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99年（天汉二年），汉武帝派将军李广利率三万骑兵出击匈奴，命李陵负责辎重运输。李陵是飞将军李广之孙，自幼熟读兵书，弓马娴熟，他一直想着建功立业，重振祖上声威。

苏李诗（苏李秀英医院）

李陵主动请缨，请求汉武帝让他亲率一军，夹击匈奴主力。汉武帝一开始不许，他说兵力数量有限，况且已经没有马匹，无法给李陵分兵。但是李陵一再请求，他跟汉武帝说不需要马匹，只要给他5000步兵，他就可以直插匈奴王庭。汉武帝很赞赏李陵的勇气，便答应了。

李陵率领他的五千步兵从居延出发，在浚稽山遭遇到匈奴单于的主力。两军发生了激战，匈奴看到汉军人少，集结重兵直扑汉军帅营。李陵率领5000步卒奋勇抵抗，打得匈奴溃败而逃。

汉军乘胜追击，斩杀匈奴首级数千个。

匈奴不清楚李陵部队有多少人，看到汉军如此勇猛，于是打算撤军。

不想消息走漏，匈奴方面知道李陵只有居居五千之众，于是又集结重兵，卷土重来。

匈奴单于召集左贤王、右贤王部八万多骑兵一起围攻李陵。战斗非常激烈，李陵且战且退，终于被匈奴的骑兵围困在一个山谷里。

匈奴的攻势愈发凶猛，李陵的部队也死伤过半。但是汉军在李陵的带领之下，士气旺盛，杀声震天。双方激战了一整天，匈奴又死伤了2000多人。

围困了几天，匈奴士气松懈，准备撤退。没想到李陵的一个部下因为被李陵惩罚过，趁夜逃了出去，投靠了匈奴。他把李凌军中的情况透露出去。

匈奴单于大为震怒，再次集结重兵猛攻。李陵的将士伤亡惨重，箭矢也用完了，士兵的刀都砍得卷了刃。

李陵看着满地伤兵，不忍让他们白白送死。于是率残部投降。

消息传到长安，汉武帝勃然大怒。边关又传来情报，李陵不仅投降了，而且还帮助匈奴人练兵。

满朝文武顿时一边骂声，汉武帝也不调查，暴怒之下直接下令把李陵的老母、妻子，孩子全部诛杀，夷灭三族。

汉武帝

只有司马迁劝告说：“陛下，李陵服侍母亲孝顺，对士卒讲信义，常奋不顾身以赴国家危难。他长期以来养成了国士之风。今天他一次战败，那些为保全身家性命的臣下便攻其一点而不计其余，实在令人痛心！”

司马迁又说：“况且李陵提兵不满五千，深入匈奴腹地，搏杀数万之师，敌人被打死打伤无数而自救不暇，他转战千里，矢尽道穷，战士们赤手空拳，顶着敌人的箭雨仍殊死搏斗奋勇杀敌，得到部下以死效命，就是古代名将也不过如此。

他虽身陷重围而战败，但他杀死杀伤敌人的战绩也足以传扬天下。他之所以不死，是想立功赎罪以报效朝廷。”

汉武帝不听，下令将司马迁下狱，施以宫刑。

消息传到匈奴，李陵仰天痛哭，断了归途。事实上替匈奴练兵的是李绪，不是李陵。

匈奴单于很器重李陵，对他优礼有加，不仅把女儿嫁给他，还立他为右校王。

有汉使到匈奴，李陵对使者说：“我为汉朝领步卒五千横扫匈奴，因无救援而败，有什么对不起汉朝而要杀我全家？”使者说：“陛下听说李少卿在为匈奴练兵。”李陵说；“那是李绪，不是我。”李陵恨李绪为匈奴练兵而使自己全家被诛，便派人刺杀了李绪。

年轻的时候，苏武与李陵都为汉朝侍中，两人相识多年。苏武出使匈奴的第二年，李陵投降匈奴。

匈奴与汉朝开战，苏武便被扣留在匈奴，因他不愿意变节投降，被流放到北海牧羊整整19年。

苏武牧羊

李陵投降之后，匈奴派他去劝降苏武。老友相见，格外激动。一番歌舞酒宴过后，李陵劝说苏武：

“即使在这里守节也无人知晓。你的母亲和两位兄弟都已经去世，妻子也改嫁了，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妹妹和子女也不知是死是活。人生就如同早上的露珠一样短促，何必在这里长时间的折磨自己！况且陛下年事已高恩威无常，大臣无罪被杀的已有十几人。”

没想到苏武说：“我料定自己已经是死去的人了！单于一定要逼迫我投降，那么就请结束今天的欢乐，让我死在你的面前！”苏武表示，自家历受朝廷恩养，必当不辱使命，自己对于汉武帝的忠诚就如同儿子对父亲的忠诚一样，不需要回报。

苏武牧羊

李陵长叹一声，眼泪浸湿了衣襟，拜别苏武而去。

李陵不好意思亲自送礼物给苏武，让他的妻子赐给苏武几十头牛羊。后来李陵又到北海，对苏武说：“边界上抓住了云中郡的一个俘虏，说太守以下的官吏百姓都穿白的丧服，说是陛下驾崩了。”苏武听到这个消息，面向南方放声大哭，吐血，每天早晚哭吊达几月之久。

汉昭帝即位几年后，汉朝派使者到匈奴迎接苏武，李陵安排酒筵向苏武祝贺，苏武反复劝李陵一起归汉。

李陵停杯泣曰：“今天你还归，在匈奴中扬名，在汉皇族中功绩显赫。即使古代史书所记载的事迹，图画所绘的人物，又怎能超过你！我李陵已为异域之人，死为异域之鬼。今日一别，便是永决了！”

李陵起舞，唱道：“走过万里行程啊穿过了沙漠，为君王带兵啊奋战匈奴。归路断绝啊刀箭毁坏，兵士们阵亡啊我的名声已败坏。老母已死，虽想报恩何处归！”李陵泪下纵横，同苏武永别。

苏李泣别

相去万里，人绝路殊。生为别世之人，死为异域之鬼。长与足下生死辞矣。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

李陵为国征战，以五千之众敌匈奴十万之军，仍然能夺旗斩帅，大破敌军。只是因为没有后援，才致使失败。而汉武帝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他无辜老母妻儿残忍伤害，怎不让李陵悲愤泣血？他降而不甘，归而有愤啊！

汉武帝死后，汉昭帝继位。汉朝派出使臣到匈奴接回李陵，但被李陵拒绝，李陵已经心如死灰。故国如梦而亲人不再，破家亡亲身败名裂之人，待死而已，复归何益？因此只有以“丈夫不能再辱”为由婉拒了。

元平元年（前74年），李陵病老死于匈奴蛮荒之地，实践了其“男儿生以不成名，死则葬蛮夷中”的诺言。

往事越千年，拨开历史的迷雾，穿过2000多年的岁月，重读李陵的《答苏武书》，那个千年前泣血呐喊的声音，仍然响彻云霄，激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