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河北平原城市星罗棋布。不过,在文明发展早期,该省最繁荣的聚落集中在平原西缘的山前冲积扇上,形成了一个狭长的文明走廊。这个走廊是河北地区最重要的文明发祥地,是隋唐以前北方最发达的经济带之一,也是华北通往其他地区的古老通道。商周以来,至少110个古国在此荟萃,更“出产”了商邢都、燕下都、中山王城、赵邯郸王城、曹魏至北朝邺城等多个古都——如此盛景,放诸全国各省,河北独树一帜!
古都密布的长廊,在海河流域的冲积扇上
海河水系发源于地势第二阶梯的黄土高原,条条支流如列队冲杀的士兵,横切太行山脉后进入第三阶梯的华北平原,最终在天津汇流入海。从空中垂直俯瞰,平原上的海河水系图犹如一把巨大的扇子:一条支流就是一根扇骨,每根扇骨对应一座古代城市或渡口,它们集中分布于山前地带,这是因为河流中下游多沼泽、河流改道频繁,并不宜居。各支流出太行山后,山前地带形成了一连串冲积扇,这里水土条件适宜,无洪水大浪,成为文明发祥之地。我们通过查找资料,在地图上标出了历史可以追溯至商周时期的城市:它们多沿着河北平原西缘地带集中分布,形成了纵贯南北、与太行山平行的走廊。北京、燕下都、灵寿故城、邯郸、邢都、邺城、安阳等古都,无一例外都在这条廊道之上。
古中山陵园(古中山陵园电话)
易县燕下都,目前所知面积最大的战国都城遗址
提起东周分封的燕国,人们多会想到燕太子丹送别荆轲的故事,其发生地是燕下都,遗址在今易县城东南2.5公里处,是目前发现的面积最大的战国都城遗址。这座规模宏大的都城西倚太行山,南临易水,相较燕国前期的都城蓟(燕上都),燕下都的军事作用更为突出。据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学界一般认为:燕国从上都迁至下都,时间约在春秋晚期燕文公时(公元前554—前549年)。战国燕昭王时期(公元前335—前279年),是燕下都最繁荣的岁月。燕下都城址平面呈不规则长方形,东西长约8公里,南北宽4—6公里,分东、西两城。东西城外各有城壕、河道,与北易水、中易水相通(上图)。东城大致呈正方形,长宽各约4公里,主要的建筑包括高台基武阳台以及宫殿建筑,手工作坊集中于东城西部,民居和墓葬区亦在东城内;西城比东城小,平面略呈“刀”形,年代略晚于后者。西城部分城墙保存较好,有一段残垣高达6.8米(下图)。
金铜陶器,重现燕国贵族的“钟鸣鼎食”生活场景
燕下都是燕国鼎盛期的经济、文化、军事中心,所以出土遗物非常丰富:铁器有兵器、农具、家具、刑具、车马;青铜器以礼器、生活用具、兵器为主;此外还有相当数量的玉器、金银器、陶器等。粗红陶是燕国最富特征的陶器“特产”,陈列于河北博物院展厅的一组九尊红陶三足鼎,颇为气派,能让人联想起“钟鸣鼎食”的贵族生活排场。铺首——是中国古代建筑物大门上的构件,帝王宫殿、王侯贵族大门上的铺首,尺寸、用料、工艺均非同寻常。1966年出土于燕下都的透雕龙凤纹青铜铺首,器形巨大、纹饰华丽,是燕国的代表性器物。1964年12月,易县高陌乡高陌村东的燕下都城墟下,发现一件保存完好的铜人像,铜人面部丰满,修目阔鼻,口角向上,发纹尚清晰可辨。考古人员推断,铜人像是战国中期的文物。这件是我国现存的唯一完整的铜人像。一件人物鸟兽阙状铜方形饰,采集于燕下都遗址区内的贯城村,其上部为阙室的方柱形座,是目前所见最早的多层楼阙建筑模型,上面雕镂的人物、鸟兽栩栩如生,生动再现了燕国贵族的生活场景。1977年,燕下都遗址西城内的辛庄头村墓葬中出土金饰品80多件,其中一件头像金饰件精美绝伦。
灵寿故城发掘,逐步揭开中山古国的神秘面纱
1974年,河北文物工作者在平山县上三汲村一带,勘察了中山灵寿故城遗址。灵寿故城是中山国战国晚期都城,城垣依自然地势夯筑而成,北高南低,地上部分多荡然无存,夯土城基尚在。城址分东、西城,东城北部为宫殿建筑区,南部为手工业作坊区和居住区,西城北部为中山王陵墓区,南部为商业区、居住区(右页上图)。如今,一条运煤铁路将中山王城与王墓隔开,图中左侧方形区域即为王墓区。中山王墓西北有山头两座,分别为西灵山、东灵山——它们从平原上拔地而起,犹如两扇护陵的大门(右页下图供图/中山国古城遗址管理所)。中山国王墓、成公墓出土了11件巨大的山字形铜器,为前所未见的仪仗性器物,专家推断是置于悬挂旗类的杆柱顶端,作为王权的象征(上图)。1号墓地出土的铁足大鼎,不仅器型硕大、优美,其外表还镌刻了史料价值极高的长篇铭文469字,记述了中山王的世系(下图)。
邯郸故城,是战国时期的“超一线城市”
赵邯郸故城,是战国赵国都城遗址,位于河北省邯郸市区及其西南郊,分郭城与宫城两大部分(下图)。宫城即赵王城,分东、西、北三城,平面呈“品”字形;郭城即大北城,平面为不规则长方形,地面遗存有铸箭炉、梳妆楼、插箭岭、王郎城等夯土墙。赵王城内有布局严整的龙台、将台等夯土台,地下有面积宽广的夯土基址,显示了战国时期都市建筑的基本面貌。根据现有遗存和文献记载,插画师绘出了赵王城宫城的复原想象图(右页下图)。赵王城西城的城墙、龙台保存较好,在遥感图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其轮廓(右页上图)。赵武灵王时,赵国进入鼎盛,邯郸城初具规模,奠定了邯郸成为秦汉时期“五都”的基础。城墟下出土的一尊青铜马,具有写实艺术风格,是赵国“胡服骑射”的直接物证(右下图)。
临漳邺城,漳河畔“六朝古都”繁华落尽
位于临漳县城西南20公里处的邺城遗址,曾是曹魏、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北齐等6个王朝的建都之地。最初,魏王曹操大规模营建该城,将其作为王城,曹丕称帝后仍以邺为“五都”之一,此后十六国的后赵、冉魏、前燕,以及北朝东魏、北齐均以邺城为都。北朝时期,邺城在曹魏、十六国邺城基础上增建南城,形成北、南双城格局。1983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与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组成的考古队,对邺城遗址进行全面发掘(上图)。插画师根据现有资料复原了邺城的鸟瞰复原图(下图),铜雀(铜爵)、金虎、冰井三台位于城西北,是可以俯瞰全城的标志性建筑;南城门外,有一座高耸的佛塔,是北齐时期所建。
铜雀高台不复有“邺城模式”传后世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唐人杜牧诗中的“铜雀”,说的是曹魏邺城西北的铜雀台。东汉末期,魏王曹操营建邺都,筑铜雀、金虎、冰井三台,即“邺三台”,未损毁前台高10丈,有屋百余间。东汉建安年间,“三曹”、“建安七子”等大批文学家,常常聚此地吟诗作文。所以,铜雀台是建安文学的发祥地。北齐时期,统治者征发工匠30万人修复“邺三台”,一度改“铜雀台”为“金凤台”,唐代又恢复旧名。元末,铜雀台被漳河洪水冲毁一角;明末,铜雀台大半被漳水冲没,如今地面上只留台基一角(上图)。邺城,作为黄河流域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有近4个世纪之久,它在历史上首次体现“先规划、后建设”建设理念,曹魏时邺城从正南城门到中阳门内大道,再到宫城正南门,再到宫城正殿文昌殿——构成了贯穿南北的中轴线,这种首创的城市“中轴线”格局,影响了后世的都城建设,如隋唐长安城、北宋东京汴梁城、明清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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