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生体弱慵懒,不擅农事,自幼便只好喜爱看书,也喜欢逛书店买书,口袋里一旦有了宽裕的钱,我必定往书店里跑,选一抱好书回家慢慢阅读,即使遭受家人的批评呵斥,其心也欢欢喜喜,情不自禁歌声飞扬,手舞足蹈。
小时候一旦有了压岁钱,以及偶尔父母发慈悲给一点上学的午饭钱,我必定跑到乡场上,在公社供销社图书专柜外徘徊,然后买上几本《三国》、《水浒》之类的连环画,踏着暮色走在山路上,边看边行,常是入夜才能在煤油灯下做作业,哪儿还敢把新书拿出来瞅一眼?
记得在公社供销社柜台买的第一本连环画是《拳打镇关西》
至今,我的脑海里仍对鲁达的这个走路形象记忆犹新
离家念中学、师范时,父母只会固定地寄给我每月生活费,再也不管我买不买书了。于是,我就克扣伙食,节约下两三块钱,用来买一本喜爱的新书。这时我已经不大爱买连环画了,多是买一些与历史、战争有关的文学名著。对描写爱情、讲解如何做生意的书籍,我总打不起兴趣,这一切恐怕都是小学时那些《三国》、《水浒》连环画引起的后遗症。后来,听说写作能赚到稿费,我又把买书的希望寄托在写作上,刻苦练翅,幻想有一天能在文学天空中自由飞翔。可惜总是遭遇退稿,寄信时贴邮票还让我损失了买几本新书的钱,可谓得不偿失。不过,师范三年级那年,我终于在《天津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散文,和林希、陈慧瑛等名家同登一堂,稿费也很丰富,32元,几乎是当时刚参加工作者每月工资的三分之二。我用这笔钱请了几位朋友吃喝了一顿,又乐呵呵地跑到新华书店,买了《普希金抒情诗选》、《海涅抒情诗选》、《雨果抒情诗选》,剩下的钱,我又买了近十本《安徒生童话》,七折买了一套《前汉演义》连环画。
《李郭交兵》也是我小学时购买的连环画
连环画中这个混战的情节也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
18岁那年,我开始到一个偏僻小学教书育人。国庆节那天,刚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我就跑到临近的忠县县城,在新华书店蹲了大半天,把工资花了三分之二,买回七八本文学名著,如《飘》、《德伯家的苔丝》等。后来,我的文学作品也渐渐在报纸上屡屡发表,每年下来,稿费既不为多,但也不少,足够请文友喝酒,买几十本新书吧。
1990年秋季在忠县新华书店购买的《飘》上下集,准确时间是九月二十四日
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有不少人都喜欢读书。或许我这人对人较为热情,同事邻居上门借书,我总是一概应允,其中不乏健忘之人,书一落入其手,则必定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因此,虽然我用这种集腋成裘的方法买了不少书,但泄气的是,至少有十分之一的书被借失了,特别是我所喜爱的连环画,至今剩下者寥寥无几,时光迈入新世纪后,只有我五年前才买的《三国演义》一套小人书还在“敝帚自珍”,真是让人扫兴。但转念一想,随便我的书花落谁家,它总会带给主人无穷无尽的乐趣,就像它当初陪伴我度过一些幸福时光一般。
《南阳关》是1981年秋季,读初一的二哥从学校带回的,主人是他的一名姓骆的同学,当时就擅长画马
正是因为这些画面,让我一度对四川人民出版社的《说唐》连环画着迷,也记住了盐道街这个地名
不过,在新世纪,身边读书的人越来越少,前来借书不还的烦恼便少了许多,何况有了当当、京东等购买网站,可以选择时机五折邮购,更是多了许多方便。2017年,因为心力和身体不胜于行政工作,我从行政部门返回教育部门,在电大任教,算是将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都教了个遍,便觉得更加需要充电,便在网上五折订阅了二十多本杂志,时不时购买书籍,因为“书多而不能读”且记忆力减退,有时竟导致买重了一些书,又不好意思说人老了买重了,便将多余的送给熟悉的文友和书友,让他们也品尝一下我的书香情谊。
从八九岁时第一次用父亲奖励的钱和压岁钱买连环画,到今天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十年。四十年来,我购买了许多书,也丢失了许多书,但我绝对没有出售过一本书,甚至卖废纸一样地出售旧书,除了被人借走和自然消失的书外,我至今还保存着16岁起零散订阅或购买的《诗刊》《散文选刊》《中篇小说选刊》《文史知识》(1989年底停刊)《写作》等陈年旧杂志。而今,我储存的书至少在三千册以上,如果算上杂志,可能已达到五千多册。它们有的在书柜里,有的却堆在墙角,有的甚至被挤在纸箱子里,即使老了记忆力减退了,记不起某些故事或内容时,便可以翻箱倒柜地找出那书,然后准确地引证,这也是一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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