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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敏:新笔记小说与传奇人生​

杨晓敏:新笔记小说与传奇人生​第 1023 期--杨晓敏:新笔记小说与传奇人生​

第 1023期

笔记小说大观_笔记小说_笔记小说代表作

小说300家(42)

新笔记小说与传奇人生

孙方友小小说简论

杨晓敏

从1978年开始,孙方友在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小小说和电视剧等领域,共创作计600多万字的作品,卷帙浩繁,规模宏大,影响深远。若论及孙方友的最高文学创作成就,其笔记体小说就是一座艺术高峰。他的8卷本《陈州笔记》和6卷本《小镇人物》共计600多篇笔记体小说,可谓集腋成裘,聚沙成塔,让当年一代清官包拯赈灾放粮之地,在800年后以一种文化形态重放异彩,构建了当代小小说发展史上一道充满传奇色彩的风景,被坊间誉为“新笔记小说之王”,为一种新文体的成长也为作者自己的文学事业赢得了尊严。

每一方钟灵毓秀的水土,均会孕育出不同凡响的人物。古时的陈州府,即今天的周口市淮阳县区域,历来人杰地灵,这里除了古迹太昊陵、平粮台和曹植墓等,更因为是戏剧《下陈州》、《陈州放粮》的发生地而蜚声海内外。孙方友是极典型的农家子弟,文凭不过初中,凭此起点,写小说自然非易事,但他在早期的艰难生存中,靠一支笔闻鸡起舞,通过在社会底层多年的人生历练,28岁时因发表小说而跳出农门,然后是乡文化站站长,县文联秘书,省级期刊编辑,一直到后来的河南省文学院专业作家。如此跳跃式的传奇人生背后,个中甘苦唯孙方友自知。

2002年,孙方友以《女票》《霸王别姬》《女匪》《壮丁》《猫王》《泥兴荷花壶》《匪婆》《神偷》《雅盗》《蚊刑》10篇小小说参评,获得首届小小说金麻雀奖,其评审意见为:孙方友的小小说扎根于传统文化土壤,又不囿于传统文化的束缚,能够以现代意识对传统文化进行理性的反思。作品能以时代精神为参照,以纵向的思考途径,以历史发展的目光,发掘出合乎时代进步的人格价值。在创作技法上,孙方友的传奇,叙述从容,描写简洁。情节一波三折,尺幅之内高潮迭起。同时吸纳了现代小说的诸多因素,比如注重气氛的渲染,注重人物心理的刻画,注重细节的描写,既吸收了古典笔记小说神韵,又杂糅现代小说的艺术元素。孙方友的传奇小说讲究情节的延伸和突转,着力于一个“奇”字,常常给人以兴奋和惊喜,给读者以阅读的快感,具有雅俗共赏的特质。

《蚊刑》是一篇小小说经典,也是最能体现孙方友写作特点的一篇作品,给读者带来了奇妙的阅读快感,显示了作者的文字功底和文学素养。1400字不到的篇幅,用了近800字的闲笔来交代陈州的“花脚蚊子”之烈之害,导致火艾供不应求。一方父母官贾知县为搜刮民脂民膏不择手段,将火艾生意垄断,发明了神奇的灭绝人性的蚊刑。被刑者惨痛无比,难逃一劫。这些交代让人读起来如临其境,毫无阻塞干巴之感,收到了阅读奇效。蚊子猖獗——火艾供不应求--贾知县实行垄断,发明蚊刑——被蚊刑者大多一命呜呼——贾知县被土匪实施蚊刑——安然无恙。这样的故事情节编排,跌宕起伏,枝繁叶茂。令人读来感慨万千,思绪绵绵。

可以看得出来,《蚊刑》是一篇经过反复打磨技法娴熟的心血之作,一些细微处的艺术处理颇具匠心,耐人寻味。譬如故事背景的时间是“不知从何代开始”,譬如“贾知县”的“假”,譬如给贾知县施刑的是土匪而非民众,譬如看似无意提及的包公等俏皮话等,使这篇作品常读常新,多义丛生,即使搁置当下,依然有很强的时代感和认知感。

孙方友的创作深得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蚊刑》里面对蚊刑场景的描写可圈可点,动静结合,虚实相间,形象生动,栩栩如生,有增一字则多减一字则少的神韵,作为小小说,写到这般境地,近于天成。四两之所以拨动千斤,靠的不是孔武有力,而是巧劲。试看《蚊刑》的结尾:“这就怪他们自己了!蚊刑中有明文规定:天明不死者放生。可他们耐不住,来一批蚊子刚喝饱,他们便摇头晃身,把它们赶跑了,于是又来了一批!一夜之间,赶跑一批又来一批,赶跑一批又来一批……如此循环,那血哪有不被喝干之理呢?”寥寥数语,似裂帛之音,揭示了人性深处的劣根性,在了剥茧抽丝的审丑中,得出了一个类似荒诞不经的生活悖论。

《陈州笔记》偏于叙事,写作背景从清朝末年到民国初年;《小镇人物》重在写人,时间跨度从新中国诞生至今。著名评论家孙荪先生曾经评价道:前者可称乡村社会的“百科全书”,后者则是底层人生的“百姓列传”。根植于多年来对小小说的坚守与参悟,方友精心打造的“陈州笔记”和“小镇人物”两个浩大的系列,不仅亮出了他最为独特的艺术名片--“笔记体小小说”,还用这一文体删繁就简的形式和见微知著的技法,构筑了发生在陈州大地上三个朝代的百年历史。毫无疑问,孙方友的笔记体小说,己成为古陈州乃至中原沃野的一个鲜明文化符号。

《雅盗》或许是作者写得最有文化味儿的一篇。主人公赵仲曾中过秀才,后不得已沦为盗贼。因粗通琴棋书画,便自诩“盗亦有道”。“赵仲说,这叫落道不落价,也叫雅癖。古人云:有穿窬之盗,有豪侠之盗,有斩关劈门贪婪无比冒死不顾之盗;从未有从容坐论,谈笑自若,如名士之盗者。--赵某就是要当个例外!”他在行窃之余欣赏一幅名画时,被画中的“落魄”景况所感动,竟感慨于自己的身世。在险境中以聪明才智脱身后竟金盆洗手,以自我救赎的方式开始一种新的人生。生活自食其力之余,常在夜晚读《灞桥风雪图》而“泪流满面”。一个通俗的故事由于被赋予了文化背景,便显出清濯之意。

《泥兴荷花壶》结构完整,语言精彩。描写挑壶是专业术语:泥兴茶具用料讲究,制坯很薄。经过窑变,呈现天然色彩,不着色,不上釉,全靠细磨打光。更令人奇的是,用指一弹,“当当”作响,且一壶一音,音长如绵,如琴似弦。沏出茶来,茶叶既有茶香,又无熟气,汤色澄清,滋味儿醇正,即使将茶叶留在壶中,夏天隔夜也不发馊。描写赏壶时神形兼备:陈三关满面红光,精神抖擞。双手各持一根细铁棍儿,倏地飞舞开来。铁棍儿如蜻蜓点水,在21把壶上弹跳,美妙的音乐被飞舞的铁棍儿荡开,如泣如诉,似高山流水,似珠玑落盘。描写用枪击打壶身是暗藏玄机:只听子弹头儿在壶内如钢珠跳舞“叮叮当当”响了一阵,然后发出颤音落在了壶底。众人取壶相看,果真只过一壁!那子弹穿过之处只一个圆眼儿,四周且无一点儿炸纹儿。陈三关哈哈大笑。段祺瑞万分懊悔地叹了一口气,捧着宝壶呆呆如痴……作者的描写、叙述、节奏等,一气呵成,语言,神态,动作,各臻其妙。

笔记体小小说,以传奇为主色调,传奇的人,传奇的事,传奇的风物,孙方友的传奇自成一家,亦庄亦谐,厚重深邃。在孙方友笔下,颍河水流过的陈州府(这里的陈州已成了文化意义上的区域),弥漫着神秘氛围和传奇色彩。其三教九流、风物人情、历史掌故,纷至沓来,次第涌入笔端。他一直在有意识地打造陈州地域性的文学人物,把一个又一个活灵活现的艺术典型请进文学的艺术殿堂。地域性文学艺术的开掘,犹如打一口深井,令后来者无法逾越,只能绕井而过。孙方友的笔记体小说,八方志异,涉猎范围广,构思巧妙,一波三折,最讲究结尾艺术。两大系列洋洋洒洒数百篇,数质兼俱,一时蔚为大观,本身就是对这种文学传统极好的继承与发展。

评论家王晓峰谈到《陈州笔记》之《剃头佬儿》时这样解读:一个商人在兵荒马乱,路断人稀之时携带一袋子银元荣归故里。途中遇一个剃头匠,便要剃头,匠人问:你有钱吗?商人便被激怒了,打开那袋银元,暴露了自己携带的财富。遂在路上剃头之后,剃头匠向商人要了高价:“五块大洋!”商人又火了:“剃个头五块大洋,还不如把我杀了哩。”“想杀你等不到现在!”剃头佬回答。这故事设定在兵荒马乱之际,人与人关系处在紧张状态的时代背景下,人与人常常是生死的相对。两人的偶遇,又是商人携带大量钱财。于是,明亮的剃刀出现在这故事里,飞舞在颈项之间。其实最后,什么都没发生,但却成了一段传奇故事。故事的内核,就是一个“信”字,信是我们传统文化里的一个关键词,和信誉、信用有关。对《剃头佬儿》来说,故事简单,又极其复杂,意义深远:凝结人与人、与社会的其实就是一个“信”字。

孙方友的小小说善于出奇制胜,而“奇”的背后,则是人生正道,天理良心,扎根于传统文化土壤,又不囿于传统文化的束缚,能够以现代意识对传统文化进行理性的反思。《女票》《女匪》等一系列作品,都能以时代精神为参照,以纵向的思考途径,以历史发展的目光,发掘出合乎社会进步的人格价值。在创作技法上,孙方友的传奇小说,叙述从容,描写简洁,情节一波三折,尺幅之内高潮迭起,讲究情节的延伸和突转,着力于一个“奇”字,常常给人以兴奋和惊喜,这就使得他的大部分小说兼具了雅俗共赏的特质,给人以较高的阅读快感。

孙方友认为写好小小说要有“翻三番”的能耐,他说“凡是有创作经验的人都会知道,将单纯的故事和情节置于死地而后生很难,如果后生两次、三次自然更难。也可能我在创作过程中,比较喜欢自己给自己设卡子、设‘死结’,所以我的小说的营造过程一般都很长,尤其是我比较看重的选材,营造过程多则几十年,少则一两年,用细节推动思想爆发,是我创作过程尤其注重的地方,没有带着思想和趣味双重审美的绝妙细节,就无法实验所说的‘文小而指大’的效果”。孙方友这种能连续把读者带入阅读奇效的手法,在他的小小说里比比皆是。比如《神偷》里改邪归正的贼王最后交出来的“一筐手指头”,《女匪》里主人公的“土匪立场”、“女性立场”、“人性立场”的一层层开掘推进,都成为孙氏写作制胜的法宝。

笔记体是中华传统文化的国粹,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文化遗产。从《诗经》、楚辞以后,叙事文学发轫并开始兴盛,也可以说从《搜神记》《世说新语》、唐宋笔记,《阅微草堂笔记》《聊斋志异》等,一路走来,有文言文和白话文两大写法。笔记体作为一个文学传统或者流派,是源远流长的。当代名家如冯骥才的“俗世奇人”系列,在创作中围绕人物性格来精心刻画,调动多种艺术技法,集中笔墨塑造出光彩照人的人物形象,众多的故事和人物贯串起来构成了天津本土的“集体性格”;汪曾祺的笔记体小说,多篇取材于聊斋故事和乡野风情,语言清丽,淡到极致,读之如饮山泉;聂鑫森的笔记小说格调典雅,品位纯正,表现出深厚的中国传统小说的艺术功力,散发着浓郁的民族气派和古典主义的人文情怀;魏继新的笔记体小说,则关注现代人的生活,题材怪诞,内涵丰富。他们都在此领域创有佳绩。等等。

曾有专家说孙方友是被评论界低估的作家,如果仅仅以某种“国家级大奖”来衡量,我并不苟同。对作家与作品,历来就有两个互补的或弥合的评价体系共同存在着,一是我们常说的体制内或曰主流,二是民间或曰文化读写市场。事实上当下的一些文学评判机制在指导或引领文化读写市场方面是乏力的。孙方友在老百姓的读写中影响很大,这个体系就是庞大的读者群,社会各界读者一直对方友的作品情有独钟,有着追星一样的热情,因为具有经典价值的作品是不会被轻易忘记的。从这个意义上讲,也可以说作家孙方友并没有被低估、被冷落和被边缘化。

著名作家南丁先生曾对孙方友的文学成就赞誉有加:孙方友生前所获的文学奖项中,首届小小说金麻雀奖,小小说创作终身成就奖,为其比较亮眼的两个奖项,获得此奖的有当代十分著名的作家王蒙、冯骥才等诸位,与之为伍,当然荣幸,就小小说这一文体而言,与王、冯诸位相比,方友也无愧。写小说靠什么呢?靠生他养他育他的那片土地,靠他的那个在生活中叫做新站在他的作品中叫做颍河的小镇。靠他生活在其间的如今叫做淮阳古称陈州的那个县域,靠滋养他的颍河,靠在颍河上空的太阳,靠颍河原野上的四季风,靠百年来曾在那里和正在那里生活的百姓,苦涩也好欢乐也好,悲剧也罢喜剧也罢,或现实或浪漫或传奇,故事全在他们之中。有一颗悲悯爱怜的心灵,有一双热情渴望的眼睛,便会感知便会发现那是取之不尽的文学宝藏。

小小说作为一个以民间读写为主兴盛繁荣的时代文体,有众多的写作者和两代以上的热心读者,有数以百篇计的名篇选入大中专和小学教材,既是对传统文学的一脉相承,又有独特的文体特征和艺术规律界定。小小说与小小说作家,在中国乃至更大范围内,正在成为一个具有时代创新性的字眼。一个文体,当然会产生它的代表性作家和经典性作品,从这个意义上讲,孙方友就是小小说这种新兴文体的重要代表作家之一,因为孙方友的小小说创作是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的,比如曾被《小小说选刊》转载过近百篇小小说作品,荣获六次两年一度的优秀作品奖。

再就是孙方友有大量的小小说精品佳构作为支撑,《蚊刑》《雅盗》《女匪》《神偷》《狱卒》《泥兴荷花壶》等等,作为一种系列创作既可以成为一个作家自身创作的厚度,作为单篇看,这种经典篇什又支撑了一个文体的高度。倘若把孙方友作为一个小小说文体的实践者、开拓者,或许更加能够在一种宏大的文化视野中,凸现出他的不可取代的意味,也会为我们研究和拓展当代文学创作,促进当代文学的发展与繁荣,营造当代文学读写乃至大众文化意义上的生态环境,提供出某种建设性的参照。因为塑造了各个不同时代、各种不同性格命运的众多传奇人物,孙方友以自己标新立异的文学成就,书写出一种传奇性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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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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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敏,豫北获嘉人,当代作家、评论家、小小说文体倡导者。著有《小小说是平民艺术》《冬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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