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斋随笔》是洪迈的代表作之一。这部书内容极为丰富,涉及政治、经济、军事、文化、自然和社会的方方面面。清人洪璟说:“其书自经史典故、诸子百家之言,以及诗词、文翰、医卜、星历之类,无不记载,而多所辨证。”从《容斋随笔》一书看,我们清楚地知道洪迈阅读了大量的书籍,所谓“读书破万卷”,何止万卷!同时,洪迈又是一个注意观察社会、了解社会的有心人,也是一个刻苦钻研,从书中和社会中悟出道理的大学者。洪迈在《容斋随笔》中,大量的是谈论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文章,并且已广为人知。而本文主要是从自然科学方面来认识洪迈,了解洪迈勤学苦钻的精神和知识的渊博。
一、洪迈钻研和掌握了丰富的地理知识
洪迈生于南宋,那时的地理书和地图很简陋,经常有错。洪迈说过,我随手翻阅了一下《元祐九域志》,便发现了有很多误差。以我的家乡饶州为例可加以证明。由饶州向西至洪州(今江西南昌)的实际距离为380里,而该书却说,向西到本州的边界170里,从边界至洪州568里。从饶州到信州(今江西上饶)的实际距离为370里,而该书却述为,从饶州向东南到本州边界290里,从边界至信州350里。这样就成了640里。
洪迈从地理书上,发现郡县的名称与实际名称不同。他一连举了47个例子,如会稽的诸暨为“诸既”,豫章的余汗为“余干”,汝南的平舆为“平顶”,江夏的沙羡为“沙夷”等等。
洪迈还发现,很多州县的名字相同,不好分别。到了宋朝,州名相同,则增一字以别之,“若河北有雄州、恩州,故广东者增南字;蜀有剑州,故福建者,亦增南字。”象西和州、西安州也是加一个方位字“西”而来。州郡名字读音类似或相同的,为免于舛误,就在州郡的名字前加上下东西以示区别,所以称岳州为上岳州,鄂州为下鄂州。清州的“清”与青州的“青”音同,称之为北青州;郢州的“郢”与颍州的“颍”音同,称之为西郢州等等。若是县邑名字相同就不作规定,如河南府、静江府都有永宁县,饶州、邛州、衡州都有安仁县(后来饶州将安仁县改为余江县),信州、吉州都有永丰县等等,这些名字相同的县邑,不因两地都有而改名,但也可申请改名。
洪迈还注意到中国地名用“阳”字、“阴”字的特别多。因为,山南为阳,水北为阳,而山北水南为阴,所以郡县及地名多用之。如山之南者:嵩阳、华阳、衡阳、岳阳、山阳、河阳、东阳、揭阳、弋阳(弋山在西北)、青阳等。水之北者,如池阳、沈阳、平阳、晋阳、洛阳、荥阳、渭阳、淮阳、襄阳、渔阳、辽阳、潮阳、寻阳等等(洪迈举例一百多);山之北者为阴,如华阴、山阴、龟阴、蒙阴、襄阴等。水之南者,如湘阴、江阴等三十几个地名。
二、洪迈钻研和掌握了丰富的植物方面的知识
洪迈在福建做过官,对荔枝作过研究。他说,莆田荔枝以野生的为好,人工培种的就变了种。出于宋城家的宋香荔枝,而别人种的就不是宋香荔枝了。陈琦家的陈紫,人工种的就不是陈紫,而是叫小陈紫。有一种名叫焦核荔枝,沈括在《梦溪笔谈》中说,是取树枝去了树根,用火将他的底部烧焦,再植于土中,用石头压在上面,不使它生旁根,其核自然会小。果农则说不是这样的,此果的形状多样,不可以常规来强求,有的象龙爪、有的象凤爪,钗头红可以插在头上作簪子,绿珠子可以旁缀。洪迈对荔枝不仅从书上了解,还访问了老农,可见有研究。
洪迈还在《苦荬菜》一文中,介绍了两种稀奇的植物。东吴天纪三年八月,手工业者黄耈家生了一棵鬼目菜,吴平家生了一棵荬菜,菜高四尺,冠厚三分,形如枇杷,冠的直径一尺八寸,茎直径有五寸,两边长着绿色的叶子。查阅古代的图书后,才知道鬼目菜叫灵芝草,荬菜又名平虑草。洪迈认为荬菜即苦荬,也就是现在人们所叫的“苦蔴”。洪迈接着查阅了《甘泉赋》《尔雅》《广志》《南方草木状》《交州记》和《本草》,这些书上都说到鬼木菜、平虑草等,这也可见洪迈之认真钻研。
三、洪迈对虫、鸟、禽畜也有研究
洪迈在《虫鸟之智》一文中,对竹鸡、鹧鸪、麂进行了生动的描述。他写道,竹鸡的本性,遇到同类必定争斗。捕竹鸡的人寻落叶作围墙,把诱鸟放在里面,自己隐蔽在后边操纵罗网,刺激诱鸟让它鸣叫,听到叫声的野外竹鸡,必定随身到来,闭着眼睛飞进树叶堆起的围墙,一直向前要争斗一番。可是网已收起,没有能逃脱的。鹧鸪本性喜欢清洁,猎人在茂密的森林中,打扫干净一片地方,多少撒些谷米在上面,鹧鸪来往跳行,边走边食,猎人就用长杆粘取它。麂出没在荒草中,害怕人们看到它的足迹,无论远近只沿一条小路走,村民把绳结成环套,安放在麂经过的地方,麂足一被绊住,就会倒挂在树枝上。
洪迈还写有《相六畜》一文,说:徐无鬼会相狗、相马。到了汉朝,黄直、陈君夫以相马而闻名天下。刘长孺以相猪出名。荥阳褚氏以善相牛出名,到了现在(宋朝),懂得相马的人有时还能见到,懂得相牛的人,差不多灭绝了,相鸡、相猪的人,连听都没有听人提起了。
四、洪迈对医、卜也深有研究
洪迈说知道《本草》一书中载有伏龙肝。伏龙肝是什么?陶隐居说,这是做饭用的锅灶里正对锅底的黄土。人们以为灶有神灵,所以称它为伏龙肝。雷公说,锅灶下的土不是伏龙肝,其伏龙肝是十年以来,灶壁内柴火燃烧热气聚集,自然形成的赤色石,中间是黄色,它的形状是不规则的八棱形。洪迈说道,我曾见临安(今浙江杭州)医官陈与大夫,说在砌锅灶时,将一副猪肝放入泥土中,烧火做饭,时间长了,猪肝与泥土混合一起,然后变成伏龙肝。洪迈查了《后汉书·阴识传》《杂五行书》《广济历》等书,认为大都和陈与所说类似。可见洪迈对医学的兴趣。
对于卜筮,洪迈也有研究,《容斋随笔》中有多篇谈卜筮的文章,如《坤动也刚》《六卦有坎》《卜筮不同》《易卦四德》等等,他对《周易》等卦书内容了如指掌。
五、洪迈是最早赞成文字改革的学者
洪迈说,今人写字时都简化,把“禮”字写成“礼”,把“處”字写成“处”,把“與”写成“与”,大凡章奏及呈文书册之类都不敢用简化字,然而这些简化字就是《说文解字》的本字……洪迈认为“应当以简化字为正确”。
洪迈对文字研究颇深,如他论述了一、二、三与壹、贰、叁同。同时他又指出廿、卅字为什么要存在。他说,今人把二十写成廿,三十写成卅,四十写成卌(音xī)。据考,秦始皇凡是刻石颂德的辞文,都以四字为一句。《泰山辞》上说“皇帝临位,二十有六年”;《会稽颂》上说“德惠修长,三十有七年”,每次称年,总是五个字为一句。后来创造了这样三个字,便成了“廿有六年”,“ 卅有七年”,仍然是四字一句了。原来这三个字是秦朝时创造的。
六、洪迈对人的姓名、寿考也深入地研究过
他在《姓氏不可考》一文中,论述姓氏到底怎么来的,后世真是茫茫然不可考究,就是以史书传记来加以考证,也难以搞得十分清楚。例如:姓黄的属于赢姓国家的人,可是金天氏的后代中有沈、姒、蓐、黄四姓,里面也有姓黄的,晋国又有黄渊。洪迈举了很多例子后,感叹地说,“千载之下,遥遥世祚,将安所指质究乎?”
在《人物以义为名》一文中,洪迈说,人和物以“义”为名的多,分门别类,如:主持正义、维护百姓利益的叫义,如义师、义战;大众尊重拥戴的叫义,如义帝;与大众共享或共同从事的叫义,如义仓、义社、义田、义学、义役、义井之类;至高无上,超过常人的行为叫义,如义士、义侠、义姑、义夫、义妇之类;外来而不是正统的叫义,如义父、义儿、义兄弟、义服之类;禽鸟牲畜中有善行的叫义,如义犬、义鸟、义鹰、义鹘。
对于人的寿年,洪迈也进行考证。他说,三代以前,国君的寿年超过百岁的大有人在。而从汉、三国、晋、南北朝、唐至五代,总计136个君主,只有汉武帝、吴大帝、唐高祖活到71岁,唐玄宗78岁,梁武帝83岁,除这五人外,活到五六十岁的也很少。汉武帝末年,巫蛊事件发生,株连很多,从皇太子、公主到皇孙都死于非命,汉武帝悲伤、忧愁、沮丧已极。群臣为他祝寿,他竞不举酒杯,表示拒绝。最后不得不把天下交给八岁的小孩子。唐高祖更是如此,两个儿子、十个孙子同一天被杀,不得不让位给唐太宗,他心里是怎样想的呢?
洪迈是个知识渊博的学者,他的知识来源于勤学,来源于社会调查,他那种勤学苦钻的精神真是令后人敬仰,更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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