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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发表)

(试发表)读《草木子》一条,编演作故事一则:“姚牧庵致政家居,年八十。时夏日沐浴,有侍妾在侧,公因私焉。公起,妾前拜曰:“主公年老,贱妾倘有娠,家人必见疑,愿赐识验。”公因捉其肚围

读《草木子》一条,编演作故事一则:“姚牧庵致政家居,年八十。时夏日沐浴,有侍妾在侧,公因私焉。公起,妾前拜曰:“主公年老,贱妾倘有娠,家人必见疑,愿赐识验。”公因捉其肚围,题诗于上曰:“八十年来遇此春,此春遇后更无春。纵然不得扶持力,也作坟前拜扫人。”公薨后。此妾果有子,家人疑其外通,妾出此诗,遂解。当时士大夫与其子交者,皆传诵以为笑。”--《草木子》姚牧菴经历了家国兴亡,又经历了宦途险恶,有贬斥无望之日,也有声名赫赫之时。于是,他作《醉高歌》,辞云:“十年燕月歌声,几点吴霜鬓影。西风吹起鲈鱼兴,已在桑榆暮景。荣枯枕上三更,傀儡场中四并。人生幻化如泡影,几个临危自省。”他曾相逢一绝色歌妓,有诗赞此女曰“坐有一枝春,秀色不可双”。姚牧菴见她卓然不群,又得知她乃官宦之后,命运可怜,零落泥淖,于是致信宰相三宝奴,要将这女子去了伎籍,三宝奴敬姚公人品,又猜想他乃鳏夫,兴许是要收这美伎于身边,成人之美想遂他心愿。但姚牧菴是可怜这女子年轻苦命,认她作了女儿,又将他配了一个十八九的小史,两人年貌皆相当,才是老天属意的般配,女子与这位卑的小史甘苦与共,后来小吏官至显位,这当年艳惊四座的美伎也随享至尊荣华。

姚公不好色,也不乘人之危;姚牧菴一生坎坷,最后也算功德圆满。他退休了,远离京华,致仕归家,家在浙江剡溪。八十岁的一天,正直盛夏,傍晚时分,姚牧菴沐浴之后,于庭园雪松之下歇凉,半闭着眼靠在竹榻之上,屋檐勾心处,树叶在晚风中刷刷作响,不止,庭园角落里,茶水在泥炉上咕咕作响,将沸。姚公身边有一侍妾,负责姚公的起居饮馔,姚公年迈,早熄了那男女之心,这侍妾也只尽她本分,绝不多事多话。平常时候,只是一边看着茶炉,一边轻轻在姚公身边摇着扇子。这日,却不知为何,屡屡起身,一时时是帮姚公整理衣袂,一时时又是盖上薄衾,一时时又扇子挥重了,露出半截玉色手臂碰在姚公前襟......姚牧菴开眼打量她,她便作出一种羞涩娇媚的神情,将手搭了上来,要为姚公揉捏肩膀。不论姚牧菴曾经经历过怎样的春色和孤单,或者如何的潇洒及显贵,此时,他毕竟早已是鸡皮鹤发的老者,这年轻侍妾从来并不与姚公多做肌肤之亲,此时如此......姚镛姚牧菴是如何通透明晰的人,多少的风浪都经过了,多少的人世都阅历了,人心,便是他一辈子在颠沛流离间修炼琢磨的东西,他心里便知道,这侍妾有了为难的情由,心下也不知该作何想,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他曾有他“踏雨来敲竹下门,荷香清透紫绡裙”的情事,可那是年少风流,何其优美;只这眼前也着紫裳的女子,又是何其难堪。

于是,他顺从了她,将她搂在怀中,安然也仓促的接受了这年轻的肉体。到了这个年纪,经历了无数起伏,这样一桩事,这样一个无所凭持的女子,姚公能起的所有情绪,不过是伸手轻拍了这女子的发髻,淡淡一笑。一度春风,天色已黯,隐隐绰绰的树影下,烧干的陶壶发出呲呲声,姚公颇觉适意快活,他要起身去书房整理他的诗集,将来身后或可流传于世。那侍女急急又怯怯的拉住了姚公的衣袖,拜下身来,娇声娇气的说:“主公年老,贱妾倘有娠,家人必有疑,愿赐识验。”姚牧菴笑了,心说,你这女子,事已作实,何用气急如此。但又想她珠胎暗结,心中必是焦灼,既已应承了,就随她便吧。姚牧菴逡巡一遭,捉起这妾侍的肚兜,于上题诗一首:“八十年来遇此春,此春遇后更无春。纵然不得扶持力,也作坟前拜扫人。”未几,姚公便于梦中辞世西去,丧礼之后,女子果有娠,举家果有疑,女子取出艳红的肚兜,上边墨迹尤新。后来年年,女子携子于清明祭扫姚公,再后来,士大夫与其子交情相厚的,常常说起此段逸事以谈笑,众人皆叹姚公八十尚宝刀不老,且风趣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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