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龄集

御用圣药，见证明清十八代帝王的养生大道

养生国宝，沉潜470多年浮世沧桑的佳酿传奇

龟龄集始于明嘉靖1541年，药名由嘉靖皇帝亲赐，寓意广“集”天下珍品，如“灵龟”一样长寿，并列为内宫专享“御用圣药”。在明清十八代帝王的宫廷养生御药，档案、史料中有许多记载。然而，龟龄集一直没有引起史学界、医学界的注意。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海峡两岸的中医药专家开始关注明清宫廷医案，发现了大量的关于龟龄集的珍贵记录。通过对北京故宫博物院、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以及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档案、史料，进行发掘和研究，发现龟龄集作为宫廷御用圣品，与明清两朝皇帝的后宫生活有着十分密切的关联。

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至今完整地保留了龟龄集药袋，专袋专柜保存。根据这个药袋上的记载，发现这是雍正、乾隆时期有关龟龄集的部分档案，涉及雍正、乾隆两朝17年间的宫廷炼药情况，主要是宫廷圣品龟龄集的炼制记录。

（图1）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关于雍正年间龟龄集工艺的历史记载影印件（上右图）和储存龟龄集的药袋（上左图）

清宫档案中龟龄集制法记载

雍雍正皇帝是中国历史上最为勤勉的皇帝，政务繁忙，日理万机，之所以一直精力旺盛，在于他十分注重养生，特别重视药饵对身体的补益与调理。雍正皇帝其秘诀之一就是服食宫中益寿养生秘方，最为喜爱的秘方之一就是具有补益长寿功用的龟龄集。

1、 雍正八年（1730年），内侍呈进造龟龄集方

熟地五钱，生地六钱，天门冬四钱，当归五钱，肉苁蓉六钱五分，川牛膝四钱，枸杞子五钱，杜仲二钱五分，补骨脂一钱，锁阳三钱五分，青盐三钱……

右将各药，如法制毕。选吉日良时，入净室修合一处，忌鸡、犬、孝服妇人见之。用人乳、醋、井水、河水、烧酒银盒内，以黄纸封口，再用盐泥封之。然后，铸上铅盖。入缸内，灰火内行三方养之。

早寅、午戌，会成火局；晚申、子辰，会成水局。每火，一两六钱，相其火候，可加三两，以寅至戌更换。换时，以水滴铅球响为度，不可大热温养。至三十五日，取出。入井，浸七日，以去火毒。然后，开视，以紫色为度。

每服五厘，黄酒送下。浑身燥热，百窍通和。丹田微暖，痿阳立兴。

（图2）皇室记载的龟龄集服用方法

医学专家陈可翼先生在研究龟龄集方之后，这样评述：

本方，宫中大量应用，颇受重视。查方中，多补肾助阳、健脾益胃之品，尤以补肾药为多。不论酒剂和非酒剂，其增元固本、补精治虚之力当甚专。其于一切先天禀受不足、后天斫伤过度、下部虚寒、腰膝无力者，当切用。但在制法上，有尚需斟酌处。如称“忌鸡、犬、孝服妇人之见之”，恐为迷信之说。其组成药，较《集验良方》药味不同，自有特色。（《清宫医案研究》）

2、雍正八年（1730年），内侍进呈造龟龄酒法

将前三十三味药三料，共成粗末，用西纸包裹，外用黄绢袋乘之扎口。用烧酒三十斤，江米窝儿白酒二十斤，入药袋。药酒坛底，以西纸、油纸、细布封坛口，用绿豆、麦周围封固。药酒坛口，以黄土、盐水和成泥，封口。晒三伏天，东、西、南、北周转晒之，可用。如果急用，将桑木柴煮三炷香，取出，入土内埋七日；若土旺用事，下入井内浸三日，取用。

雍正时期奏折中有关龟龄集的记载

1、查找龟龄集

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有一些雍正时期的奏折，折中十分清晰地记载了雍正皇帝对龟龄集、龟龄酒的喜欢和关注。在这些朱批奏折中，雍正皇帝多次特地下旨，询问宫中有没有龟龄集方、龟龄集药与龟龄集酒。不仅派近侍全力查找龟龄集，而且还吩咐负责造酒的御厨、医生，在杏花村井边蒸好。

（图3）雍正皇帝龟龄集的记载

清雍正八年（1730年），六月初五日，张尔泰奉旨：“你们药房及乾清宫、懋勤殿、雍和宫或有龟龄集药，或有龟龄集方，查来朕览！钦此”。

近侍恭敬查库，调阅大量档案，回奏皇帝“查得药房有龟龄集方，无药。雍和宫有龟龄集药两样，一样是有人参的，一样是无人参的。外有方一张，本日晚一并呈览。”

又奉：“雍和宫原有龟龄酒，不知有无，若有，着取来。钦此。”六月初六日，近侍从雍和宫取来留存的龟龄酒，只有十斛，尚能饮用，其余用不得。

近侍进奏之后，奉旨：“好生收着。再，雍和宫有打过龟龄集的全家伙一分，取来用。钦此。”

当雍正皇帝最后确知，宫中有方无药、无酒之后，吩咐宫中近侍，依方重新制造。雍正皇帝手书：“蒸龟龄集酒的医生等，在杏花村井边蒸好。钦此。”

2、修合龟龄集

清雍正十一年（1733年），对所制药酒仍然不满足的皇帝再次下令：“御药房医生，重新研究懋勤殿、雍和宫、御药房之不同龟龄集药方，配制最新益寿养生仙丹。

（图4）雍正传旨修合龟龄集

奏折中记载：七月初八日总管季英传旨：“着药房修合龟龄集，有用之处照常用，少了随即修合，钦此。”

药房首领邓崇贵、魏九贵随将懋勤殿交来一方，雍和宫取来一方，（雍正）八年药房合过一方共三方，俱与钱斗保、赵士英、翟文益、王炳四人看过，同议，仍用药房合过一方，甚好，于八月二十一日合过三料，一料重十三量五钱，一料重十三量，一料重十二量八钱。

十一月初十日，养心殿太监王太平传旨：“本月十三日，上好吉日，你们有该合的药合些。钦此。”钱斗保、王炳议用辰砂益元散一钱，蜂蜜二钱调搽。李英随即进奏，奉旨：“伺候。钦此。”

最后，由皇帝钦定，确定了宫中的最新龟龄集药方。

从这些奏折中，透露了如下信息：

1）在雍正年间，宫廷有龟龄集方、龟龄集药和龟龄酒，而且，制造和服用多年；

2）御药房、雍和宫、懋勤殿、乾清宫等重要宫殿，都收藏龟龄集方、龟龄集药和龟龄酒；

3）龟龄集方、龟龄集药通常是一起存放的，有些地方有方有药，有些地方有药无方；

4）龟龄集药最少有两种，一种是有人参的，一种是无人参的；

5）龟龄集酒作为御用圣品药酒，是有保质期的，也就是说，过期了不能饮用；

6）龟龄集酒有基酒，其所用的基酒主要是山西杏花村汾酒。

（图5）清宫御药房帐薄及乾隆、道光、光绪皇帝皇后嫔妃的药薄

3、赏赐龟龄集

雍正皇帝关注龟龄集、龟龄酒，不仅仅只是自己服用而已，他对龟龄集和龟龄集酒的一切，包括药材、配方、制造、储存等，也都十分关注。特别是龟龄集的药性、药理、配方以及具体调服情况，他都详细查问，事必躬亲。

不仅如此，雍正皇帝在原方的基础上，增加新的药材，研制成了雍正时期符合皇帝身体特征、有益于补充精力、消除疲劳的雍正御用圣品。

雍正皇帝喜爱龟龄集，经常服用之后，感觉精力充沛，十分满意。因此，他将自己喜爱的这些御用珍品，作为特别的礼物，赏赐给自己宠信的王公大臣和封疆大吏。

十分有趣的是，雍正皇帝自己偏爱龟龄集，还把它作为特殊奖品，奖赏给有功的大臣：大臣立了功，不给升官，不给奖金，而是赏赐龟龄集。

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至今还保存着清雍正皇帝朱批、赏赐龟龄集的有关档案。根据档案记载，雍正皇帝在雍正八年（1730年）时，曾大量赏赐近侍和王公大臣。

（图6）雍正赏赐龟龄集

1）赏赐王公，主要是果亲王、和亲王、愉郡王：

雍正八年（1730年）六月初七日起，至十二年（1734年）正月二十日，赐果亲王，共用过龟龄集，三斤一两。果亲王，就是允礼，他在雍正皇帝为皇子时，两人关系私密，无人知晓。雍正皇帝即位后，大开杀戒，兄弟们鲜有幸免，只有允祥、允礼受到特别重用，封赏亲王，先封果郡王，随后晋果亲王，先后任管理藩院事、宗人府宗令、管户部。

雍正十年（1732年）五月初一日起，至乾隆十一年（1746年）三月十九日，赐和亲王，共用过龟龄集三两。

雍正十一年（1733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赐愉郡王，龟龄集一两。

2）赏赐大臣，主要是宠信的封疆大臣和近侍臣工

雍正八年（1730年）赏赐：

八月十九日，赏河南总督田文镜，龟龄集四两，连方一张。赏内大臣海望，龟龄集四钱。赏内阁中书戴临，龟龄集二两五钱。赏刘声芳，龟龄集二分。赏钱斗保，龟龄集五钱。赏杨太和，龟龄集二两。赏赐景山总管阿兰泰，龟龄集二钱。赏乾清宫总管王太平，龟龄集五钱，等等。

雍正十三年（1735年）二月二十八日，赏署理湖北巡抚印务吴应棻，龟龄集一两。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在这堆赏赐档案中，赏赐最多的一次，是雍正皇帝赏赐河南总督田文镜，多达四两，比赏赐果亲王、愉郡王还多。

后记：

据档案和史料记载，雍正皇帝在位的十三年，休息的日子十分稀少，每天平均睡眠不足4个小时。而且，他事必躬亲，每天召见大量臣工，作出具体指示。他每天批阅大量奏折，动辄洋洋数千言。

从现存雍正时期朱批奏折看，雍正皇帝亲自朱批奏折有三万五千余件，奏折上的朱笔蝇头小楷十分娟秀、有力，批语从数十言、数百言到数千言不等。经统计，雍正皇帝十三年的朱批奏折总数，超过了历代帝王朱批奏折的总和，也包括他勤于政务的父皇康熙皇帝。

雍正皇帝登极之时，已经45岁了。面对父皇留下的混乱政局，整顿朝纲，大刀阔斧地推行改革，不分昼夜地裁理政务，繁荣经济，几年如一日，对于一个年近半百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雍正皇帝如此精力旺盛，应该说，这与雍正皇帝养生有关，也与宫廷道士有关。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饮用龟龄酒，服用龟龄集药，消除疲劳，补充体力，使得自己精力充沛。雍正皇帝痴迷龟龄集，在明清两代皇帝之中，是十分突出的。

（图7）清乾隆皇帝，列为自己“不可一日不用”的六种补品之首。御批龟龄集“甚好，足嘉也”