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微草堂笔记》中,提到董空如名字有三处。
其一,便是您所节选的部分
交河及孺爱,青县张文甫,皆老儒也。并授徒于献。尝同步月南村北村之间,去馆稍远,荒原阒寂,榛莽翳然。张心怖欲返,曰:墟墓间多鬼,曷可久留。俄一老人扶杖至,揖二人坐,曰:世间何得有鬼,不闻阮瞻之论乎?二君儒者,奈何信释氏之妖妄。因阐发程朱二气屈伸之理,疏通证明,词条流畅,二人听之皆首肯,共叹宋儒见理之真,递相酬对。竟忘问姓名。适大车数辆远远至,牛铎铮然,老人振衣急起曰:泉下之人,岑寂久矣。不持无鬼之论,不能留二君作竟夕谈。今将别,谨以实告,毋讶相戏侮也。俯仰之顷,欻然已灭,是间绝少文士,惟董空如先生墓相近,或即其魂欤。
其二,是董空如生前遇鬼的故事
族叔楘庵言,景城之南,恒于日欲出时见一物,御旋风东驰,不见其身,惟昂首高丈余,长鬣紾紾,不知何怪。或曰:冯道墓前石马,岁久为妖也。考道所居,今曰相国庄,其妻家今曰夫人庄,皆与景城相近。故先高祖诗曰:青史空留字数行,书生终是让侯王,刘光伯墓无寻处,相国夫人各有庄。其墓则县志已不能确指。北村之南,有地曰石人洼,残缺翁仲,犹有存者。土人指为道墓。意或有所传欤?董空如尝乘醉夜行,便旋其侧,倏阴风横卷,沙砾乱飞,似隐隐有怒声,空如叱曰:长乐老顽钝无耻,七八百年后,岂尚有神灵。此定邪鬼依托耳,敢再披猖,且日日来溺汝。语讫而风止。
其三,是董空如生前对纪昀的讲述
董天士先生,前明高士,以画自给,一介不妄取,先高祖厚斋公老友也,厚斋公多与唱和,今载于花王阁剩稿者,尚可想见其为人。故老或言其有狐妾,或曰天士孤僻,必无之。伯祖湛元公曰:是有之,而别有说也。吾闻诸董空如曰:天士居老屋两楹,终身不娶,亦无仆婢,井臼皆自操。一日晨兴,见衣履之当著者,皆整顿 置手下,再视则盥漱俱已陈。天士曰:是必有异,其妖将媚我乎?窗外小语应曰:非敢媚公,欲有求于公,难于自献,故作是以待公问也。天士素有胆,命之入,入辄跪拜,则娟静好女也。问其名,曰温玉。问何求,曰:狐所畏者五,曰凶暴,避其盛气也;曰术士,避其劾治也;曰神灵,避其稽察也;曰有福,避其旺运也;曰有德,避其正气也。然凶暴不恒有,亦究自败,术士与神灵,吾不为非,皆无如我何。有福者运衰,亦复玩之。惟有德者则畏而且敬,得自附于有德者,则族党以为荣。其品格即高出侪类上,公虽贫贱,而非义弗取,非礼弗为,倘准奔则为妾之礼,许侍巾栉,三生之幸也。如不见纳,则乞假以虚名,为画一扇题曰:某年月日,为姬人温玉作。亦叨公之末光矣。即出精扇置几上,濡墨调色,拱立以俟。天士笑从之。女自取天士小印印扇上曰:此姬人事,不敢劳公也。再拜而去。次日晨兴,觉足下有物,视之则温玉。笑而起曰:诚不敢以贱体玷公,然非共榻一宵,非亲执媵御之役,则姬人字终为假托。遂捧衣履,侍洗漱讫,再拜曰:妾从此逝矣。瞥然不见,遂不再来。岂明季山人,声价最重,此狐女亦移于风气乎?然襟怀散朗,有王夫人林下风,宜天士之不拒也。
从这三处描述我们可以分析出董空如的一些情况,首先,他是清代人,为纪昀老友,并且先纪昀而逝世。其次,考虑到他埋葬于献县,而纪昀同为献县人,多半是纪昀同乡发小。然后,考虑到董天士的情况由他讲述,而董天士是纪昀父亲老友,我很怀疑董空如是否为董天士之子,若是,董空如和纪昀当为世交。
根据笔记的记录,董天士其人虽才华不凡,但清贫一生默默无名,连县志都没有进入。董空如估计也并非是能够写进历史的人物,然而其人生前不忌鬼神,死后不祸生人,人品应当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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