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曹公北征乌丸，先主说表袭许，表不能用。《汉晋春秋》曰:曹公自柳城还，表谓备曰:“不用君言，故为失此大会。”备曰:“今天下分裂，日寻干戈，事会之来，岂有终极乎？若能应之于后者，则此未足为恨也。”曹公南征表，会表卒，《英雄记》曰:表病，上备领荆州刺史。《魏书》曰:表病笃，托国于备，顾谓曰:“我儿不才，而诸将并零落，我死之后，卿便摄荆州。”备曰:“诸子自贤，君其忧病。”或劝备宜从表言，备曰:“此人待我厚，今从其言，人必以我为薄，所不忍也。”臣松之以为表夫妻素爱琮，舍适立庶，情计久定，无缘临终举荆州以授备，此亦不然之言。子琮代立，遣使请降。先主屯樊，不知曹公卒至，至宛乃闻之，遂将其众去。过襄阳，诸葛亮说先主攻琮，荆州可有。先主曰:“吾不忍也。”孔衍《汉魏春秋》曰:刘琮乞降，不敢告备。备亦不知，久之乃觉，遣所亲问琮。琮令宋忠诣备宣旨。是时曹公在宛，备乃大惊骇，谓忠曰:“卿诸人作事如此，不早相语，今祸至方告我，不亦太剧乎!”引刀向忠曰:“今断卿头，不足以解忿，亦耻大丈夫临别复杀卿辈!”遣忠去，乃呼部曲议。或劝备劫将琮及荆州吏士径南到江陵，备答曰:“刘荆州临亡托我以孤遗，背信自济，吾所不为，死何面目以见刘荆州乎!”乃驻马呼琮，琮惧不能起。琮左右及荆州人多归先主。《典略》曰:备过辞表墓，遂涕泣而去。比到当阳，众十余万，辎重数千两，日行十余里，别遣关羽乘船数百艘，使会江陵。或谓先主曰:“宜速行保江陵，今虽拥大众，被甲者少，若曹公兵至，何以拒之？”先主曰:“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弃去!”习凿齿曰:先主虽颠沛险难而信义愈明，势逼事危而言不失道。追景升之顾，则情感三军；恋赴义之士，则甘与同败。观其所以结物情者，岂徒投醪抚寒含蓼问疾而已哉!其终济大业，不亦宜乎!

曹公以江陵有军实，恐先主据之，乃释辎重，轻军到襄阳。闻先主已过，曹公将精骑五千急追之，一日一夜行三百余里，及于当阳之长坂。先主弃妻、子，与诸葛亮、张飞、赵云等数十骑走，曹公大获其人众辎重。先主斜趋汉津，适与羽船会，得济沔，遇表长子江夏太守琦众万余人，与俱到夏口。先主遣诸葛亮自结于孙权，《江表传》曰:孙权遣鲁肃吊刘表二子，并令与备相结。肃未至而曹公已济汉津。肃故进前，与备相遇于当阳。因宣权旨，论天下事势，致殷勤之意。且问备曰:“豫州今欲何至？”备曰:“与苍梧太守吴巨有旧，欲往投之。”肃曰:“孙讨虏聪明仁惠，敬贤礼士，江表英豪，咸归附之，已据有六郡，兵精粮多，足以立事。今为君计，莫若遣腹心使自结于东，崇连和之好，共济世业，而云欲投吴巨，巨是凡人，偏在远郡，行将为人所并，岂足托乎？”备大喜，进住鄂县，即遣诸葛亮随肃诣孙权，结同盟誓。权遣周瑜、程普等水军数万，与先主并力，《江表传》曰:备从鲁肃计，进住鄂县之樊口。诸葛亮诣吴未还，备闻曹公军下，恐惧，日遣逻吏于水次候望权军。吏望见瑜船，驰往白备，备曰:“何以知非青徐军邪？”吏对曰:“以船知之。”备遣人慰劳之。瑜曰:“有军任，不可得委署，傥能屈威，诚副其所望。”备谓关羽、张飞曰:“彼欲致我，我今自结托于东而不往，非同盟之意也。”乃乘单舸往见瑜，问曰:“今拒曹公，深为得计。战卒有几？”瑜曰:“三万人。”备曰:“恨少。”瑜曰:“此自足用，豫州但观瑜破之。”备欲呼鲁肃等共会语，瑜曰:“受命不得妄委署，若欲见子敬，可别过之。又孔明已俱来，不过三两日到也。”备虽深愧异瑜，而心未许之能必破北军也，故差池在后，将二千人与羽、飞俱，未肯系瑜，盖为进退之计也。孙盛曰:刘备雄才，处必亡之地，告急于吴，而获奔助，无缘复顾望江渚而怀后计。《江表传》之言，当是吴人欲专美之辞。与曹公战于赤壁，大破之，焚其舟船。先主与吴军水陆并进，追到南郡，时又疾疫，北军多死，曹公引归。《江表传》曰:周瑜为南郡太守，分南岸地以给备。备别立营于油江口，改名为公安。刘表吏士见从北军，多叛来投备。备以瑜所给地少，不足以安民，复从权借荆州数郡。

先主表琦为荆州刺史，又南征四郡。武陵太守金旋、长沙太守韩玄、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皆降。《三辅决录注》曰:金旋字元机，京兆人，历位黄门郎、汉阳太守，征拜议郎，迁中郎将，领武陵太守，为备所攻劫死。子祎，事见魏武本纪。庐江雷绪率部曲数万口稽颡。琦病死，群下推先主为荆州牧，治公安。权稍畏之，进妹固好。先主至京见权，绸缪恩纪。《山阳公载记》曰:备还，谓左右曰:“孙车骑长上短下，其难为下，吾不可以再见之。”乃昼夜兼行。臣松之案:《魏书》载刘备与孙权语，与《蜀志》述诸葛亮与权语正同。刘备未破魏军之前，尚未与孙权相见，不得有此说。故知《蜀志》为是。权遣使云欲共取蜀，或以为宜报听许，吴终不能越荆有蜀，蜀地可为己有。荆州主簿殷观进曰:“若为吴先驱，进未能克蜀，退为吴所乘，即事去矣。今但可然赞其伐蜀，而自说新据诸郡，未可兴动，吴必不敢越我而独取蜀。如此进退之计，可以收吴、蜀之利。”先主从之，权果辍计。迁观为别驾从事。《献帝春秋》曰:孙权欲与备共取蜀，遣使报备曰:“米贼张鲁居王巴、汉，为曹操耳目，规图益州。刘璋不武，不能自守。若操得蜀，则荆州危矣。今欲先攻取璋，进讨张鲁，首尾相连，一统吴、楚，虽有十操，无所忧也。”备欲自图蜀，拒答不听，曰:“益州民富强，土地险阻，刘璋虽弱，足以自守。张鲁虚伪，未必尽忠于操。今暴师于蜀、汉，转运于万里，欲使战克攻取，举不失利，此吴起不能定其规，孙武不能善其事也。曹操虽有无君之心，而有奉主之名，议者见操失利于赤壁，谓其力屈，无复远志也。今操三分天下已有其二，将欲饮马于沧海，观兵于吴、会，何肯守此坐须老乎？今同盟无故自相攻伐，借枢于操，使敌承其隙，非长计也。”权不听，遣孙瑜率水军住夏口。备不听军过，谓瑜曰:“汝欲取蜀，吾当被发入山，不失信于天下也。”使关羽屯江陵，张飞屯秭归，诸葛亮据南郡，备自住孱陵。权知备意，因召瑜还。

翻译:

建安十二年（207），曹操北往征讨乌丸族（据《三国志·武帝纪》，曹操于207年春夏之时开始北征乌丸），先主便劝说刘表乘机袭击许县，刘表没有听从先主的意见。《汉晋春秋》记载:曹操率军从柳城返回（据《三国志·武帝纪》，曹操于207年九月从柳城返回），刘表对刘备说道:“我没有采用你的话，所以失去了这个好机会。”刘备说道:“如今天下分裂，每日都有战事发生，机会的来临，难道还会终止吗？如果能够把握好以后的机会，那么这次机会的失去也不足以为之悔恨了。”曹操率领大军南征刘表，正逢刘表因病去世。《英雄记》记载:刘表病重之时，向朝廷上奏表举荐刘备兼任荆州刺史。《魏书》记载:刘表病重，将荆州托付给刘备，他看着刘备说道:“我的儿子没有才能，而且众将领们也都死了不少，我死以后，你就兼任统领荆州。”刘备说道:“您的儿子们本来都很有贤能，您应该考虑治好自己的疾病。”有人劝说刘备应该听从刘表的话，刘备说道:“刘表这个人对待我十分厚道，如今要是听从了他的话，世间之人一定会认为我薄情寡义，所以我不忍心这么做。”臣裴松之认为刘表夫妻二人一向就很喜爱刘琮，刘表舍弃适合的嫡子刘琦而立庶子刘琮为继承人，这种情感与计划确定下来已经很久了，刘表没有缘故要在临死之前将整个荆州托付给刘备，这也是不真实的记载（然而据下文《汉魏春秋》的记载以及习凿齿的评价，刘表或许不曾将荆州托付给刘备，但是他应当是托付刘备来照看他的儿子）。

刘表的儿子刘琮接替刘表统领荆州，刘琮派遣使者向曹操请求投降（据《三国志·武帝纪》，曹操于208年七月南征刘表，同年八月，刘表病死，九月，刘琮投降曹操）。此时先主驻军于樊城，不知道曹操的军队突然到来，待到曹操率领大军行进到宛县的时候才得知了这一消息，于是先主率领军马撤出樊城而向南逃走。路过襄阳县县城的时候，诸葛亮便劝说先主进攻刘琮，这样荆州就可以占据。先主说道：“我不忍心这么做啊。”孔衍撰写的《汉魏春秋》记载:刘琮向曹操乞求投降，不敢去告诉刘备。刘备也不知道刘琮投降了曹操，过了很久才察觉到，于是就派遣自己的心腹之人去询问刘琮。刘琮命令宋忠前去面见刘备向其宣示自己已经投降了曹操的意思。这个时候曹操正在宛县，刘备听说之后大吃一惊，对宋忠说道:“你们这些人做事竟然这样，不早点来告诉我，如今大祸临头才告诉我，不是太过分了吗!”刘备拔出刀来对宋忠说道:“今日斩下你的头颅，都不能够平息我的愤怒，而且我对大丈夫离别之时却又杀了你们这类人而感到耻辱!”就遣返了宋忠，刘备于是便召集部下们商议对策。有人劝说刘备挟持并且带着刘琮和荆州的官吏将士们径直向南到江陵县，刘备回答说道:“刘荆州（即指荆州牧刘表）在临死之前将他的后代托付给我，背弃信义来使自己得到好处，这是我所不能够做出的事情，不然我死以后又有什么面目来见刘荆州呢!”先主于是停下马来招呼刘琮，刘琮惧怕得不敢起身。

刘琮的下属以及荆州的人士有很多都归附了先主。《典略》记载:刘备路过刘表的坟墓而向他辞行，于是就流着眼泪离开了。（先主）行进到当阳县的时候，追随先主的人众就达到了十多万人，粮草物资装了几千辆车，先主带领着他们每天只能够行进十几里的距离，于是先主便派遣关羽另外率领几百艘舟船沿着（汉水）水路行进，让关羽与自己在江陵县会合。有人对先主说道:“现在应当全速前进去保卫江陵县城，现在虽然说拥有的人众甚多，但是能够披甲作战的人却很少，如果曹操的大军追上，我们该怎么来抵抗曹操？”先主说道:“所谓成就大业以取得天下就必须以人为根本，现在人们主动来追随我，我怎么可以忍心抛下他们而自己逃走！”习凿齿说道:先主他虽然处在颠沛流离、危险的境地而于信义却更加明显，在形势危急、事情急迫的时候而说话却不失掉道义。先主他追念刘表对自己的厚恩，则他的情义感动了三军将士；先主他留恋想要追求道义的人们，则甘心与他们一同接受失败。观察他之所以能够凝结人心而获得众人的拥戴，岂是他单单能够与军民同甘共苦、抚慰受寒之人以及口含草药慰问疾病而已呢!先主他最终能够成就大业，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曹操考虑到江陵县囤集了大批的粮食与军用物资，惟恐先主抢先占据，于是他便放弃了粮草辎重，轻装急行赶到了襄阳县县城。听说先主已经率领人众过去了，曹操他便亲自率领五千精锐骑兵急速追击先主，一日一夜行进了三百多里的距离，追至当阳县长坂（“坂”字又作“阪”字，即指坡的意思）的时候就追上了先主。先主丢下自己的妻子、儿女，与诸葛亮、张飞、赵云等数十人骑马向前奔逃，曹操夺取了他的大批人马与粮草辎重。先主抄近路奔赴汉津（汉水的一个渡口），恰好与关羽率领的船队相逢，所以先主得以渡过沔水（即指汉水），半路上又遇到了刘表的长子江夏郡太守刘琦率领一万多人马，于是大家一道奔赴到了夏口（汉水下游的入长江口处，古时汉水自沔阳县以下的水流称为夏水，所以称作夏口，据《三国志·武帝纪》，刘备于208年九月到达夏口）。先主派遣诸葛亮前去主动与孙权联络结盟，《江表传》记载:孙权派遣鲁肃前去向刘表的儿子刘琦、刘琮吊丧，并且命令鲁肃与刘备结交联系。鲁肃还没有到达而曹操就已经率军渡过了汉津。鲁肃因此向前走，他与刘备在当阳县相遇。鲁肃便乘机向刘备宣讲了孙权的意思，（与刘备）谈论起天下之间的大事与形势，向刘备致以深厚的情意。鲁肃便又询问刘备道:“刘豫州您如今将要投奔到何处？”刘备说道:“我与苍梧郡太守吴巨有旧日的情谊，想要前去投奔他。

”鲁肃说道:“孙讨虏（即指讨虏将军孙权）为人聪明仁义，他敬重贤才并且礼遇士人，江东地区的英雄豪杰，全部都归附了他，他已经占有了扬州六郡，兵马精悍而且粮草众多，足以成就大事。如今为您打算，不如您派遣心腹之人主动前来结交江东，来尊崇双方联合的好处，共同成就世间的大业，而您说想要去投奔吴巨，吴巨他只是一个平凡之人，他又处在偏远的郡县，马上就要被别人所兼并，难道值得托付吗？”刘备听后十分高兴，于是就率领军队进驻于鄂县（夏口即在鄂县），当即派遣诸葛亮跟随鲁肃前去拜见孙权，两家于是联盟宣誓。孙权派遣周瑜、程普等人率领几万水军，前来与先主会合同心协力，《江表传》记载:刘备听从了鲁肃的计策，进军驻扎于鄂县的樊口[樊港（又称樊溪）入长江口处，所以取名樊口]。诸葛亮出使东吴还没有回来，刘备听说曹操率领大军沿江南下，十分的恐惧，他日夜派遣巡逻的官吏在长江水旁等候观望孙权的援军。巡逻的官吏望见周瑜的战船，便骑着马飞速前来禀告刘备，刘备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青州、徐州的军队（即指曹操所率领的军队）呢？”官吏回答说道:“我因为战船所以知道不是。”刘备派遣人前往慰劳周瑜。周瑜说道:“我有军事要务在身，不可以擅离职守前来见您，如果您可以屈尊到我这里来，这确实符合我所期望的那样。

刘备对关羽、张飞说道:“周瑜想让我去见他，我如今主动结交并且托身于东吴而不前去，这不是同盟之间该有的诚意。于是刘备就乘坐了一只小船前往与周瑜相见，就询问周瑜道:“如今抗拒曹操，需要仔细合计。请问能够战斗的士卒有多少？”周瑜回答道:“三万人。”刘备说道:“可惜太少了。”周瑜说道:“这就足够用了，刘豫州您就看我周瑜来打败曹操。”刘备想要叫鲁肃来与他们一起谈话，周瑜说道:“我领受军令就不能够擅离职守，如果您想要见子敬，可以另外去看望他。而且诸葛亮也和我们一起来了，不过只是还有两三天的时间便要到了。”刘备他虽然惭愧却又对周瑜感到惊异，但是内心里还是对他一定能够打败北方的曹军表示怀疑，所以刘备率军拖延在后，他自己率领着两千人马与关羽、张飞在一起，不肯与周瑜所部一同行动，大概就是为了旁观战局的进程从而做到可进可退的计划。孙盛说道:刘备雄才大略，现在他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关键境地，他向东吴告急请求援助，从而获得了东吴的出兵帮助，他没有缘故会在长江的边上左顾右盼而怀有为自己打算留后路的计划。《江表传》中所记载的这段言论，应该是吴国人想要专门美化赞美本国人而写的言论。先主和周瑜等人在赤壁与曹操交战，大败曹军，烧毁了曹军的战船。

先主与东吴的军队水陆并进，一直追击曹操到达南郡，当时正在流行瘟疫疾病，来自北方的曹军病死的人马有很多，曹操便撤军返回（据《三国志·武帝纪》，孙刘联军于208年十二月在赤壁击败曹操）。《江表传》记载:周瑜担任南郡太守（据《吴主传》推断，周瑜于209年十二月担任南郡太守），他分出（南郡的）长江南岸的土地给刘备，刘备另外将自己军队的营地设置在油江口（又称油口，即指油江与长江的汇流处，所以取名为油江口），将油江口（所在之地）改名为公安县。刘表手下原本投降曹操的官吏士卒，大多数都背叛了曹操而前来投奔刘备。刘备认为周瑜所分给他的地盘太少了，不足以用来安定放置民众，于是又向孙权借了荆州的几个郡。

先主上奏表举荐刘琦担任荆州刺史，自己又率领军队征讨荆州南方地区的武陵郡、长沙郡、桂阳郡、零陵郡这四个郡。武陵郡太守金旋、长沙郡太守韩玄、桂阳郡太守赵范、零陵郡太守刘度他们全部都投降了先主。《三辅决录注》记载:金旋字元机，他是京兆尹（后来曹丕于220年将其改名为京兆郡）人氏，金旋先后担任黄门郎、汉阳郡太守，东汉朝廷又征召他担任议郎，他又升官担任中郎将，兼任武陵郡太守，金旋他被刘备率领军队所攻打劫掠而死。金旋的儿子名叫金祎，他的事迹记载在魏武帝曹操本人的帝纪之中（卢弼在《三国志集解》援引《三辅决录注》，金祎在218年与耿纪等人想要谋杀曹操，南援刘备。卢弼认为这里说其父金旋被刘备所杀，或不可信。笔者认为金祎若是为汉室而弃私怨来援刘备，则金旋是投降还是被杀，也未可知）。庐江郡人雷绪率领其私人部下几万人马前来向先主下拜归顺。刘琦因病去世之后，群臣便推举先主担任荆州牧，治所设在了公安县。孙权逐渐对先主感到了畏惧，于是便将自己的妹妹进献给先主为夫人以巩固双方的联盟关系。先主亲自前往京城（城镇名，孙权于208年在京岘山的东面筑造城池，其城凭山临江，所以习惯称此地为京口，据《资治通鉴·汉纪五十八》，刘备于210年前往京口城）拜访孙权，先主与孙权两人相处得颇为礼敬友爱。

《山阳公载记》记载:刘备在从京城返回荆州的路途之中，对身边的人说道:“孙车骑（即车骑将军孙权）的上身长而下身短，他很难居于人之下，我不可以再去见他的面了。”于是刘备便昼夜兼程加速返回荆州。臣裴松之查验考证:《魏书》（即指王沈等人所撰写的《魏书》）记载的刘备与孙权的谈话内容，与《蜀志·诸葛亮传》（陈寿写的《三国志·魏书》、《三国志·蜀书》、《三国志·吴书》又可称之为《魏志》、《蜀志》、《吴志》）中所记载的诸葛亮与孙权的谈话内容正好一样。刘备在赤壁之战打败曹操的大军之前，还没有与孙权见过面，他是不会与孙权说出这样的话的，所以知道《蜀志》所记载的内容是正确的。孙权派遣使者前来告诉先主想要和他联合军队一起攻取蜀地，先主的部下之中有人建议不妨先回复答应孙权的请求，因为东吴终究不能跨越荆州而来占据蜀地，这样蜀地自然就可以为先主自己所占有。荆州主簿殷观向先主献计说道：“如果（我们）替东吴去打头阵，前进未必能够攻克蜀地，撤退则必然会被东吴所趁机吞并，我们的大业就要因此而失败了。当前只可以口头上赞同一起联合军队去攻伐蜀地，并且告知孙权由于我方刚刚占据了多个新的郡，不便于再兴师动众，东吴必定不敢贸然越过我们的地盘而独自前往攻取蜀地。

这种可进可退的计划，可以使我们坐取吴地、蜀地两方的好处。”先主采纳了殷观的意见，孙权果然放弃了与先主共同进攻蜀地的计划。先主提拔殷观担任别驾从事。《献帝春秋》记载:孙权想要和刘备共同去攻取蜀地，就派遣使者前去告诉刘备说道:“五斗米贼张鲁占据着巴地、汉中之地称王称霸，他作为曹操的耳目，规划图谋益州。刘璋他没有什么军事才能，自己不能够守卫益州。如果曹操得到了蜀地，那么荆州就危险了。如今想要先攻取刘璋的益州，再进兵去攻打张鲁，这样首尾相连，统一了吴地、荆楚之地。就算有十个曹操，也没有什么值得忧虑的了。”刘备自己想要图谋蜀地，便拒绝答应而不肯听从孙权的计划，他对孙权说道:“益州的民众富强，地势险阻，刘璋他虽然暗弱无能，但是他足以自守益州。张鲁他为人虚伪，未必能够尽忠于曹操。如今想要率军攻入蜀地、汉中之地，粮食转运的路程有万里之遥，想要做到战之必胜而攻之必取，举兵攻打都不失利，这个就算是吴起（疑似为姜姓，吴氏，名起）重生也不能够制定万全的行军规划，即使是孙武（即孙子，妫姓，孙氏，名武）再世也不能够妥善地处理好这件事情。曹操他虽然有目无君上之心，然而他确实有侍奉主上的名声，议论的人见到曹操在赤壁被打败，就说曹操的军力衰竭，没有远征讨伐的志向了。

如今三分天下而曹操占有其二的地盘，他还是想要在沧海边上让马饮水，在吴郡与会稽郡检阅军队，他怎么可能会守着北方地区而终老一生呢？如今同盟之间没有缘故而相互攻伐，无异于给了曹操机会，让他有机可乘，这不是长远的计策。”孙权不肯听从，派遣孙瑜率领水军进驻夏口。刘备不肯答应让孙瑜的军队过去，对孙瑜说道:“你如果想要攻取蜀地，我就披着头发进入山林之中，这样就不会失信于天下人了。”刘备让关羽屯兵江陵县，张飞屯兵秭归县，诸葛亮据守南郡（据《三国志集解》，胡三省注解这里的南郡指南郡在长江以南的一部分地盘。笔者认为下文记载刘备驻军于孱陵县，则诸葛亮此时或驻守于公安县），刘备他自己则驻军于孱陵县。孙权明白了刘备的意思，因而召孙瑜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