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之《琵琶行》,为人千古咏唱。由此衍生出的各种艺术作品,亦是多多。
其实,在此诗之前,白乐天还有相似诗作,为《夜闻歌者》,反少有人提及。
宋人洪迈,有《容斋随笔》七十六卷。其《容斋三笔》卷六有《白公夜闻歌者》专记此事,云——
白乐天《琵琶行》,盖在浔阳江上为商人妇所作。而商乃买茶于浮梁,妇对客奏曲,乐天移船,夜登其舟与饮,了无所忌,岂非以其长安故倡女不以为嫌邪?
《集》中,又有一篇题云《夜闻歌者》,时自京城谪浔阳,宿于鄂州,又在《琵琶》之前。其词曰:“夜泊鹦鹉洲,秋江月澄澈。邻船有歌者,发调堪愁绝。歌罢继以泣,泣声通复咽。寻声见其人,有妇颜如雪。独倚帆樯立,娉婷十七八。夜泪似真珠,双双堕明月。借问谁家妇?歌泣何凄切。一问一沾襟,低眉终不说。”
陈鸿《长恨传序》云:“乐天深于诗多于情者也,故所遇必寄之吟咏,非有意于渔色。”然鄂州所见,亦一女子独处,夫不在焉,瓜田李下之疑,唐人不议也。今诗人罕谈此章,聊复表出。
洪迈说,白居易的《琵琶行》,是为一个商人之妇所作,商人去买茶了。白乐天登船听曲与之饮,毫无忌讳,是因为这个女人曾经是长安的“倡女”吗?
洪迈说,乐天的《白氏长庆集》中,还有一首在这之一年前的《夜闻歌者》,也是贬谪浔阳后宿于鄂州所作,其诗云云。
他说,写过小说《长恨传》的唐代大文人陈鸿说,白居易精于写诗也富于情感,并不是真想渔猎女色。可是,《夜闻歌者》,写的又是丈夫不在身边的独处女子,有“瓜田李下”的嫌疑呀,唐人对此却都不说什么了。
实际上,白乐天诗中所记,或有其事或无其事,他不过是借此发泄被贬谪的愤懑而已。
文征明以行草临写《琵琶行》,在后记中说,有晚辈搞不懂何以听了琵琶曲,“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他说,很可能并无听琵琶曲此事,只是借此消弭心中气尔。
诚哉斯言。
说穿了,白乐天有时候并不太“乐天”。尤其比起他的好友刘禹锡,那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儿。写过一篇对比二人心理的小文,有兴趣的朋友欢迎搜出来看看。
洪迈,字景卢,号容斋,鄱阳人,南宋绍兴三十一年累迁左司员外郎,后进起居舍人。
三十二年春,金主完颜雍(金世宗)遣使来告登位,赵构朝议派“贺登位使”,欲令金接受“兄弟敌国”而归还河南。
洪迈慨然请行,朝廷允请,并假以“翰林学士”衔。
洪迈抵入金燕京。金朝称其不够“贺登位使”规格,命其在给金国“表章”中注明洪迈为“陪臣”。洪迈不应,金遂锁其于驿馆,三日不供水浆。洪迈最终不得不在“表章”自称“陪臣”。
出使三月有余,当年七月洪迈回朝,被以出使辱命论处。
然而总体来说,洪迈出使,环境恶劣但大节无亏。后来知泉州,迁起居郎,拜中书舍人兼侍读、翰林学士、端明殿学士等职。
洪迈著述颇多。除《容斋随笔》外,另有《四朝史》、《夷坚志》等等。《宋史》中不少《本纪》和《列传》当本洪迈著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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