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自从周朝于公元前1045年征服商朝,周朝的国王通过赐授土地、爵位和荣誉,得以控制其诸侯达几个世纪之久。直到公元前770年,两个属国联合一些部落来推翻周朝君王。溃败的周朝于是将都城迁到了黄河边现在的洛阳附近。
新都由一位象征性的新君统治,但他手下的地方诸侯控制着军队,权力远过于他。周朝天子不时给一个诸侯比其他诸侯更高的权力,可是没有一个诸侯能够成功地征服所有邻蕃。在一百多个相互竞争的诸侯中,有的拥有相当于一个当代欧洲国家的领土,另一些则占有一两个城市而已。国家之间的边境常常没有明确界定。这种形势最终演变成为七国称雄的局面。
这些被称为“中原国家”(中国)的诸侯国,都在中国北方地区的黄河一帯。因为长江标志着华夏语言文化区的南部界线,历史资料中就很少提到长江以南地区原住民的情况。当这些早期说华夏语言的人,征服了中国北方的河流地区时,当地的原住民就撤往边远地区,或者交通不便的山区。现有的文献记录已经不仅仅反映一个王国的立场,而且也不再局限于反映国王想法的甲骨和青铜器,但是仍然缺乏非汉族人民的观点。
非汉族人民没有保留他们自己的史料,而且仍然被汉人视为不开化的人群。周朝人把他们的非汉族邻居分成四个族群:西戎、北狄、东夷、南蛮。这些族群中的不少人,住在中原的入口稀少地区。许多汉人同这些非汉族,尤其是戎和狄,有着经常的接触。因为长期混居,汉人就不愿意承认外族的贡献,比方说从他们那里学会了骑兵技术。随着一些诸侯征服了更多的领土,他们对汉人与非汉之间文化差异的基本认识,就更为加强了。
史家把东周的6个世纪(公元前770——前221年)的战乱分为两个阶段:前一半叫作春秋时期(公元前770——前481年),取名于同名著作《春秋》编年史。有关春秋时代的历史来源于《左传》。《左传》成书于公元前4世纪,是为注释《春秋》所记载的事件而作。东周的后半段叫作战国时代(公元前481——前221年)。
到公元前5世纪,周朝已经非常虚弱,以至于被迫同晋国的国王分享权力。但直至公元前256年周朝最后一个国王死后,周朝才告正式结束。
《左传》和书中描写的社会
在《左传》首篇中,中国数以百计的诸侯国的国王,经常在神灵前歃血为盟。同样经常地,他们失信毁约、挑起战端,为的是消弭一件小事排除威胁,或者解决继承权问题。《左传》中描述了诸侯国之间发生的500多场战役以及100多场内战,诸多战事都发生在公元前722——前463年之间的259年里。
在春秋、战国时代之初,等级制度把社会分成不同的阶层。每个人的出身,决定了他属于某个家族。同周朝国王相关的统治者家族列于首位,继之以大臣家族和其他高官的家族。贵族的底层是侍从和门客,再往下便是劳动大众。在那些动荡的年代,产生了几位声望卓著的君主。齐桓公(公元前685——前643年在位)是第一位周王承认的霸主。
(在中文里“霸”常常译为霸权的意思,其实“首领”或“盟主”更接近原意。)齐恒公的国卿管仲的名字成为中国最早、篇幅最长的一本政治哲学著作《管子》的书名。其实他并没有写这本书,《管子》是管仲之后一些著作的综合文集。该书勾画了一个精心设计的赏罚制度,虽然从未实行过,但对后来的政府理论颇有影响。《管子》还描述了统治者如何以控制货币来管理经济。
因为《左传》几乎没有谈到齐桓公和管仲,这使我们对这两人很是好奇。《左传》倒是对第二位春秋霸主晋文公谈得颇多。晋文公常以其绰号重耳闻世。文献从未解释这个不寻常的绰号,可能他脑袋两边长着过多的赘皮,像是双重耳朵,这在面相学上可能是明君的标志。也可能是他用“重”和“耳”来写他名字在不同语言里的发音,而他的耳朵完全正常。
在用《左传》研究重耳时,我们必须牢记,《左传》是在重耳之后两个世纪写成的,其可靠程度并不如同时代资料。《左传》把很多改革归功于重耳,而事实上,或许应该属于其他无名人士。重耳的母亲不是汉族,他与同父异母的兄弟争斗,以获取其已故父亲的领地。经过19年的流放生活后,他终于赢得了领地,不过他只统治了8年(公元前636——前628年)。他是一位极为成功的领袖人物和熟练的军事战略家,周朝国王也承认他的霸主地位。他死之后,被授予“文公”的谥号。
重耳夺取领地的斗争
重耳出生时,他的父亲献公为晋国国君。晋国在周朝首都的北部,是早期周朝国王一个弟弟的封地,包括现在山西的大部分(即今陕西东面地区)。晋国的首都在侯马,这个地区从北到南的山脉中,有着肥沃的河谷,并有非同寻常的资源:至今仍产盐的丰富的盐矿。非汉族人民,比如说戎,通常居住在深山里,而说汉语的人们,通常会住在河谷的低地。重耳的父亲有四个妻子:一个是华夏人,但未生育。
其他三位则来自邻近的非华夏族——戎族的不同部分。他还拥妾多人,其中一位原先是他父亲的妾。重耳的生母出自戎族,可是她从未得宠于丈夫,另外两位戎人妻子也各育子一人。其中一位李夫人,带她妹妹到晋国首都作为陪嫁。因为君王们把婚姻看成结盟的手段,也因为他们不能肯定一个女儿是否能生儿子,他们常常加送其他女儿作为陪嫁。倘使新娘未能育子,而第二位妻子生有子嗣,这个男孩便能强化两国的关系。
这些婚姻习惯,证明了女子的地位低下,即便在统治者阶层也是如此。与此同时很多事例显示,最有权力的男人,也常常畏惧他们的母亲。李夫人和她的妹妹都给献公生了儿子。李夫人成功地获取了国王的宠爱,可是她的儿子,并没有成为指定的王位继承人。因为国王更注意其亡父的华夏妾所生的儿子。虽然他未与她成婚——因为让大臣们认可这种乱伦的结合,只会使他们震惊——献公还是选择她的儿子作为继承人。
每一位母亲都谋求自己的儿子继承王位,可是李夫人姐妹成功地把国王的三个儿子,包括重耳,放逐到晋国的边远城市。当时的习惯是,献公把这些地区封给这些儿子,让他们来掌管,如果国王需要,他们则向他提供军队。儿子一旦外封,他就不应该竞争王位(事实上他们经常竞争)。重耳已外封,他成为国王的机会似乎极小了。李夫人设计使人相信,太子企图毒害其父亲。
太子知道他若指控李夫人就会得罪他父亲,于是便自杀了。重耳和他的同父异母的兄弟逃到狄人的领地,狄是四个蛮荒之国中的一个,他们在那里静等国内的消息。公元前651年,他们获知他们的父亲献公死了。一切都在李夫人的计划之中,她以为,因为出身决定继承权,只有国王的儿子才能接班。所以她没有想到,国王的大臣们,可以杀她的儿子而拥他人登位。
可这却是大臣们所做的,尽管这些大臣并不属于国王家族。事实上,春秋时代中原各国的大臣纷纷从皇族手中奇取权力,皇族所掌握的权力显得非常虚弱。重耳的母亲不是华夏人,而他自己又在狄人的土地上待了12年。在狄期间,他有个情人,并为他生了两个儿子。这两个男孩因此有1/4的华夏人血统。但是因为他们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汉族,他们也就被认为属于华夏。
结语
当重耳知道他要离开狄人的土地时,他对他的情人说,如果他25年里不回来,她就应该同别人结婚。她回答说:“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则就木焉。请待子。”她回答的气概反映了妇女在春秋时期的积极角色。妇女的价值或许取决于她们能否生育男孩,她们或许只是诸多妻妾中的一个,可是她们还是能够作出自己的选择。妇女,比如李夫人,经常会卷入宫廷事务,而使男人之间的争斗愈加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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