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南明史》一百二十卷,钱海岳撰。钱海岳(一九○一—一九六八),字腾英,江苏无锡人。父麟书,字史才,清光绪十五年(一八八九)举人,任颍州府通判,宣统三年(一九一一)调绩溪知县,后受聘协修清史。
钱海岳幼秉家学,十余岁即以骈文名乡里,被当时名宿誉为‘奇才’。其自述求学经历时说:‘予少有大志,束修以来,欲尽读天下奇书,交天下奇士,穷天下奇山水,建天下奇功业。四岁识字,七岁为诗文,九岁卒九经,十六极诸史,泛滥百家,兼及鞮译象寄。俛仰公卿士大夫间,历知于冯蒿庵、樊樊山、王晋卿、秦宥横、林畏庐、赵次山、张季直、梁任公诸先生。’(《海岳游记自叙》)一九二五年,毕业于北京朝阳大学政经科。翌年南下广州,参加北伐,经邵力子介绍,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参谋处秘书,后在国民政府多个部门任职,所从事者多为案牍文书工作。……(中略)……一九五六年,调江苏省博物馆。一九六○年,调南京图书馆,主持《江苏通志稿》整理工作;同时应郭影秋之聘,在南京大学历史系兼授南明史。一九六八年一月,被迫害致死。‘文革’后,平反昭雪。
钱海岳著作丰赡,除《南明史》外,尚有《哀蝉落叶集》、《海岳文编》、《海岳游记》、《能史阁文集》、《涣花楼诗集》、《明清故宫词》、《重修清史商榷》、《吴越国故迹考》、《禹迹考》、《订补历代州域形势》等刊行。
二
十九世纪中叶后,清廷积弱,列强入侵,社会动荡,民不聊生。迨至季清,知识分子特别是国粹派提出,欲救中国,必先排满,‘唯有保国保种排异族而已,不能脱满清之羁绊,即无以免欧族之侵陵,居今日而筹保种之方,必自汉族独立始’(刘师培《中国民族志》)。他们因而为明末死节之士立传,刊布纪录南明史事的著作,以表彰民族气节,‘盖读此等书者,皆有故国河山之感,故能不数年间,光复旧物,弘我新猷。回顾顺、康、雍、乾诸朝,出其暴戾雄鸷之力以从事于摧残禁毁者,方知其非无故也。民国既建,海上有《痛史》之刻,有《明遗民》之作,方期此等巨制,日出不匮,俾得汇辑丛残,完成信史。讵料十余年来,此风日就衰歇,盖群众心期,往往随一时之风气,而非思千秋之绝业也’(朱希祖《晚明史籍考序》)。朱氏此序作于一九三一年六月十八日。三个月后,日本入侵,东三省沦丧,民族危亡,情状恰与南明政局类似。当时史学界又重新掀起研究南明的热潮,将满腔孤愤寄托于此段历史之研究,希望能从中探索和总结经验教训,找到民族救亡之路。
民国初年,钱麟书应清史馆之聘协修《清史》,海岳随侍在京,得与史馆中冯煦、柯绍忞、缪荃荪、吴士鉴、陈伯陶诸老游。众人语之曰:‘明自南渡后,安宗、绍宗、昭宗、监国鲁王,下既台湾赐姓之亡,疆土万余里,首尾四十年,其间兴亡治乱、战守攻取、得失乘除之迹,礼乐征伐、刑赏黜陟之政,忠臣义士杖节死绥、殊功韪德非常之行,庸人偾国、骄将悍卒、梼杌嵬琐凶慝之状,斟鄩斟灌之遗,板荡黍离之际,宜有专史缀述其事。而前史仍忌讳之私,不为纪传;稗乘沿耳食之讹,多所舛午。口谭浸失,文献无征,倘能网罗放失,整齐旧闻,勒为一书,以附季汉、西魏、续唐、南唐、南汉、南宋之列,此名山业也。子其念哉!’(《义例》)钱海岳受此启发,开始广为收集南明史料,先尽家中所藏,继之或购诸书摊,或钞诸内府黄案及故家书库,历时廿年,积之十余簏,始排比经纬,从事撰述南明四十年之通史,时为一九三一年。钱海岳曾说:‘明南渡三帝……传略而不详……盖《清史》主清,例难详明,若必欲一一详备,则别为《后明史》可也。’(《重修清史商榷》)‘《后明史》’者,《南明史》也。
在撰写过程中,曾与朱希祖探讨体例,并承借阅秘籍。钱海岳说:‘尝晤朱君希祖……相与往复,上下其议论,并承假史材,颇窥羽陵酉阳之秘。……发凡起例,以次笔削,觕有规模。’(《义例》)而当时有意撰《南明史》者,朱希祖、柳亚子等著名学者甚负时望。朱希祖秉其师章太炎之命,研究南明历史,曾写《编纂南明史计划》书,其致力于南明史之工夫,可谓精深(参见《晚明史籍考序》),然亦有‘自清乾隆禁毁明季史籍以来,学者欲撰辑《南明史》者,辄叹史料之难得’之语(《稿本鲁之春秋跋》)。及至一九三七年六月,朱希祖始‘拟阅南明史,先融其全局史事,以备撰《南明史》,亦作笔记以记心得。时搜集南明史料,已至七百余种,方有意于《南明史》之撰著,而卢沟桥事变亦将作矣’(朱偰《朱君逖先先生年谱》)。可惜乱后九徙流离,未竟所志。卒后,吴稚晖挽联中有‘人间遽失先生,从此南明无史’之叹。柳亚子对南明史之研究亦可谓矢志不渝,早年搜罗南明史籍,迨及撰写之际,却遭战乱。其致朱荫龙书曰:‘《南明史》宿愿,一阻于太平洋战役,再阻于湘桂撤退,然此身一日不死,此心亦一日耿耿不忘。’田汉赠诗有‘避地香港岛,将写《南明史》’之语(《歌柳亚子》),可惜晚年病废,《南明史》之修纂终成遗憾。
一九三七年七月,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钱海岳随国民政府西迁至重庆,供职于开国文献馆,《南明史》草稿‘以在行笈,幸未散佚’(《义例》),得以日就搜集材料,整理丛残,编摩体例,考订史实,最终于崇祯甲申三百年后的一九四四年完成《南明史》一百卷。书成之后,颇为学者所关注。一九五○年十月,柳亚子专程到无锡拜访钱海岳,向其借阅《南明史》稿本,回京后抄录一份(此抄本今藏中华书局图书馆。有齐燕铭题记:‘此系柳亚子先生从原稿抄录。亚子先生逝世后,柳夫人举以为赠,兹以贻中华书局收藏。’参见书影五)。是年冬,谢国桢在柳亚子处见到此书,即著录于《增订晚明史籍考》中,并摘录《义例》数条。一九五二年十一月,顾颉刚至苏州拙政园,‘看钱海岳《南明史》’(顾颉刚《日记》)。
钱海岳在《义例》中说,清初文网森严,屡兴文字大狱,且又禁毁数十次,致使‘三朝史料及诗文有涉者,荡然无存,即有故家钞本,子孙亦多惧祸,眢井鱼腹,隐匿不出,以致淹没者伙矣’,由是作者希望‘海内大雅君子闻声肸蠁,有以此三朝之政迹文章以及家乘轶事可以证明、可以纠缪、可以增益而归于邃密者见饷,庶几随时修订’,所以书虽初成,而修订工作却一日不曾停歇。钱海岳整日埋头于《南明史》体例的完善、数据的增补以及史实的考证,特别是调入江苏省博物馆和南京图书馆工作后,得以接触更多珍贵史料,‘馆中藏书丰富,随手补充,更为完备’(顾颉刚《题跋》)。一九六三年,谢国桢往南京访书,曾至钱海岳家拜访,称其‘治学之勤,老而弥笃;修订史稿,用力不辍’(《增订晚明史籍考》)。据朱偰一九六五年三月十一日日记载,当日下午往南京图书馆山西路分馆校对地方志卡片目录,遇钱海岳,谓‘渠犹在孜孜不倦整理《南明史》’。直到‘文革’开始,钱海岳被定为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家被抄,稿遭查,修订工作乃终止。
三
所谓南明,通常指明亡后南京福王弘光、福州唐王隆武、肇庆桂王永历及绍兴监国鲁王诸政权。昭宗于永历十六年即为清廷所杀,之后台湾郑氏犹奉永历年号,直至永历三十七年(暨康熙二十二年)。是年八月,清兵攻取台湾,明故延平王郑成功之孙克塽以明宗室诸王降清,‘明朔始亡’(徐鼒《小腆纪年》卷二十)。如此算来,南明就有四十年历史。钱海岳在《义例》里说到:‘明自威宗殉国,安宗、绍宗、昭宗相继践祚,大统未坠。……及永历十六年黄屋蒙尘,已无寸土而犹书者,援《春秋》“公在乾侯”之例也。台湾沿其正朔而犹书者,援《春秋》终“获麟”、《左传》附“悼之四年”例也。’其它老辈学者如朱希祖、柳亚子、谢国桢等,也均持南明四十年之说,与钱海岳之见解相同。
钱海岳按照传统的纪传体通史之例撰著《南明史》,为本纪、志、表、列传四部分。一九四四年百卷本初成之时,即撰《义例》一文——义指义法,例指体例——说明作史原则。而在整理《南明史》之初,钱海岳亦曾为《清史稿》重修事撰《重修清史商榷》一书,认为‘作史之要,首重体例’,并对重修《清史稿》提出六条建议。而这六条建议,也正是钱海岳撰著《南明史》的依据,兹将《重修清史商榷》与《义例》分述如下:
一曰网罗放失。《重修清史商榷》曰:‘既求史料于档案,更当广及各省案卷,官修之省府厅州县志……采取名人私家著作碑传,尤重僻远。’《义例》曰:‘本史立传,一以黄、王、顾、钱诸书为指归,里居班品,则以方志、家集、碑传为依据。’其‘引用书目’所列图书达三千四百余种,有专记、稗乘、档案、别集、年谱、家传、方志等,可谓宏富。
一曰先成表志。《重修清史商榷》曰:‘作史最重表志,古人作史,先表志而后纪传,后世则否,先后倒置,难易悬殊……必先成表志,后列传,终以本纪。……志为一代成宪,当世借鉴孔急,而法令昭中外,典籍陈源委,缒幽索隐。’义例曰:‘志以铺政体,表以谱年爵,史公创之,盖所以救纪传之穷,史之极则也。……今就历、礼、选举、食货、兵、艺文、诸王、功臣、外戚恩泽侯、宰辅、七卿分立志表,藉存一时掌故。’谢国桢评曰:‘明室南迁,戎马仓皇,民族斗争,史有足征;而典章制度、经济基础则难以搜检,著者能于纪传之外,撰为志表,用意可谓至善。’(《增订晚明史籍考》卷九)
一曰辨别是非。《重修清史商榷》曰:‘善言《春秋》者,据事直书,善恶自见,固不必斤斤于此褒彼贬……作史者,必使前代不白之冤予以昭雪,使前代未著之奸加以锧鈇,不得视史为酬应舞文之具,首在辨别是非,一秉大公,诛奸谀于已死,发潜德之幽光。’《义例》曰:‘(南明史事)有考而知其梗概者,有考而正其谬误者,有考而悉一人始末者,然其中郢书燕说,不一而足,系影捕风,所在皆是。’故曰:‘平心以察之,言之发或有所因,事之端或有所起,而其流不能无激,则非他书不能具,故凡黄、王、顾、钱诸书之难详者,则以他书校之,他书之诬且滥者,则以所得于黄、王、顾、钱诸书者裁之。参互推勘,正其舛错,删其烦芜,补其阙失,必归至当至信而后敢存。’又曰:‘惟所闻异词,所传又异词,务必凿凿有据,方始摭拾。至于谀言单词,或过为抑扬者,则概不录。’又曰:‘作史不嫌谨严,盖存是非之公,褫奸邪之魄,大劝惩之义也。奸叛诸臣,故不可不著,而前史痛恶其人,每将其状散入各传,而削其名。……今援《春秋》书齐豹盗、三畔人名之例,悉为大书特书,庶几存千秋之铁案,不使逃斧钺之诛焉。’
一曰破除忌讳。《重修清史商榷》曰:‘作史用《春秋》之直笔,有时虽亦兼诗人之微婉……而为指实计,则不如直笔之为显。’《义例》曰:‘自古以本朝而修前朝之史,偏袒阿私所在不免。本史于三朝文武、志士、遗民苟有所见者,无不立传。……在清以为寇盗,而不能言不敢言者,今则褒贬予夺,一秉大公。凡当日翟义之心,陈琳之檄,无不源源本本,殚见洽闻。俾孤忠大节,不使含恨泉壤;黄馘青磷,不随劫灰同尽。’又曰:‘忌讳之处,经清代点窜者,今悉照原本改正,庶存其真。’又曰:‘史家之法,毋以己意弃取,第直书其事而是非自见。’
一曰讲求义法。《重修清史商榷》曰:‘义,易之所谓言有物也;法,易之所谓言有序也。作史,义以为经,法以为纬,盖必文省而义明,例简而法精,熟于详略虚实体要,乃为成体之文。……古之良史于千百事不书,而所书一二事,必具首尾,旁见者悉著,俾千百世后案而如睹其人,其妙处即在于因此见彼。’《义例》曰:‘纪举一时政令大纲,传止一人一事。《春秋》依经立传,故传不嫌其详;褒贬衮钺,故纪必求词简。然起兵者则书,大倡义也;殉难者则书,贵死事也;来归者则书,奖反正也;叛降者则书,诛逆乱也;封拜者则书,重爵命也。然其人不可胜纪,则择其人冠之;时日不可备考,则连类及之;封拜太烦,则择五等宰辅七卿有关时运者及总督系方面之重者为断,省文也。’
一曰润色词笔。《重修清史商榷》曰:‘史者固在显微阐幽,若但知折衷至当,笔削谨严,是尧舜而非桀纣,而不润色以词,则等于市侩之记簿,明则明矣,何以使观者兴起,故史载事,事必藉文以传。’《义例》曰:‘作史固贵笔削,而尤尚文字。……晚近以来,文字不讲,海内即有纂述,大抵词烦意杀,汗漫无纪,此仅为甲乙之纪簿,未克当大雅之著作。本史深矫其失,行文一归典正。’
除此六点之外,钱海岳在南明史中还体现出‘《春秋》大义’的民族思想。《义例》曰:‘本史一本天王正统,三朝悉为本纪,凡即位必书,崩必书,天文灾异必书。’另将监国鲁王纳入本纪,则曰:‘或谓监国鲁王时,闽、粤有君如赘疣,然则本纪何在?昔北魏之亡,分为东西;梁室未亡,萧詧自立,史不得略并帝者且然;矧鲁王守监国之虚怀,无自主之骄志,诸臣奉之滇京,命之海上,旌旗东南响应,其事尤多,皆不得附见二朝者,故进诸。惟正朔仍系隆、永,盖所以存二朝之正统,辨名正位,扶统立极之义也。’又曰:‘本史于严华夷,辨正闰,别名分,植纲常,则尤兢兢,盖欲使人人晓然于亡国之痛,懔然于名节之防,庶几正人心而维世道。’又曰:‘尊王攘夷之旨,天理人心之正也。’这一点,明显地带有那个时代的痕迹,同时也体现了作者撰作此书的目的。
四
经过二十余年的修订,《南明史》已由原来的一百卷增加至一百二十卷,钱海岳复誊清一份。然而,‘书方成而“文化大革命”运动起,以其曾表章郑成功,被诬为宣传蒋介石反攻大陆,拉之至明孝陵,从上推之下,遂跌死’(顾颉刚一九七九年四月一日日记),时为一九六八年一月十四日。一百二十卷《南明史》的草稿与誊清稿亦同时被查抄,下落不明。
一九七一年四月,顾颉刚承周总理命主持‘二十四史’整理工作,十三日作《整理国史计划书》,曰:‘清代满族统治者为要湮没汉族人民的民族意识,对于入关后十八年的南方汉人政权竭力抹煞,致《明史》中记载寥寥,无从见到民族斗争的事实,但汉族的零星记载尚多流传。清亡以后,如柳亚子等甚思作系统的整理,终未如愿。钱海岳独竭数十年的精力,编成纪传体的《南明史》百数十卷,足备一代文献。只因他不喜社会活动,所以知道这部新史的人极少。他已于前数年去世,稿本在宁在锡不可知,须派员前往查询。’当时即提议:‘如能觅得,应置明史之后。’两个月后,钱海岳的外孙堵炳元拜访顾颉刚,顾颉刚才知道‘文革’中‘江苏文管会中分两派,六九年(按,当为六七年之误)两派斗争,钱海岳竟成牺牲品,被掖至明孝陵推下跌死。其《南明史》钞有复本,两派各取其一,其下落遂不可问’(顾颉刚一九七一年六月七日日记)。
十年浩劫后,钱海岳家人多方努力,终于找回了这部钱海岳付诸一生心血的《南明史》。可惜誊清稿仅存前九十六卷,所幸后二十四卷的草稿也保存下来,两者相配,适为一百二十卷。今藏钱海岳女婿堵仲伟处。
一九七九年四月一日,堵仲伟拜访顾颉刚,出示《南明史稿》‘目录’及‘引用书目’,顾颉刚当天作题跋云:‘余当一九七一年四月,承周总理命,主点校“二十四史”,参加出版会议,即曾提出寻求此书,次于《明史》之后、《清史稿》之前。时同人以为应俟“二十四史”点校完成后再议。今全书已完成矣,此稿适出,其当与国家出版局及中华书局主事者等商之。’三日,堵仲伟把《南明史稿》全部送到顾颉刚家。四日,顾颉刚嘱王煦华清点,计三十三册,三千三百多页,‘加以整理,真一大工程’(当天日记)。十三日,顾颉刚在日记中写道:‘予之心事有三部书当表章:一、吴燕绍《清代蒙回藏典汇》,二、孟森《明元清系通纪》,三、钱海岳《南明史稿》。因与煦华谈之。他日有便,当更与胡乔木院长言也。’这三部书,正是顾颉刚在《整理国史计划书》中提出需要寻找的三部遗稿。与此同时顾颉刚与中华书局商谈出版事宜,据顾颉刚日记记载,五月九日“中华书局赵守俨、吴树平来,商出版《南明史稿》事”,然而此书“是否由中华书局编印,守俨表示要在局内开会决定”,赵守俨所谓的“局内开会决定”的结果如何,我们没有找到确切的文字记载。不过中华书局当时即请人将《南明史》后二十四卷的草稿进行了誊抄(誊抄件今存中华书局)。
五
《南明史》数据详赡,体例完整,所列传主近两万人,可称宏富,这为纷繁芜杂的南明历史提供了一份系统的基本数据,可供‘治晚明史者参考’(钱海岳《自识》);同时,为‘不没钱氏以四十余年之精力完成此稿之苦心’(顾颉刚《题跋》),二○○三年十月,中华书局联系堵仲伟先生,决定整理出版《南明史》,这距第一次联系出版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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