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
留意到李雄先生的一篇新推《故城时光/重庆玄坛庙》,文中提到一个细节,
杜先生(杜先生的舌头被谁割了)
是说抗战开始,故宫文物奉命南迁,从北京到汉口,再到战时重庆,历半年之久,
重庆稍作停顿后,又分散转移,当时一部往峨眉、乐山、贵州分散,一部就地重庆隐蔽,
直到一九四七年,各地文物才又重庆集中,回转故宫。
文中特别提到,放重庆的文物,当时主要搁三个点,
一个是南岸狮子山安达森洋行仓库,一个是王家沱日租界法国吉利洋行,一个是川盐银行,
之所以选择这三处,当时是有周密考量的,
前两个好理解,因为安达森洋行是瑞士人的,战时瑞士是中立国,只要自我标志显眼,日本飞机通常是不炸的,
事实也是,一遇警报,安达森便在屋顶,扯面巨大的瑞士国旗,
法国吉利洋行更绝,直接便开办在王家沱日本租界内,当然更稳当了。
那放在川盐银行又是基于哪种考量?川盐银行在哪里?
话长,我尽量短说。
今天的重庆饭店,前身就是川盐银行。
川盐银行的前身,又是更早的重庆盐业银行,
他与一街之隔的四川美丰银行,同为当时重庆城两大著名建筑…
解放前夕,朝天门发生“九二火灾“,重庆城免遭全城涂炭,全在二大高楼之功。
旧重庆房子多为竹木捆绑,火灾初起,即火势若虹,烧至美丰和川盐两座"钢混"楼前,戛然而止,无形中救了无数苍生性命,至今,老重庆津津乐道…
川盐银行大楼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中期,典型的现代风,新派建筑,由民国天津著名基泰工程司承建。
关于川盐和美丰之间,还有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美丰与川盐,两所大楼,先有美丰,后有川盐,
美丰当家人叫康心如,著名陪都之父,
川盐当家人,叫吴受彤,浙江人,
两行隔打铜街相望,两家老大也常常在一起娱乐赌博,同行嘛,面和心不和的情况常常有,
有传,川盐竣工那天,董事长吴受彤意气风发,率一群人众登顶,顾昐得意之间,望向美丰大楼,突然感觉川盐大楼气势上,好象比美丰大楼差点…
吴受彤向来是个不甘人后的主,于是马上拍板,楼顶再加盖一座宝顶,川盐高度必须盖过美丰…
夏屋渠渠,后来川盐不但比美丰高那么点点,还一不小心成了当时重庆城最高建筑。
关于吴受彤在陪都金融界纵横捭阖的故事,网上一搜一大箩,此处我不多扯,只拣吴受彤小时候的一件趣事说说,
据说吴受彤小时候就很得了,天赋极高,
他四岁随父作客某个钱庄,老板见他生得乖巧,逗他,口占上联:小孩子三元高中,吴想也不想,立即应声:老先生四季发财,
满堂欢喜,一时佳话…
吴受彤是民国年间杰出的银行家,可惜天不假年,抗战开始不久,他身染重病,弥留之际,他把他的川盐托付给刘航琛,并再三再四強调:川盐银行的兴旺,非刘莫属…
刘航琛是谁?
刘航琛是刘湘最为倚重的财神,早年经历传奇。
他当时是川康殖业银行总经理,与吴受彤是北大经济系同学,二人一直交厚,
岂知人心隔肚皮,受人之托,却不忠人之事,川盐后来经刘腾掷辗转,大则大矣,却变成了刘的一已私产,与吴家再无半分瓜葛,这恐是吴先生作梦都没有料到的……
刘航琛解放前夕,撤往台湾,写到此处,我突然想起后来他与杜月笙之间还有件事,说来也有趣,顺便摆几句,权当龙门阵吹垮垮,
说杜月笙晚年落魄,找到刘航琛求助,杜早年与刘有旧有恩,
刘当即放话:“一百五十万以下,杜先生自己填支票即可,一百五十万以上,告诉我一声就行。”
财大气自粗,果然不假…
抗战初起,国府迁渝,人口暴增,房屋不敷使用,国民政府经济部曾借川盐办公,
开辟著名的"驼峰航线"的中国航空公司总部也曾租驻在川盐…
八十年代末,川盐银行又改"重庆饭店"…
重庆饭店是重庆最早的星级沙外酒店,
据说开张那天,最有份量的大来宾是西哈努克亲王,他跑来剪彩,
店招四字更为难得,系末代皇弟溥杰亲题,
舒同的园,溥杰的尖,历来称为书界双绝。
溥杰先生长于诗章,尤工书法,自成一体,调性高华,
解放后,他谨守本份,本来是从不轻易对外题字的…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