口。好在也能饱肚。”
张老头听着也来劲,也跟着说:“木薯能吃,白土(观音土)能吃。木薯干舂成粉,筛出细粉用来煮菜粥,不能放太多粉,会吃中毒。白土也是舂成粉,筛出细粉放入粥里一起煮,一大锅野菜粥放小半碗白土粉,隔天这么吃一顿就不怕腿脚浮胀。天天吃也会死人。”
“老哥你当年也吃过那白土?”李老头好奇问道。
“三年灾荒,都说三年,村里只有六零年最惨,六零年才是饿死人的年份。地里大旱,田里的稻谷刚起苞,根本不能吃,玉米棒正冒红花,米粒只有针眼大。饿急的人家只好去收玉米棒,剥开皮,里面只有一根还没长出玉米粒的嫩棒,但是嫩棒可以摘回来舂碎,用大青石磨板磨出浆糊条,拿这些浆糊蒸着吃,管饱。许多人家都靠吃这些玉米浆捱到稻谷泛黄,能炒稻谷来煮稻粥吃才算熬过来。”
“我家捱到稻谷泛黄时,玉米棒也快摘光吃完。那年只好早早种下第二季玉米。等到稻谷能吃时,地里的南瓜藤、红薯藤也长得满地都是,不用再去摘野菜,挖野根来填肚子咯。”
“说来也怪,那年越吃越饿,我为了吃饱一顿肉,和那莫家民兵大队长打赌,硬是吃下了三斤瘦肉,我赢了。回来后第二天又饿了,从那次后没人再和我赌吃的。”张老头说到兴高处,咂吧了一下嘴,好像正回想中。
“听人说老哥你还赌过十二斤红薯?”李老头好奇起来。
“哪里是什么十二斤红薯,是八斤干薯条,蒸熟了吃。不是我赌的,是我老二和人对赌,结果他输了。”
“银良没能吃完?”
银良是老头的弟弟,老头名叫张金良,是家里的老大。
“不是老二吃,是老二赌人家吃不完。真是蠢驴,换成我当年十斤都能吃完,也就他那小身板才会去赌,自己没个数。”
“现在的娃子好咯,不用怕肚饿。”
……
耳里听着两老头的讲古,我把一棵椿树剥好了。脑海里想着那些古事,然后想到了张大胡子那次和老头的对话,张大胡子说:“玉米粥是乡下人才吃的东西,城里人吃的是白米饭,大米粥。”
当时老头听了便反驳:“大米粥不耐饥,吃两碗下肚,一泡尿就没了。”
“你以为城里人就不用做工?”张大胡子不服。
“你叫他过来和我一起种地,他要能天天吃大米粥去和我一起做事,又不喊饿,我喊他作爷。”
老头子脾气上来后,张大胡子为了不多出一个爷,只好认输,不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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