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此资料为《明太宗实录》里关于明朝出兵安南的记载,至于张辅、沐晟等在安南是怎么打的、进军路线如何,实录并未详载,故不列入。本文仅用以说明明朝在征安南之前的各种往来以及物资调配、兵力征调、人员配备等。
永乐元年
四月丁未朔,胡奃入贡贺即位,说陈家人死绝了,自己是老陈家外甥,请封安南国王。礼部说这事不能轻信,再议。
十一月戊午,安南使臣杨渤再次来说这事,明朝同意了,然后在本月丁卯派出以礼部郎中夏止善为首的天使团,前往册封。
永乐二年
八月乙亥,安南陪臣裴伯耆急奏,说这个胡奃是谋朝篡位,把老陈家的人杀绝了,陛下你得替我们报仇啊!几天后的同月丁酉,老挝宣慰使刀线歹派人护送前安南国王的孙子陈天平来南京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说,朱棣才明白过来,被人晃点了。
十二月壬辰,安南给朱棣拜年的使者到了,朱棣让礼部把陈天平请出来,让使者看看,使者一看居然是王孙,当场下跪,裴伯耆跳出来对着使者一通大骂。朱棣对身边的太监说:安南这帮人合起来蒙我,这事能忍?
永乐三年
正月甲寅,朱棣派御史李琦、行人王枢去安南,让胡奃把话说明白,老陈家到底怎么回事。
六月庚寅,胡奃派使臣阮景真跟御史李琦一起来南京说明情况,说这事实在是冤枉,老陈家真的是死绝了,我真是他家的外甥,至于陈天平,是有这个人,这不是之前没找着嘛,现在找着了,我们接回去,他还是我们的国王,皇上我们真不是故意的,你饶了我们吧!
七月甲辰,朱棣派行人聂聪跟着安南使臣再去安南,告诉胡奃,这事我知道了,下不为例,你把陈天平接回去当国王,我让你当个世袭的郡公,也不会委屈了你,就这样吧。
(这时候应该西平侯沐晟给朱棣写信,请求带兵去安南看看情况。但是《明实录》没写。)
十一月丙申,朱棣给西平侯沐晟回信:你说你要带兵去安南?不急、不急,我已经问明白情况了。
十二月丁丑,胡奃再次派阮景真跟着明朝天使聂聪来南京,表示感谢陛下大恩大德,我们现在把陈天平接回去。同月庚辰,朱棣给陈天平说:你老家那边我都给你整明白了,你现在回去当国王,我再从广西调五千兵马陪你一起去,你放心吧。同时,朱棣又给广西总兵韩观送信,说你赶紧挑选五千兵马,要能打的那种,让左副将军黄中、右副将军吕毅带着,到时候跟陈天平一起去安南,去的路上记着多留个心眼,万事小心。
永乐四年
正月戊戌,陈天平找朱棣辞别:皇上大恩大德永世不忘!朱棣说这自古逃往的国君啊,晋文公、齐桓公,那都是大人物,你这次放心吧,啥事有我呢,你回去吧。让广西参政王麟跟着他一起去,又册封胡奃为顺化郡公,让安南使臣跟着一起回国。
(至此,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三月丙午,安南胡奃劫杀其前国王孙陈天平。
前边说,左副将军黄中、右副将军吕毅带着广西五千兵马陪陈天平一起回国。到达安南的丘温,胡奃让手下黄晦卿在这儿迎接明军,黄中问黄晦卿说胡奃死哪儿去了怎么不亲自来?黄晦卿说他哪能不来呢,这不是生病了嘛,在前边等着呢。黄中还是不信,让黄晦卿赶紧回去催胡奃过来,又派探马探查情况。结果胡奃没来,路上倒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不少,络绎不绝,黄中琢磨着没啥事,于是接着走,马上到芹站,这地方山路险峻林木蒙密,还下了大雨,泥泞不堪,大军行走至此多有不便,黄中心说若是在此处埋伏一支兵马……于是果然伏兵大起,大叫“整死陈天平!!”得有上万人,登时就把陈天平给劫了。黄中说这啥情况?!伏兵领头的说:咱是粗人,不敢造次,但是陈天平是个小人,不是老陈家的骨血,他糊弄皇上了,死有余辜,咱现在杀了他,算是给皇上道歉了!黄中一看,打是打不过去了,回去吧,告状去!
四月辛未,黄中告状,把安南截杀陈天平这事给朱棣说了。朱棣大怒:朕操啊,朕那么信任他,他却这样欺负朕,“此而不诛,兵则奚用”——这货不杀了他,我养兵是干嘛的!成国公朱能说:没错,我去弄死他!
三天后的四月癸未,朱棣找成国公朱能、新城侯张辅谈话:安南这帮鸟人消遣咱,咱琢磨着得去弄他一顿,你们从广西过去,西平侯从云南过去,你们觉得得带多少人?朱能说:这货必须整死他,至于多少人,皇上你给多少我带多少,听你的。
第二天,朱棣给西平侯写信:咱让黄中送陈天平回家,让他小心点儿他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国家的脸面都丢干净了,我决定揍他们去,我已经给四川等都司说了,让他们选出七万兵马,再加上蜀王的五千护卫,一并交给你带着,你算算得用多少粮食,好好规划一下。
(然后朱棣开始满世界调人)
五月甲辰,朱棣让户部给广西发二十万石粮饷,又给广西总兵韩观下令,让他规划一下,到时候大部队到了先自带一部分,剩下的让广西运输。同时,又让中军都督府所辖直隶镇江、苏州等二十卫,选调马步官军一万人开拔广西,听征安南,大理寺卿陈洽往广西当军事参谋,前段时间丢人现眼的黄中、吕毅送北京来。
六月乙丑,朱棣命令广西总兵韩观、大理寺卿陈洽,去广西各处土司征调三万土司兵马,限期在九月初十之前在广西太平府集结完毕。
七月初一,告庙,祭告岳镇海渎,说安南欺君罔上,所以准备在本月十六日发兵征安南。
辛卯,确定征南人选及职务:
总兵官:成国公朱能,佩征夷将军印
左副将军:西平侯沐晟,佩征夷副将军印
右副将军:新城侯张辅
左参将:丰城侯李彬
右参将:云阳伯陈旭
神机将军:都指挥同知程宽、指挥佥事朱贵,等
游击将军:都指挥同知毛八丹、朱广,指挥佥事王恕,等
横海将军:都指挥同知鲁麟、都指挥佥事王玉、指挥使高鹏,等
鹰扬将军:都督佥事吕毅、都指挥使朱英、都指挥同知江浩、都指挥佥事方政,等
骠骑将军:都督佥事朱荣、都指挥同知金铭、都指挥佥事吴旺、指挥同知刘塔出,等
这里边,朱能、张辅、陈旭带人从北京往广西,李彬带着军令往云南,跟沐晟一起从云南进攻。又让兵部尚书刘俊前往军中,参赞军事。
第二天,壬辰,浙江各卫出征人员找朱棣辞别,朱棣说你们到了安南要严格纪律。
乙亥,朱棣把云南宁远州土司刀吉罕出的四千兵马交给沐晟节制。
癸卯,发兵征南。
闰七月己巳, 沐晟奏请将征南所用的二十二万石军粮送往临安、蒙自。
八月壬子,让人给占城国王送信,让他兜好底,别让人跑了。
十月戊子,征讨安南总兵官成国公朱能病逝于广西龙州,张辅代领大军继续进发。
乙未,张辅率征南兵马过凭祥坡垒关,进抵安南境内,开列安南二十条罪状,一次战役开打。鹰杨将军都督佥事吕毅(就是上次在安南吃瘪的)率部攻克隘留关,首战告捷。
丙申,先锋骠骑将军都督佥事朱荣率兵攻鸡陵关,结果昨天从隘留关败下来的安南溃兵一顿嘴炮,鸡陵关军心动摇,朱荣趁机掩杀,再度告捷。
庚子,大军进抵鸡陵关,沿芹站、昌江市桥进军,直抵富良江北嘉林县,沐晟也从云南攻至白鹤。此时,安南第一批带路党出现:三带州伪佥判邓原原、谅江府南策州人莫邃、莫远。这几位把安南的防备体系卖了个底掉,而传说中的安南七百万大军,也在此时出现。
丙午,朱能病逝的消息传至南京,第二天朱棣派人给张辅送信,告诉他现在他是总兵官,佩征夷将军印。
十二月辛卯,西平侯沐晟强渡宣江,打响了二次战役的第一枪。随即,先锋云阳伯陈旭率师攻洮江,造浮桥准备迎接大军南下,都督佥事朱荣攻破嘉林江安南军防线,明军全线攻击,大举南下。
丙申,张辅率主力攻克多邦城。安南出大象、明朝画狮子这事,就出在这儿。随即明军连克东西两都,至本月癸卯,安南三江路、宣江、洮江等州县次第攻占。
永乐五年
春正月丙辰朔,大年初一,清远伯王友、都指挥柳琮攻破筹江栅、困枚山、万劫江、普赖山安南阵地,斩首三万七千三百九十级。
同月己巳,张辅、沐晟攻木丸江安南防线,安南带路党南策州人莫邃率安南本地皇协军上万人从征,出力甚多。此役大败安南,斩首万余,俘虏上百。
二月,张辅让莫邃带人满世界找老陈家的骨血,毕竟有王位要继承。
三月甲子,莫邃同北江等府、安越等县耆老尹沛等一千一百二十人来找张辅,说老陈家的人这次是真的死绝了,咱安南人民看着大明的强大、繁荣、民主、自由,看在心里美在心里,所以申请把咱安南也编入郡县,让咱也成为大明子民吧!
本月辛巳,张辅、沐晟率部在富良江击败十数万安南军残部,阵斩数万,生擒伪工部尚书阮希周,随即追杀溃军,安南吏部尚书范元览、大理卿阮飞卿、千牛卫将陈日昭、华頟军将黎威投降,胡氏父子仅以身免。
四月癸卯,张辅把莫邃等安南人民的请求和最近的战况报送南京,朱棣听了很高兴,说安排郡县这事不急,等抓住胡氏父子再议。
五月甲子,张辅生擒安南国王的爸爸胡季犛;第二天,安南带路党武如卿等,在永盎海口高望山,擒获伪大虞国王黎苍(胡汉苍)、伪太子黎芮(胡芮),及黎贼子孙弟侄、伪梁国王黎潡(胡潡)等,并贼将伪柱国东山乡侯胡杜等,安南平。
六月癸未朔,明朝昭告天下,开设交阯三司,编制州县。安南再次内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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