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这样一个男人，每天油头粉面，那头发梳得光溜溜的，苍蝇爬上去都要拄拐棍。他很好酒，总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说话的时候向一侧微微昂起头，眯着眼，很少见他说长句，总是蹦出几个短语，例如：去哪儿？吃了吗？喝两杯？打牌不？

农村

可能是长期遭受酒精毒害，他的大脑和小脑都有一定程度受损，除了表现在口齿不清及视力损伤之外，他行走的时候步伐也并不太协调，总觉得有些左右晃荡。常看见他握着一个茶杯，在村里闲逛，看到熟人，他会微笑着说出那几个短语中一个，露出嘴里镶的大金牙。按照辈分，我得喊他一声“二表叔”。

油头粉面（油头粉面的意思）

我至今不知道二表叔的具体职业，村里跟他同龄的有很多手艺人，木匠、漆匠、瓦匠等等，但他似乎并不从事这些职业。近些年，手艺人们家里纷纷都盖了楼房，有些人家还买了小轿车，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表叔家里的破瓦房前两年因为一场暴风雨塌了一部分，后来他女儿女婿出钱在原地翻盖了一座平房。门口的土路给他浇筑了水泥，平整干净了许多，至此，居住条件算是改善了。

醉酒

这些年，关于他，村里总有些风言风语。什么和哪个寡妇来往密切啦，是哪个洗脚房里的常客啦，诸如此类。然而他并不是单身汉，他有家庭有妻女。表婶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村妇女，整日干些小工，工作之余就在田地里劳作，常年的风吹日晒让她看起来比同龄人老上不少。我几乎没有见过她和表叔同时出现，直到那天下午。

那是个春日的下午，太阳还没下山，我隐隐约约听到了女人的哭闹声。有几个大婶一边念叨着：真缺德、太不要脸、怎么那么欺负人......一边往表叔家去。哭闹声越来越大，我也跟了过去。只见表婶散着凌乱的头发坐在地上向围观的邻居们哭诉，表叔几次吼着让表婶闭嘴，否则锤死她！

劳作的女人

这进一步激起了众怒，有人冲进他们家里拉出来一个女人！这女人衣着艳丽，画着俗气的妆容，血红的嘴唇好像刚饮过鲜血一般！表婶看见这个女人哭声更加激烈了，指着这个女人告诉大家，就是这个狐狸精跑到我家里来住了好几天了，还要把我赶走，不让我进自己家！表叔和那女人一脸的不屑，好像他们才是合法夫妻一样！

原来，几天前，表婶去了娘家，小住了几天，这一走不打紧，竟然引狼入室！自己男人在外面瞎搞就算了，风言风语也听习惯了，居然还堂而皇之地把别的女人带回家里，这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表叔大言不惭地说，他要离婚，让大家不要管他们家的事情，他就要这个女人住这，就要跟她一起生活，表婶要是不愿意走，可以在这里负责洗衣烧饭。这让我想起鲁迅笔下的阿Q对吴妈说的那句“我要和你困觉”！

农村平房

二表叔的亲哥赶来了，听到弟弟如此荒唐之言，对着二表叔脸上就是一拳，二表叔一个趔趄，刚要还手，被大家按住了，有些气不过的大婶们还趁机动了手，把二表叔的衣服扣子都拽掉了几颗。那个女人看到这个情景，再也待不住了，在众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逃走了。

于是，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劝和，什么夫妻吵架正常啦、男的犯错改了就好啦、日子还得搭伙过啦......如今，事情过了几年，他们的确还生活在一起！这一辈的农村女人为什么那么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